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趕來只是想阻止她和那個女人碰面,怕提起過去,怕觸痛她的腦袋神經,卻萬萬沒想到這裡已經發生了這麼驚魂的事。
「你……幹嘛這麼大聲啊!我只是覺得我可以解決啊……」不明白他的臉幹嘛這麼陰沉,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要是等他來,估計已經晚了吧?
「可以解決……就是你一個自以為是的可以解決,就把我拋到九霄雲外嗎?」他氣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腦海閃過那場爆炸,閃過祝櫻黛所說的每一句話。
當年,就是因為她的自以為為他好才讓他差點徹底失去了她,現在老天好不容易再次把她送回他身邊了,她卻又想動那該死的自以為是!
不!他不允許!他決不允許她再這麼自私。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最多我下次記得給你打電話好了。」阮思姿把他當一頭憤怒的獅子,自然而然的偎進他的胸膛,小手輕輕在他的胸口安撫著,希望能讓他的怒火快點消滅。
「下次!還有下次!」被安撫的獅子吼得更加大聲了。
「好好好,沒有下次,沒有下次了,乖喔。」阮思姿也沒被他嚇得退縮,天真的加快了安撫的速度。現在她只當他是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好好安撫就沒事了。
遲漓宸拿這樣的她沒辦法,看著哀求似的大眼睛,他寵溺的輕捏了把她白裡透紅的臉蛋,用力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在她耳畔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許再丟下我。」
丟下?
阮思姿的心狠狠縮緊了一下,她曾經丟下過他嗎?還是……他被誰丟下過?
被最在乎的人丟下應該很痛吧?
「我不會丟下你。」
我希望,可以永遠留在你身邊,不管今後你怎麼待我,欺我,我都不會離開!
在說下那句承諾後,阮思姿腦海裡猛然閃出這麼一句矢志不移的承諾!
那句話是誰說的?
她失魂落魄的推開他,嘴裡喃喃自語,「不管今後你怎麼待我,欺我,我都不會離開……」
「姿兒,你……」這句話如雷貫耳,遲漓宸欣喜又擔憂的看著她。
「這句話你聽過嗎?為什麼我會念?而且好像很深刻。我好像……」她的頭又開始痛了,她受不了的使勁捶自己的腦袋。
「不要再想了!這句話我在你那本愛情寶典看過,你肯定是從那裡看到才記得的。」遲漓宸拉下她的手,把她按進懷裡制止她再繼續追憶,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失望。
這句話他怎麼可能沒聽過,這是在他生日那天,她對他忠貞的承諾啊。可是,她忘了,而且還不能夠想起他們之間的回憶。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麼呢。
「是這樣嗎?這句承諾好沉重喔,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欠了誰。」阮思姿不肯定的從他懷裡抬起頭提出心裡的奇怪。
「小宸?你……回來了?」阮思姿的出現已經讓她驚訝了,沒想到這個流浪了四年的兒子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要她怎麼能不激動。
他回來了是不是代表不再恨她了?
花夫人一直以為遲漓宸這些年來的離開是恨她,為了逃開她這個不盡責的母親。
旁人插入的聲音讓阮思姿如夢初醒,羞得趕緊推開遲漓宸,趕緊找自己另一隻鞋子穿上。遲漓宸冷淡的看了眼這個四年沒見的母親,走過去彎下身,親自幫自己的女人穿鞋。
「你別這樣,我自己可以啦。」阮思姿彆扭的想要拒絕他的好。還有其他人在看呢。
遲漓宸冷瞪了她一眼,掏出手帕抬起玉足,輕輕擦掉沾在她腳上的塵土,再將鞋子套進去。
這女人難道就不知道在大庭廣眾下有個男人願意卑躬屈膝的幫忙穿鞋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嗎?她不感動也就算了,還敢拒絕他。
阮思姿尷尬的對那兩個一直看著他們的院長和那位美麗小姐笑了笑,小手支撐在他的肩胛上。
那個院長剛才叫他小宸,他們似乎認識呢?難怪會出這麼大手筆捐款給這個福利院,可是……既然認識,為什麼不能洩露這筆捐款是來自於皇億?
阮思姿百思不得其解。她拿著支票前來的時候,楊秘書百般交代她一定不能透露捐款者的背景,也要求她必須偷偷觀察院長大人的身體狀況,回去後一一稟報。
原來這一切的神秘背後是源於總裁和院長認識啊。
「我們回家吧。」幫她穿好鞋的遲漓宸,直起身,自然而然的將柔嫩的小手包裹在寬厚的掌心裡。
「回家?」阮思姿咬著這兩個字,跟在他身後走。這幾個月來,好像這是他第一次牽她的手,而不是一定摟著腰喔。
他的手寬厚有力,被他握著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充斥心田,能夠被這樣一雙手牽一輩子,一定很幸福。
「誒!等等!」漠然的經過花夫人和暮歌身邊,阮思姿才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她掙脫了剛才留戀的大手,折回去,翻出那個檔案袋,「院長,送捐款的那位楊小姐臨時有事不能來了,這是她托我送來的。」
遲漓宸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直來直往的小女人已經一口氣說完了。
花夫人接過檔案袋,沒有急著打開來看,也沒有給阮思姿任何回應,只是直直望著前方的男人。
「原來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福利院的神秘人是你?這是不是說明,你已經原諒我了?」這些年,每個月都有一個神秘人托那位楊小姐送來捐款,她問過楊小姐,奈何楊小姐怎麼也不肯說出神秘人的身份。
遲漓宸看也不看她一眼,幾步回去將阮思姿拉走,明確表態不想做任何解釋。
沒有解釋就是還沒有原諒了?
花夫人失望的垂下頭,一旁的暮歌看到有些看不過去,上前一步叫住了他,「遲漓宸!」
這聲『遲漓宸』率先讓阮思姿僵住了腳步。
遲漓宸,相信我,我真的愛你。
遲漓宸,不要這樣對我。
遲漓宸……
「不!好多……好多……」
「姿兒,你怎麼樣?」遲漓宸冰冷如利刃的瞪了一眼無知的暮歌,伸手攬住了用力抱著頭痛苦的女人,「好多什麼?」
「好多遲漓宸,有哭的,有笑的,有生氣的,還有……啊!好痛!」阮思姿越想越覺得痛不欲生,好像腦袋裡的某根神經要爆炸。
「乖,別想了,答應我,別想了……」遲漓宸雙手溫柔的捂上她的耳朵,俯首溫柔的親吻她緊皺的眉心,希望能吻開她的痛苦。
暮歌看到好姐妹那個樣子,也趕緊上前詢問,「柿……」
「滾開!」遲漓宸將她當做世仇一樣揮開,攔腰抱起心愛的女人,給魅影一個『交給你了』的眼神,才速速離去。
暮歌僵在當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遲漓宸那個眼神好像恨不得她消失。
「暮歌小姐,花夫人,請別在意。請進屋,我會把一切原原委委都告訴你們,你們聽了後就會明白了。」
花夫人和暮歌預感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請人入屋。
「你是說……這四年來活在遲家的那個女人不是柿子?」聽完後,暮歌震驚的站了起來,這些年來的疏離不是因為柿子沒原諒她,而是因為那個女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好姐妹。
天啊!怎麼會搞得那麼複雜!
那遲漓宸豈不是……
「原來小宸這些年過得這麼痛苦。我曾經以為他在事情真相大白後突然選擇旅行是因為不想面對我。原來,他心裡背負著那麼沉重的痛。」花夫人想到十幾年前不能陪兒子躲過那段最傷心的日子,再想起這四年來,兒子一個人藏著那麼大的傷痛過活,心裡好心疼。
阮思姿失憶了,而且對過去碰不得。不能追尋過去就表示她將永遠把小宸冰封,苦了她的兒子啊。
花夫人說出了暮歌心裡的想法,當年,遲漓宸的婚禮突然中斷,她也一直耿耿於懷,上門關心『阮思姿』,卻被她冷漠拒絕在外。原來,那個人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柿子。
這件事,瞞得天衣無縫啊。
幸好,老天讓她回來了!讓她回到所有人的身邊了。只是失憶沒關係,只要人平安回來了就好……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哥。」郊外別墅,花羽謙站在陽台外講電話,腰間僅圍了一條浴巾。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悶笑,「這聲『哥』我記下了。」
音落,電話那端已經傳來了嘟嘟聲。花羽謙掛上電話,望著一覽無遺的美景,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小思姿,我來了。
漓園,二樓的小廳,遲漓宸遞上溫開水,「來,喝點水潤潤喉。」
坐在那裡發呆了好久的阮思姿回過頭來,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將杯子放在藝術桌上,輕輕蕩著藝術椅子,耐人尋味的盯著遲漓宸。
遲漓宸明白她眼底的探究,似乎已經在她沒開口以前就知道她接下來要問什麼話了,轉身就要逃開。
「你好像不想讓我知道你的名字?遲、漓、宸。」想不到,她最後還是透過別人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從她的嘴裡輕輕的溢出,腳後跟抬起的腳步又放了回去,心湖如同被狠狠投入一塊石頭,激起巨大波瀾。
阮思姿看著他的背,等著他回身。他的背比一般男人還要寬厚,超標準的身材比例,出色的外表,誘人的身價,他絕對是女媧手下捏造出來的最出色的傑作。
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或許不是因為她太迷糊,而是他太精明。每次都會先一步將所有可能洩露他名字的痕跡抹掉,讓她只知道,他姓遲,別人都叫他遲先生,或者遲總,卻沒人敢像今天在福利院那位美麗的小姐指名道姓的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