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市長,你不是說要成立市重點項目管理辦公室嗎?有合適的主任人選嗎?」陳青雲在歐舟對面坐下後,歐舟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在你工作過的地方,有個叫王永遠的年輕人,你熟悉嗎?」
陳青雲非常驚訝,但他不動聲色地說:「王永遠,當然熟悉,紅杉工業園的副主任。」
歐舟笑道:「你這是過時的消息了,他現在是紅杉鎮的副書記,是你培養的人才呀。如果調他到安平市,擔任重點項目管理辦公室主任,你覺得合適嗎?」
陳青雲更驚訝了,他不可能問歐舟是如何認識王永遠的,只好點頭說:「王永遠工作經驗比較豐富,也很熟悉經濟工作,調他擔任這個職務,我認為可行。」
因為是從雨神縣調入幹部,歐舟沒有直接上常委會討論,而是先開書記碰頭會。
因為是歐舟提議,陳青雲支持,王永遠的調入、擔任重點辦主任的提議獲得通過。
陳青雲趁機提議鄧蘭擔任市公安局副局長,因為陳青雲支持了自己的提議,歐舟投桃報李,也同意了陳青雲的提議,陳燦、黃群與曾晨也沒有反對。
有陳青雲的緊跟,陳燦也接著提出,由何能擔任市長助理,協助他管理蓉安高速公路項目。陳燦負責的高速公路項目確實工作量大,他的提議恰如其分,也獲得通過。
有了三位書記的提議,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黃群也不甘落後,他提議安平橡膠廠的副廠長朱家擔任安平市經委主任。按級別朱家是副處級幹部,但他是企業副處,轉入行政擔任正科級領導,也屬於正常情況。
歐舟玩味地看著陳青雲說:「青雲市長,那可是你的老部下,你的意見呢?」
陳青雲笑道:「我當然贊成,並且覺得這個安排很合適。今天在座的幹部中,有兩位是我曾經的同事,我得感謝大家。今天晚上我請客,到蓉城醴泉大酒店去,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沒意見我就訂包廂了。」
歐舟制止他的動作,認真地說:「青雲市長請客,可不能輕鬆他。據說青雲市長是個大富翁,既然有心請客,今天又是週五,乾脆將四套班子的領導都請到蓉城去,吃喝與住宿都由你安排,行嗎?」
陳青雲笑道:「還是歐書記想得周到,我先訂好一個三桌的包廂,辛苦李主任安排吧。」
因為陳青雲要請客,書記碰頭會沒有繼續開下去,大家約好出發的時間就散會了。
歐舟將陳青雲留了一步,誠懇地對陳青雲說:「青雲市長,朱家是你的老部下,你曾經擔任過安平橡膠廠的廠長,與泉湖市國資局的領導應該熟悉,朱家調動的事情,就辛苦你了。」黃群是歐舟線上的領導,黃群的提議,歐舟自然會給予幫助。
歐舟現在痛苦地發現,無論是大局觀還是經濟工作,陳青雲比自己強不少,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牢牢把握人事大權,特別是常委會不能出問題,因此對各位常委的要求,他會盡可能地滿足。
王永遠在紅杉樓的時候,曾協助李節、尹真等人組織過很多次的招標、招商及企業服務工作,對經濟管理有比較全面的認識,也有實務操作經驗。調王永遠到安平擔任重點辦主任,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王永遠到安平後,很快就組織了鳳仙三橋的設計招標,也組織了政務中心設計評標,隨後對高速公路項目編製可行性研究報告,也給予了很多幫助。在很短的時間內,王永遠的工作就得到了大部分常委的認可。
陳青雲沒有參與重點項目的具體工作,他現在要做的,是集中精力組織:「安平市平洲招商活動周」。
九大重點工程,有三個項目納入了招商引資範圍:蓉安高速公路、安平市中心商業廣場開發、鳳仙河防洪堤建設項目。而招商的重點,還是安平經濟開發區建築陶瓷產業園與生物醫藥工業園。
建築陶瓷產業園的基本條件只有三個:充足的、可以單獨組方的優質瓷泥;充足的天然氣資源;已經完成五通一平的生產建設用地。
陳青雲師從葉重,學習的是區域經濟,但並不代表他對微觀經濟不瞭解。之所以有信心建設建築陶瓷產業園,就是因為在整個西南片,沒有大規模的建築陶瓷企業,所有的高檔陶瓷、或者說所有的同質磚,基本上是從m省禪洲市過來的。根據經濟佈局理論,建築陶瓷應該屬於市場佈局,在安平市建設建築陶瓷產業基地,基本條件已經具備。
但陳青雲也知道,形成一個產業基地,不是引入幾個生產企業那麼簡單,產業基地的內涵,包括從教育、科研、原材料供應、能源配套,配套產業建設、產業工人的提供等等,都需要地方政府提供良好的服務。
安平建築陶瓷產業園及生物醫藥工業園,都是按照產業基地的要求做文章。為完成活動周的資料,何成從春節過後就開始準備,並且到蓉城、燕京請教了不少專家,才在展出前幾天完成了所有的資料。
至於安平市中心商業廣場項目,與前任遺留的步行街項目合併進行招商。與安平市政府簽訂步行街開發協議的地產商在市政府好不容易完成了拆遷、開發商勉強拿了一個非常粗糙的步行街規劃圖之後,沒等動工就開始進行預售。
安平市民好不容易等到有個可以投資的地方,很多市民都報名領取vip卡,有的市民還全額預交了門面的購買資金。當市政府催促開發商動工時,開發商溜之大吉,總計捲走市民千多萬元的vip卡和門面預售資金。市公安局立案偵查,那個開發商至今沒有見到人影。
在蓉城的省委書記辦公室,鄺春明叫來於春輝,柔聲地說:「春輝,青雲到平洲去了,不知道他準備得如何。你去趟平洲,如果他們的招商形式好,你就用不著出面了;如果招商現場冷冷清清,你就拿著我的信,找m省的省委書記,他會教你怎麼做。」
於春輝做事沉穩、大氣,接待客人時彬彬有禮,鄺春明很滿意,認為陳青雲向他推薦了一個好秘書。當時鄺春明來s省,他並未帶秘書過來,與陳青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鄺春明問陳青雲有無合適的人選,陳青雲毫不猶豫地推薦了於春輝,並且將於春輝的簡歷向鄺春明作了介紹。鄺春明見陳青雲說得如此肯定,第二天就要巫江將於春輝帶來見面。
於春輝莫名其妙地當上了鄺春明的秘書,成了s省的二號首長,他不知何故,卻又無法詢問鄺春明。直到春節前,於春輝實在忍不住了。陳青雲到蓉城請客,包括巫江、丁劍、莫皎、徐達軍等人都到了場,當時大家的表情實在是非常精彩,領於春輝進蓉城的巫江說:「我到泉湖找你,老闆什麼也沒說,就要我將你帶來,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早就熟悉呢?」
於春輝心中就像裝了十多隻老鼠,撓得實在難受,他無奈地說:「躲在幕後的人太能折騰了,這麼久了也不露面。按道理我應該感謝他,但現在我恨不得打他一頓。」
莫皎、丁劍等人都哈哈大笑,莫皎說:「如果是我,可能要連打三頓。」
偏偏這段時間陳青雲與鄺春明根本就沒有聯繫,他們聚會那天,鄺春明也到燕京去了。陳青雲微笑著說:「看你那小身板,也得考慮是否打得過對方呀。」鬱悶中的於春輝聽到此話,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鄺春明安排完後,見於春輝站在那裡不走,眼睛裡滾動著淚珠、臉色漲得通紅,身子還微微地顫動。他關心地說:「春輝,是不是生病了,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平洲的事情另派他人處理吧。」
於春輝的兩行眼淚刷地沿著臉頰往下流,他顫抖著說:「老闆,是青雲、是他推薦我來的。」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於春輝的眼淚,愣是大把大把地往外彈。
鄺春明哈哈大笑,過來拍拍於春輝的肩膀說:「我以為你知道呢,心裡還奇怪,你也太沉得住氣了,在我面前從來不提青雲的事情,原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繼續說。
「我與青雲之間的關係,也應該讓你知曉了。這樣吧,等你們從平洲回來,我請你們兩家子來我家吃頓便飯吧,但得要湯玉過來做菜,這小子手藝真是不一般,聽說現在已經很少親自掌勺了。我來s省那麼大半年了,他們也不請我吃飯,你說該不該收拾他們。」
於春輝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恨恨地說:「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人,就沒想到是他。」
離開鄺春明的辦公室後,於春輝的心已經飛到了平洲,他驚訝於鄺春明說到陳青雲時的口吻,認為自己找到了陳青雲強勢崛起的原因。有那麼大的靠山,想不快速崛起都難。但陳青雲為什麼要到窮山溝紅杉鄉工作,卻令於春輝倍感迷惑。不管了,見到陳青雲,非得將他的底細全都刨出來不可。
鄺春明也是關心則亂,擔心陳青雲在平洲的招商弄個慘淡收場。
當於春輝來到平洲的醴泉大酒店,這裡已經是安平市招商引資活動周的第三天,陳青雲與歐舟正在向南海創業的俞文達介紹安平市中心商業廣場與步行街的情況。
「鳳仙大道是與鳳仙河平行的主街道,是目前安平市最繁華的街道。壺山大道改造成功後,才能形成第二條與鳳仙河平行的主街道。在鳳仙大道的中間位置,是安平電影院及安平大酒店,安平公交公司等單位,夾雜著兩百多戶居民,總面積近千畝。
從安平電影院到鳳仙河,原來是條小巷,上屆政府準備將這條小巷建設成步行街,卻沒有考慮到中心商業廣場的配套建設問題,結果鬧出了卷款潛逃的事情。」有歐舟在,陳青雲自然不會搶在前面。倒是歐舟也沒有避諱以前的事情,儘管當時他也是常務副市長:「安平市委、市政府的意見,中心商業廣場與步行街是個有機的整體,這次得做成一個項目,整體打包。」
歐舟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前任政府在步行街的開發方面失誤,必須依靠新開發商買單。在地產界滾打了多年的俞文達,這種事情並不少見,關鍵是包袱有多大。俞文達不想使歐舟為難,但關鍵的問題必須弄清楚,不然就純粹只能給陳青雲湊湊熱鬧。
「那個開發商在安平捲走了多少資金,安平市政府清楚嗎?」俞文達眼睛盯著步行街位置,漫不經心地詢問歐舟。
歐舟回頭看了看陳青雲,他不知道俞文達的話有無其他意思,只好請陳青雲回答。
陳青雲對歐舟的心理把握得十分精準:他今天趕來參加安平在平洲的招商活動周,是不想陳青雲將功勞全部佔盡,也想過來分一瓢;如果活動周的前兩天門可羅雀,歐舟肯定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了。
「俞總,安平市委、市政府的意見,在中心商業廣場項目上不賺一分錢、不貼一分錢。如果俞總對步行街的包袱不放心,我們可以設定一個標準:比如說一千五百萬元,超過此數由政府負責,此數之內政府就佔點便宜了。此外,電影院要在原址重新建設、安平大酒店要搬遷、安平公交公司要搬遷、還要留塊地給華信銀行,這些都是開發商要綜合考慮的問題。」這都是裝在陳青雲頭腦中的事情,此時說起來,順溜得很。
陳青雲為什麼要親自參加招商活動周,就是因為很多事情必須由他回答。俞文達對陳青雲的回答很滿意,正要說話的時候,門外傳來大聲喊叫:「陳青雲,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