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的時候,陳青雲全神灌注,沒有探查前麵攤點上客人的情況。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益州有頭有臉的人,幾乎沒有來這種地方的可能,這也是他選擇綠草地的原因。
兩手分別端著宮保雞丁與紅燒蹄筋,來到路燈下的小方桌,陳青雲猛然發現,何清波與丁茜、楊群坐在方桌上,拚命地對付眼前的米豆腐。
「這就是我清微大哥的傑作,味道不錯吧。」楊群微笑著,小臉蛋上的酒窩透著自豪的得意:「清微大哥年齡不大,應該是益南一中的學生,手藝可不是蓋的。」
陳青雲已經走到離三人十多步遠,沒有回頭的道理,於是用袖子朝臉上擦去,清秀的臉龐上頓時出現幾道油乎乎的痕跡,騰出一隻手,將帽沿往下拉了拉,繼續朝前走去。
「陳書記,怎麼是你?」陳青雲剛把兩盤菜放下,丁茜大聲喊叫,引來旁邊桌上食客的目光。
「這丫頭瘋了,看到小貓小狗都叫書記。」旁邊一位年齡稍大的顧客說:「別看了,咱們繼續喝酒。」
「你認錯人了。」陳青雲掉頭就走,丁茜攔拄他說:「你是陳書記,我在你被窩裡睡了那麼久,你的味道早就熟悉。」
整個綠草地攤點,響起哄然大笑。丁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太快,快到別人都想歪了。
丁茜開口時,何清波已經認出了陳青雲。但秘書的職業敏+感,使他意識到其中定有蹊蹺。雖然丁茜第二句話說得何清波心裡陣陣發緊,但他馬上起身扯著丁茜說:「丁茜,認錯人了。夥計,還不快去替我們拿瓶扎啤。」
丁茜還想辯解,被何清波摀住櫻+桃小嘴。陳青雲心想:何清波不錯,是塊干秘書的料。
楊群撲閃著大眼睛,心中升起老大的疑惑。何清波的動作雖然隱秘,卻沒逃過她的眼睛。她對陳青雲早有懷疑,這下更是疑心難去。
丁茜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紅著臉坐在楊群身邊,輕聲說:「認錯人了,真彆扭。」
既然被何清波發現,陳青雲也不想瞞他。當他們三人快吃完的時候,耳朵裡傳來陳青雲清晰的聲音:「到後院來,我有話說。」
何清波與丁茜惴惴不安地起身朝後院走去,楊群則充滿好奇地緊隨其後。
「清波,你們怎麼會出現在益南?怎麼認識小楊?」陳青雲怕他們緊張,柔聲道:「不說也沒關係。」
丁茜搶著說:「真是陳書記,我在益南實習,清波過來看我。為楊群捐款的節目是我做的,我們也就熟悉了。」
「益南有大事發生,你們知道就行。」陳青雲不再追究,輕聲說:「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說。小楊,我叫陳青雲,是益州的市委副書記,龍清微是我的筆名,沒有騙你。」
「你就是龍清微。」丁茜再次尖叫:「我好幸運,竟然認識陳書記與龍大記者兩位大人物。」
何清波卻在旁邊苦著臉,如果丁茜不解釋清楚剛才的話,估計今天晚上、或許一段時間,何清波別想安然入眠。
陳青雲微笑道:「不是兩位,是同一人的兩個名字。」
楊群被眼前的事情震撼了,在校學生與市委書記就像兩個影子,圍著楊群不停地旋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出孩子氣十足的話:「陳書記名氣大還是龍清微名氣大?」
「好好讀書,今後你的名氣將比龍清微還大。」陳青雲摸了摸楊群的秀髮,溫和地說:「大家忘記今天的事情,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們了。」
丁錘也來了,陳青雲沒有替他們介紹。有些事情還得繼續隱瞞,但西山之行,他們必須馬上動身。
西山上一片漆黑,丁錘跟在陳青雲身後,眼中露出不解的神情:沒有半點光線,他怎麼能找到準確的落腳地。他不知道,上山之後,陳青雲夜視的能力越來越強,身邊的情況一目瞭然。
喬峰早已到達,當陳青雲與丁錘神秘地出現在他身邊時,他的兩個同伴發現多了兩人,正要掏槍,被喬峰輕聲喝止:「自己人,別掏傢伙。」
陳青雲同時說:「快藏好,兩撥人都到了。」
喬峰和丁錘扭頭看去,微弱的月光下,兩個黑影出現在眼中。沒多久,從另一個方向也有三道人影飛速而來。
眨眼功夫,五道人影幾乎同時登上山ding,分兩個陣營站好。領頭的兩人,陳青雲與丁錘都認識,正是王大成與柳生家的中忍。
「王先生,獨食不肥,益南的稀土項目,希望能夠合作開發。」柳生操著熟練的華夏語說:「華夏有句俗語: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王大成不屑地說:「你分析給我聽,分有何壞?」
「不讓我們參與,華夏官方勢必得到相關信息,你們也成不了。」柳生緩緩地說:「為什麼大家都暗中活動,華夏禁止國外勢力染指稀土項目,並且對稀土出口有著嚴格的計劃控制;這個稀土礦的品位,想必你們已經弄明白,不然怎會下如此大的氣力。」
王大成冷笑道:「如果能將你們三人留下,信息能出去?」
柳生自信地說:「王先生對忍者有些不瞭解,特別是柳生家的絕技不是你能小看的,不信試試。」
王大成哈哈大笑:「井底之蛙,憑幾招華夏流傳出去的五行遁術,竟敢自成絕技。出手吧,不然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兩人朝後揮揮手,另三人退到山ding平地邊緣。
柳生緩緩地拔出短劍,未見他拉開架式,猛然朝王大成撲去,月光下只見一道淡淡的黑影閃過,王大成與柳生已經交手數招。幾個回合後,王大成竟然左手抓住柳生的短劍,右手扣住柳生的脖子。
喬峰與丁錘倒吸口涼氣,王大成竟然有如此高絕的身手,好在他們未與王大成直接過招,不然也將在三五招內敗落。
「有什麼需要交待的,趕緊說。」王大成冷冷地說:「想打這個項目的主意,憑你們幾個還遠遠不夠。」
柳生倔強地說:「王先生,你可以下狠手,但信息在明天就會傳到華夏官員耳中,你掂量著辦吧。」
王大成惡狠狠地說:「你們還有兩人,恐怕也走不出益南縣。你想傳出信息,兩天之後,木已成舟,傳也沒用。」
柳生冷靜地說:「別以為只有你們找到官府的背景,想想我們是如何得到信息的吧。今晚沒有結局,說明事情不可收拾,總部明天就能做出反應。」
王大成鬆開右手,左手輕揚,柳生的短劍插+入大樹,連劍柄也沒+入樹幹。他惱怒地說:「你們的合作方式?」
柳生淺笑道:「你們可以控股,最多六成。我們背後的官員,也要參與,不能太少。」
「你們無償提供技術與設備,我們主導經營。」王大成平靜地說:「如果得寸進尺,只有將你們留下再說。」
「成交。」柳生說完撥出短劍,身形沒+入黑夜,眨眼不見。
王大成恨恨地朝柳生的背影看了一眼,扭頭走了。
「處長,機會難得,怎麼不抓住王大成。」喬峰年輕的手下不解地說:「放任他們胡來,只怕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喬峰狠狠地說:「你以為我不想抓住他,可你想過沒有。抓進去容易,怎麼放出來呢?」
年輕人不假思索地說:「他在暗中活動,這還不夠嗎?」
「投資無罪,把關在政府。」陳青雲冷靜地說:「他們的活動,並不構成犯罪,關鍵是沒掌握他們賄賂官員的證據。」
喬峰高興地說:「青雲的政策水平就是高,有你在,相信他們難以成功。」
陳青雲大急,不滿地說:「合著這是我的事情,要不我明天就向市委匯報。」
喬峰拱手道:「青雲別生氣,不給他們充分的舞台,永遠別想抓住王大成。」
陳青雲與丁錘剛離開綠草地,趙偉和喬橋來了,對夥計說:「錘子呢?」
夥計知道兩位爺是大客戶,恭敬地說:「老闆出去辦事,馬上就回,兩位要不等等。」
「不等了,將後院打開,只管將酒菜送來,別的不用你們管。」趙偉大大咧咧地進+入後院,畢寶森與他的手下也隨後而來,直接到後院去了。
「畢堂主,下家聯繫好了?」趙偉將送酒菜的夥計轟走,漫不經心地說:「你可打了保票,怎麼不見回音。」
「不是約好今天商量細節嗎,我就沒做脫褲子放屁的事情。」畢寶森笑道:「你只管吩咐如何將那批貨取出,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一個月內錢會打入你指定的賬戶。」
「一個月,需要那麼長時間嗎?」趙偉皺著眉頭說:「我們等著這筆錢入股,那些洋鬼子可不是善茬,非要真金白銀不可。tmd,給了他們機會,還非得要我們拿現金。」
畢寶森笑道:「那些小鬼子是同樣的德性,我想明白了,如果只入干股,他們擔心我們不承擔責任,到時候他們大筆的資金過來,很不保險。」
趙偉恨恨地說:「既然如此,我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行動的細節……」
窗外有道黑影,看到四人湊在一塊,聲音降到最低,再也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只好悄然離去。
陳青雲回到縣城後,來到石春等人所租的平房,聽了石春的匯報,知道事情到了關鍵的時候,乾脆沒有回益州,而是在縣政府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陳青雲直接來到縣委,縣委辦主任告訴陳青雲,趙書記到益州匯報工作去了,下午才能回來。陳青雲沒有與主任說什麼,轉身來到縣長辦公室。
縣長見到陳青雲,興奮得手忙腳亂地給陳青雲泡茶。陳青雲沒有繞彎子,直接詢問縣裡招商引資的事情。縣長得意地告訴陳青雲,燕京大衛投資公司準備與縣裡兩家企業合作開礦。因為益南縣是有色金屬之鄉,這種事情並不鮮見。這家公司是國內著名的民營企業,準備投資十多億元,是益南最大的引資項目,趙書記親自抓這個項目的落地,準備在明天與縣政府簽訂合作協議。
陳青雲讓縣長取來協議文本,縣長告訴陳青雲,協議文本讓趙書記帶走了,下午才能回來。
陳青雲嚴厲地警告縣長,沒有向市領導匯報之前、或者說他本人沒有同意之前,縣政府絕對不能在協議文本上簽字蓋章。
縣長不明所以,只是滿口答應。
情況緊急,陳青雲謝絕縣長的挽留,當即回益州向王天漢匯報。不料回到市委,陳青雲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