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十三、過小年的前一天,紅杉鄉政府召開了總結表彰大會,所有的機關幹部、各村的支部書記和村長、工業園各企業的負責人和技術骨幹、廟前集鎮的施工隊伍負責人和技術骨幹全都參加,共有一百多人,是紅杉鄉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幹部大會。
會議由人大主任何雲來主持,陳青雲代表黨委政府做主題報告,尹真做工業園的總結報告和明年發展計劃,黨群副書記李節宣讀表彰決定,文富貴、簡青龍、白思量、寧可醉、馬修、莊正等人都在表彰之列。
徐達軍和林華、葉飛、塗家湖等縣領導親臨會場並作了重要講話。
王建軍、何成應邀出席了會議。
醴泉酒業公司和泰安實業公司準備了會議禮品,每個參加會議的代表得到了一個禮品盒,裡面有兩瓶醴泉酒和兩條紅杉煙,代表們興高采烈,這是紅杉鄉開大會從未有過的待遇,也是紅杉鄉走向富裕的象徵。
中午聚餐的時候,何佳專門守在陳青雲身邊倒酒,幾乎每個人都向陳青雲敬酒,到最後,何佳數了數身邊的酒瓶,地上擺了十多個。
二十四日,紅杉鄉所有的小車全部出去,衛斌開著陸地巡洋艦專程送寧可醉及瓊漿玉液酒廠的技術人員;白思量專程陪龍田回了趟泉湖市,再送龍田回到紅杉鄉,他才能回蓉城;沙紫從蓉城開了台奔馳中巴車,專程從蓉城到紅杉鄉接陳青雲回去。
在陳青雲出發前,簡青龍和皮休各帶來二十多簍山貨,還有一隻昨晚套上的黃羊,並且將黑白雙煞帶過來,冬天不用放牧,陳青雲也想帶黑白雙煞回去過年。
紅杉鄉還是執行原來的慣例,由本地幹部負責留守值班,外地幹部則回家過年。
令陳青雲沒有想到的是,尹真也要乘他的車回蓉城,這下引起陳青雲的懷疑:這個尹真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從蓉城空降到紅杉鄉,又不是掛職幹部,這離得也太遠了點,並且看她的為人處事、個人素質及領導水平,還真不像是個普通的幹部。
回到蓉城後,陳青雲讓尹真帶走了兩簍山貨,要送她回家,尹真拒絕了,寧願自己打出租,也不告訴陳青雲她住在什麼地方。
回到蓉城後,第二天陳青雲就登上了去燕京的飛機。王菲想陪陳青雲在蓉城過年,但陳青雲沒有同意,再不放她回家,王玨老爺子會收拾他的。
陳青雲隨機托運了十多簍山貨到燕京,這些山區的特產很受歡迎,去年已經有了這個經驗。
今年與去年不同的是,陳青雲隨身揣著十多個紅包,還是老套路,每個紅包裡面有四千八百元的現金。
「青雲,你捨得將小菲送回家?窩在那個窮山溝,是不是將我們都忘記了。」陳青雲拎著沉沉的一簍山貨進入玉泉山莊,車上還有兩簍,那是給葉重和黃軒的。
「王爺爺,鄉上的工作不好做呢?我都已經快後悔了,不該到那個紅杉鄉去。」陳青雲陪著笑臉,張口就瞎說。
王玨罵道:「小臭崽子,一年多時間從副書記干到鄉長、再到書記,我看你玩得挺歡,還給我來口是心非的那一套,欺負我老了是不是。」
陳青雲笑道:「不敢,我給你按按摩,你看如何?」
「這還差不多,也不枉我讓小菲到蓉城去陪你。」
在燕京呆了兩天。陳青雲忙得連軸轉,當天晚上走訪了周吉、周偉宏,分別送了一簍山貨和一個紅包。在周吉家的時候,周吉罵道:「臭小子,還是我們的高參嗎?一年就來這一次,惹我不高興,小心我辭掉你。」
陳青雲不甘示弱地說:「你已經是少將了,還那麼小氣,如果你嫌棄這山貨,我就拎走了。」
「你敢,下次派兵剿了你的紅杉鄉。」
第二天,陳青雲召集他在燕京的經濟班底在紫微會所碰頭,這次沒有聽他們的成績匯報,幾個公司的分紅早已到位,但他沒有取走一分錢,他的銀行卡上還有幾千萬,是南海創業的股市裡套現的資金,現在他的股票數量已經不多,但足夠他使用。
剩下的山貨就由這些人分掉了,看他們興奮地搶山貨的神情,陳青雲知道,自己還是帶少了。
余真和羅曼也參加了他的經濟班底聚會,陳青雲的事情,不在他圈子之內的人,也就余真稍微知道點他的情況。
第二天下午,陳青雲來到報社,同樣給陽江、胡家來、曾靜等人預備了紅包。晚上則是陽江請客,地點就在燕趙風情。席間,胡家來笑道:「青雲,我們培養你這麼多年,今天算是有點回報。到底是當鄉長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樣。」
陳青雲笑著沒有回答,陽江罵道:「你這隻老狐狸,這回也落伍了吧!青雲已經是紅杉鄉的黨委書記了,一年多的時間硬是從副書記到鄉長,再到書記,我看要不了多久,你的副處級幹部就能落實了。」
方正泰與莫少炎兩位老爺子與陳青雲同機飛往燕京,這次就沒有再去他們家了,他們的山貨也是自己帶回去的。
易家和與李由知道陳青雲回到燕京,倆人在醴泉大酒店請他吃了頓飯,省了陳青雲找他們的時間;最後去的地方,是國家計委的付衍。
第三天,已經是農曆二十七,陳青雲還要到蓉城走訪領導,不得不趕緊飛回蓉城。王菲依依不捨地送陳青雲到機場,約好正月初二就到蓉城去。
陳青雲回到蓉城時,陳擁軍和陳愛民領著全家人已經來到蓉城,他們已經計劃好,今年就在蓉城過大年。
有些領導那裡是必須要走訪的,有些領導則成了備選,有時間則去,沒有時間就只能作罷了,因為時間緊張,陳青雲乾脆用紙筆列了個計劃。
蓉城的機關已經放假,去領導的單位肯定沒人,只能採取約人吃飯或登門拜訪。對於他的師兄弟或很要好的朋友,直接約出來相聚就行;對於領導來說,他要約人家出來吃飯還顯得有些份量不足。此時正當年關,領導的時間都很金貴,他不可能做這種掃興的事情。
在燕京機場的時候,就已經約了曲曉明、童侗、李萬姬,丁亞林、鄧旭等人,沒想到,陳勿擾也隨著李萬姬來到蓉城醴泉大酒店。
蓉城醴泉大酒店趕在元旦之前已經開始試營業,湯玉和應能都盯在蓉城。現在的醴泉酒店管理公司領導班子已經進行了調整,湯玉任董事長、應能出任總經理,業務上的事情主要是應能把關,湯玉卻帶了一班徒弟,親自管著餐飲部門。
省委書記陽名超視察紅杉鄉,沒想到還成就了一對有情人。在簡家寨的時候,李萬姬與陳勿擾已經對上了眼,從此之後,倆人熱線不斷,趁春節放假期間,莫皎給了陳勿擾自由的空間,他們倆人便每天膩在一塊,今天陳青雲請客,也算是他們公佈關係的時候。
莫皎現在是陽名超的紅人,陳勿擾的行情也跟著看漲。本來今晚的主人是陳青雲,但陳勿擾與李萬姬卻成了大家主攻的對象。
蓉城醴泉大酒店的建築風格與裝修絲毫不比燕京醴泉大酒店差,這裡成了蓉城官員們招待領導的首選。雖然是試營業,三樓的包廂卻是爆滿。陳青雲一時興起,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發現隔壁包廂竟然是自己的熟人,趁大家向陳勿擾和李萬姬敬酒的時候,他溜到隔壁去了。
「陳書記,回蓉城了也不見你請我吃飯,是不是陞官了就把我給忘記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瓊漿玉液酒廠的嚴廠長、這位是科技廳的黃廳長。」常河看到陳青雲,頓時笑瞇了眼。
陳青雲笑道:「剛才從外面經過,看到領導的光輝形象,也顧不得打擾就進來了,領導不會怪罪吧。剛從燕京回來,約了幾個朋友相聚,還沒來得及拜訪領導呢。我從烈炎山區帶了點山貨,晚上送到領導家,行嗎?」陳青雲與黃廳長、嚴玖打過招呼後,就與常河開起玩笑。
常河也不避諱:「烈炎山區的山貨,好東西呀,飯後我們同車走吧!免得你問路了。」
黃鼎玉看著年輕得不像話的陳青雲,能夠如此輕鬆地與常河對話,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聽常河介紹後,知道小伙子來是紅杉鄉的黨委書記,來自貧困縣雨神縣下面的窮山溝,也就不免輕視起來。但他看到陳青雲不僅與常河親熱,與嚴玖更像自家人那樣說話隨意,更加不想理睬陳青雲,認定他就是那種輕狂的年輕人,不懂道路:人家領導與你隨意,你自己得自重呀。
童侗等人進門的時候,陳青雲已經巧妙地將紅包塞給了他們,此時他們已經鬧得差不多了,陳青雲回到自己的包廂後,大家很快就散了。陳青雲叫沙紫將車開到醴泉大酒店等候,又進入常河的包廂。
春節前的飯局,時間通常不會太長,每個人都有一攤子的事情。飯後,陳青雲吩咐沙紫找到嚴玖與黃鼎玉的司機,每人給了一個竹簍,與嚴玖握手的時候,又將紅包順手塞給了他,隨後就送常河回家。
常河沒有住公務員小區,她還是住在學校,這裡有她太多的朋友,少了很多拘束,也少了很多喜歡登門的客人。她讓陳青雲送,也是出於對陳青雲的喜愛。
隨後兩天,陳青雲馬不停蹄地串門,喬湘、凡景清、周川、單丹、劉暢及省電力局長等領導家裡是必須要去的,這些人也都見著了。本想去趟駱宇家,但駱宇回燕京陪老爺子過年,只能等春節後了。
令他糾結的事情,是去不去陽名超家。他與陽名超的地位相差太大,怕吃閉門羹,最後咬咬牙,聯繫上陽名超的秘書,陽名超當時也愣住了,隨即告訴秘書:「有意思的小伙子,讓他晚上到我家來吧。」
陳青雲可不敢給省委書記送紅包,他就拎了一簍山貨,不料陽名超對他說:「小伙子,當書記了,恭喜你呀。這山貨我喜歡,以後每年得給我備上一點喲。不過今天你還得送我一樣東西。」
陳青雲聽後又驚又喜,喜的是:陽名超竟然知道他當書記的事情,並且讓他每年送山貨,這不是進入了省委書記的視線了嗎?驚的是:難道省委書記也收紅包,他可沒有準備呀。懷著誠惶誠恐的心態,陳青雲恭敬地說:「請領導吩咐。」
陽名超笑道:「聽說你的書法不錯,給我寫幅字吧。」
陳青雲隨著陽名超來到書房:「陽書記,寫什麼呢?」
「你就給我寫蘇東坡的江城子、密州出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