「家姐已經仙逝數年,二位竟說為家姐而來,倒真是讓我摸不著頭腦了。」錦瑟抿了一口茶,笑言道。
二小姐周琦似乎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聽錦瑟如此說了,便直言道:「素聞寧王妃性子爽直,我也就直言吧。我姐妹二人此次前來,是想看看二皇妃從前的住處。」
錦瑟微微凝眉:「家姐從前的住處?」
「是。」周蘊接言道,「我與妹妹特來瞻仰二皇妃故居,以示敬意。」
錦瑟依稀明白了什麼,卻只道:「家姐故居早已荒廢,實在是不宜讓二位小姐前往,還請見諒。汊」
周蘊卻又道:「我姐妹二人並無他意,便是那處已經荒廢,祭拜一下卻總是應該的。」
「家姐的陵墓在東郊。」錦瑟站起身來,「想祭拜的話,二位可自行前往。」
她既站起身來,便擺明了送客之意,兩位周家小姐卻也識趣,便也站起身來,周蘊道:「既如此,打擾寧王妃了,我姐妹二人先行告辭。朕」
錦瑟笑了笑,吩咐道:「管家,送二位周小姐。」
兩人便逕自離了侯府,待登上馬車,周琦才道:「依姐姐看,這寧王妃與秦王之間,究竟是不是如傳言中那般,有曖昧?」
周蘊微蹙了眉頭道:「不好說。畢竟我們此次是前來,找的借口是瞻仰二皇妃故居,寧王妃臉色雖難看,倒不知單純是為其姐,還是為我二人想通過其姐生活習性來討好秦王。」
「依我看,她就是跟秦王不清楚。」周琦自有見解,「如果她是為了二皇妃,那本該是傷心難過,可我瞧她的神色,倒真不似傷心難過的模樣,反倒是——」
「生氣。」周蘊也點頭道,「正是如此。你且看她會不會去找秦王,便可知悉一切。」
花廳內,錦瑟眼瞧著那兩姐妹離去,臉色終於徹底垮下來,慘白著一張臉坐在原處。
綠荷微微冷笑了一聲:「這姐妹二人未免也太可笑了,瞻仰大小姐故居,便能摸得一些大小姐從前的生活習性,從而來討好二爺是麼?誰為她們出的這個主意?」
「誰為她們出主意有什麼要緊?」錦瑟也冷笑一聲,「要緊的是,這罪魁禍首是誰!」
這天晚上,錦瑟化作男裝,只身前往了玲瓏苑。
玲瓏苑掌事慧姨似乎對她這張臉還有些印象,然而又有些拿不準:「公子這是第一回前來?」
「正是。」錦瑟也不避忌,「我慕名前來,慧姨莫不是不做生客的生意?」說完,她輕輕轉了轉套在自己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正是上回皇帝所賜,價值連城那顆。
「這是哪裡話!」慧姨忙道,「公子既肯賞光前來,那是我們玲瓏閣有幸!那就請公子隨我走一遭,看看哪位姑娘悅意?」
錦瑟便起身隨了她走在玲瓏有致的別院中,待走過海棠園,望見在前方白蓮園時,錦瑟頓住了腳步,看向園中那翩然起舞的身姿:「就她吧。」
「好。」慧姨笑道,「那打今兒起,白蓮可就是公子的人了!」
「多謝慧姨。」錦瑟微微點頭道。
慧姨又往她臉上深深看了一眼,方才笑著轉身離去。
錦瑟不傻。像慧姨這樣閱人無數的人,再加上上次因自己在玲瓏閣鬧出那樣大的事,她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來?而之所以裝不知道,大概就是這玲瓏閣的生存之道?
那白蓮模樣生得清麗娟秀,上前來朝著錦瑟盈盈一行禮:「奴家見過公子。」
「你方纔的舞跳得極好,接著跳吧。」錦瑟兀自在庭中的几案後坐下來,淡淡吩咐道。
「是。」白蓮垂眸一笑,重新又翩躚起舞。
錦瑟看了片刻,目光終究落到了旁邊的海棠園處。
園中庭前空空如也,而屋中,則隱約見得到一絲光亮。
錦瑟轉眸看向白蓮:「你可有琴?我為你伴奏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白蓮取了琴來,羞澀一笑,「多謝公子。」
錦瑟低頭望著面前的琴,便笑著彈開來。
然而她一開始彈,白蓮便跳不出舞了,只是呆呆立在原地,驚疑而又委屈的看著她。
那一段雜亂無章的音符,即便是不通音律的人聽了,也會覺得刺耳,更不肖說白蓮等自小舞樂雙全之人。
霎時間,玲瓏苑內的美好沉靜就被這一段引人發笑的琴聲劃破。
而錦瑟卻彷彿沒有察覺,五指在琴上恣意飛舞。
周圍幾個小園接連有人探出頭來觀望是怎麼回事,而最後才開門出現的,正是海棠。
海棠一出來,還沒說話,先就笑了:「白蓮妹妹,好興致啊,公子也真是好興致!」
錦瑟驀地伸手按住琴弦,片刻的錚錚作響之後,終於沒了聲音,她這才抬頭看向海棠:「打擾了海棠姑娘,還請見諒。」
海棠這才看清她的臉,先是一愣,隨即抿唇笑了起來:「哪裡,我有耳福才是真。」
語罷,她轉身進了房,沒過多久,蘇墨便從房中走了出來。
錦瑟倒是沒想到他會出來得這樣快,於是看向白蓮:「白蓮姑娘可否先進屋?」
白蓮回身望了蘇墨一眼,匆忙低頭走進了房中。
錦瑟這才從凳上起身,站直了看著他。
有人在旁的時候,蘇墨還會勉強對她微笑,而此時此刻只有兩人面面相對,他神情已經是驟然冷凝,眼底波光泠泠。
「你不用開口說話。」錦瑟神色平靜的望著他,「我此來確是為了尋你,卻並不是不知羞恥,仍要來聽你的那些羞辱。我來,是想提醒你,管好你周家那兩位小姐,她們要怎樣取悅你討好你都行,別把主意往我姐姐身上打,平白擾了我姐姐的清靜,教她死了還要看見這些污穢不堪的事情!」
蘇墨眉心一擰,嘴角倏爾淡淡一勾,眸色卻一如先前冰涼:「說完了?」
「沒有。」
錦瑟上前一步,就站在他眼前,抬頭望著他:「謝謝你,姐夫。」
「嗯?」蘇墨淡淡看著她,冷笑道,「這是何意?」
「為你,曾經在我身上費過的心思。」錦瑟聲音平穩,模樣從容:「我知道,從去年元宵節我們再見開始,你就一直防著,只怕我對你說出那句話。好,如今我告訴你,當時當日那句話,我是出自真心,可是如今,我收回。蘇墨,姐夫,秦王,你不必再擔心我會擾你清寧,毀你清譽。從今往後,哪怕是為了姐姐的死,我也再不會再打擾你絲毫。有你的場合,我避席,有你的地方,我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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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說完,微微勾起唇來衝他一笑,隨後卻頭也不回的自他身旁走過,大步離去。
許久,蘇墨才緩緩轉身,臉上神情依舊沉斂,看向錦瑟消失的方向,淡淡勾起一絲笑意來。
合該如此,才是最好的情形。
錦瑟匆匆大步朝著玲瓏閣大門走去,迎面一時不留神,卻驀地撞上一個藍衫錦袍的大漢。
「匡當」一聲,有東西自那人袖口跌落在地,竟是一把匕首!
錦瑟一驚,抬頭看向那人,那人對上她的視線,臉色依舊平靜,然而眼中卻分明閃過一絲慌亂!
有古怪!錦瑟心頭只覺不妙,匆匆低下頭,拾起那匕首遞給那人,笑道:「此匕首甚是精美,公子可是用來防身?」
「正是。」那人接過匕首,微微頷首:「多謝這位公子。」
錦瑟點頭與他擦肩,走出幾步,回頭見那人也重新往前走,想了想,便轉身悄悄跟上他。
那人竟然徑直走向海棠園!
錦瑟停留在園外的一株大樹後,心中一片迷茫,只怔怔看著那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他從衣衫中取出一支細長之物,片刻之後,用火折子點燃了,錦瑟方看清那是一支香。然而眼見此人摀住了自己的口鼻,她便知此香必定不是尋常的香。
那人偷偷在窗外張望了許久,似乎才終於瞅到一個空子,悄無聲息的將那支香從房門口塞了進去。
又靜候了片刻,那人終於膽大的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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