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清秋說著自己也是一聲輕歎,「饒是如此,女子終究是戀舊的生物,尤其是對於自己主動放棄的情感,會有一種遺憾,而為了那個遺憾,有時候會做出一些別人不能理解的犧牲。」
蘭博天搖搖頭,娘親說的他不太懂,只是他卻明白了,他的娘親一早就算計了人家了!唉,不過為了蘭家的大仇,他們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事情能夠成功,他們蘭家一定會好好感謝她的!
「娘,如果南宮燼在御夫人想離開的時候不答應那該怎麼辦?有道是進門容易出門難啊!」
官清秋輕笑起來,「如果這點問題她都解決不了,那我還敢把蘭靖他們托付給她嗎?你就別操心她的事情了,我自由主張。」
「那冰旋那邊?」
「我會和他好好說的,免得到時候他壞了大事,我相信他會權衡事情輕重的。」
……
御天容回到院子裡依著窗兒看著月色長歎起來,這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和南宮燼在一起?也許他會同意,可是,如果日後要離開他會那麼好說話麼?真當護國將軍府是一個來去自如的地方麼?
「夫人。」席冰旋出現在窗外,面容有點疲倦,卻在看著她的時候露出了一抹柔情。
御天容微微一笑,「你的事情處理好了?」
「嗯,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睡不著,你來了,正好,我們說說話吧,好像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席冰旋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走動的意思,依舊是一人在房間內依著窗兒,一人在窗外靠著牆壁,形成兩道剪影,在月色下搖曳……
沉默了許久,御天容才開口,「你要做的事情很大對麼?也很危險,是吧?」
席冰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消多問,他也知道她已經看出了端倪,她從來就不是傻瓜,「嗯。所以……你先遠離我吧!」
「呵呵,和你外婆說的一樣呢。她把蘭靖三個托付給我,讓我找一個安全的避風港等待你們。」
席冰旋面色僵了僵,直覺的,他認為外婆不會僅僅說了這些話,「夫人,我外婆她——」
「她提議我選擇護國將軍府避風,帶著蘭靖他們一起,唯有那個地方才能抗衡清國的勢力,同時,也是我能夠輕易進去的地方。」
「不行!」
席冰旋毫不猶豫的拒絕,去護國將軍府?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南宮燼那小子一直對她虎視眈眈的,這要主動送上去還得了?「我會派人保護你們的!」
御天容看著他搖搖頭,「你還是全副精力放在自己的大事上吧!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如果成功,你會坐上那把椅子麼?」
問完這一句的時候,御天容明顯的看到席冰旋的臉上閃過了一抹堅決,那是一種一早就決定了的表情,呵呵,顯然,她白問了,他要舉事,自然一早就開始謀劃了!而入他這般霸道的男人自然也是已經想到了到時候成功的話就會登上帝位!
御天容輕輕的笑了,笑得很溫柔,「我明白了,我就再幫你這一次吧!你是我來到這個世上——呵呵,應該說是我失憶之後第一個對我有著救命恩情的人,始終是我欠了你的,這次之後我們就兩清了吧,你不再欠我,我也不再欠你的!」
「我——」
「別打斷我,我知道,你不想我進將軍府,不過,我想你冷靜下來想想也就會明白你外婆的提議是最安全的,你的人?到時候你們的嫌人手不足,怎麼還能夠很好的保護我們?而,南宮燼就不同了,他沒有你的窘境。」
席冰旋握緊拳頭,是的,外婆的提議也許很正確,可是,他不願意!一點也不願意!「我會——」
「你會派多少人保護我們?你的死士?你的家從?能夠對抗朝廷的大軍麼?不能,而且,你要保留絕對的主力來行事,所以,你的保障遠遠不如南宮燼的後盾強!」
席冰旋被嗆住了,是的,他要舉事,自然要把絕大部分的實力留下,可是,要犧牲她,他不能接受!
御天容看了他一眼,「和你的仇比起來,和你的追求比起來,我會是更重要的嗎?或者說,你樂意為了我放棄那一切麼?」
不能!是的,他不能,席冰旋沉著臉,他從來不曾想過他要的東西會和她的安危衝突!如今真正的擺到檯面上,他發現自己猶豫了,當然,不是想要放棄這麼多年的努力,他不會放棄的!只是,想如何能夠讓兩者不衝突!
「席冰旋,你將來登上了那個位置,我們之間就只能是朋友了,不可能有其他的,這話,我一直就想要告訴你的。」
席冰旋聽著心頭一跳,「為什麼?」
御天容看著月色飄忽的笑著,「因為我的夫君從來就不會是那個身份的人,我不會成為你一大群女人之中的一個,僅此而已。」
「你——」
「所以我才故意要疏遠你的,也不全是說就記恨你那次沒有救我。」
原來如此,他就說為什麼她會如此小心眼的死死咬住那一次不放,原來她一意識到自己將來的可能就選擇要掐斷彼此的關聯!好狠的心啊!「是不是任何一個人只要是不能滿足你的條件你都會毫不猶豫的剔除?」
「是吧,至少至今為止我都是只要想的。」
席冰旋呵呵笑了兩聲,「好,好,果真是不一般的女子!」多少女子追求那至高的榮華富貴,她卻視為蛇蠍,敬而遠之!呵呵,如此,他還真無法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的身邊了,就算用強,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麼意義?況且,他席冰旋也不會如此沒有自尊的強留一個女人在身邊!
「不過,他們不需要你要負擔,我會保護,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御天容看著席冰旋不解,「怎麼,你還怕我保護不好?」
「不,我不需要你幫忙!你早就不欠我的!」
御天容微微一笑,「錯了,還是欠了,這次落入百獸深淵,如果沒有你的玉戒指讓他們認出來,我和裴若晨也許都很難對抗蘭家的人。」
席冰旋苦笑,原來還有這一茬啊!她就一定要和自己算得清清楚楚嗎?
「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席冰旋沒有再開口,他覺得心有些混亂,被她打亂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御天容也苦笑了下,有些感情是注定走不到最後的,不過,有時候,曾經擁有也就夠了吧!
她不是一個死心眼的人,愛一個人,她會很真,但是,如果不能愛下去了,她也會努力的放手。
畢竟,她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要得到世間那寶貴的相思紅豆是很難的!幾乎是可遇不可求!
「怎麼,就這樣放開了一個侯爺啊!」裴若晨倏然出現,把御天容嚇了一跳。
瞪了他一眼,御天容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咳咳,貌似是你邀我一同散步吧,可半途就跟別人走了,丟下我不說,如今還問我來做什麼?」
御天容傻眼,盯著裴若晨,「那個,你沒有發燒吧?」
裴若晨給了她一個白眼。
御天容呵呵笑道:「那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感覺喲對岸彆扭啊!」
裴若晨看她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忽然伸手一抓,拉住她的手腕,唆地離開房間,離開席府,一直飛身來到一處僻靜的郊野。
在那廣闊的草地上,一切都顯得平平坦坦。讓人有一種放鬆的**,拋開煩惱,拋開紅塵俗世的糾纏,就那麼靜靜的躺著,以地為席,以天為蓋。
而御天容也真的就那麼躺下了,冬天的寒意透過枯草也能夠傳遞到心間,可是,她卻不覺得冷,反而覺得舒暢了幾分,也清醒了幾分……
耳邊這個時候也傳來了幽幽笛聲,悠揚,低婉,飄忽的曲調——
「冬風涼,冬月朦,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一入相思門,知了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笛聲忽然消失,裴若晨坐在草地上,「我以為你心裡並不愛他,想不到你還是對他有情的!」
「呵呵,情意自然是有的,畢竟,當初我還想如果可能就和他成為好夫妻的。」
夫妻?她還真是敢說呢!裴若晨扯扯唇角,「你可以嫁給他的,我想他很樂意接收。」
「哼,用不著你來諷刺我,我不會嫁。你也別囉囉嗦嗦了,我不需要你說話,要真的有點風度就給我吹些好聽的曲子吧!」
裴若晨傻眼,這女人也太得寸進尺了吧!要他給她吹笛取樂?看著高空的月色,裴若晨忽然笑了笑,「不如,我們成親吧!」
哈?成親?和他!御天容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遍佈全身,嗖地跳起來,拔腿就要跑路,可惜被裴若晨及時的扣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天容,你逃得了多久呢?」
逃?她在逃?她是拒絕好不好!御天容很不甘願的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追上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