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給我們幫幾天忙吧!我已經與你們處長說好了。」駱宇風情萬種的身姿出現在出版處,明亮的丹鳳眼盯著正在整理資料的陳青雲。
全省新聞出版綜合整治大會後天在蓉城大酒店召開,會務由辦公室負責,出版處負責會議資料。
「需要我做什麼?」陳青雲不解地問,辦公室人手多呀,怎麼還要從出版處抽人。
駱宇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風,陳青雲從未見過如此阿娜多姿的女人:「小陳,你的字太漂亮了,會場需要佈置些橫幅和標語,這任務非你莫屬呀。」
陳青雲在書法比賽中以毫無爭議的成績獲得第一名,成了出版局的名人,這幾天局領導都在向他索取書法作品,他在不經意間成了出版局的香餑餑。凡景清意識到自己不經意就得到一個極品,十分得意。
「好的,我將手中的工作完成,明天就過來,行嗎?」陳青雲不可能拒絕,但他的本職工作也得完成呀。於是,技巧性地告訴駱宇:我同意了,但先得完成自己的工作。
駱宇也滿意了:「謝謝,我先走了,明天等你。」
「這到底是開總結表彰會還是書法展示會。」坐在主席台上的夏會元看著會議室內的橫幅和標語,竟然在心中產生了諸多感慨。
三百多參加會議的代表有不少人也像夏會元一樣,驚訝地欣賞著貼在會議室四周牆壁上的橫幅和標語。在座的代表大部分屬於文化人,對書法之類的東西有很強的鑒賞能力,他們想不到省新聞出版局竟然能夠請來書法大師級別的人替他們書寫標語。
陳青雲守在會議廳大門口,負責會議代表的報到,他可沒有想到自己的東西會產生這等反響。
凡景清正在做主題報告,此時,他一度波動的情緒也隨之漸漸安定下來。
接到調令的時候,他確實有些鬱悶。作為一個地級市的副書記,兩年後的換屆選舉,他還是有機會當上這個城市的市長,因為市長已經到點,在他們幾位副書記中產生市長的可能性最大。現在倒好,調到新聞出版局,偏離了經濟的主車道,仕途也許就走到了盡頭。
當他看到會議室攢動的人頭,他忽然醒悟了:做好當前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返回主車道與升任市長的機率是同等的,何況現在已經坐上了實職正廳的位置。
凡景清放下了包袱,以往的信心又回來了,主題報告又變得鏗鏘有力。
散會後,夏會元馬上尋找凡景清,準備要他給自己弄兩個條幅,他太喜歡牆壁上的書法了。當他來到凡景清面前,只聽主管文教衛的副省長常河對凡景清說:「景清呀,你真是大手筆呀,竟然請了個書法大師為你們寫橫幅標語。」
「什麼書法大師?」凡景清摸不著頭腦:「常省長真會開玩笑。」
常河認真地說:「我不與你開玩笑,你請的那個書法大師在哪,我真的特別喜歡他的字,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呀。」常河見他不像是裝傻,解釋說:「你們會場上的橫幅和標語是誰寫的,我請他吃頓飯,總可以吧。」
凡景清這才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這個,這是我們局機關一位小伙子寫的,還不錯吧。」
常河驚訝地說:「什麼不錯,簡單是太不錯了,我非常喜歡這種風格的行書。這小伙子今天也應該參加會議了吧!你快叫他過來呀。」
夏會元也及時地插進來說:「算我一個,常省長你下手忒快了,我還正想問這事呢。」
凡景清叫住經過身邊的駱宇,讓她去找陳青雲,同時向常河與夏會元解釋:「這小伙子是紫微大學的應屆畢業生,來我局實習,準備以後留在局機關,不久前新聞出版系統進行了一次書法比賽,這個陳青雲不聲不響,將第一名奪走,這才顯露出來。這次是被駱宇抓差,寫了這些東西,不入行家法眼呀。」
正說著,駱宇過來了:「凡局長,小陳請假回燕京了。」
凡景清隱隱有些不快:「什麼原因請假呀?」關鍵的時候掉鏈子,任誰都會不高興。
「據說是他的家人病重。」駱宇見凡景清臉色不愉,急忙解釋。夏會元與常河忙說:「不著急,只要人在你們機關,過幾天不也一樣嗎?」
這個時候,陳青雲已經坐上了回燕京的飛機。原來會議剛開始,陳青雲接到湯玉的電話:「哥,莫老爺子摔了一跤,昏迷不醒,已經送醫院了。」
陳青雲大驚,急忙找到冒動,說明情況,冒動同意他回燕京,他打了台的士就往機場趕。
湯玉在醫院等著,此時莫少炎已經醒來,見陳青雲推門進來,老爺子感動地說:「青雲,我沒什麼事情,可能就是骨折,後天就動手術。你才到單位,真不應該趕過來。」
陳青雲見老爺子這個時候還關心自己的工作,也很感動:「老爺子,你別著急,養好身體要緊。」
這時,莫少炎的兒子和孫子都進了病房。原來湯玉不知道老爺子家人的電話,是老爺子醒來後才告訴他,不然怎麼會比陳青雲晚到病房呢。
見到老爺子的家人,老爺子向雙方做了介紹,聽說陳青雲是從蓉城趕過來的,他的家人都非常感動,直說陳青雲是重情誼的人。陳青雲對老爺子說了句:晚上來看你,然後告辭離去。
湯玉要通知陳青雲的朋友,陳青雲阻止了他,只讓他告訴陳青竹,其他的人就算了。他沒打算在燕京留多久,明天晚上就得回去。
晚上十點,陳青雲見醫院的探視已經結束,病人的家屬都被勸離,而老爺子的病房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三個氣場強勁的大漢,他只好從窗戶縱身進入老爺子的病房。
老爺子住的是高幹病房,此時病房中就他一人,但整個病房中堆滿了各式花籃,並且全部是用鮮花製作的、檔次很高的花籃。見陳青雲進來,老爺子大驚:「他們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這。」
陳青雲輕聲說:「我是剛到,趁護士不留神,溜進來的。」
老爺子見事已至此,不再要陳青雲離開:「那你陪我說會話吧。在蓉城還習慣嗎?到了新單位,最重要的是與同事搞好關係,不然你做的事情再多,也得不到好評。」
「我現在基本上不怎麼說話,謹守不多事、不爛事原則,將分配給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然後他將全處的人員情況介紹給老爺子,老爺子聽後,告訴陳青云:「你們處裡日後恐怕不會怎麼和諧,你的日子也不會好受,如果有機會,避開他們也行。不過,在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總免不了會有矛盾,如果你立身正,也用不著害怕。」
陳青雲見莫少炎說著話就有些氣喘吁吁的樣子,攔住莫少炎:「您休息吧!我是特意過來給您扎銀針的,有可能的話,就不需要做手術了。」下午的時候,陳青雲已經摸清了莫少炎的身體狀況,除了小腿骨折,肝、膽、腎都有一定程度的病變,所以他準備通宵為莫少炎治療。
莫少炎的話,撥開了陳青雲心中的迷霧。他初到新聞出版局,總有一種縮手縮腳的感覺,而老爺子告訴他的,只有六個字:不迴避、不害怕。
待晚上查房的護士出去後,陳青雲用銀針給老爺子催眠,全力運轉乾陽真氣,並將乾陽真氣纏繞在老爺子全身的病灶上,慢慢地修復老爺子的肌體。
到第二天早上六點,疲倦至極的陳青雲撥出老爺子體內的銀針,拍活他的穴道,然後閃身出了病房,來到住院大樓外面的一顆大樹下,按清微訣的要求站好,調動體內剩下不多的乾陽真氣,在十二條經脈和奇經八脈中已打通的三條中運行,兩個周天之後才緩緩收功。
出去吃了兩大碗刀削面,陳青雲再回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裡圍滿了醫生和護士,還有莫少炎的兒子和孫子。
「怎麼回事,昨晚是誰的班?」一個中年護士問護士群中走出來的小姑娘:「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護士查房的時候,陳青雲掛在窗戶外面,沒讓護士看見。
「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正常。我就住在病房對面,走廊的鎖也沒有開過。」小護士小心翼翼地回答。
中年護士顯然是護士長,她對查房的醫生說:「這件事情與護理部沒關係,你看看其他環節,或者應該核對昨天的檢查。」這話明擺著是特檢科室的檢查有問題。
護士長走後,醫生對莫少炎的兒子說:「今天再去拍個x光片、做一下全身彩超吧。」
醫生走後,莫少炎的兒子問道:「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莫少炎告訴他兒子:「今天醫生交班的時候,我說已經好了,要求出院,結果引發一連串的反應。先去做個彩超、拍個x光片也行。」老人相信陳青雲,但也想檢驗一下。
陳青雲進房後見到病房內多了幾張陌生的、嚴肅的面孔,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不知道是什麼人。
不多時,湯玉也進來了,陳青雲叫他陪著老爺子,自己則聯繫了王菲,倆人來到泰安地產公司。他要看看紫微大劇院的工程進展。
俞雅見到他,非常高興,告訴他主樓已經封頂,月底開始裝修,年底可以投入使用。
俞雅陪陳青雲和王菲來到工程現場,只見一棟高三十層的丁字型建築直插雲霄,整個建築群四十多萬平米,氣勢磅礡,只是現在的工地堆滿了各種建築材料,現在還體驗不出這座建築群的美感。
俞雅神秘兮兮地問陳青云:「你猜我們已經收了多少預付房款?」
「有上億嗎?」陳青雲往大裡說。
俞雅得意地告訴陳青云:「a棟留以後做酒店,自己經營,光是b棟,已經收到預付房款近十億,都是全款支付,看來這地段誘人呀。現在還準備將剩下的再賣一半,整個建築群的建設資金就足夠了,接下來我們就開發箭營村的土地,泰安建築公司自己施工,不求進度,緩慢推進,所有的項目全盤活了,還可留下部分寫字樓和一棟酒店。」
陳青雲震驚了:「俞雅,你說的是真的。」
俞雅在王菲面前不好意思露出媚態,她板著俏臉說:「你這當老闆的,什麼事情都不管,還懷疑我的匯報。我不幹了,你另找高明吧。」
陳青雲知道她是給自己使小性子,也不在意:「看來我成大老闆了,真得謝謝俞總呀。」
此時,莫少炎已經出院,醫生和護士都非常不理解:昨天這個老人還是昏迷著進院,也沒採取特殊的措施,怎麼一個晚上,就完全恢復,還挺精神的樣子。
回到燕趙風情,他兒子和孫子又被他轟走了,然後讓湯玉叫陳青雲過來。
「老爺子,真的恢復了,神奇呀。」陳青雲見老爺子神采奕奕,信口調笑道。
老爺子哈哈大笑:「說得好,我們共同創造的奇跡。青雲,請你過來,有事與你商量。」
「老爺子千萬別客氣,有事您吩咐。」陳青雲與莫少炎沒有利益上的往來,倆人屬於那種意氣相投的朋友,儘管年齡相差五十多歲。
「燕趙風情酒店我不想再管了,送給你吧。」莫少炎輕描淡寫地說。
陳青雲大驚:「老爺子,這種玩笑不好開,說點別的吧。」
莫少炎認真地說:「我不是與你開玩笑,我的兒子和孫子都已經進入了政界,他們不可能經營燕趙風情,這個酒店雖然規模不大,但凝聚了我的心血。本想送給謝松,但你有湯玉幫忙,送給你更合適。」
陳青雲見莫少炎不像開玩笑,他也收起臉上的笑容:「老爺子,如果你真不想管,我可以接手,但有一條,我按市場價格付款,畢竟你有那麼多的親人。」
莫少炎吃驚地問:「你有那麼多錢嗎?燕趙風情佔地不少於十畝,至少要幾百萬呀。」
陳青雲微微笑道:「錢的事情您別操心,我口袋裡的資金,遠比你想像的要多。這樣吧!我們嚴格按經濟規律辦事,請一家評估公司對燕趙風情進行資產評估,再以評估價格為基準,上浮百分之十,你看如何?」
莫少炎用極為欣賞的眼光看著陳青雲,他這樣做,對莫少炎沒什麼影響,只是體現了陳青雲辦事的原則:「就按你說的辦,所有的手續都交給你,我只在相關文件上簽字。」
陳青雲想了想說:「具體事務交給俞雅,她對資產轉讓的手續很在行。至於燕趙風情的股權,我想交給湯玉代持。聽說燕趙風情的總經理已經辭職,這件事就由我來安排。」
莫少炎同意陳青雲的方案,陳青雲趕緊向俞雅和湯玉交待有關事務,晚上才離開燕京。明天是週一,以他現在的身份,必須嚴格遵守勞動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