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姿感到受寵若驚,舉目望著那個已經像冰山似的男人,這人怎麼說變就變,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忽然才想起指上的戒指,正想取下來,卻在關鍵時刻止住了。清眸偷偷瞥向那個一絲不苟工作的男人,心想:拆下來的話應該不用掉腦袋吧?他又不是古代秦始皇。可如果真拆下來了,那作威作福的福利豈不是沒了?
算了!反正她對這戒指很有好感,將就著吧。
想通了後,阮思姿立馬轉身走了出去。
門無聲的關上,低頭工作的男人剎那間抬眸,深深望著那扇門,手緊緊掐著金剛筆,就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追出去。
她就這麼走了嗎?他在她心裡真的不存在任何痕跡了?
越想心越是煩躁,狠狠將手裡快被他折成兩段的萬寶來鋼筆朝那扇門的方向砸去,而門卻在此刻突然被打開來。
「哇咧?天外飛筆?」阮思姿進門來的剎那,幾乎是本能反應,側身一閃,柔弱無骨的手瞬間一夾,金燦燦的鋼筆被穩穩夾在指縫中。
聽到這聲音,遲漓宸欣喜若狂的抬起頭,看到去而復返的女人,所有的焦躁瞬間化為烏有。
「奇怪了,我的肢體反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利索了?」阮思姿像自言自語一樣,疑惑的撓撓頭,走過去把筆放進了總裁大人辦公桌上的筆筒裡,完全無視人家那炙熱的眼光,只顧沉浸在自己的糾結中。
在她身後的遲漓宸,薄唇輕揚,她不知道自己的身手有多了得呢。
看她放在手邊上的清理工具,不由得眉心一蹙,按下秘書專線,「楊秘書,找個人進來收拾一下我辦公室。」
接到吩咐的楊秘書掛上電話後不由得深呼吸,剛才總裁的語氣似乎很不爽,是剛才那個土裡土氣的『老』女人惹毛他了嗎?要不是魅影特助警告說誰也不許對那個女人無理,那女人能自由進出總裁辦公室?
到底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會有那樣至高無上的待遇?她記得魅影特助剛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嚴肅冷漠的說:所有人把那個黑框眼鏡的女人當佛來供!
當佛來供?
據說五年前就有一個女人把皇億搞得天翻地覆,難道又要重蹈覆轍了麼?
天啊!她有預感,皇億的未來堪憂啊。
為了親眼見證一下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楊秘書將本來該交給小妹的工作攬下,自告奮勇,卑躬屈膝的執行命令。
一進入辦公室,地上滿是的白色藥粒,剛才這裡是在鬧吞藥自殺的戲碼嗎?
阮思姿正打算自己動手掃除那些白花花的東東,忽然手中吸物器被人搶了去,她抬頭看到一個高挑美麗的女人,兩人對視,她不依不撓的跟人家搶。
「教授就應該在學校裡安守本分的教書,這種小事還是讓我這無名小卒來吧。」這個女人穿著銀白色的套裙,一副無邊眼鏡,再加上盤著格外清爽利落的髮髻,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教授。
楊秘書臉色不佳,又不好爭論,只能怯怯的說,「拜託你別跟我爭了,你就乖乖吃我們奉獻的『供品』就好。」
是魅影特助說把她當佛一樣供奉啊。
「咳……」遲漓宸被她們的說辭弄得忍俊不笑,清了清嗓子,強作嚴肅,犀利的眸光盯著她,「你、要麼回家,要麼過那邊坐好!」
他指著旁邊屬於她的辦公桌,他當然希望她選的是後者了,為了不讓她感到壓迫,他必須用對待陌生人的心態對待她。
如果苛刻能留住她的凝眸一笑,他不介意做那個扮演者。
回家?
阮思姿一聽,立即把清理的任務當病毒一樣丟開,以最快的速度溜回那所謂屬於自己的『辦公桌上』。
開玩笑!她才剛開始工作就要回家吃自己,別人不覺得丟臉,她都覺得臉丟大了。
所謂的回家不過是看她剛才頭疼,想讓她休息。很顯然,某個腦袋一直線的女人把總裁的貼心心意給扭曲了。
白色的雕花辦公桌如玉般光澤剔透,可見材料是上等木質做成,還有上面的紫金筆記本讓人眼前一亮,裡面的軟件是應有盡有,遊戲也不少,她打開一個遊戲,輸入解鎖碼,居然一次就成功。這讓她不由得懷疑,這電腦原先就屬於自己的!
閉上眼,隨手一摸,果然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格子裡第三格取出了一本『追男記』。
她訝異了,怎麼自己會對這個辦公桌的所有物這麼熟悉,什麼東西放哪裡,只要閉上眼憑著直覺就找得到了,她的直覺不是這麼準吧?
「總裁,會議……」楊秘書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乾淨,剛開口就被遲漓宸擺手,「把我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把重要的會議改成視訊!」
「取……取消?總裁,這……」楊秘書臉色煞白。
「嗯?有意見?」冰冷犀利的眸光一抬,再有意見的人也只能在心裡犯嘀咕了。楊秘書趕緊搖搖頭,趕緊撤了出去。
她總算認知到了,陰沉不定的總裁大人無時無刻都讓人毛骨悚然。
「總裁大人,我能不能問一下,以前這裡坐著誰?」阮思姿從疑惑中回神,才發覺在這裡的第三者已經不知啥時候出去了,偌大的辦公室裡又再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炯亮的黑眸直射過來,越來越近,高大的身影也不知啥時候移動過來了,迷魅的氣息逼近。他俯首,以手撐在桌沿,就那麼灼灼的盯著她。在她等得口乾舌燥的時候才緩緩開口,「一個女人!」
廢話!不是女人難不成還是男人啊!
阮思姿暗自腹誹。
「一個……值得我付出真心去對待的女人!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俊臉越來越近,他整個半身似乎都傾向她,阮思姿只能不停的將大班椅往後退。
他的眼神好複雜喔,有深濃的愧疚,有千年不變的堅定愛戀,也有閃過一絲絲憂傷的遺憾,他似乎受過很深很深的傷呢。
「那……那個女人呢?」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拿下這個王者般的男人。
「她走失了,我在等她回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深邃的目光始終鎖在她的眸中。
「萬一……等不到呢?」也許是被他眼中的悲傷所感染,她的心也格外沉重。她的話完全不是她想要說的,是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想要問。
「一天等不到就一年,一年等不到就五年,五年等不到就十年。這輩子,我就這麼跟她耗著了。」他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深情鎖住她。
「咦?這句話好熟悉喔,我好像在哪裡聽過,或者……」呃,頭又開始痛了。
阮思姿不明白為什麼她感到熟悉的事物一想要在腦海裡尋早答案就偏偏作痛起來。難道這就是那個人所說的『循環牽引』疼痛?
「這句話,她說過。她還說……」
「不要!不要再說了……拜託……」阮思姿倏然摀住雙耳,拒絕再聽下去。她知道自己此刻很矛盾,想聽的人是她,不想聽的人也是她,可她真的身不由己。
明明想要知道一些什麼,大腦卻不期然的在抗拒,在排斥,她無法控制自己大腦的神經線。
遲漓宸看到她略想蒼白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暗暗握成拳,轉身快步回自己的座位,只因明白,他的靠近對她會造成無可厚非的痛楚。
他生氣了嗎?
阮思姿看到那張瞬間冰凝的俊臉,心底劃過一絲連她也不察覺的擔憂。
下一刻,只聽……
「老二,幫我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隻鬼!」他拿出手機撥了過去,沉聲道。
「不惜一切?你確定?」已經飛回北半球的商懷風揶揄而笑。
「我的命是她的,其他的你都可以拿去!」遲漓宸毫不猶豫的承諾道。
「這福利我恐怕無法消受了。那隻鬼比泥鰍還會藏,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別說人,連這真正的面目都不知道,那小子藉著自己是醫界天才,結黨營私,有一套自己的易容。
「他的背景資料呢?」遲漓宸再問。昨晚,他已經將一切告知商懷風了,他必須借由他的勢力才能確保不讓她再次從自己的生命裡溜走。
為了她,他可以不計代價!
「這倒查出來了,是個英國小爵爺,你我都動不了。」商懷風暗自好笑,這次算是遇到對手了。
英國小爵爺?
遲漓宸劍眉微皺,將視線投向那邊的小女人似有所思,阮思姿沒察覺自己的眼神一直跟著他流轉,四目對上的剎那,她倉惶的移開了目光,隨便抽起一本檔案擋住他投過來的懷疑。
意外看到她心虛的模樣,遲漓宸的心赫然舒展了不少,即便她怎麼變,本性始終還在不是嗎?時而露出白癡的個性,時而狡猾如狐。
「有另一個人的消息了嗎?」這四年來,他一直暗中拜託商懷風幫忙查找那個四年前在那場爆炸之前莫名失蹤的阮家豪。
當年,他的確沒有要阮家豪死,他只是想給他一個最好的治療機會,於是將他安排在了法國的某個私人醫院裡,那裡有最好的權威醫生,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到後來卻又再成了威脅她的籌碼。
時間總是陰差陽錯,事情的發展總是百般捉弄人。
「沒!我想如果不是他有意躲避我們的緝查那剩下的可能就是over了。不過……我追查這件事的時候倒有另外一個發現。」
「是什麼?」
阮思姿時而埋頭在筆記本上敲敲鍵盤,時而偷偷抬起頭瞄大辦公桌的總裁大人,看他接個電話時而擰眉,時而鬆開的樣子很是有趣,這讓她不由得好奇他在和誰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