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大院33號小樓裡難得的熱鬧。聶梓涵和歐陽明遠進屋的時候,全家人都等著他們呢,滿桌子都是好酒好菜。歐陽明遠先看到了自己的老婆毛琴吟竟然也在幫忙端菜,便有些頭大,正想後退開溜,毛琴吟已經看到了他,說:「明遠,你過來啦?」
歐陽明遠停住腳步,用手摸摸鼻子說:「嗯,你怎麼也到這裡了?」
「是姐姐讓我來幫忙的,」毛琴吟的個子高挑,雖然不是十分美麗,但氣質還是比較出眾。前兩年花花公子歐陽明遠經不起父母和姐姐的再三催促,終究還是在一堆的門當戶對的大商戶千金中隨便挑選了一個女人做老婆,算是光榮完成傳宗接代的首要任務。毛琴吟應該是他看得相對比較順眼的一個,因為她的性情比較溫和,而且懂得察言觀色。
歐陽明遠見是避不開了,就乾脆大大方方走了進去,想要挨著聶梓涵坐了,卻被歐陽明華扯到了一邊,「你等會兒坐琴吟旁邊,這位置有人坐了……」
「哎,姐姐,不會吧,今天又要給梓涵相親呢?」歐陽明遠壓低了嗓子問姐姐。
歐陽明華歎口氣,悄聲地說:「你說呢?要不能這麼大陣勢啊?」
「是啊,連老爺子都出動了,到底誰啊,這麼大的臉面?」歐陽明遠疑惑不解。
歐陽明華搖搖頭,說:「是老爺子親自要張羅著給梓涵介紹,具體誰我都沒見過呢!」
「哇靠,這麼神秘兮兮的——」歐陽明遠不以為然,沒留神腦袋卻挨了姐姐的一個爆栗子,「等會兒別搗亂,聽見沒?飽漢不知餓漢饑,你總算結婚了,梓涵卻連個動靜都沒有,是不是要人比人氣死人啊?」歐陽明華又掐了一下歐陽明遠,疼得他倒抽氣。
「姐姐,這事又關我啥事啦?最近我招誰惹誰了?誰都衝我撒氣!」歐陽明遠無奈地搖頭:「再說,其實單身挺好的,沒事結婚幹嗎?」說著眼角瞥了低著頭做事的毛琴吟,心裡頭沒來由地惆悵了起來。()
「一邊去吧你,少來動搖軍心了!」歐陽明華一把將歐陽明遠推開,說:「你今天的任務是幫忙,不是幫倒忙啊!擺出點做舅舅的樣子來,別動不動就帶著梓涵使壞……」
「哎,姐——你!我……」歐陽明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卻看到毛琴吟在一旁偷笑,他朝著她齜牙,她抿嘴一笑就走開了,剩下歐陽明遠氣也不是,不氣更不是。
聶梓涵進門後看到這架勢就知道是幹嘛了,不過他並沒有動聲色,而是先朝著坐在主位上聶道寧恭敬地打了聲招呼:「爺爺——」聶道寧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然後指著他身旁再過去的位置說:「你坐這邊來。」
聶梓涵順從地坐了過去,聶道寧盯著一表人才的孫子說:「你小子行啊,我最近從一些老戰友嘴裡知道你現在的公司闖出點名頭來了,心裡頭感到有點欣慰……」
聶梓涵連忙低著頭說:「爺爺,其實沒啥的……」
「你也先別忙著高興,我話還沒完呢……」聶道寧繼續語重心長地訓誡著聶梓涵:「以前你總是有這個借口那個借口的,你看你現在呢,事業算是有成了吧?那麼個人的終身大事該提到日程上去了吧?」
聶梓涵沒有應聲,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想打哈哈混過去,聶道寧卻不讓他的詭計得逞,「今天我請了個小朋友來吃飯,你們也都見過,尤其是你梓涵……」
「誰啊?」聶梓涵有些愕然地抬起頭來。
「是我!」門口響起了清脆的靴子跟兒碰地面的聲音,隨後一個苗條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哇靠!是丁娜啊!」歐陽明遠坐在門邊,首先看到了笑臉盈盈的丁娜,連忙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聶梓涵。聶梓涵也很意外再次見到丁娜。兩年前他確實聽從家裡的安排和丁娜做過一段時間的男女朋友,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聶梓涵生性冷淡,自有主意,和暴躁急切性情的丁娜格格不入,更主要的是他不想讓女人管他太多,於是便和丁娜友好協議分手,丁娜再次遠赴美國。沒想到爺爺竟然再次把丁娜召回來,聶梓涵頓時默然。
「怎麼,看到我不高興嗎?」丁娜依舊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出落得更加時尚和美麗了。她嘴甜地一一和聶家人打過招呼,然後親熱地依著聶道寧坐下來,和聶梓涵緊緊挨著。聶梓涵壓低了嗓子說:「丁娜,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準備再次擒獲你啊!」丁娜倒是大咧咧地跟聶梓涵透露了實底。看到笑容在聶梓涵的俊顏上僵住了,丁娜樂得吃吃笑。
歐陽明華見人都到齊了,連忙對聶道寧報告道:「爸爸,梓涵他們回來了,是不是可以開飯了?」聶道寧點點頭,說:「快開飯吧,別把這些孩子們都給餓著……」
歐陽明華這才和丈夫聶志遠使了個眼色。聶志遠連忙讓警衛員張羅著開席,一時間杯觥交錯,倒也很是熱鬧。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很快就進入了相親男女主角獨處的環節。各個跑龍套的正準備尿遁,丁娜見聶梓涵始終沉默寡言,卻提議說:「梓涵,我們兩個透透氣吧,好久沒有呼吸到北京冬天的空氣了……」
聶梓涵本沒有動,看到爺爺聶道寧的眉頭開始挑起,他只得站起身來說:「好。」
毛琴吟見聶梓涵始終處於被動狀態,就悄聲對歐陽明遠說:「你的外甥好可憐,看那個丁小姐不是好惹的模樣……真是為他擔心……」
「你別瞎操心啦,真人不露相,別為那臭小子擔憂,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前幾年的時候也還包養過女大學生呢……」歐陽明遠還在為下班的時候看到聶梓涵和范曉鷗在一起而泛酸,就小聲地向毛琴吟掀了聶梓涵的老底。
「啊,不會吧?」毛琴吟吃驚地睜大眼睛,卻連忙摀住了嘴,生怕被聶老爺子聽到。歐陽明遠只是聳聳肩膀,不可置否。
丁娜和聶梓涵一路順著林蔭道走出了軍區大院,丁娜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聶梓涵,說:「聶梓涵,我專門為你再次從美國千里迢迢趕回來,你有沒有被感動?」
聶梓涵走出了大院,也不想再和丁娜客套了,他從兜裡掏出煙盒來,拿了根煙,卻被丁娜一把奪過,放在自己的嘴邊,聶梓涵無奈只好再拿了一根,然後替丁娜點上煙。兩人默默無言地抽煙。
丁娜邊煩躁地抽著煙,一邊用靴子踢了聶梓涵一腳,說:「趕緊回答!」
「丁娜,真挺感謝你的,不過我想和你說一下,以後別聽我家老太爺的,他總是心血來潮,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聶梓涵吐出口煙,倚靠在一棵大樹下,心事重重地對丁娜說道:「他這麼做,總是讓我下不來台。」
「他也是為我們倆個好,」丁娜走到聶梓涵的身邊,靠在他的肩頭,說:「你為什麼不能聽他一回話,真的和我好了呢?」
「我對你沒感覺,丁娜,真的。」聶梓涵認真地對丁娜說道:「別為了我耽誤你……」
「兩年前你丫的就這麼對我說的,兩年後你還是這句話!」丁娜的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她憤恨地將手中的煙扔在地上,然後踏上一腳將煙頭踩滅。
「別抽煙了,吃顆糖果吧,我請你,美國貨!」丁娜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罐裝的糖果來,從裡面挑了一顆紅色的自己吃了,然後拿出一顆藍色的給聶梓涵。
聶梓涵不接,說:「我不愛吃糖。」
「不吃也得吃!你丫的,我為了你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你連我一顆糖都不吃!太不給面子了!」丁娜的聲音有些異樣。她一把奪下聶梓涵嘴角的煙,然後把糖果塞進他的嘴裡,強迫要他吞下去。
換做平時聶梓涵豈是那種別人強迫得了的主兒?但對於丁娜,他還是比較縱容的,他們是從小在大院一起長大的孩童玩伴,又曾經有過一段交往,於是只好把糖給吃了。
一看到聶梓涵把糖給吃了,丁娜的表情有些詭異,她盯著聶梓涵看了半晌,說:「糖甜嗎?味道還不錯吧?」
聶梓涵是囫圇吞棗,哪還管什麼好不好吃,見丁娜這麼問,下意識地說:「糖果不都一樣的麼?難道你給我吃的是砒霜?」
「不是砒霜,也差不離啦,」丁娜終於得意地放聲大笑,「嘿嘿,聶梓涵,我這次回來就對自己發誓,你若是還想著我念著我也就罷了,你若還是那副棺材板的嘴臉,我一定要好好懲戒你!」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聶梓涵蹙起了濃眉,下意識地想把糖吐出來。可是吞下去的糖,順著食道進了胃,哪還可能吐得出來?
「是好東西,」丁娜哈哈笑道:「我們在美國酒吧裡經常用的,反正吃了以後呢,保管你興奮得不行,而且還能一夜金槍不倒,你想要什麼女人就可以上什麼女人……」
「丁娜,你……你這個瘋女人……」聶梓涵的俊臉上漸漸浮起了怒色。
「當然了,你今晚要是想要我的話,我可以陪著你……我是現成的,隨時供你使喚……」丁娜貼緊了聶梓涵,張開雙臂抱住了他:「梓涵,你別那麼對我,我一直都在想著你,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人高馬大的丁娜抱著聶梓涵,也有一種小鳥依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