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看到市委大院進來的人,高興地迎上前去:「胡主任,你親自來了?」
胡家來雙手搭在陳青雲的肩膀上說:「青雲書記,我真是看不懂你了,這才幾年功夫。知道你這裡將發生有趣的事情,我能不來嗎?」
陳青雲看到胡家來還要繼續往下說,將右手放在胸前,朝胡家來擺了擺,帶領胡家來朝辦公大樓走去,經過尹真身邊時,輕輕說了幾句,幾個人默然走進辦公樓,尤奇回頭吩咐一番之後,也跟著進去了。
胡家來是久經風浪的老麻雀,知道陳青雲此舉必有用意,啥也不說地來到陳青雲的辦公室。看到所有的人全部到齊,陳青雲這才介紹胡家來的身份。
在座的人都自重身份,心中有疑惑,卻不會輕易開口。看到大家質詢的目光,陳青雲自嘲地說:「也許是我多疑了,對那幾個米國來的《經濟時代》記者,很不放心。」
尹真點點頭說:「多事之秋,小心總不為過。」隨後轉向於春輝說:「於大秘,到飯點了,我們走吧。」
陳青雲將宋鍾叫來,讓他陪同幾位領導到鳳仙大酒店,自己則來到小會議室。
宋鍾見到胡家來,臉上出現一絲複雜的表情,隨即高興地說:「尹書記、周市長,兩位領導好;胡主任,見到你真高興。怎麼不事先打個電話呀?」旁邊的於春輝,宋鍾不認識,自動將他們過濾了。
尹真將宋鐘錶情的變化收入眼底,瞬間明白,此人說話言不由衷,格局太小。
李朝聖與尤奇已經等候在鳳仙大酒店,他與尤奇辦完交接手續就過來了,隨後而至的是市政府所有的正副市長及其他常委,當尹真等人來到時,李朝聖已經安排好酒菜。
「這個李朝聖,將會是青雲的得力助手。」看到眼前的一切,尹真自語道:「先斬後奏、先奏後斬、斬而不奏、奏而不斬,深得秘書之三味呀。」整個上午,尹真基本上與陳青雲在一塊,並未看到陳青雲吩咐什麼,李朝聖卻能熨帖地安排好,有感而發。
所有的人已經到齊,而陳青雲卻不見蹤影。尹真出去接電話之後,回到包廂平靜地吩咐李朝聖:「我們不等陳書記了,上菜吧。」
周川見陳青雲撇下自己與尹真、於春輝,也不做交待便玩失蹤,不由得怒火中燒。但尹真與於春輝沒說什麼,他只好將怒火壓下。
官場上有句話:接待工作無小事。在周川看來,陳青雲今天的舉動,不將領導放在眼中,是不成熟的表現。
陳青雲並非有意將領導晾在鳳仙大酒店,而是不得不馬上趕到蓉城去。
飯後,於春輝與尹真單獨溝通了一會,尹真便與周川回泉湖去了。回去的路上,尹真告訴周川,鄺春明發話了,安平的這場跨國經濟糾紛,由陳青雲放手去安排,以免影響他的部署。
安平市工商局長找陳青雲匯報,是大衛投資公司的人在工商局的表現。
吳美姣派人到安平市工商局調閱安平大衛地產公司的註冊資料,工商局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所有與幸福新城有關的資料,已經被安平市政府查封。
工商局的言行,早在吳美姣的預料之中,她將自己的人馬分成三撥:一撥瞭解安平市政府的動向,同時組織新城區的工程施工;一撥以記者的名義向政府施加壓力;另一撥則待機而動。
此時,文理正焦頭爛額地應付來自米國的記者。這仨記者只有一個是白人,卻比另兩個華夏人更熟悉華夏的文化。
「米國的大財團真心誠意地幫助你們建設美好家園,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他們嗎?」洋妞吃飽喝足了,嘴還沒抹乾淨就朝文理猛烈攻擊。
文理笑道:「道聽途說,不足為憑。大衛公司已經兩個多月不見任何人出現在安平,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洋妞生氣地說:「你們這是強權邏輯,有人為你們的事業奔波,你們卻雞蛋裡面挑骨頭。」
文理搖搖頭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如此毫無依據地批評政府,我可沒有時間陪你瞎扯。」話音剛落,正好鍾慶進來,在文理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文理對洋妞說:「對不起,我要處理一件緊急事務,恕不奉陪。」
「你們安平市政府與《紫微日報》,總有一家在欺騙民眾。」洋妞氣沖沖地說:「我會搞清楚內幕的。」
文理與鍾慶趕到河南的湖頭塘,只見離那塊所謂的「鐘鼓饌玉」風水寶地不遠處,十多台挖掘機正揮舞著長長的鼻子向一個小山包進軍,不少重型卡車在等候著裝運泥土。
見到文理,在工地上指揮的胡解語心裡「格登」一下:怎麼是這位爺。但沒有公安人員隨行,胡解語馬上平靜下來,朝文理走來。
「文市長,你怎麼來了?」胡解語獻媚地掏出一包紅杉煙,遞給文理一支。他心裡納悶:文理是負責政法口的副市長,沒事跑到湖頭塘幹什麼。
文理接過香煙,神色不悅地說:「胡書記,你們在搞什麼名堂?新城區已經統一規劃,難道你不清楚?」
胡解語解釋道:「今天早晨,大衛公司的董總找到我們,說馬上進場施工,先做好土地平整。我剛組織隊伍進場,文市長就來了,王部長呢?」
鍾慶大聲說:「你是湖頭塘村的胡書記吧,王部長不再負責新城管委會的工作,現在是文市長兼新城管委會的書記。你是老麻雀,基本的規矩應該知道吧?沒有任何手續就動工,管委會難道就不在你眼裡?」
「領導言重了,這位領導貴姓呀?」胡解語是湖頭塘的地頭蛇,但他也不敢與市領導作對呀,繼續解釋道:「董總說由他們負責辦理手續,我們是按照他們提供的圖紙施工。」
文理知道此事不能怪胡解語,臉色稍霽地說:「胡書記,馬上停止施工。這是管委會的新任主任鍾慶同志,以後有什麼事情,向鍾主任請示就行。」
胡解語為難地說:「大衛公司將工程款打到了我們的帳戶上,我們不能違約呀?」
「你不敢負責任,自然有人負責。」文理強硬地說:「常委會已經決定,新城規劃區內的所有工作,包括組織關係,統一由管委會負責,稍後你就會得到通知。」
胡解語這才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經捏在這位爺的手中,馬上低眉順眼地說:「文市長、鍾主任,你們放心,沒有管委會的指示,一台施工機械也別想進入湖頭塘的範圍。」他是地頭蛇,自然有辦法處理。文理捏住了他的命門,絲毫不擔心他敢玩什麼花招。
就在陳青雲趕往蓉城的時候,吳美姣帶人來到陳青雲的辦公室,被徐鴻章攔住說:「請問你們找誰?」
吳美姣傲慢地說:「陳書記在嗎?」
徐鴻章不以為意地說:「陳書記不在辦公室,到蓉城去了,請留下您的單位和聯繫方式,我會向陳書記匯報。」
吳美姣沒有搭理徐鴻章,馬上撥通陳燦的電話,陳燦見是吳美姣的號碼,沒好語氣地說:「瑪麗小姐,你終於出現了?為什麼一直聯繫不到你呀?」
吳美姣嗲聲嗲氣地說:「陳書記,別生氣嘛,我不是在做新城區的施工準備工作嘛。手機在國外沒漫遊,當然聯繫不到我啦。我就你辦公室門口呢,不準備接見我嗎?換秘書了也不告訴我。」
陳燦聽後心中大慰,原來瑪麗沒有騙我,一陣委屈襲上心頭,隨即興奮地說:「瑪麗,你來了就好。我在泉湖市呢,馬上過來接你。」
吳美姣奇怪地說:「你的秘書說你到蓉城去了,這種不誠實的秘書,你得小心使用呀。」吳美姣可不什麼大度之輩,當場就給徐鴻章上眼藥。
陳燦無奈地說:「那是陳青雲書記的秘書,我已經調泉湖市了。好久沒看到你了,我非常想念你。」
吳美姣明白了,滿面春風的俏臉立即變成寒冬臘月,冷冷地說:「恭喜陳書記,你先忙著吧。」「啪」地關上手機,對她的同伴說:「我們走。」
電話的另一頭,陳燦呆呆地望著傳來「嘟嘟嘟」忙音的手機,歇斯底里地大叫:「臭**,原來真是騙子。我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呀。」他不檢討自己,只埋怨近期發生的一切,都是別人的過錯。
正在這時,於謹輕輕地推門而入,柔聲說:「陳主任,馬主席找你,請你馬上到他辦公室。」
陳燦猛然大驚,眼前一陣發黑,不妙的感覺襲來。推開馬志的辦公室大門,只見陳海軍與兩個陌生的面孔嚴肅地望著自己,陳燦心中明白,該來的終究躲避不了。
董平來到安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胡解語安排施工隊伍進場,隨後來到市工商局。
從《紫微日報》得到的信息,市政府查封了大衛公司的所有資料,工商局應該註銷了安平大衛地產公司。因此,董平對他的工商局之行並不抱有任何希望。假如他能夠從工商局得到大衛公司的資料,下一步的行動還得另行考慮。
果然,工商局的負責人告訴董平,對於大衛公司的事情,他們無可奉告。董平在工商局大發雷霆,隨後又向市政府趕去,他不能給安平市政府反應的時間。
董平剛離開工商局,局長馬上跑到市委向陳青雲匯報。陳書記真是料事如神,他為自己能夠參與市委的這次重大行動,興奮不已。
董平隨身帶著來自米國的律師,當他趕到市政府的時候,文理與鍾慶已經從湖頭塘回來,與羅曼在辦公室等候著董平自投羅網呢。
雙方都做好了打官司的充分準備,董平並不知道幸福新城管委會的負責人已經換成文理,走出工商局就高調地給王妙一打電話。王妙一告訴董平,他已經不再負責幸福新城的工作,要董平到市政府找文市長。
放下電話,王妙一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文理,你就等著董平的怒火吧,這人可不是什麼善茬。每次面對董平的氣勢,王妙一都覺得自己矮了三分。
董平沒有直接找文理,而是先找安平市政府辦公室。他要按照華夏的辦事程序,每一步都走紮實。他卻不知,其中最關鍵的一步、他們認為可以拿捏安平市政府的環節,卻是致命的陷阱。
吳美姣與董平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小瞧了對手。
葉秋親自接待了董平一行,看到董平盯著自己的眼睛放出綠光,葉秋心中不無鄙夷: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收斂。
葉秋將董平等人領到政府的小會議室就出去了,只有一個工勤人員替他們泡茶。董平等了半天,看看茶水已經沒半點顏色,氣憤地朝服務員大聲吼道:「這就是你們安平市的待客之道嗎?你們領導呢,快將文市長找來。」
服務員還沒回答董平的話,門外響起一陣大笑:「是董總吧,別沖服務員發火呀。」
董平等人聽到文理的聲音,全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