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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百章 餘波 文 / 吾畏

    張蓋支持林玄的理由很簡單,他在舉手之前說:「鳳仙鄉的民兵工作與徵兵工作都做得不錯,我看好林玄同志。」

    關於設立財政會計結算中心和任命結算中心主任的議題很簡單了,這是歐舟的提議,陳青雲也表示了贊成,會議很快形成一致的意見;而結算中心的主任人選,陳青雲並未提名,其他常委也很知趣,既然是歐舟要做的事情,他們不會在這個崗位上與歐舟撇眉頭,會議任命了財政局的一位副局長兼任結算中心主任。

    結算中心主任的崗位定的是副科級,由副局長兼任,是最合理的安排。

    財政局除江平外,其他幾個副局長都是由歐舟或陳燦推薦的,陳青雲不在這個崗位上做文章,自然是不想大動干戈。加上他對城管局長志在必得,就不能再在結算中心主任位置上插手,不然會給人留下得隴望蜀的印象。

    履行完組織程序之後,陳青雲親自陪同林玄到城管委上任。林玄是由城管委主任兼城管局長,城管局實際上是與城管委合署辦公。上一任的城管委主任是常委會成員,因為陳道之要將工作重心轉到經開區,所以薛花進入常委會,而新任的城管委主任雖然還是副處級,卻未能進入常委會。

    在地方,真正的決策機構是常委會,同樣是副處級領導幹部,是否進入常委會,區別很大。

    城管委就在鳳仙河邊,坐北朝南的方位,是原城關鎮的鎮政府所在地,安平設縣之後,官府的衙門就在這個位置,所以這是安平市風水最好的地方之一,確實也有不少城關鎮的書記直接升任縣長、市長、甚至市(縣)委書記。

    知道陳青雲會來,城管委書記任京早早地等候在辦公樓下的大院內。城管委的辦公樓房雖然已經破舊,佔地面積卻是不小。

    這些年,城管委的機關幹部由撤鎮建委時的七十多人,到現在只留下二十多人,其中還有十多名幹部即將退休。

    主要的原因,是城管委的職能與政府的組成部門交叉太多,強化了政府組成部門的職責,勢必削弱城管委的職能。加上城關鎮的企業全部完成了改制,城關鎮留下的十多個企業都已經賣掉,所以城管委書記連進入常委會的資格都不存在了。

    城關鎮不存在了,但城管委仍然有城關鎮的影子,還是名義上的街道辦事處的主管部門,雖然各辦事處的領導基本上不向城管委匯報工作,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找市領導。儘管如此,城管委還是黨委負責制,主任在黨委會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任京親自到大院內等候陳青雲,有他自己的想法。常委會上的風波,任京第二天就已經完全知曉。他是陳道之一手提拔的幹部,對歐舟與陳燦都敬而遠之,就是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派性鬥爭。陳青雲來到安平之後,任京將陳青雲的做法進行細細的品鑒,發現陳青雲的佈局,基本上都把握了安平市發展的節點,對這位年輕的領導產生了由衷的敬佩。但他還是很猶豫,擔心陳青雲不是歐舟的對手,將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陳青雲身上,有些不靠譜。

    現在任京放心了,常委會的風波,足以說明,陳青雲在安平的勢力,即使比不上歐舟,也不可能任由歐舟打壓。

    設立城管局,使任京看到了恢復像昔日城關鎮那般興旺的希望,能夠徹底改變目前頹廢的狀態,這也使任京對陳青雲心存感激。他現在有點後悔自己不該等著看風向,應該早就向陳青雲匯報城管委的工作。今天的態度,也算是任京採取的彌補措施。

    看到陸地巡洋艦開進大院,任京急忙迎上前去。安平市的機關幹部都知道,陳市長的專車不是市政府所配,而是他從別的單位借來的越野車。

    「陳市長,部門負責人都在會議室等候,今天機會難得,大家都想見到陳市長的風采。」任京向陳青雲介紹完班子成員後,領著他向會議室走去,見陳青雲盯著油漆斑剝的扶手,哂然道:「企業改制之後,城管委成了全額撥款單位,地位也遠不如以前。我們多次向財政局申請辦公樓的修繕費用,市長已經簽字同意,財政局總是說資金緊張,幾年的時間過去了,資金還沒下來。」

    「市長簽字不管用嗎?」陳青雲敏感地說:「其中是否有什麼貓膩?」

    任京訕訕地笑著,沒有回答陳青雲的問題,而是趕緊打開會議室的大門,才解開眼下的窘態。何正陽對市財政局基本沒有控制力,這是全安平市機關幹部都知道的事情,但誰會多嘴告訴陳青雲呢?

    在會議室坐下之後,陳青雲發現在座的幹部基本上沒有年齡在四十人以下的人,或者至少接近四十,沒有幾張充滿朝氣的面孔。看這樣子,城管委改稱老幹部局才相稱,這樣的隊伍,怎麼能做好城市管理呢?

    「同志們,陳市長在百忙之中來到城管委,主要是來看望大家,同時進行城市管理工作調研,並且對城市管理局的組建提出要求,現在請陳市長給我們做指示。」在上樓的時候,陳青雲已經將來意告訴任京,不然任京主持會議的時候,不好講開場白。

    陳青雲擺擺手說:「沒什麼指示,先聽聽大家對城市管理的看法,我再與大家交流。」

    在座的人面面相覷,安平市的經濟實力在泉湖市、乃至全省都是排名第一,但城市管理卻乏善可陳。平常大家上班也就點點卯,對於安平的城市管理現狀,很少有人去思考,反正市委、市政府對城管委不重視。

    別人不說,但任京不得不講。他知道,當得了木馬,就避不開斧頭。不過,任京知道陳青雲提議成立城管局,對安平城管的現狀不會滿意、肯定有了解決的途徑和對策,不會希望城管委粉飾太平,昨天晚上幾乎通宵沒睡,將今天的匯報稿準備好了,並且歸納出安平市城市管理的十大問題。

    「去年的城市愛衛大檢查,安平排在全省的最後十名之中,說明安平的城市管理,與其他城市比較,確實有差距。」就算是揭自己的短,也是很有講究的,既要讓領導接受,又不能出現尷尬的局面。任京覺得自己已經朝這方面做了最大的努力,就不知道陳青雲聽到後感覺如何,這也是場賭博。

    陳青雲顯然來興趣了,他點點頭說:「任書記,具體表現有哪些方面呀?」

    「具體表現在十個方面。」任京見陳青雲不像是在作偽,毅然說道:「城市建設與總體規劃脫節,城市骨架沒有展開,比如華夏安平鍋爐廠,位於安平市中心地帶,主幹道變成了斷頭路,這是最大的問題;第二,違章建設嚴重,城市中的建築物見縫插針,很少保留公共用地,特別是私人建房的現象突出;第三,」

    陳青雲突然插話:「省政府已經有規定,城市規劃區內不允許私人建房,難道安平市沒有執行嗎?」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任京嘲諷地說:「手中有權,什麼都好說。先把房子蓋好,規劃部門再進行查處、罰款,然後補辦兩證,政策就能繞開走。」

    陳青雲聽後非常生氣,但表面卻很平靜,他對任京說:「任書記,請繼續。」

    任京已經豁出去了,乾脆地說:「第三個問題,城市基礎設施投入不足,比如垃圾站點的建設、清運車的配套與更新、下水道堵塞等;第四,城市管理措施落後,比如飲用水源保護區、煙塵控制區、噪聲控制區等方面都沒有建成;第五、缺乏專業性的市場,如建材、服裝、食品、水果及專業的農產品批發市場等;第六、占道經營的現象嚴重,小商販沒有專業的經營場地,只好佔用城市的人行道;第七、沒有公園,市民休閒、娛樂的場所少得可憐;第八、野蠻施工和野蠻作業,造成城市環境污染嚴重、交通秩序混亂;第九、政府服務差,對如何建立文明城市缺乏認識;第十,市民素質落後,不具備文明市民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陳青雲蹭地站起來說:「感謝任書記,陳青雲受教了。」他似乎感覺到反應有點過頭,又緩緩坐下說:「我坐在辦公室閉門造車,以為自己把住了安平市發展的脈搏,現在看來,確實有些脫離實際了。大家還有什麼看法,請不吝賜教。」

    看到陳青雲誠懇的態度,城管委的人也就放開了自己,將安平市各個方面的問題事無鉅細地抖落在陳青雲面前。陳青雲來到安平之後,大部分時間聽到的都是對這座城市的讚美之辭,今天恰好相反,所有的人以揭短為能事,實際上同樣是投陳青雲所好。

    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切自然都傳到林玄的耳中,他對自己踏上陳青雲的陣線還有些忑忐,畢竟對陳青雲還不是十分瞭解,看到陳青雲在城管委表現的虛懷若谷,林玄就像吃了顆定心丸:這樣的領導上哪去找呀?陳青雲應該值得跟隨。

    大家都說完之後,任京請陳青雲做指示,陳青雲動容地說:「以往領導到某處說,我今天是來向同志們學習的,此話肯定有幾分水分。」

    陳青雲詼諧的話竟引起大家的掌聲,陳青雲示意大家安靜,繼續說:「而我今天,確實是想來給大家做幾點指示。但大家的發言,使我記起了那句名言:有許多人,『下車伊始』,就嘰裡呱啦地發議論,提意見,這也批評,那也指責,其實這種人十個有十個要失敗。

    我今天差點就成了這種官僚之人。現在我要說的是,今天沒有指示,只有請求,就是請求大家在今天討論的基礎上,制訂城管局的工作細則,不過還是得給我看看。

    至於城管局的組織工作,我的意見,就與城管委合併吧。編製人員方案的時候,優先考慮其他部門超編的幹部,有什麼特殊的情況,還是要報市政府批准。」

    任京接觸過不少的領導,但陳青雲這樣的異類還是首次見到。此時,任京心裡掀起巨浪:這種人也許就是值得自己跟隨的人,儘管陳青雲的年齡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

    任京請陳青雲吃飯,陳青雲堅決不同意,反而要請參加討論的城管委全體同志。任京拗不過陳青雲,只好隨他來到鳳仙大酒店。陳青雲竟然帶他們來到安平最好的酒店,並且沒有想到,陳青雲是用自己的錢請客。

    陳青雲不僅請了任京、林玄等人,還將黃輝與李揚請來。

    城管委的討論,使陳青雲發散了自己思維,他不僅要城管委的同志參與討論,還要發動全體市民,要讓大家參與到如何建設自己美好家園的討論之中。

    當然,這種動員有很多途徑,在沒有與歐舟商量的情況下,他不想運用宣傳部門及媒體的力量,那麼現在最好的途徑就是李揚的《安平文學》,因為他的主要市場在學校,可以用有獎徵文的形式,先發動全市的中小學生參與。

    李揚當然願意,他體會到了陳青雲的大方,沒有與陳青雲談價錢的問題,很乾脆地答應了陳青雲,明天就起草有獎徵文的啟示。

    至於錢的問題,陳青雲既不想用政府的資金,也不想動用泰安或醴泉兩家公司,他不想養成有事就利用這兩家公司的習慣。

    第二天,陳青雲在辦公室等李揚送徵文啟示的草稿,黃群過來了。隨同黃群進來的,卻是陳青雲的一個老朋友。黃群既然公開了與陳青雲的親近,自然也就大方地到陳青雲辦公室來商量工作。

    「陳市長,見到你太高興了。」陳華興奮地說:「有你的支持,我在安平的工作更有信心了。」

    陳青雲笑道:「陳總,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沒想到我們能在這麼一個小城市共事。有句話你說錯了,黃書記負責你們的項目,他會支持你們的。」

    黃群沒想到陳青雲與南海創業的負責人熟悉,他聽到的信息,南海創業是歐舟接待、並招商過來的投資商,看來歐舟招商的背後,應該另外還有故事。

    「陳市長,中心商業廣場及步行街的規劃方案已經完成,請市長辦公會議先審議,然後再報常委會。」黃群示意陳華取出厚厚的資料:「因為有投資業主,在設計、施工與監理等環節,他們是進行公開招標還是競爭性談判,領導小組不想參與意見,你覺得這樣行嗎?」

    陳青雲開心地說:「黃書記,我贊成你的觀點,政府應該做好服務與監督工作,具體的事務應該尊重投資商。」然後他又對陳華說:

    「陳總,我有個建議,因為中心商業廣場牽涉安平市的城市形象,我覺得普通工程的業主、施工方、監理方三位一體,應該變成業主、施工、監理與政府四位一體,哪個方面的因素都不能缺失。可能會帶給業主一些麻煩,但在總體上應該對業主有幫助。」

    陳華馬上表態:「陳市長請放心,俞總特意交待,要我多請示政府、多與你商量。現在有黃書記,我更放心了。」

    陳華剛說完,徐鴻章進來說:「陳市長,你約的李總過來了。」然後又對黃群說:「黃書記,我不知道您在陳市長辦公室,對不起了。」很明顯,黃群來找陳青雲,並未經過徐鴻章。黃群就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陳青雲,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關係了。

    黃群聽到徐鴻章的話,趕緊站起來說:「陳市長,我們的事情已經匯報完了,就等你的好消息。」前客讓後客,這點道理黃群豈能不知。

    一個念頭在陳青雲腦海中閃現,陳青雲攔住黃群與陳華:「別著急走,有個想法需要徵求你們的意見。」

    李揚進來後見陳青雲辦公室有客人,想退出去,陳青雲招呼道:「李總,別走啊,方案帶來了嗎?」然後給雙方做了介紹。

    陳華見到李揚的方案後,對陳青雲說:「陳市長,我們能參與徵文競賽嗎?比如說,我們贊助?」

    陳青雲就等他這句話呢,這個陳華也真是乖巧,見陳青雲留住他們,立馬就想到了他的需求。

    黃群也說:「中心商業廣場就是城市發展的重要一環,陳市長,我看行。」

    誰都沒聽出來,黃群到底是說方案行還是陳華的贊助行。看到三人疑惑的目光,黃群哂笑道:「我的意思,李總的這個方案,非常及時,而陳總的贊助,卻很到位。」

    眾人哈哈大笑,這件事情如此操作,確實是對三方有益。既然陳華與李揚有了直接了聯繫,陳青雲也就徹底放手了。

    歐舟聽說環保局有不少幹部願意到新組建的城管局工作,他正為此事高興呢,李朝聖進來了,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歐舟勃然大怒:「養不熟的狗,既然聽見風聲就是雨,就讓他去看風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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