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高中的班主任老師尹樂是個棋迷,大概是業餘一段水平,經常參加醴泉市的圍棋比賽,卻總是墊底。他的圍棋水平不高卻喜愛到癡迷的程度。
放假前,陳青雲在琉璃廠購買了一幅雲子,那種圓潤的感覺告訴他這幅棋子不錯。這是他計劃送給尹老師的禮物,畢業後第一次送禮物給老師,陳青雲也很講究。
尹老師家在醴泉的南鄉,他家則住在東鄉偏北,兩者相距二十多公里。
陳青雲沒有坐車,他背著一個背包,坐船渡過房子後面的青浦江,從農田越野而行,這樣便於施展陸地飛騰。
這時還在雙搶期間,各處的農田都有農民在勞作。不少人看到一個身穿白襯衣的年輕人在田壟中穿行,行走的動作舒緩,但速度卻是極快,比一般人快速奔跑還快很多,並且往往是腳尖在地上一點,腳步就邁了出去,一時之間成了村民之中流傳甚廣的奇聞。
醴泉市為丘陵地區,山多水多田少。陳青雲家與尹樂家之間除了青浦江外還有兩條小河,三座較高的山,還有一片沼澤地。
陳青雲在第一條小河前停下腳步,他估計了一下,一步跨不到對岸。於是他從小河邊的樹林中折了幾根樹枝,揮手向小河甩去,然後運轉陸地飛騰,身體一縱,向河中落去,右腳在樹枝上一點,身體又騰空而起,第二次下落時左腳點在樹枝上,騰空縱到對岸。
如果旁邊有人看到,肯定會驚呼:這不就是武林中的輕功絕技「登萍渡水」嗎!
陳青雲沒有停留,也沒有刻意挑選行走的道路,反正遇到山水都是直接跨過去。不多時便來到醴泉市最大的一片沼澤地。突然,眼前發生的事情讓他大吃一驚。
沼澤地裡聚集了成千上萬的蟾蜍,醴泉人叫癩蛤蟆,這些癩蛤蟆都沒有理睬陳青雲,沒有半點聲音發出,整個場面十分的詭異。陳青雲仔細觀察,這些癩蛤蟆的形狀大小各不相同,什麼黑背、花背、紅眼睛、金色眼睛,什麼奇形怪狀的都有。陳青雲正遲疑要不要繞道,後面又響起一陣沙沙的響聲,他回頭一看,身後密密麻麻的蛇扭動著向前游來,烙鐵頭、銀環蛇、竹葉青、扇頭風、腹蛇等等,這時沼澤裡的癩蛤蟆顯然很緊張,與緩緩前來的群蛇對峙著。
陳青雲如果要出去,身後的蛇群對他並無多大威脅,他的陸地飛騰速度快得完全可以在蛇反應之前脫身而出。他見此場面太異常,反而不著急退走,見不遠處有棵大樹,縱步向前,飛身上了大樹。
此時群蛇已經向癩蛤蟆進攻,癩蛤蟆也奮起反擊,與群蛇糾纏在一塊。
陳青雲運轉陰陽離合望氣術,周邊的一切全在他感應之中。他將乾陽真氣運到雙目,只見遠處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個白得耀眼的東西,而其周邊十多米的範圍內無一隻癩蛤蟆,看情形,這些癩蛤蟆像是在護衛著這東西,蛇群的目標也正是此物。
陳青雲縱下大樹,向中間的空地掠去。
來到空地的邊緣,陳青雲停頓下來,那白色的東西已經轉過身來盯著陳青雲,似乎被陳青雲驚動。陳青雲這才看清楚,這也是一隻蟾蜍,通體白色,不像其他蟾蜍一樣渾身疙瘩,光潔得像緞子一般,兩隻眼睛呈金黃色,十分可愛,身下有一顆金色的珠子。
陳青雲沒有繼續前行,他從白蟾蜍的雙目中感受到了緊張,如果再向前靠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
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種蟾蜍,也不知此地發生的事情說明什麼問題。他考慮是退走還是繼續觀察。他感覺身後的打鬥越來越激烈,往往是四五隻、甚至更多的蟾蜍對付一條毒蛇,雙方都在大量死亡。
突然,遠處的群蛇如波浪般湧動,讓開一條通道,而那白色的蟾蜍和其他所有的蟾蜍都盯著空出的通道,混斗的場面頓時詭異地安靜下來。
遠處傳來「嗖嗖」的破空聲,只見一條通體碧綠、頭頂卻長著鮮紅的、雞冠狀頭飾的長蛇。轉眼間那長蛇到了離陳青雲約五六米處停了下來,顯然是意外出現的陳青雲讓其猶豫了,一雙黑色的小眼射出一絲陰冷。陳青雲陡然看到這種怪異的小蛇,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他將乾陽真氣運轉到極致,卻沒有主動出手,靜靜地站在那,以不變應萬變。
綠蛇先動了,撲向白色蟾蜍,卻在中途轉而向陳青雲衝來。高度警惕的陳青雲右腳一點,向後縱去。綠蛇御風而至,陳青雲左腳再輕點地面,縮身閃過,撲空的綠蛇竟然用尾巴在地上輕彈,又快速向陳青雲撲來。
陳青雲的陰陽離合望氣術雖然可以感應綠蛇的進攻線路,但他的速度比綠蛇稍差一點,如果不是靠身法的靈活,幾次都差點被綠蛇咬中。
空手的陳青雲感到束手無策,他不知道如何攻擊綠蛇,速度比不過綠蛇便無法脫身。綠蛇將陳青雲逼向白色蟾蜍,像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而那白色蟾蜍趴在地上,也不逃走。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青雲越來越焦急,他與地上的白色蟾蜍似乎陷入了困境。
急切中陳青雲想到背後的圍棋,將背包挪到胸前,掏出一把雲子,一時的分心,差點被綠蛇咬中。
陳青雲運起彈指神通的功力,手中的雲子不停地向綠蛇射去。綠蛇一點點吐出淡紅色的霧氣,不再撲向陳青雲,而是繞著陳青雲轉圈。
棋子擊中綠蛇的頭部、腹部,均被彈開,似乎陳青雲的打擊力度對綠蛇無效,但綠蛇也不再敢過分逼近。
陳青雲看綠蛇晃動的紅色雞冠,像是避開棋子,心想這蛇的弱點肯定在頭頂,於是將意念鎖住雞冠,不再打擊綠蛇的其他部位。
感覺到危險的綠蛇正要遠循,陳青雲手中的三顆黑子呈品字形擊向綠蛇,隨後又一粒白子被他全力擊出。綠蛇躲開了這三顆黑子,卻被白子準確的擊中了雞冠,只見一股猩紅的血液噴射而出,綠蛇猛地向上彈起:「趴」地落在地上,扭動幾下,不再動彈。
綠蛇一死,蛇群刷地四散逃去,而所有的蟾蜍遠遠地圍成一圈,沼澤地一時安靜下來。
陳青雲真氣一洩,身體軟了下來,一陣頭昏目眩,心想:「不好,有毒。」陳青雲馬上反應過來,強力支撐著盤膝坐下,屏住呼吸,運轉乾陽真氣。
陳青雲沒有逼毒的經驗,凝神內視,好不容易在經脈內找到使自己眩昏的異物,用真氣裹住,逼向手指。
這時,那白色的蟾蜍爬到陳青雲身邊,沿著陳青雲的大腿向陳青雲身上攀沿。
陳青雲靈機一動,將裹著毒氣的手指靠近那白色蟾蜍。蟾蜍用嘴含住手指,不一會,毒氣被蟾蜍吸走。此時,空氣中的毒氣也被吹散。
陳青雲不敢大意,繼續運轉乾陽真氣,五個周天之後,恢復了正常。
陳青雲睜開眼睛,看到地上的白色蟾蜍成了灰色,卻在慢慢變淡。他沒有急著離開,因為危險已經離去,他要觀察一下這白色蟾蜍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蟾蜍恢復成白色,睜開金色雙眼盯著陳青雲。「能聽懂我說話嗎?」陳青雲試探著開口。白色蟾蜍「咕咕」叫了兩聲,不知她聽懂沒有。
「我走了,你該回哪就回哪去吧。」陳青雲說完準備離開,卻被那蟾蜍跳到腳邊,用嘴含住他的褲腳邊。
「你想跟我走?」陳青雲蹲下來,不可思議地問一句。「咕咕」那白色蟾蜍又叫了兩聲,頭在陳青雲的腳上一點,向那顆金色珠子跳去。
陳青雲跟了過去,那蟾蜍抱起水中的金色珠子:「這是你的卵?」陳青雲口中問道,心中感覺好笑,他竟然在與一隻蟾蜍溝通。
陳青雲的棋子已經基本被作為武器擊發,剩下沒多少了。他取出一個空盒,放在地上,那蟾蜍跳了進來。陳青雲見她是從水中撈出的金色珠子,便又裝了半盒水進去。
那蟾蜍伏在棋盒中不動了,陳青雲哂然一笑:竟然將棋合當成她的家了。
棋子已經失去大半,尹老師家只能下次再去了。陳青雲站在沼澤中間的空地上,回味著剛才的激鬥,陸地飛騰竟然可以如此運用,更重要的是找到了施展彈指神通的武器,那就是圍棋子,今後只要隨身帶著圍棋,什麼時候也不缺攻擊的武器了,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陳青雲很喜歡這個白色的小傢伙,全身沒有一絲雜色,鼓在頭頂的金色小眼睛滴溜溜亂轉,蹲在棋盒中就像一件絕美的工藝品:「以後就叫你金睛白玉蟾吧。」
回到家中,陳青雲將陳擁軍和陳愛民叫到自己房中,詳細說了一遍沼澤地裡發生的一切,兄弟倆聽後驚恐不已。陳青雲將那條綠蛇的屍體也帶回家,不料那蛇皮堅硬異常,什麼刀子也剖不開,陳愛民回家取來手術刀,陳青雲運乾陽真氣才慢慢將蛇解剖。
蛇冠已經萎縮,看來毒性沒有了,蛇膽被陳愛民浸泡在酒中,先保留著,此時誰也不敢喝,怕有毒呀。至於蛇肉,倒是雪白細嫩。看到一隻小老鼠在牆角轉動小眼睛四處張望,陳青雲用彈指神通功夫,用棋子輕輕一擊,小老鼠被擊昏活捉,餵了一塊蛇肉後沒有什麼狀況,陳擁軍將蛇肉交給湯玉,晚上準備做成蛇湯。
堅硬的蛇皮不好做什麼用,暫時留著。他們知道,像這種奇異之物,應該全身是寶,不然也不會試驗蛇肉有沒有毒。只是綠蛇和金睛白玉蟾這樣稀奇的事物出現,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陳擁軍和陳愛民沒有紫微山的經歷。雖然修練了清微訣,對這門功夫還是有疑慮,僅僅做為強身健體的鍛煉之法。今天的事,使他們確信,這個世界遠不是他們現在理解的那麼簡單,未知的東西還很多。
陳青雲與陳青竹兩人在後院挖了個水池,找來塊預制板蓋住一半,算是給金睛白玉蟾安了個家。陳青雲交待陳青竹,此後誰也不能來後院,金睛白玉蟾的秘密不能向任何人洩露,又找來黑白雙煞,先用乾陽真氣給他們梳理一番,將金睛白玉蟾放在黑白雙煞跟前,直到兩條大狗明白,陳青雲是要他們保護這個小東西,折騰了半天總算讓黑白雙煞與金睛白玉蟾相安無事。
下午,湯玉使盡渾身解數,做了鍋甜美的蛇羹,看到關在籠子裡二三個小時也沒什麼事的小老鼠,陳青雲才放心讓大家食用。
不料在第二天早上,發生了大家意料不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