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殿堂內,數十人分坐兩邊,剛才看到的五個長者坐在前排。中間是一條數米寬的通道,通向神台。神台上有座數米高的雕像,面目慈祥,兩眼如有光彩,如不細看,準會當成活人。
看到雕像,陳青雲從心底發出一聲驚呼,差點脫口而出:這尊雕像與炎帝陵的雕像毫無二致,只是更加生動。
看到陳青雲進來,湯中良將他帶到前排的最後一個座位,自己則退到最後一排去了。
大殿中的眾人好奇地盯著陳青雲,異度空間有多少年沒有來過客人,而陳青雲又如此年輕。雖然感覺驚訝,還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被數十道包含威壓的目光注視,陳青雲感覺到巨+大的壓力。落座之後便運轉望氣術,神態自若地看著眼前眾人。
陳青雲卻是不知,他的神態始終落入姬族長的注視中。能夠在這樣的境狀下表現自如,陳青雲的心性已經比常人高出不止一籌。
認祖歸宗儀式開始了,湯護法毫無表情地敘說進行認祖歸宗的原因,平緩而清晰的聲音在大殿迴響。
湯中良是他們這代的湯家長子,從小就表現了優秀的修練資質,整個炎族對他充滿希望。不料就在他即將進+入先天的時候,湯中良竟然與外界的女子相戀,那時正是華夏最黯淡的時期。
家中長輩堅決反對他的戀情,如果他進+入先天再結婚,無論對他、還是他的後代,影響深遠。
沒有進+入先天之前,炎族子弟並不能進+入異度空間修練,天才也不能例外,這才給了湯中良機會。
迷失在戀情中的湯中良,對家族的壓制反彈得更厲害,趁父親沒注意,湯中良從烈炎山區逃跑了。整個炎族震怒了,宣佈將湯中良逐出家族。
湯中良也預料到這個結局,數十年不敢回到烈炎山區,直到湯靜找回湯玉,發現湯玉的資質更勝自己,就在回華夏過春節的時候,冒險回到炎族。
對於是否重新接納湯中良一家,炎族分成兩派意見,直到最近才一致形成意見,因為炎族太需要湯玉這樣的美質良材,不得不稍稍改變族規,也算是與時俱進吧。
湯護法的聲音很誠懇,坐在大殿的族人都很虔誠。陳青雲很感慨,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裡,家族就是一切。
第一個程序完成後,主持儀式的大長老唱著湯中良與湯玉的名字,父子倆同樣虔誠地走到雕像前跪下。
族長出來了,接過主持長老遞上的三根檀香,跪在浦團上的湯中良父子也接過檀香,三叩九拜之後,將檀香插在雕像前的香爐裡。
「恭喜炎族!恭喜族長!恭喜湯伯父和湯玉!」禮成之後,陳青雲馬上站起來抱拳拱手,向大家祝賀。
陳青雲是唯一的嘉賓,此時站出來道賀,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哈哈哈,小玉交的好大哥。」姬族長開心地大笑,來到陳青雲面前,抱住他的雙肩說:「感謝你的光臨,炎族會記住你的情義。」
族人回歸,特別是已經進+入先天的、即將進+入先天的族人,在炎族近百年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開心,儀式過後,齊齊地湧到大殿後的膳殿,慶賀宴已經準備好了。
「小友請。」姬族長親自陪同陳青雲來到膳殿,拉著他徑直朝上首走去。
陳青雲明白了族長的意思,看著滿屋子足以當他祖父的世外高人,陳青雲再也無法淡定了,忸怩道:「姬族長,不合適吧?」
「小友應該不會害羞吧?」姬族長爽朗地說:「我的身邊是主賓位,你是唯一的貴賓,不坐這個位置,難道空著。」
陳青雲運轉望氣術,翻騰的腦海馬上平靜如水,淡淡地說:「謝姬族長厚愛,青雲僭越了。」
覺察到陳青雲神情的變化,姬族長與其他的長者不禁注視著安然落座的陳青雲。
陳青雲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整個膳堂,發現每個桌上都只有特大木盤裝的、堆得像小山似的烤肉。
難道炎族的飲食如此簡單,就這麼一道菜?
沒等陳青雲想明白,耳邊輕聲傳來問候,陳青雲不得不將思緒收回。
姬族長溫和地說:「青雲小友不必過謙,慶宴過後,炎族的族比馬上開始,你可有興趣?」
「族比?」陳青雲好奇地說:「願聞其詳。」
姬族長笑道:「小友對炎族有好奇之心吧,今天請你來,可為你解惑。炎族本是炎帝后裔。七世炎帝本姓姜,生有七子,分別賜姓姜、姬、簡、皮、湯、商、周,建烈炎堡為家族大本營,外設烈炎七寨與外界聯繫。」
陳青雲不解地說:「華夏數十個民族,其中為何無炎族?」
姬族長笑道:「炎族歷朝各代,均有子弟入世,只是不以炎族自稱。凡炎族子弟進+入先天,均會回到烈炎堡隱居。當然,也有自立門戶者,炎族並不反對。」
「烈炎堡存世有多長時間?」
「數萬年之久應該有吧?」姬族長不以為意地說:「炎族出了不少強者,早以飛昇上界。凡元嬰以上修士,渡劫之後均會飛昇,我們也只能根據前輩的資料分析過去的事情。」
陳青雲謙遜地說:「我對修真界的事情並無瞭解,請姬族長解惑。」
白雲子並未講述修真界的過去,目的是不影響陳青雲的修練,他認為還不到時間。
姬族長奇怪地看了陳青雲一眼,看他的反應,比大門派的弟子還出色,怎麼會不瞭解修真界呢。
「炎族的資料,只記載到神魔大戰。」姬族長緩緩地說:「數千年前,神魔妖三大修真門派發生衝突,一場慘烈的大戰爆發,無數強者離開了地球,不知所終。」
「難道沒有倖存者嗎?」
「神魔大戰在另一個空間進行,不然地球能否存在,還是未知呢。」
「神魔大戰的結局如何?」
「當然是以神自稱的人類贏了,不過自此之後,神的後輩也分成無數的門派,流傳至今,恐怕沒剩幾個了。」
「族長,我去過華夏另一修真聖地姬家莊,那個姬家與炎族有關係嗎?」
「小友果真大有來歷,連姬家莊也去過。姬家莊也屬炎族後裔,卻非我們這支。商周之時,姬發上位為周王,姬考的後代則潛心修練,成為這個星球的守護者。」
「誰封的守護者呢?」
「此稱號源自姬發之口,背後是否另有說法,我們也不知其詳。我們只守護烈炎堡,與世俗界及其他的門派沒有交往。一旦離開烈炎堡,無論何人,都不得自認是炎族之人。」
難怪炎族在華夏只聞其名,成為最神秘的存在,原來是炎族有意為之。看來這個烈炎堡隱藏著地球最大的秘密,以至於讓炎族的高人心甘情願地守護著。
姬族長不說,陳青雲也不便過問,涉及隱密這事,肯定是炎族的核心層才知曉。
「族長,大家都到齊了,慶宴開始吧?」坐在同桌下首的護法輕聲說:「你給大家說幾句吧。」
族長與貴賓聊天,其他的長老與護法都默然不語,只是膳殿內眾人都注目在首桌,主持儀式的護法不得不打斷族長與陳青雲的交流。
姬族長聞言,向陳青雲點頭示意,隨後站起來,柔和的聲音傳向膳殿的每個角落:「今天是炎族大喜的日子,湯中良父子認祖歸宗,我們炎族又增添了一位修真天才;陳青雲小友來炎族做客,更是炎族數百年未有的事情。藉著兩件喜事,今年的族比提前幾天,明天就開始,大家歡慶吧。」
族長的話很簡短,大家聽完,不約而同地將筷子伸向桌上的美味佳餚。
在座的大部分修士已經達到辟榖期,只要靈氣充沛,長期不進食對身體也沒有影響。只是美食帶來的享受,不是靈氣或辟榖丹能替代的。
「青雲,還愣著幹啥,先吃點東西,咱們再喝酒。」湯護法看著陳青雲走神,慈愛地說:「炎族很隨意,不像世俗中規矩多,你用不著拘束,不然好東西沒人給你留。」
陳青雲確實在想世俗界的事情,像這樣的場面,世俗界經常發生。遇到數百年都未發生的大事,人們不僅僅是狂熱,儀式的程序也會弄得紛繁複雜,激昂的演講肯定會一個接一個,掌聲與歡呼聲也將一浪高過一浪。
眼前,大家很平靜地面對這一切,內心的激動同樣寫在臉上,隨即化成進攻美食的動力。
「對不起。」陳青雲聽了湯護法的招呼,羞愧地道歉,卻發現大家並未在意他的態度,只是專心對付美食。
真正的食不言,整個膳殿連咀嚼的聲音也聽不到。更別說相互敬酒之類的行為,陳青雲非常驚訝,難道修士之間竟然如此冷漠。
陳青雲在玉虛派遇到的可不同,她們慶賀的時候,所有人都拋開師徒等級的束縛,熱鬧得很。
受這個氣氛感染,陳青雲也將筷子伸向桌上不知名的烤肉。就在這一瞬間,陳青雲明白了大家默然不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