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平發生的一連串事故,省內各媒體高度一致地保持了沉默。()但真正的內情卻源源不斷地通過內參,直達天聽。
鳳仙三橋的斷裂事故很快就查明了原因,包括使用劣質主材及施工不當,主要責任在於施工方和監理方,市政府也逃脫不了監督不力的責任。
鳳仙三橋的負責人是曾晨,但她已經隨大橋而去,而陳青雲在中央黨校學習,陳燦不得不承擔主要責任。加上幸福新城和鍋爐廠、電器廠的問題,所有的事情都歸結到陳燦身上。陳燦不服,紀委調查組將常委會的記錄擺在陳燦面前,陳燦不得不接受這些事實。
安平事件處理的結果,整個市委、市政府班子重新洗牌:
陳燦受到黨內記大過處分,調泉湖市政協擔任科教委主任;王妙一承擔幸福新城的領導責任,受黨內記大過處分;陳青雲正式就任安平市委書記;沈平擔任安平市政府代市長;薛花擔任常務副市長,免去其經開區管委會書記職務,由何成接任,林玄擔任經開區管委會主任;黃群擔任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常濤如願進入常委會;任京擔任副市長;米粒擔任城管委書記兼城管局長,升為副處級;孟中達擔任市發改局局長,成為政府最重要的部門負責人;黨群副書記是省委空降下來的幹部、陳青雲原來的同事宋鍾;組織部長由李朝聖接任,而市委辦主任則是原市政協辦公室副主任何杏花擔任。
常濤進入常委會,是由周川提名的。
最令人跌破眼球的任命,是葉秋擔任了政府辦主任,形成了兩大管家全都由女性擔任的格局。有人評價,安平市這屆的領導班子,女性成員是歷屆最多的一次。
這次安平市領導班子的調整個,只有少數幾個人沒動,其中就有副書記胡卓。
受安平事件的影響,華夏銀行s省分行的領導班子同樣進行了大調整,省分行行長被調回總部,華夏銀行安平支行的行長被免去職務,接受紀委的調查。這次的巨額資金流出境外,損失最大的是華夏銀行,雖然有王永遠玩忽職守的原因,但華夏銀行本身的責任更大。
有幾家建築施工企業出於業務的目的,被騙去不少的資金,案件還在審理中。而城建開發公司曾志因管理不力、直接損失達四千多萬元,被開除公職。
鳳仙三橋斷裂的案件很快進行了公開審理,主要責任人員曾來慶、原為刑事在押人員,被判處死刑;主要責任人員、大橋項目監理工程師被判處死刑;主要責任人員王永遠監管不力,玩忽職守,數罪並罰,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主要責任人員、明達公司的負責人曾經在逃,據說已經逃往米國。
監理工程師與王永遠不服,上訴到泉湖中院,被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案件審結之後,華夏泰安基金介入鳳仙三橋的善後工作,承擔了二十多個孤寡家庭的生活救助。
安平市的局勢平穩之後,華夏鍋爐廠與鳳仙電器廠的改制問題重新提到議事日程,陳青雲與沈平商議之後,提交到常委會討論,宋鍾與胡卓堅決反對這兩個企業的改制,陳青雲不同意他們的觀點,應該由企業的職工代表做主,是否改制,全權交給職代會。
職代會召開之前,龍海瑞豐公司派代表與兩個企業的職工代表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在職代會上,鍋爐廠的職工否決了改制方案,而電器廠的職工代表對龍海瑞豐公司提出的發展計劃很感興趣,龍海瑞豐公司承諾,職工身份置換的買斷費用人均不少於五萬,所有的職工重新返聘,企業的產值與利潤、職工福利在兩年之內翻一番,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龍海瑞豐公司無條件退還鳳仙電器有限公司的股權,交給全廠職工持有。瑞豐公司只有一個要求:所有的職工必須遵守勞動紀律,否則公司可以在勞動部門的監督下,無條件辭退。
龍海瑞豐公司與安平市簽訂了合作協議之後,陳青雲飛到燕京。陳青雲對王玨老人要他支持龍海瑞豐公司的改制心存疑慮。並不是這次改制存在什麼問題,而是為什麼會引起高層的重視。
「龍海公司入主鳳仙電器廠,只能對安平的發展有好處。」王玨慈愛地對陳青雲說:「並非完全是出於與賀家交易的關係,當然,賀家扶持陳燦上位,目的也在此。」
陳青雲搖搖頭說:「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龍海瑞豐公司入主就會有好處呢?」
王玨並不反感陳青雲的疑問,反而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他說:「電力系統歷來是前任總理的勢力範圍,這次賀家取得電力系統的控制權,他們就想扶持一家外圍企業、他們自己的家族企業。原來的電力設備製造有三大公司,他們想入主那三家的任何一家,付出的代價肯定不小。反而鳳仙電器廠基礎不錯,代價不高,這才是他們發展的目標。可以預計,近兩三年內,鳳仙電器廠將成為安平的龍頭企業,可以與安平機器廠比拚,你說是不是好是。」
「原來如此。」陳青雲歎道:「看來我得下力氣對他們進行扶持,難怪春節過後,賀歲聽說王成大哥請我吃飯,特意跑來參與,文章還在這呢。」
「天下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王玨開導地說:「現在的情況,還在相互支持階段,一旦發生利益衝突,賀家可不是省油的燈。」
陳青雲豪氣大發,不甘示弱地說:「爺爺,有你老人家在,讓他們來吧。」
解開了一個心結,陳青雲回到安平後,立即按照自己的思路展開工作。
「政務中心已經建成一個多月了,必須很快啟用,大家說說,該怎麼辦?」回到安平後,陳青雲馬上召開常委會。
胡卓不等沈平發言,搶先說:「啟用政務中心,首先就是要解決過河交通問題。鳳仙三橋的事故陰影到現在還留在大家心中,我看應該馬上建設烈炎大橋。」
沈平已經與陳青雲進行了溝通,他不滿地看了胡卓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我們不能因噎廢食,不能因為垮了一次橋,就將三橋建設方案徹底否定。專家已經鑒定,橋墩並沒有問題,我們可以重新架設橋面,工期也比較短。」
宋鍾搖搖頭說:「現在是談三橋色變,我們應該遵循民意,我看應該建設烈炎大橋。」
薛花說:「我們是唯物主義者,應該勇敢地面對現實,還是三橋合適。」
常委會很快形成兩種意見,只有李朝聖與劉大偉一言不發,陳青雲看火候差不多了,提議表決。
除了張蓋棄權,宋鍾、胡卓、王妙一、常濤同意建設烈炎大橋,常濤看到陳青雲沒有同意胡卓的意見,很是後悔。表決的結果,鳳仙三橋的提議得到常委會的大多數的同意。
大橋建設的議題結束後,王妙一有點膽怯地提議:「幸福新城的詳規已經通過了評審,現在是不是可以啟動幸福新城的建設。」常委會沒有免去王妙一的新城管委會書記與主任職務,只不過現在的新城管委會,只有他一個光桿司令。
「可以考慮,大家談談看法吧。」陳青雲已經是書記,不能事事先表態,不然會影響別人的觀點。
「整體規劃,梯次開發。」這次是臨時提出的議題,沈平還沒有與陳青雲溝通,只能先表態了:「整個開發風險太大,我們再也承受不了上次那樣的損失。」
胡卓本來無所謂看法,但沈平的發言就讓他不舒服,他不甘心地說:「梯次開發太慢,我們只要找到有實力的公司,就像經開區那樣,先搞基礎設施建設,讓開發商承擔,開發商得利益,我們得到發展。」
薛花不滿地說:「商業地產開發牽涉土地出讓問題,一次拍賣,政府的損失太大,還是實際點好。」
大家還想發言,陳青雲擺擺手說:「新城開發牽涉面廣,我看大家還是充分醞釀,下次再專題研究吧。」
是否表決,權力在書記手中。黃群敬佩地看著陳青雲,這個年輕人輕易地掌握了常委會的節奏,真不簡單。
陳青雲現在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新城建設的問題,安平市整個社會各方面的發展,特別是民生問題,他必須通盤考慮。剛當上市長的時候,王玨老爺子要他記住兩條主線,發展經濟、關注民生。現在他已經不是市長,經濟工作就應該以政府為主,自己的工作重心應該轉移到民生的問題上來。
擺在他面前的,就像一根刺,使他非常難受的事情,就是被吳美姣與董平騙去的五個多億。
吳美姣是怎麼與董平攪在一塊,難道都是因為白雪所說的華夏經濟研究所出手的嗎?看來根子還在米國的華夏經濟研究所,怎麼才能與他們交上手呢。
陳青雲處在明處,吳美姣等人躲在暗處。但是既然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華夏,就不可能不在華夏露面。
白雪已經交待過陳青雲,關於米國華夏經濟研究所的問題,這是國家的絕密,因為該組織在安平攪風攪雨,並且陳青雲的身份特殊,上級才讓白雪透露給陳青雲,但陳青雲沒有權利再次洩露這個信息。
不懂的事情問專家,陳青雲決心從大衛投資公司與安平市政府及城建開發公司的合同入手,他對安平市法制辦及三個律師事務所的水平信不過,還得動用自己的力量。
「鴻章,你到檔案室和工商局去,將幸福新城所有的資料複印一份給我。」陳青雲調市委後,徐鴻章也跟到市委,仍然當他的秘書。
徐鴻章剛走,薛花進來了:「青雲書記,工商局打來電話,說幸福新城既然是個騙局,我們是否註銷他們的公司,反正這些人也不敢露面了。」
陳青雲腦海中靈光一閃,馬上說:「薛市長,如果這次能找回被騙的五個多億,你就是首功。你馬上將工商局長請來,我們好好合計一下。」
念頭通達了,陳青雲只感覺到乾陽真氣瞬間從丹田升起,整個人都緩緩上升。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座椅有十公分高,高興得全力運轉真氣,不料念頭剛轉,又跌到座椅上,不禁孩子氣地搖搖頭。
薛花打來電話說,工商局長想請書記吃午飯,陳青雲高興地答應了。以往這個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時間還早,陳青雲思慮片刻,將王妙一叫到辦公室。
「書記,找我有事?」現在的王妙一,對陳青雲又恨又怕,恨他的強勢、不懂得照顧同事;怕的方面就說不清楚了,反正見到陳青雲就發酥。
「前段時間,安平市發生了很多事情,市民對政府的意見不小,怎麼樣從意識形態和正面宣傳的角度考慮,提高市民的文明意識、提高凝聚力。你們研究一些方案,提交到常委會討論。」陳青雲知道王妙一還在琢磨幸福新城的事情,把本職工作卻放在一邊,特意點醒他。當然,他現在的安排,正是下一階段要做的事情。
王妙一還想說點什麼,看到袁彩依進來,趕緊告辭離去,出門時輕輕歎息一聲:又錯過一個機會。
看到袁彩依半天不說話,陳青雲納悶地說:「袁市長,找青雲有事嗎?」
袁彩依有點忸怩地說:「老大,我們五一辦個酒席,請老大一定得賞光。」
「老大。」陳青雲輕輕嘟嚕道:「你叫我什麼?」
袁彩依嬌笑道:「老大,你就別裝了。應能叫你什麼,我不得跟著叫嗎?」
陳青雲恍然大悟:「恭喜你們,我送點什麼呢?蓉城醴泉小區的一套別墅,還給你們寫兩幅字,你看如何?」
袁彩依拍著小手說:「這才是老大的風範嘛,老大的書法,我肯定會珍惜。老大放心,有其他人在場,我會守規矩的。」
陳青雲知道,她並不清楚自己在書法方面的造詣,只是出於尊重才這麼說。當下也不解釋,攤開宣紙,沒多久,一幅韓翃的《贈王隨》躍然紙上。
袁彩依看到陳青雲寫完,欣喜莫名,她這才知道,陳青雲的書法比她所熟悉的大師更飄逸。當她看到陳青雲的落款,驚訝得還沒說話。此時,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陳青雲的眼簾,陳青雲高興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