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大家想伸量伸量青雲了。好，我就直接佈置任務。」陳青雲掃視了一下會議室，肅穆地說：「任務下達後，如果有人提出幹不了，我不反對，別怪我找能幹的人。」
包括劉明忠、方濤與馬經緯在內，全都感覺一股霸氣撲面而來，不自覺地挺了挺腰肢。
「我們是從事宏觀經濟管理，不應該只針對個別基地搞示範。因此，國務院的指令要執行，還得有我們的意見。」
商務參贊馬經緯如同萬向輪，感覺不對就馬上轉向：「陳司長，你不會同時上一批示範基地吧？」
陳青雲讚許地看了馬經緯一眼，繼續他的思路：「兩條腿走路，以農業一處與二處為主，有針對性地進行示範基地的基礎工作。我提幾個重點：h省的醴泉市，這是國務院指定的；其次是l省的壽縣與o省的龍縣。」
楊偉馬上叫屈：「司長，跑不過來呀。」
「請你發言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陳青雲冷峻地說：「等我說完，大家再討論。我還是那句話，幹不了，今天也表明態度，我不勉強。」
易彩蓮興奮地說：「司長，需要辦公室做什麼？」
「會有你們的事情。」把握了會議走向，陳青雲很興奮：「貿易政策處負責起草農業示範基地的規範性文件，爭取與第一批申報的項目同步。」
副司長方濤知道，再不發言，說不定會被邊緣化：「陳司長，我看可以成立兩個小組，分別負責點與面的工作。」
「好，這個意見不錯，由辦公室牽頭組建這兩個小組，如果有關處室推薦不出人才，就由辦公室指定。」
刁良坐不住了：「陳司長，業務上的牽頭工作，是綜合處的事情呀，我們幹什麼？」
「你的問題，會後再說，對工作有益的意見，可以發表。」
花米看著意氣風發的陳青雲，心中有只小兔子蹦蹦直跳。剛才她在記錄本上所寫的建議，遠不如陳青雲的全面。
「司長，如果需要，工業二處可以派人支援。」
花米的話，就像油鍋裡濺入一粒冷水，會議室馬上熱鬧起來，各處室都表示，可以派人參加，氣得楊偉臉色鐵青。
馬經緯再添一把火：「司長，我看不需要辦公室費腦筋，今天就將兩個小組成立起來。」
「好，這才是幹事業的。馬參贊的意見不錯，這項工作，就由你全權負責吧。」
副司長劉明忠與方濤兩人，全都哭喪著臉，心中直罵：馬萬向，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
散會之後，刁良亦步亦趨地跟在陳青雲身後，逕直來到陳青雲的辦公室。
「司長，我錯了，約好的事情，我竟然忘了。」
「想想看，你的錯誤，就這一個嗎？」陳青雲的眼神，直達刁良的內心深處，震得刁良心裡咯登一下。
刁良不知道陳青雲掌握了他的什麼事情，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青雲盯著刁良，冷冷地說：「你的事情，難道就只有失約嗎？你以為陳青雲，心眼小到那樣的程度？」
刁良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卻不敢回答。這老傢伙，還想矇混過關呢。
「水過地皮濕，如果工作中得點好處，陳青雲沒有哪麼眼皮淺，會盯著你不放。」陳青雲的聲音，如同戰鼓，敲在刁良的心上：「以管卡壓的手段索要好處，我決不允許。」
「司長，我錯了。」刁良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以前的事，我肯定不會追究，只是這次，寫份檢討吧，直接交到我手中。」陳青雲給了刁良一個台階：「如果不再發生此類事件，這份檢討，不會進你的檔案。」
「謝謝司長，我去了，保證配合馬參贊，把示範基地的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刁良耷拉著腦袋走了，陳青雲卻很高興。借示範基地的事，將外貿司的中層以上幹部，基本摸清楚了。
如果依楊偉今天的表現，陳青雲恨不得將他踢到政策司。他不想起步就動幹部，還要借這項工作，發現人才。
看看手腕上的江丹詩頓，已經到飯點了，陳青雲想了想，又把姜英叫來：「姜主任，麻煩你一件事，替我充一張飯卡。」
姜英不解地說：「司長，領導幹部有小食堂，飯菜差不多，只是用不著排隊。」
陳青雲當然知道，司長以上的幹部，都在小食堂就餐，不用刷卡。而副司長以下，憑飯卡就餐，每月有數百元的補助，吃不完的，可以在食堂的便利店購買生活用品。
這種自助餐的方式，陳青雲在安平橡膠廠就推廣過，那個時候，他是一把手，每天要利用早餐的時間，召開早餐會。
「去吧，算我佔點便宜咯。」姜英能多說幾句，讓陳青雲感到高興。每天面對冰美人，任誰也不好受。
美英做事很麻利，十多分鐘就辦好了飯卡。
陳青雲沒有急於下去用餐，梳理了一下今天會議的要點，簡單地做個備忘錄，才來到餐廳。
「哎，你是哪個司的。」陳青雲挨著窗戶坐下，對面來了一個滿面陽光的小女孩。
「外貿司，你呢？」
「人事司，去年才畢業，通過公務員考試進來的。以前從未看過你，不會是新來的吧。」
小女孩是自來熟，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你從哪裡來，以前是幹哪行？」
陳青雲認真地回答：「我從地方來，以前當過書記。」
「是團委書記吧，太好了，在學校，我也是團委會的，咱們是同行喲。」
「天下團委是一家，我確實幹過團委書記。喔，我吃飽了，回見。」
「外貿司，沒招新人呀？」小女孩嘟嚕了一句，大聲說：「我叫江丹，有空到人事司來玩。」
「有機會的，你慢慢吃。」陳青雲頭也不回地走了，小女孩有點不滿：「真沒勁，人家是美女耶，不知道陪我聊一會。」
上午的會議，在外貿司馬上傳開了，很多年輕幹部好像嗅出點什麼味道，神秘兮兮地議論示範基地的事。
易彩蓮知道刁良在會後找了陳青雲，她可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下午上班的時候，就將會議紀要、兩個組的成員名單，交到陳青雲的手中。
沒多久，刁良也進來了，他帶來的，是示範基地的實施方案。陳青雲看了幾眼，高興地說：「原則同意，按程序走吧，先交馬參贊審閱，再走部門流轉。」
易彩蓮不解地說：「司長，以往的程序，是先走部門流轉，再請司領導審問，你最後簽發。」
「任何計劃，如果先上後下，再自下而上，你想想，會有什麼不同？」
「我明白了，可以不用重複。行，我馬上找馬參贊。」
話分兩頭，回到上午。
從陳青雲辦公室出來，刁良臉上的肌肉扯動幾下，念頭轉了不知多少遍，慢慢來到楊偉辦公室。
「楊處，在準備提綱？示範基地的事，看來很上心嘛。」
楊偉鬱悶地說：「會議已經決定了，不上心，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完成？」
「軟的挨身過，硬的拖條坎。如果完不成，誰能拿你楊處如何？」
楊偉正色道：「有不同意見，在會上我當面就提了。但做出決定的事，再難也得想辦法。」
刁良陰陰地笑道：「楊處的能耐，在外貿司，那是頭一把交椅，完不成還讓別人沒話說，楊處的點子，多著呢。」
「老刁，我可不是拿陳青雲的工資，完成任務，也不是看陳青雲的面子。這是工作，得遵守工作的遊戲規則。」
刁良沮喪地說：「你就是死腦筋，我說不過你。這樣吧，不是分三個組嗎？l省與o省，你任選一個，h省，讓我去。」
楊偉皺著眉頭說：「刁處，別玩得過火了。h省，可以讓你去，出了什麼岔子，別扯上我。」
「司裡只負責政策扶持與信息支持，具體工作，都是中介機構完成，萬一時間上耽誤了，與我們可沒有關係。」
看著刁良得意地離去，楊偉的臉上，閃現一絲擔憂。
同一時間，陳青雲將馬經緯叫到自己辦公室。
「馬參贊，如何完成示範基地的申報，有什麼好措施？」
馬參贊的態度，已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司長，時間確實很緊。九千與一萬四的認證，都得請中介，我們無法精確地把握進度。」
陳青雲笑道：「企業的有些做法，我們可以借鑒。比如說，項目進度表，將所有的工作，分解成數十個小項，規定每個小項的完成時間，都在進度表上體現。」
馬參贊緊緊地盯著陳青雲，心想，以前有個周扒皮，外貿司則有了個陳扒皮。但臉上，馬參贊卻露出欣喜之色。
「司長，這辦法好，如果時間出現偏差，可以及時糾正。我還加上一條，分解出來的任務，都要落實責任人。」
「好，就按馬參贊的意見辦。」
陳青雲習慣性的回答，卻讓不熟悉他的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