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見錦瑟怔怔的不答話,便知自己已經猜對。到底是驕傲的人,話說到這份上已是極致,也不欲再聽她回答,仍舊轉眸看著地圖,沉默不語。
錦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他望了又望,終於還是開口:「王爺,我可以走了嗎?」
蘇黎面上依舊冷淡,只微微哼了一聲。
錦瑟又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低頭走了出去。
錦瑟只覺得如果他有這樣的認知,也好,也許這樣他就會對她徹底厭棄失望,到時候,和離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她走下閣樓,穿過壁堂,匆匆離開了這個小院落汊。
閣樓上,蘇黎站在窗前,遙遙望著她的背影,良久,微微瞇了瞇眼睛,冷笑起來。
錦瑟沒有回王府,而是去到了侯府,沒想到宋恆卻還沒回來。錦瑟只覺得奇怪,去送東西而已,何需兩三個時辰?
一直到天黑,宋恆才終於回到侯府,走進自己住的院落,便看見錦瑟正坐在廊下,眉頭緊鎖的等著他。
宋恆微微有些訝異,上前道——怎麼還在這裡?
錦瑟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子,才站起身:「你怎麼才回來?東西他收下了嗎?」
宋恆點點頭朕。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錦瑟上前一步道。
這一靠近宋恆,她卻突然聞到宋恆身上一陣淡淡的酒味,不由得蹙起眉頭:「你跟他喝酒了?」
宋恆緩緩笑起來——堂堂王爺邀我共飲,我又如何能推辭?
「那他可曾跟你說了些什麼?」錦瑟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安,連忙問道。
說了很多。宋恆比劃著,卻彷彿明白錦瑟問話的用意,又道——可是沒有一樣是關於你的。
錦瑟心裡猛地一沉,彷彿是難過,又彷彿是別的什麼,她分不清,可是只在眨眼間,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宋恆幾時見過她這個模樣,忙撫上她的頭——怎麼了?
到底還是沒有落淚。錦瑟抬頭望著他,微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宋恆似乎遲疑了片刻,才道——你跟他,說了?
錦瑟一怔,忽然苦笑起來:「我真蠢。明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只有我還以為——」她沒有說下去,忽而便轉了語氣,堅決道:「我沒事,我先走了。」
語罷,她連忙掙開宋恆,匆忙逃離了。
出了侯府,她卻仍然沒有朝王府的方向走,而是出城,來到了東郊。
夜已深,錦言的墓前點燃了幾隻火把,那些侍衛依舊筆挺的站在那裡,巋然不動。
錦瑟逐漸走近,那些人方淡淡行了禮:「叩見寧王妃。」
錦瑟笑了笑:「我孤身前來,身上也沒帶任何工具,可否讓我近前,與姐姐說說話?」
為首的侍衛沉默了片刻,方點頭:「寧王妃請。」
錦瑟提裙上前,隨後便在錦言的碑前坐了下來。
地面很涼,此處風又大,她一坐下便縮著身子一動不動,也不出聲,後方的侍衛見狀,都有些詫異。
為首的侍衛微微擰了擰眉頭,卻還是沒有說什麼,仍舊帶著眾人盡忠職守的站在那裡。
沒有人會想到,錦瑟在那碑前一坐便是兩夜一日。其間,那些侍衛們進食時總會送一些食物到她身邊,可是她看也不看,碰也不碰。侍衛們每六個時辰換一班,到第二日白天,第一班侍衛又回來時,她仍舊以最初的姿態坐在那裡,仿若石像,卻已經是兩日未曾進食。
終於有人開始前來勸說她離去,然而錦瑟卻彷彿聽不見,仍舊抱著自己的身子安靜的坐著。礙於她的身份,那些侍衛也無一敢動手請她離去。
這一日傍晚,蘇墨終於出現在墓地。
遠遠的,他便能看見錦瑟縮成一團呆在碑前的身影,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峻。
「王爺。」為首的侍衛忙的上前迎他,一面低聲道:「寧王妃已經在此坐了兩天兩夜了,不吃不喝,奴才實在沒法子,因此才驚動了王爺。」
蘇墨淡淡揮了揮手,一群侍衛悄無聲息的便退下了,不過片刻,墓前便只餘了他和錦瑟兩個。
錦瑟仍然沒有動,彷彿是不知道他前來。
蘇墨緩步上前,居高而下望著她,向來慵懶不羈的聲音,竟前所未有的冰涼:「不要命了麼?」
錦瑟腦中嗡嗡直響,只覺得那聲音陌生。過了許久,她才終於抬起僵硬的脖子,仰頭看向來人,微微一怔之後,也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蘇墨緩緩蹲了下來,與她視線相平,墨色的大氅隨意的拖在地上:「你這個樣子,不就是等著我來麼?」
嘲諷。他冰涼的語氣之中,竟然含滿嘲諷。
錦瑟的臉忽而變得如紙一般蒼白。
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每一個指關節都泛白,錦瑟覺得很痛,臉上除卻蒼白,卻依然沒有表情:「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姐姐死的真相。」
蘇墨冷冷勾起了唇角。
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個表情,每說一個字的聲音,對錦瑟來說,都是陌生的。她從來不知,此人,原來這麼可怕。
「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冷冷開口道,「錦言,確是毒發身亡。而她所中之毒,乃仲離國皇室秘藏之毒——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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