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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謎底揭曉 文 / 吾畏

    徐達軍清理文件的時候,心裡還在琢磨一件事情:自己要走了,還簽發什麼文件呀,留給孔德機不行嗎?他晃晃腦袋:不想了,發了就發了,不就是一項常規性的工作嗎?誰還敢在這個重大的事情上做文章、撈好處?

    他對中央的第二輪土地承包政策已經有了較深的研究,自認為吃透了中央的精神,才不自覺地完成了這項工作。在他看來,這項工作非常複雜、異常敏感,稍有政治頭腦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方面做文章。如果他不簽發這份文件,孔德機到任後,還得熟悉一段時間,豈不耽誤工作。

    林承義深有感觸地離開了紅杉鎮,他從事經濟工作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合同簽訂後仍然拒絕收紅包的年輕人。如果說有些老同志原則性強,既不赴宴請、也不收紅包,滿臉公事公辦、將送禮之人當成階級敵人,也不是沒有接觸過。但陳青雲陪著喝酒、聊天、開玩笑,接過紅包還掂掂份量,卻又隨意地還給他,真是看不透呀。

    推開廟前酒店的包廂門,酒菜已經上桌了,尹真身著艷麗的裙裝坐在木椅上等候呢?陳青雲眼睛珵亮,目光在尹真身上來回掃視著,調笑地說:「尹鎮長,你穿這身衣服,可比穿職業套裝漂亮多了。」

    尹真溫柔地給陳青雲倒上醴泉酒:「陳書記,以後我就叫你青雲,行嗎?」見陳青雲茫然地點點頭,她接著說:「來,我們乾一杯。以後你也別叫我鎮長,就叫尹姐吧。感謝你這些年對我的關照,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陳青雲大驚道:「尹姐,以生什麼事情了,難道你要離開紅杉鎮嗎?我怎麼半點消息都沒聽到呀?」陳青雲可不會淺薄到認為尹真對自己有什麼私情、或勾引他什麼的。

    尹真嬌笑著說:「青雲,該把真相告訴你了,不然我走了,你還蒙在鼓裡呢。來紅杉之前,我是省委辦公廳機要處的處長,受陽書記委託,到紅杉鄉協助你工作,整個泉湖市也就莫皎書記知道我的身份。陽書記的意思,想我在紅杉鎮再工作一年左右,但省委的情況也很複雜,這次又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我才提前回去。」

    「尹姐,你不會是講故事吧?」陳青雲被尹真雷倒了,想不到自己身邊還隱藏著一個大人物。

    尹真知道陳青雲會是如此的反應,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會如此:「你的能力和水平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來做好了在紅杉鎮吃苦的準備,沒想到如此的精彩,說真的,如果不是家人都在蓉城,這次又是得到很大的機遇,我還不想回去呢。紅杉鄉的經歷,在我的人生閱歷中寫下濃重的一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陳青雲恢復了平靜,吩咐服務員取大酒杯倒滿:「恭喜尹姐,你走了,我可真會不習慣。我喜歡做甩手掌櫃,繁煩的事情都交給了你,你走之後,還不知道給我配備什麼樣的搭檔呢。畢俊的性格太懦弱,另外幾個恐怕也難挑大樑,而我又信不過張興國,以後可真麻煩了。」

    尹真寬慰地說:「青雲,車到山前必有路,以你的能力和水平,不會出什麼大亂子。你對張興國的看法,我也有同感。不過我估計你在紅杉鎮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也就這一兩年吧!肯定會得到重用,尹姐看好你的前途。」

    陳青雲排遣掉心中的負面情緒說:「尹姐,今天是高興的日子,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能否透露一下,省委給你安排什麼職務呀?」

    尹真笑道:「青雲,好樣的。常委會已經通過了,不需要再保密。回去後,我將擔任省委副秘書長,一周之內必須報到。與我同時提拔的還有徐書記,他將擔任省委組織部的部務委員、基層組織處的處長。」

    陳青雲大驚:「徐書記也走了,到省委組織部?」見尹真點頭肯定,陳青雲苦笑著說:「也得恭喜徐書記,知道是誰接替他的職務嗎?」

    尹真沉重地說:「原泉湖市的計委主任孔德機,聽說他就是因為紅杉鄉煙草項目處理不好,才被調到市政協。孔書記對紅杉鎮的意見肯定不小,青雲,你以後的日子不好受呀。」

    陳青雲豪性大發:「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我就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至於別人怎麼對我,隨他去吧。」

    尹真受陳青雲的影響,也豪爽地說:「青雲,我支持你。你加快腳步,我在蓉城等你會合。」

    第二天下午,紅杉鎮政府召開全體幹部大會,各村的書記、村長、以及工業園的企業領導應邀出席,會議只有一個內容,就是為尹真踐行。

    會議室擺成了一個圓圈,沒有主席台,也沒有會議議程,陳青雲簡短地說了幾句,只是告訴大家,尹真不再擔任紅杉鎮的鎮長,她的工作另有安排。所有在座的人除了震驚、就是不捨,大家都搶著發言,向尹真表示敬意。紅杉鎮的幹部非常佩服和尊重陳青雲,但更多的是敬畏。而尹真不同,柔和的性格使她更得到鎮政府幹部的親近,幹部們很多事情不敢找陳青雲,都是先向尹真匯報。聽到她調走,大家都覺得少了點什麼?產生空落落的感覺。

    晚上聚餐的時候,尹真喝醉了,不少幹部也喝醉了。何佳在酒桌上忍不住哭了起來,與尹真連喝幾杯,也醉了。

    陳青雲陪同尹真到縣城辭行,同時也約好了徐達軍,向他表示祝賀。不過這次沒有喝酒,晚上還要到泉湖市,他們約好了莫皎書記與丁劍市長。縣領導還不知道尹真即將擔任的職務,除了徐達軍、葉飛、毛青、袁媛、喬干和塗家湖幾人陪著尹真在東北樓吃了頓便飯,其他的領導一個沒來。

    徐達軍沒有與他們同行,孔德機還沒到位,他在泉湖市擺酒慶賀呢。

    莫皎與尹真曾在一個大院工作,他們早就相識。在紅杉鄉的時候,倆人見面都不打招呼,現在不同了,丁劍也知道尹真即將出任省委副秘書長。不過他鬧不明白,尹真到鄉下掛職鍛煉,怎麼會是連降幾級使用呢?太不合常理。

    陳青雲直接將尹真送到蓉城,經尹真聯繫,陳青雲又與陽名超見了一面,陽名超對陳青雲在紅杉鎮所做的成績給予了充分肯定。這次不像前幾次見面,說話含糊其辭,而是直接告訴陳青雲,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在地方發揮自己的長處,妥善處理各方面的關係,要不畏艱難,勇往直前。如果事業上遇到挫折,要勇於面對、善於分析得失。

    陽名超給陳青雲講了個故事:黑熊與老虎打架,黑熊力大、老虎靈活,雙方勢均力敵,打成平手。老虎打累了,就躲起來休息,而黑熊卻氣呼呼地將它周邊的樹木全部拔掉。老虎休息好後又找到黑熊,繼續打鬥。再打成平手,老虎又休息去了,而黑熊又開始拔樹。第三次,黑熊終於力竭,鬥不過老虎,被老虎吃掉。

    陳青雲聽完陽名超的故事,不知其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陽名超莫名其妙地給自己講述這樣的故事。

    但這次見面,陳青雲感覺陽名超不像是省委書記的召見,而更像一個長者,對他耳提面命。

    從蓉城回來,陳青雲沒有回紅杉鎮,就住在雨神酒店,晚上將於春輝與江秋水約出來,在東北樓相聚。

    陳青雲、於春輝、江秋水都是徐達軍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這次徐達軍突然調離,對三人都是不小的打擊。於春輝和江秋水是本地成長的幹部,壓力還沒有那麼大。陳青雲卻不同,他與雨神縣的本地幹部不是那麼融洽,現在又與林華產生了嫌隙,只怕今後的日子更難受。好在紅杉鎮的工作已經走上了正軌,所有的佈局基本結束,萬一自己調離,只要接手的人不那麼慅蛋,紅杉鎮的發展不會有問題。

    他不由地想起陽名超給他講的故事,難怪陽名超預見到他會面臨與他人相鬥的情形。

    陳青雲每天六點準時起床,隨著功力的增長,他體內的生物鐘與時鐘同樣準確。

    雨神酒店也學大城市高檔酒店的經營模式,早餐是自助的形式,這是雨神縣唯一的一家自助早餐。陳青雲最喜歡這種飲食方式,吃得再多,也不引人注意。

    八點半,他準時來到縣政府招待所的大禮堂,今天是全縣的幹部大會,四套班子股級以上幹部、鄉鎮副科以上領導必須全部到場。

    所有的幹部發現,今天坐在大會主席台正中心的不是縣委書記徐達軍,而是一個方頭大臉、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徐達軍坐在他的左邊,另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坐在右邊。

    泉湖市委組織部的唐昭儀部長親自送孔德機履新,孔德機很是得意。他從市計委主任寶座上意外落馬,以為自己的仕途也會就此終結,誰知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又回到權力的主車道。雨神縣雖然是國家級的貧困縣,但他知道,近兩年來,雨神縣的經濟發展速度超過泉湖市任何縣市,縣級財力非常充裕,是一個既不起眼、又非常實惠的寶座。

    徐達軍走了,陳青雲少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一個對自己的事業堅定支持的領導;尹真走了,直接就打斷了陳青雲的胳膊,而且很快就顯現出來。

    尹真離開的時候,將她的工作移交給了畢俊。當陳青雲回到鎮政府的時候,縣委、縣政府《關於做好第二輪土地承包工作的通知》的文件已經發下來。收到文件的那瞬間,陳青雲就想找尹真商量,剛拿起電話,搖搖頭又放下了。

    尹真對上級的政策把握得比較準確,這方面陳青雲自認不如。原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在清楚了,人家在上級機關身處關鍵位置,能不準確把握嗎?

    陳青雲仔細研究了《關於做好第二輪土地承包工作的通知》,他不清楚原來紅杉鎮各村的土地承包合同是否到期、各村預留了多少機動用地、新開發耕地面積有多少?但幾條基本的原則已經很清楚了:一是「三個不變」:權屬不變、用途不變、長期承包關係不變;二是不得違背農民的意願;三是第二輪承包期為三十年;四是增人不增地、減人不減地;五是大穩定、小調整。

    考慮清楚後,陳青雲將畢俊叫到辦公室。畢俊看完文件後,問道:「陳書記,我們怎麼辦?」

    陳青雲有點失望,但沒有批評畢俊,平靜地說:「你先研究有關土地承包的政策,我想過兩天召開一次黨委會,佈置這項工作。會上要研究幾件事情:成立第二輪土地承包領導小組,由你當組長,何雲來與張興國為副組長,有關部門的負責人為成員。研究第二輪土地承包工作計劃,要有分階段的時間表、要將任務落實到負責人。」

    畢俊有點茫然地說:「好,我仔細考慮再向你匯報。」

    陳青雲第一次感到寂寞與無奈,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情都離他而去,現在的班子成員都各懷機心。他心事重重地漫步在雨神大道、不自覺地來到雨神河邊的休閒公園,清澈的河水拍打著岸邊的亂石,激起陣陣小浪花。一群小魚從浪花中穿過,悠閒自得,絲毫不受浪花的影響。

    一絲靈光從陳青雲的腦海中掠過:不管浪花有多大,水中柔弱的小魚也能生存,關鍵是小魚適應了水中的生活,也包括浪花。而自己的浪花還未來臨,就如此患得患失,豈非連小魚也不如。

    念頭暢通,體內的乾陽真氣也自發地順著經脈緩緩流動,他乾脆站在河邊,關閉六識,修練起清微訣。兩個周天之後,感覺渾身舒泰。

    清微訣修練到第四層後,陳青雲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態,關閉六識就是其中之一。

    太陽已經藏到大山的後面,他轉過身準備回鎮政府吃飯,看到五個人站在身後不遠,絢麗的晚霞披在他們身上,顯得那麼安祥、自如。

    張興國還是很鬱悶,尹真走了,代替她主持工作的人卻是畢俊。他自認為畢俊的能力和水平與他相比,相差很遠,但陳青雲就是信任畢俊,不給他張興國半點機會。

    聽說縣委、縣政府已經下文,要進行第二輪土地承包,這是他的本職工作,他也下了決心,幹出點成績給陳青雲瞧瞧,別讓他在門縫裡看人。

    不料在鎮黨委會上,第二輪土地承包的領導小組又是畢俊當組長,何雲來與他並列為副組長。這個陳青雲真是欺人太甚:既然你不義,就別怪我不義。

    當天晚上,張興國又回到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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