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青雲與黃傑出去後,周偉宏叫來副部長羅晨雨。
「羅部長,志國對華夏的青浦電冰箱進行反傾銷調查,你看怎麼應對。」
「商務部成立一年多時間,已經處理過好幾起反傾銷案,效果很不理想。」羅晨雨鬱悶地說:「部裡因此成立了進出口公平交易局,機構有了,但業務上不去,難啊。」
周偉宏凝重地說:「不能光依靠部機關,要充分發揮全社會的力量。據說紫微律師事務所對反傾銷調查進行過研究,你與他們接觸一下。」
對於上任不到一個月的周偉宏,羅晨雨還想拿捏一把,沒想到周偉宏竟然輕鬆地提出解決的辦法,讓羅晨雨十分鬱悶。不過,到了他們這個層面,任何事情都不會表現在臉上。
「部長放心,我會安排好。」
「對外經濟貿易司也是你管轄,就讓兩個部門協同處理吧。」羅晨雨出門時,周偉宏淡淡地提出建議。
「好的。」羅晨雨知道,周偉宏的語氣雖淡,但他在最後說出來的事情,應該是這次談話的重點。
羅晨雨來到周偉宏辦公室的時候,黃傑也陪著陳青雲來到外貿司的小會議室。
會議都已經準備好了,外貿司的全體成員在會議室等候,陳青雲對黃傑的印象加了整整十分。
外貿司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候了近半個小時,黃傑才施施然進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小伙子,難道就是新來的司長。
別說外貿司的人如此看待陳青雲,就連黃傑,如果不是周偉宏告訴他,在接待處看到學生模樣的小伙子,就是他要接來的陳青雲,黃傑也會忽略他。
原來,周偉宏怕黃傑失誤,特意交待過。當時黃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看到陳青雲的時候,照樣不免吃驚。現在外貿司的人猛然間看到陳青雲,不出現這樣的表情才怪。
黃傑急於回周偉宏身邊,見面會半個小時就完成了。這是周偉宏的刻意安排,明確告訴這些老機關:別仗著自己資歷老,欺負新來的領導。
陳青雲沒在意這些,見面會後,安然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不料辦公室裡已經有人在等候。
「請問是陳司長吧?我叫龐忠誠,負責辦公廳。」在辦公室等候的中年人看到陳青雲,先是一愣,接著滿臉堆笑地說:「我比你早來幾天,現在算是認識了。」
進+入商務部,陳青雲看到最多的就是驚訝的眼神,大家似乎對他的年齡,比他的職務更感興趣。
「謝謝龐主任,青雲年輕,請龐主任多指教。」陳青雲說這句話的時候,無奈的成份比感激的成份更多。
「哈哈,咱們互相幫助。」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龐忠誠大笑著掩飾。
陳青雲攤開雙手:「你比我還先進辦公室,我對此一無所知,無法招待你了。」
龐忠誠沒想到陳青雲會耍無奈:「部長通知,今晚在醴泉酒店的紅杉包廂,替你接風。這次調整了好幾個司局級幹部,你是來得最晚的一個。部長將大家全都叫上,算是大團圓。」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衝開,進來一個彪形大漢,也不看龐忠誠在場,不管不顧地拉著陳青雲說:「好小子,真是你呀。早幾天聽說外貿司的司長叫陳青雲,我還以為重名呢。」
「王宇剛。」陳青雲看到來人,同樣很興奮:「你也在商務部嗎?真是太好了。」
回過神來的王宇剛,這才注意到龐忠誠,抱歉地說:「龐主任,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
機關裡還有如此赤誠之人,龐忠誠簡直嫉妒陳青雲了,因為此人是陳青雲的朋友。
「沒關係,你們聊,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龐忠誠走後,王宇剛重新拉著陳青雲說:「已經當司長了,真了不起。快給我說說,畢業後都幹了些什麼?」
「快放開,我可不好那一口。」
「你的手臂好細膩,比天上人間的小姐還嫩,我都忍不住想改變一下自己的愛好。」
「哇,真噁心,昨天夜晚吃的飯都翻出來了。」
在學校的時候,陳青雲與王宇剛並不特別親近,倒是王宇剛纏著陳青雲進國術社,兩人才發生交集。此時在商務部重逢,顯得格外親熱。
「青雲,外貿司有幾位如狼似虎的半老徐娘,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嗎?」
「要不將你調到外貿司,專門對付虎狼之輩。」
「說話算數,你可別讓我失望。」一起同過窗、一起抗過槍、一起嫖過娼,屬於三種最鐵的關係。如果能在陳青雲手下工作,王宇剛的進步,將縮短很多時間。
陳青雲笑道:「性子沒變,又玩打蛇隨棍上這套。」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王宇剛抱歉地說:「光顧得高興,影響你與手下的交流,我走了。」
新來的領導,肯定會第一時間與部下溝通,瞭解本部門的情況,王宇剛深知這點,聽到敲門聲,知趣地告辭。
滿臉堆笑的半老徐娘領頭,身後跟著一個三十多歲、表情淡漠的美貌少婦,和一個臉色有點蒼白、好像沒睡醒的年輕人。
「陳司長,以後就由姜英對口為你服務,小唐是你的專職司機。」
在見面會上,雖然面對五六十人,陳青雲已經記住了所有下屬的名字。辦公室主任易彩蓮,也就是領著副主任姜英與司機唐志進來的人,他第一個就記住了。
「行,就由辦公室安排吧。」陳青雲還不知道中樞機關的水有多深,只能任由易彩蓮安排。
大班台上堆著厚厚的文件,陳青雲看著就頭疼。在益州的時候,同樣要處理不少的文件,但沒有一次性處理過堆積成小山般的紙片。
現在陳青雲才明白,為什麼有文山會海的說法,看來華夏人都有製造文件的習慣,動不動用這些廢紙片麻煩別人。
「老司長調任進出口公平交易局的局長,這是半個多月的時間累積的待處理件。」易彩蓮看到陳青雲的目光,緊緊盯著小山般的文件,抱歉地解釋。
「姜主任,請你將文件按緊急、必須處理與普通進行歸類,明天交給我吧。」
進+入中樞機關,陳青雲下達的第一個指令,竟然是處理這些廢紙般的東西,心中苦笑。
「陳司長,下班的時候,我會在院子裡等你。」司機唐志雖然年輕,卻是不折不扣的老機關,觀風察色是機關幹部的第一要務。他見陳青雲與易彩蓮、姜英談論工作,立即想到迴避的事情。
陳青雲沒注意唐志熱切的眼神,淡淡地說:「小唐,你去忙吧。如果沒有重大接待,休息時間我都不用車。」
「好的,那我先走了。」
唐志出門的時候,臉上分明非常失望。領導的專職司機,通常有不少好處,這些好處全都來自八小時之外。
陳青雲在休息時間不用唐志的車,這就意味著,陳青雲沒有好處給他。
費了多大功夫,才做通易彩蓮的工作,由她推薦自己當陳青雲的專職司機,到頭來是這樣的結果,唐志不沮喪才怪。
易彩蓮看著唐志不甘的臉色,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領導不按常理出牌,這種現象到處存在,別說是用車這樣的小事。
姜英沒注意到唐志的神情,輕聲道:「小唐別走,幫忙。」
姜英在外貿司的地位有點特殊,唐志可不敢得罪她,只好慢吞吞地回到陳青雲的大班台前。
陳青雲這才注意到唐志的表情,知道是自己的冷淡,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於是溫和地說:「唐志,有時間多擔負點辦公室的工作吧。」
陳青雲的話,如春風拂面,將唐志頹廢的情緒一掃而光,興奮地說:「司長放心,我會好好幹。」
易彩蓮驚訝地看著陳青雲,年紀輕輕就能如此精準地把握別人的心態,這個司長的位置肯定不是僅憑關係得來。
姜英卻沒管這些,冷冷地指揮著唐志一趟一趟地搬運文件。對於她來說,有人幫忙,勝過那些虛幻的言詞。
唐志的心理變化,讓陳青雲很開心,也讓他感受到司長的權威。但他沒想到,大機關的蠅營狗苟無處不在,並且在下午就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