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春暖花開的季節,彩蝶滿田野而飛。
林婕家的小院裡,擠著一群蘇村的村民,大夥兒伸長脖子,瞧著這次的龐然大物,與以前那些小小的東西不同。這幾年,村裡閒時不再是三五成群聚一塊兒東家長西家短的搬弄是非。而是聚在六叔家後面,三年前新起的大院子裡,邊幹活邊聊天,以補貼家用。這兩年,村裡的老宅如雨後春筍般紛紛被修善或是推倒重建。
「小妹,這個真能把谷子與雜物分開?」六叔小心翼翼地摸著剛剛合成的風櫃,半信半疑。
「六叔,還沒試過呢!也不知道成不成!」林婕與大魔頭相視一笑。這幾年,大魔頭和柳兒終於尋著自己想做的事兒,那就是把機關的功用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世界的農具較為落後,還是一把鋤頭一把鏟,一頭毛驢拉著車子跑的時代。新婚那一年,六叔硬是拽著她全家去開荒種田,她才注意到這些。當時林婕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不如把前世稍有印象的農具大概圖樣全畫出來,讓大魔頭和柳兒去琢磨著如何把它們的功能重現,反正他們整天閒閒沒事幹,抓著婕兒玩。魏叔整天嘀咕著,幹嘛不把圖樣畫全了,省得瞎折騰。她也想啊!只是那都是小時候見過的東西,只是個大體的模樣,裡面的構造她又沒見過,如何畫得出來?再說,就算見過,那麼久遠的東西,也忘得七七八八。
「老六,別說那麼多,試試不就知道啦!」族長一臉的興致勃勃。小妹和魏柳這幾年東拼西湊瞎折騰,可弄出不少有用的東西呢!像曲犁,大小鐵耙之類的,他都不知可以利用毛驢和馬兒來耕地,省工時省力不說,那地翻得又深又平,非常適合莊稼生長。其它的地方他是不知曉,這靈巖縣方圓百里之內,都在逐漸使用這些農具。村裡也因此賺了不少錢,因為這些東西的構造,尺寸多少有些講究,不是成精的老師傅還真沒法子重現這些東西。與小妹合作的赫連家也算有道義,在村裡弄了個院子,讓村裡的大夥兒學著做這些東西,以供應靈巖和安城這方圓四百多里的需要。村裡也因此托了小妹的福,沾了不少的光。
村民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小妹和柳兒弄出來的東西,絕不會差的。
「哇!」眾人驚歎,真的能分離出來,乾乾淨淨的。看來以後再也不用手顛著簸箕揚個好幾天才能把谷子弄乾淨。瞧這速度,只消半個時辰就能弄好。
「柳兒,那個豆子成不成?」三叔一臉的好奇,他家裡正好有兩大瓦缸去年的豆子,因沒空閒整理,正想著這兩天弄乾淨拿去賣呢!
「應該是可以!豆子較谷子重,手的動作要快點。」大魔頭托著下巴,沉思後才回道。
「那我回去挑來試試。」三叔拖著湊一塊兒看熱鬧的兒子,急匆匆往家趕。
眾人瞧著一陣哄然大笑。
「啥事那麼好笑?」赫連昱突然從人群背後出聲。
「昱爺爺,你啥時候到的?」林婕訝異,剛才還真沒發覺。
「剛到!你們又弄了個好東西出來。」赫連昱瞧著那轉動中風櫃,眉開眼笑。
「雨少爺又該埋怨賬冊厚上幾寸了。」松叔打著趣兒。
「有本事他可以不做啊!」大魔頭語出嘲諷。
「那是不可能的。你們若是把圖樣給了別人,小心雨少爺跟你急。」松叔笑了。
「哼!」大魔頭冷哼著,轉而問道:「你們這個時候來幹嘛!不是剛回去一個月。」
眾人竊笑,這兩位赫連家的老太爺和管家,這幾年每年都跑蘇村來住三五個月。
「避暑!」松叔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大魔頭無語,現在離盛夏還有足足兩個月,虧他們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
林婕輕拍著大魔頭的手,讓他不必過於在意,嘴角卻不斷上揚。大魔頭想和這兩個老狐狸鬥嘴,還得再練練。
眾人大笑,這種戲碼每年都會上演。
「娘,弟弟醒了。」一個粉妝玉雕的小女娃從木製的樓梯蹦跳著跑下來,引來眾人一陣驚呼。
「婕兒!」林婕瞪著婕兒那危險的動作,極不贊同地喝道。
「曾爺爺!」婕兒咯咯笑著,裝傻中。娘天天在耳邊念,說跳著下樓梯危險,不准。
「婕兒!不許淘氣!」赫連昱輕揉著婕兒的發頂,一臉和藹可親。小心肝長得越來越討人喜歡。
「曾爺爺,婕兒前幾天跟爺爺學會了泡茶,要喝不?」婕兒笑瞇瞇的。
「哦!小心肝會泡茶?那曾爺爺定要品嚐品嚐。」赫連昱眉開眼笑。
「啊!那個……」林婕本想開口阻止,卻被大魔頭大掌一捂,沒了聲音。
眾人聽此紛紛託言告辭,一下子院子裡溜了個精光。秋媽秋叔剛從飯廳那兒轉出來,聞言轉身掉頭消失在飯廳裡。反正這位老太爺熟門熟路的,不需要人領著去客房。
「他們跑什麼?」赫連昱和松叔瞪著火燒屁股離開的眾人,不解。
「沒什麼!現在是春耕,他們家裡忙著呢!」大魔頭面不改色地說謊。
「你們絕對有事瞞著我。算了,小心肝,來!和曾爺爺回房去。」赫連昱牽著婕兒的小手,往正廳的二樓走去,二樓的三間裡屋有一間被他長年佔為己有。
「嘿嘿!活該!」大魔頭幸災樂禍地笑了。
「昱爺爺都快八十大壽了,喝出毛病可不好。」林婕好不容易才掰開大魔頭置於嘴巴上的手,不贊同地白了一眼。
「沒事,呆會兒讓魏叔幫他瞧瞧。婕兒的茶只是難喝,又沒毒。」大魔頭一點都不擔心。
「娘,叔叔!」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傢伙從樓梯處慢吞吞地邁下來,打著哈欠。
「醒了?」林婕輕笑著。
「唔!」兩張絕色的小臉蛋異口同聲,接著問道:「哥哥呢?」
「在書房裡唸書呢!」林婕好笑地輕點雙胞胎的鼻樑。他們的相貌,性子與大魔頭,柳兒如出一轍,旁人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整天被這對三歲的雙胞胎耍著玩猜猜是誰的遊戲。但家裡這幾個他們是休想瞞過的。說來也怪,這倆小傢伙對他們集眾人所愛於一身的姐姐婕兒向來不屑,根本不吃婕兒笑臉那一套。婕兒卻對這兩個弟弟癡迷的緊,整天纏著不放,連睡覺都不放過,非要勾勾纏。這對雙胞胎每次尋著機會就逃跑,卻也每每被婕兒逮個正著,誰讓婕兒的幫手眾多,光綠綠藍藍咕咕就讓雙胞胎無所隱藏。雙胞胎對他們的哥哥小傑的態度與婕兒正好絕然相反,轉個身不見哥哥的身影就開始到處找。讓小傑很是無奈,整天嘀咕著他們還是嬰兒時不應該整天抱著逗他們玩,惹來兩個粘皮糖纏身。
「我們去找哥哥。」說完小跑著往東面的書房而去,沒半刻,書房裡又一次傳來小傑的喝聲。
「大魔頭,清,源,整天異口同聲的,他們打算練同調嗎?」林婕好氣又好笑,這倆小傢伙啥事都想學他們的哥哥,現在對柳兒和大魔頭也是叔叔長叔叔短的亂叫,害她沒少挨六叔,九叔,族長他們訓。
「別瞎操心,小傑會處理。」大魔頭向來對雙胞胎沒轍,因此除了逗他們玩外,其它有關教育的事兒乾脆撒手不管,統統推給柳兒和大兒子小傑處理。
「剎叔叔!」小傑一臉不贊同地站在書房門口。十二歲的年紀,有著小少年的挑高身材。若不是背後掛著個小奶娃,前面亦掛著個奶娃子的情況下,看起來還真是一翩翩美少年。
「清兒,再玩我的頭髮小心哥哥不理你。」小傑喝住正拆他髮帶玩的大弟弟。好不容易把他們哄睡著,跑來書房看會兒書,醒得倒挺快,半個時辰都未到。
「哥哥,落跑!」蘇清一臉不滿地嘟著嘴,很有個性地回道。
「哥哥,說謊!」蘇源一臉的指控,哥哥剛才哄他們睡時說好陪他們一塊睡回籠覺的。
「我哪有落跑?我只是到書房看會兒書。」小傑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你可以在房裡看。」雙胞胎再次異口同聲。
小傑無語,乾脆閉口不說。有這倆小搗蛋鬼在身邊,想安靜看會兒書,難!再加上追著他們跑的妹妹,更是難上加難。
「娘,你不管管妹妹和弟弟們,兒子只怕會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都讓他們給耽擱了。」小傑不滿地抗議一臉閒閒看戲的娘親和剎叔叔。
「胡說八道啥!」林婕哭笑不得,走上前去硬是把小傑一頭整齊的長髮給揉亂。小傢伙的身材拔高得很快,再過兩三年,自己只有仰頭和他說話的份。
「娘,清兒,源兒的嗜好絕對來自你的遺傳。」小傑瞧著散落的長髮歎氣。
「你們在說啥呢?都吵了半天了。」魏叔從藥房裡走出來,瞧著披頭散髮的小傑直皺眉。
「爺爺,忙完了?」小傑托了快往下掉的小弟一把。剛才院子裡那麼熱鬧,爺爺居然不出來。他都瞧了好一會兒熱鬧才回書房呢!
「嗯!」魏叔一臉的疲憊,為了看丹爐的火,他三天三夜沒睡。
「魏叔,你先回房補一覺,剩下收拾的事兒我來做就好。」赫連雲瞧著魏叔睡眠不足的雙眸一臉的不贊同。
「好!」魏叔現在迷迷糊糊的,微敞的領口在轉身的瞬間春光無限。
「爺爺,雲叔叔,家裡還有幾個小的在,麻煩下次偷吃記得毀滅證據。」小傑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提醒轉身上樓的二人。
「什麼?」魏叔睡意全無,瞪著微敞領口的紅點瞠目結舌,血氣充溢著整個臉部,狠狠地盯著赫連雲不放。這傢伙,什麼時候又幹的好事,說好不許留下印記的。
「我不是有意的。」赫連雲瞧著陰森森的魏叔一路後退,轉身就跑。
林婕和大魔頭瞧著被魏叔追著四處逃竄的赫連雲,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笑道:「小傑,你真是壞心眼!」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娘,你耳際後面也是半斤八兩。」小傑啼笑皆非,娘還好意思取笑爺爺和雲叔叔。她那麼明顯的位置,剛才不知村裡的叔叔伯伯們瞧著會竊笑成啥樣。
「大魔頭,我殺了你。」這下子輪到林婕發飆,追著大魔頭滿院子跑。柳兒在裡面竊笑不己,這是他昨晚的傑作,剎倒成了替死鬼。
「哥哥!」雙胞胎呵呵笑著,趴在小傑的肩膀上看戲。
「以後你們也要乖乖的,不要惹哥哥生氣,知道不?」小傑洋洋得意地對著倆個弟弟說道。
「知道!」雙胞胎異口同聲,知道歸知道,做不做得到是另一碼事。這是小傑在倆個弟弟長大成人之前深受體會的事兒。
西面的裡屋,傳來赫連昱的慘叫聲,想來又是一婕兒獨門茶水的受害者誕生。
綠綠藍藍咕咕黑黑棗棗剛從後山玩樂回來,聽到慘叫聲,想想停住腳步,調頭重返後山,還是落夜時分再回來吧!免得惹禍上身。
林婕家今日也如往昔一樣的熱鬧,這樣的日子也將繼續下去,故事依然在生活中不斷地發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