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命人準備了暖鍋,很快便端呈了上來。
不大不小的圓桌,四人各據一方。錦瑟坐在蘇黎和溶月中間,對面就是蘇墨。
蘇墨和蘇黎都吃得很少,只不過偶爾動一動筷子,席間大多時候都在商談著一些錦瑟聽不懂的朝中事務,而溶月也沒有吃什麼,只顧著給另三人布菜。惟有錦瑟毫不受影響,自由自在吃得歡暢。
「冬筍味道不錯,還有麼?」
「勞煩,再給我取些辣子來。」
「炭火好像小了,該添碳核了。」
錦瑟第三次開口的時候,蘇黎一句話堪堪說到一半,被如此一打斷,忽然就頓住了。
整一餐飯的時間,他似乎都專注於跟蘇墨的談話,根本沒有拿正眼瞧過錦瑟,然而此時此刻,他終於轉眸望了錦瑟一眼。
錦瑟仔細的看著侍女添了碳核,一抬眸就對上面無表情的蘇黎寒星般的眼眸,微微一頓之後,微笑起來:「寧王有事嗎?」
蘇黎瞥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視線,讓身後的侍女為自己添了一杯酒。
溶月忽而笑起來:「寧王與宋二小姐喝一杯吧,好歹今後便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生疏?」
錦瑟聽了,便落落大方的給自己斟了杯酒,朝蘇黎舉起來:「王爺,錦瑟敬你。」
蘇黎的神情不知為何有些僵硬,既不拿起酒杯,也不看錦瑟。
錦瑟毫無所謂的嘟了嘟嘴,自顧自的用酒杯碰了一下蘇黎面前的那杯酒,笑道:「我先乾為敬。」
她一仰脖子喝下那杯酒,蘇黎眉心已經擰起,仍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蘇墨望著錦瑟,淡淡的神情之中,依稀藏著一抹似笑非笑。
對上他的視線,錦瑟毫不吝嗇的再度展演一笑。
明明笑起來明媚如花顏的女子,眼中卻似乎總留著一抹空白。
「二哥。」蘇黎忽然又喚了蘇墨一聲,道,「今日就談到此處罷,我也有些倦了。」
「嗯。」蘇墨淡淡應了一聲,「既然倦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進宮。你順道送錦瑟回去,我就不另派人了。」
聞言,剛剛嚥下一顆丸子的錦瑟頓時僵住了,眼巴巴的朝那熱氣騰騰的暖鍋望了又望,終於還是委委屈屈的擱下了筷子。
說送她回去,蘇黎果真便將她一路護送至府。只是一路上,他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馬匹也始終與前面的錦瑟保持著半個馬身的距離。
到了門口,錦瑟自己跳下馬來,朝他漾起笑意:「多謝王爺。」
蘇黎彷彿沒有聽到,淡淡望著遠方,整了整馬韁,準備快馬揚鞭。
「王爺!」錦瑟忽然又喚了他一聲。
蘇黎終於回過頭來,眉目清俊,卻凜然:「還有什麼話說?」
錦瑟睜大了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你是不是,後悔對太后說要娶我了?」
蘇黎目光一凝,下一瞬,調轉了視線,揚起馬鞭,疾馳而去。
錦瑟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嘖嘖歎了兩聲,轉身跑進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