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陳青雲鬆了口氣,他要完成兩門功課的學分,還是有些壓力,考試不及格,那會丟葉重的面子。其中有兩門功課的考試重疊,學校對雙修的學生允許補考,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打開手機就接到韋斌的電話,耳機傳來韋斌興奮的聲音:「青雲,考試結束了吧。我已經到燕京了,今晚聚聚吧。」
經過了晉洲事件,陳青雲與韋斌成了好哥們:「在哪呀?就你一人嗎?」
韋斌興奮地說:「是誰你別管,反正有人請客。地點就在醴泉映月吧!離你近。」
陳青雲叫上余真和王菲,三人直接來到醴泉映月。
包廂內有不少人,陳青雲只認識兩個:韋斌和江永發。
見陳青雲進來,包廂內所有的人都站起來,韋斌迎上前:「青雲,在座的都是晉洲企業界的精英,也是這次集資詐騙的受害者。」他拉著陳青雲向這些中年的、年輕的、精瘦的、大腹便便的人介紹,最後告訴陳青云:「我的集資款全部退回了,這次聚會,大家醞釀了一段時間,琢磨著你考試結束了,這才與你聯繫。」
陳青雲沖大家抱拳:「不敢當,陳青雲不敢領受各位的抬愛。到了燕京,今天就由我請客,略盡地主之誼。」
包廂內議論聲轟然而起:「那怎麼可以。」「請青雲兄弟接受我們的情誼。」「這不是反過來了嗎?」
江永發站走到陳青雲面前,掏出兩個精緻的皮盒:「青雲兄弟,韋斌告訴我們你與王菲小姐是天生的一對,我們商量後決定買對情侶表送給你們,也就是點心意,請笑納。」然後又掏出一沓鈔票:「這是你的集資款,我們替你代領了。」接著又掏出個盒子:「這是余書記吧!一點心意,請多關照我們的青雲兄弟。」
余真也不矯情,接過盒子,笑著說:「你們的青雲兄弟哪用得著我關照,我還要他關照呢。」
包廂笑聲一片。
陳青雲正要打開盒,江永發按住:「回去看,現在看就不靈了。」
陳青雲知道是兩塊手錶,不以為意,也就收下了:「謝謝各位,大家入席吧。」
晉洲人豪爽,在酒席上很放得開,王菲和余真受氣氛影響,也喝了不少。在閒聊中,陳青雲才知道案情的大概。據說集資案與一個走私大案有關,案子破獲後,走私物品被拍賣,除了退回集資人的款項,政府還賺了不少。
這次集資詐騙案牽涉不少官員,n省已經雙規了十多人,包括范通、石奇、地勘院三所所長在內。
江永發端起酒杯說:「各位,今天就到這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能認識青雲兄弟,是人生一大快事。烈火煉真金呀,在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青雲兄弟施以援手,情義深重。今後青雲兄弟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我提議大家舉杯,敬青雲兄弟。」
「好。」所有的人都站起來,王菲望陳青雲,雙眼迷離,心中充滿驕傲:這就是我的男人呀。
第二天,陳青雲分別去了趟紫微電腦有限公司和泰安地產公司,學校放假了,他還是準備回醴泉。雖然是甩手掌櫃,也得向自己的合作夥伴招呼一下。電腦公司的發展速度超過了陳青雲的想像,他與丁啟詩、侯建業、易大虎碰頭,算是開董事會,形成了幾個決議,包括利潤分配、人事任命、投資決策、機構設置等。今年有千多萬利潤,大家決定拿出兩百萬元作為股東紅利,其他的利潤投入新項目,丁啟詩計劃生產個人電腦,大家都同意;因為公司的人員增多,決定任命葉彤和邵佳分別擔任行政主管和人事主管,這是公司最早的員工,很得丁啟詩等看重。
去年決定跟隨陳青雲的玉華三狼也在四月份就來到燕京,陳青雲將他們安排在泰安地產。玉華三狼跟著何筆習武兩個月後擔任泰安地產的保安,半年時間過去,俞雅對他們也很滿意,他們自己很看重跟隨陳青雲的機會,早就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對俞雅很尊重,做事情很認真,大有痛改前非的姿態。
坐在他那寬大的董事長辦公室,陳青雲考慮回家前還有那些必須完成的事情。去老師家、去總參作戰部、去《紫微日報》新聞部、去王菲家、去鄺春明家、去何筆家,還要去看一下莫少炎老爺子,就這些吧。他正準備回西三旗,陳青竹與湯玉進來。
「哥,晚上一塊吃個飯吧。」陳青竹靦腆向陳青雲請求。
雖然在一個學校,其實哥倆很少見面,陳青雲也過意不去:「說吧!有什麼好事?」
陳青竹用期盼的目光盯著陳青雲說「我們幾個玩得好的同學想在離校前聚一次,特邀請你參加。」
陳青雲爽快地說:「好啊!你安排吧!我來請客。」
「大家想aa制。」
陳青雲從抽屜取出一萬元遞給陳青竹:「別那麼麻煩,平常很少給你零花錢,以後你需要用錢,向你丁哥開口。」隨後他叫來丁啟詩:「畢業後,青竹和湯玉就請你照顧。」丁啟詩滿口答應,他準備考研究生,這個公司將會是以他為主的平台,侯建業和易大虎也將在半年後或讀研、或離開燕京,這次的人事安排也有提前準備幹部的意思。
晚餐安排在燕趙風情,正好陳青雲也要看望莫少炎老爺子,於是他提前來到酒店,到後面與老爺子手談兩局,而湯玉見獵心喜,他對這種北方風味的飲食風格很感興趣,跑到廚房幫忙去了。
老爺子醉心於圍棋,他經營這家酒店也有以棋會友的意思:「青雲,我不想經營酒店了。」
正在琢磨是否與老爺子開劫的陳青雲聽到老爺子沒頭沒尾的話,驚奇地問道:「莫爺爺,怎麼啦!有什麼新想法?」
老爺子感歎地說:「年紀大了,不想再操心,可惜我的兒子在政界,看不起我這個小店呀。」
「有意向了嗎?」陳青雲關心地問。
老爺子搖搖頭:「現在只是有這個考慮,等合適的機會吧。不說了,走棋呀。」
這時湯玉鑽到後院:「哥,這西北菜很有意思的,我做了兩道,一會你嘗嘗。」白雪離開醴泉映月後,這學期湯玉也沒有繼續去那邊打工。
陳青雲看著湯玉興奮的神情,對老爺子說:「這是我弟弟湯玉,也在紫微大學讀書,以後讓他給你幫幫忙吧。」
老爺子高興地說:「好啊!就讓他做總經理的助理吧。」
湯玉聽到陳青雲又給他安排工作,正要說幾句表態的話,前院傳來陳青竹的喊聲:「哥,上菜了,快來呀。」
陳青雲對湯玉說:「你去告訴青竹一聲,別再喊了,我馬上就到。」然後又對老爺子說:「莫爺爺,過兩天我就回醴泉了,酒店的事,春節後我來給你參考參考吧。」
包廂內坐著十多人,將主位空著,陳青雲也不謙讓,逕直在主位坐下,陳青竹將他的同學給陳青雲介紹。服務員過來問喝什麼酒,陳青雲說:「上玉山酒和紅酒吧!男孩子喝白酒,女孩子就喝點紅酒吧。」
一個長著柳葉眉的漂亮女孩向陳青雲提出抗議:「陳書記,你該不會是重男輕女吧!為什麼只能是男孩子喝白酒?」
陳青雲馬上舉起白旗:「行,紅酒和白酒隨意挑吧。」
陳青竹身邊的女孩和另一個女孩選擇紅酒,其他的人都喝白酒,陳青雲知道自己輕視了現在的女孩子。他對陳青竹身邊的女孩子有點留意,似乎這女孩對陳青竹有點粘糊。
灑過三巡之後,柳葉眉的話明顯多起來了:「你們知道嗎?十多日前,燕京市的一位副市長自殺。」
一個男孩驚訝地說:「不可能吧!燕京市可是首都呀,副市長自殺,多大的事,怎麼不見報道呀?」
另一個男孩說:「這個層次的領導還自殺,太玄乎了,為什麼呀?」
柳葉眉得意地說:「我哥的一個朋友是燕京市公安局的領導,幾天前才提拔的副局長,因為破獲汽車走私和n省集資詐騙案有功,聽說這個副市長就是牽涉到這兩個案件中,才自殺的,好像他才是幕後主使的人。」
此時,陳青雲集中注意力聽柳葉眉與其他人的對話。
又一個男孩參與進來:「我也聽說了,副市長自殺確有其事,聽說還與我們一位學長的哥哥有關。」
柳葉眉說:「你是說陳陽的哥哥陳儒吧?那位副市長死了,陳儒就成了主犯,現在已經批捕了,聽說涉案金額有十多億元,恐怕性命難保。這些人撈錢太狠了,結果命也丟了。」
陳青雲這下更為吃驚,他沉不住氣了,走出包廂撥通李由的電話,電話中傳來李由激動的聲音:「青雲,放假了吧!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的電話就來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明晚有空嗎?我們局長想請你吃頓飯。」
「好,我等你通知。」陳青雲乾脆不在電話中詢問心中的疑惑了,趕緊回包廂陪陳青竹的同學喝酒。
易家和對陳青雲其人確實好奇,早在兩年前,他就從幾個渠道得知這個紫微大學的學生非同凡響,想見他一次,但事情太多,很快又忘在腦後,現在李由接連兩次從陳青雲手中取得線索,成了破獲燕京汽車走私大案和晉洲集資詐騙案的關鍵,於是反覆交待李由,一定要約這個陳青雲見次面。
燕京大酒店是首都最豪華的酒店之一,說它豪華,不僅是設備設施高檔,更重要的是所處的地理位置和所接待客人的層次,是燕京高層人士的聚會場所。易家和訂了燕京大酒店的包廂,足以說明他對陳青雲的重視。
晚上六點,陳青雲準時出現在燕京大酒店的大堂,李由已經等候在此。
「青雲,很準時嘛。易局長在包廂等你。」李由抱住陳青雲的肩膀,很親熱的態度,陳青雲愣住了:這李由似乎有點過了,原來的他什麼時候都裝穩重,今天怎麼啦?
易家和見陳青雲進來,從沙發上站起來握住陳青雲的手:「青雲同學,久聞大名了,今天如願以償呀。」
「首長太客氣,陳青雲受當不起呀。」見易家和毫無首都官場大員的傲氣,陳青雲對他的第一感覺很好,馬上就消除了僅有的一點拘謹。
易家和將李由招呼近前:「青雲同學,我給你介紹……」
陳青雲忙接過話頭,輕鬆地說:「首長,你說李由,我們是朋友呀。」
「知道你們是朋友,你知道他的身份嗎?」「公安局治安支隊的支隊長呀!」
易家和哈哈大笑:「那是老皇歷了,李由現在是燕京市公安局副局長兼治安支隊支隊長,全國公安系統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今天應該由他請客吧?」
李由不幹了:「易局,你升燕京市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還是得你請客呀。」
「好你個李由,摳到我頭上了。」他笑罵了李由幾句,又對陳青雲說:「你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點出李由和我的身份?你不會想,這個易家和就那麼淺薄?」
陳青雲搖搖頭,沒吭聲,心想:這個層面的人,確實沒理由這麼淺薄。
見菜已經上桌,易家和揮手讓服務員出去,拉著陳青雲坐到桌上,親自開了瓶茅台:「我們今天一醉方休。」說完將二兩的酒杯倒滿:「來,走一個。」
「我與李由能夠這麼快提拔,是因為你送給我們的功勞。」易家和誠懇地說:「青雲,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易家和的兄弟,不為你送來的功勞,而是你的心性,值得我易家和敬重,李由福氣好,能夠結識你,我也想來個福氣均沾。」
陳青雲嚇得站起來:「易局長,您言重了,陳青雲何德何能,讓易局長如此看重。」
易家和拉著陳青雲說:「坐下、坐下,不准再叫我的職務,叫大哥,如果你認我這個大哥的話。」
陳青雲馬上端起酒杯:「大哥,青雲敬你。」
易家和痛快地說:「這才像話嘛,我給你說說由來,不然你會懵在鼓裡。」
原來,李由從陳青雲手中取到名單,當即向易家和匯報,易家和親自部署,第二天就在靠近燕京的g省省會城郊將名單上的人一網打盡,當時,吳根正要出逃,只要推遲幾個小時,吳根就會出現在南國的邊境。在燕京市公安局雷霆萬鈞的攻勢下,吳根將他所有的犯罪行為和盤托出。
原來吳根是晉洲集資和燕京汽車走私的聯繫紐帶,他的落網,直接導致兩個重大案件告破,兩個案件的幕後主使、燕京市的一位副市長在他的豪華別墅內開槍擊中自己的太陽穴;另一位、兩個案件的男二號、燕京鋼鐵集團公司海外事業部總經理陳儒被捕;與兩個案件脫不了干係的燕京鋼鐵集團總經理陳世美被雙規,已經免去職務;涉案金額近十億元,除退還晉洲集資人的本金外,燕京市公安局撈了個盆滿滿缽滿;功勞最大的倆人:李由和易家和均立一等功、都因此而得到提拔。
易家和感歎地說:「青雲,如果沒有你在龍崗與對方的碰撞、如果不是你的敏銳、如果你稍微拖拉、如果你懷有私心想從中做點小動作,這兩個案件都將會無限期延長。
當然,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晉洲的集資詐騙案最關鍵的兩人是吳美姣和吳根兄妹,只要他們出國,集資的事情就成了只違規、不違法的局面,佈局的人手段之高明,歎為感止,可惜他們的運氣太差,遇到了你。走私案就算掐住下游,幕後之人也難以挖出。」
易家和又端起酒杯說:「第四杯,為青雲的品行,我們敬你。功勞如過眼雲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在兄弟你的眼中,友情比功勞重,很難得。當初李由告訴我,你說多大的功勞也不粘手,全送給李由,當時不敢相信。喝了。」
陳青雲見易家和還要倒酒,忙按住他的手:「大哥,別喝了,下次吧。」
易家和扒開陳青雲的手,動情地說:「最後一杯,為我們的友誼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