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以犯這麼大的錯,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居然還認不出來!
遲漓宸,你混蛋!活該老天跟你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遲漓宸自責的跪在地上,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重新復活的心急切的跳動,望著上天乞求,乞求讓他再見她一面,他想狠狠的擁她入懷,想要將她扣在懷裡,互訴衷腸,告訴她,他有多思念她。
在遲漓宸顧著傷心落寞的時候,暗處的角落裡,閃光燈悄然無聲的啪嗒啪嗒亮了幾下,有人帶著滿意的收穫悻然離去……
「老二,幫我個忙……」
遲漓宸掛上新配來的手機,才走進四年沒回來過的遲家大門。
既然她真的奇跡般再一次重生在自己面前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不顧一切的找出她,哪怕跟全世界做對,他也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身邊!
穿過碧麗堂皇的大廳,遲漓宸直接繞到了後方庭園。
「她從回來就這樣了嗎?」遲漓宸沉聲詢問跟在身邊的侄女。
「嗯!思姿姐姐剛開始又哭又鬧,後來就坐在那裡,誰也不理,整個人變得很冷漠。」
歷經四年,遲錦歡已經由當年青澀的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女大十八變,一張臉變得精緻絕美,完全遺傳了遲家人的完美基因。
遲漓宸已經猜出了棄兒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大概原因,他站定在她面前,沉默了半響,隨即,揚起手,如帝王般冷聲威嚴命令,「所有人都退出院子,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嚇!
遲錦歡被他的冷然嚇退了一步,一雙有力的手適時扶住了她。她抬起頭,帶著羞澀淺淺而笑,乖乖聽令退下。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叛逆無知的女孩了。
叔叔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她愛他,就不應該再給叔叔增添任何的困擾,要學著長大!
這是那個男人說的。
「魅影,你留下!」在魅影最後一個轉身走出去前,身後再度傳來了遲漓宸的特赦令。
魅影點頭,回到原地筆直的站好,做好自己的本分。從先生的眼神中,他已經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棄兒還是抱著雙膝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對週遭的一切不理不睬,似乎剛才的一番吼聲也引不起她的注意。
「他知道了?」遲漓宸毫不憐惜的捏起棄兒的下顎,她的失魂落魄全看在他眼底,而他的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對!他知道了!知道我不是阮思姿了!」棄兒彷彿當遲漓宸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肯理她的人,瘋狂的咆哮。
旁聽的魅影不禁訝異了下,最終冷靜的斂起所有不該有的表情,微微低著頭繼續沉默。
原來,這就是先生當年為什麼會突然取消婚禮,又為什麼會突然給自己放假的原因。哪怕再傷心也不會剝開來讓任何人同情,這就是遲漓宸!
誰又能想到當年死在那場爆炸裡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阮思姿的呢!
先生的這場愛未免太複雜了些,想起來都覺得頭疼。
「所以你就要死要活了?這樣的你怎麼對得起因為你而死的她!」遲漓宸憤怒的甩開她,睥睨著跌倒在地上的棄兒,「別忘了,你現在的世界不止有他,還有你們的孩子,還有你的媽媽!」
棄兒被他這一番話說得無言以對,是啊!她還有孩子,還有媽媽要孝敬,怎麼可以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就這樣自暴自棄,這樣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妹妹。
遲漓宸的出現讓她如同醍醐灌頂,堅強的爬起來,撥了撥身上的凌亂,昂頭,已經是一臉釋然,「謝謝你,我會好好活下去,不管是以阮思姿的身份,還是以棄兒的身份,我會連帶著她的份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她的那份自有她自己的活法!你以後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遲漓宸不屑的冷聲道。
「什……什麼?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棄兒蒼白的臉色滿是期待,會嗎?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阮思姿沒有死嗎?老天真的聽見她的祈禱,願意拯救她愧疚的良心了嗎?
「啪啦!」一聲,身後花圃傳來花盆應聲落地的聲音,三個人同時回過身去,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你……說什麼?思姿沒有死?思姿沒有死對嗎?」阮媽媽跌跌撞撞的走過來,一把抓上遲漓宸的衣服使勁的搖晃,「告訴我!我的女兒還活著對不對!」
「我今晚在夜pub外面看到她了,她——確實還活著!」遲漓宸肯定的告訴阮媽媽,雖然經常通過照片看到她本人,可親眼所見的阮媽媽卻憔悴了不少。
阮媽媽喜極而泣的頻頻點頭,激動得言不由衷,「那就好……思姿還活著……她還活著……我的女兒還活著……」
「媽?你……」棄兒震驚的倒退幾步,不敢相信的問,「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會開口就同她一樣關心阮思姿的生死,而不是憤怒她的欺瞞?
阮媽媽老淚眾橫的面對棄兒,走過去握住那雙柔嫩的手,道,「早在你們取消婚禮後不久我就知道了。為什麼愛得死去活來的兩個人會突然臨時取消婚禮?除非有不可結婚的理由,而那個理由就是……新娘不對!」
阮媽媽再看向遲漓宸,「為什麼那麼愛著我女兒的男人會突然消失,讓自己的女人獨自待產?而且一走就是四年?呵呵……媽雖然老了,可還沒傻,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了啊!」
「那為什麼你還對我那麼好?」棄兒已經哭成個淚人兒,這些年,媽媽對她無微不至,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親情。她以為,那些愛都是屬於阮思姿的,她只是代替阮思姿接受了而已。
「傻瓜,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不對你好該對誰好!」阮媽心疼的把女兒攬入懷中,柔聲安撫。
這個女兒她欠了太多太多了,她只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好好疼愛她,把她過去所失去的都彌補回來。
「媽,你不怪我嗎?都是我……是我害得大家變成這個樣子,妹妹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母親的寬宏大量讓棄兒徹底無措了,她只知道自己愧疚得沒法面對任何人。
「乖女兒,天底下沒有哪一個母親會怪自己的女兒,對你,我疼愛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忍心去怪你呢。再說了,你妹妹不是還沒死嘛!乖,別哭了,再哭,霖兒看到該笑了。」阮媽幫女兒拭淚。
說到自己的兒子,棄兒連忙低頭拭淚,就怕這醜樣子被孩子看了去,看到母親臉上也是淚流不止,不由得破涕而笑,抬手幫母親擦淚。
這一切的發生都出乎遲漓宸的意料之外,在還沒確定阮思姿還活著以前,他本來想如果可以就這樣隱瞞一生,直到阮媽無憂無慮的百年老去,沒想到,老人家早就洞悉了一切,卻一直在強顏歡笑。
說到底,該是他欠了他們一家子才對。
「阿姨。」滿心愧疚的喚了一聲,他後退一步,屈身下跪,卻沒再說話。
他的沉默阮媽媽看在眼底,她知道這些年來,最不好過的人其實是這個失去摯愛的男人,而他把思姿盡孝的責任全都包攬了。
他這一跪不用言明已經道出了一切悔意,如果不是太有擔當,又怎麼能讓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下跪呢。
這些年,她也知道他在盡力彌補著自己的過錯,代替思姿照顧著她們母女的生活,就怕委屈了她們。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的女兒沒有愛錯人,因為知道,所以才拚命慫恿自己的女兒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小子,既然我女兒回來了,你就趕快給我把她綁回來!這麼大個人了還下跪,你不丟臉我都替你害臊了!」阮媽媽上前扶起準女婿,出言不遜的道。
得到原諒的遲漓宸由衷的扯出一抹笑,沉重了四年的心情終於得到釋然。
他仰望著星辰夜空,接下來,只等找到那個小女人,一切就圓滿了……
漓園
四年沒人居住了,這裡還是清靜悠然,綠葉茂盛。
啞叔還是這麼盡職,把這裡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序。
深夜時分,遲漓宸走進漓園,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木一樹,一磚一瓦都毫無改變,這裡,還是保留得完整無缺,和她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咯咯……啞爺爺,你講的笑話真好聽。」剛進到玄關口,大廳裡就傳來悅耳動聽的一大一小的歡笑聲。
「在笑什麼?這麼開心?」遲漓宸換上拖鞋後,走進去,笑著輕聲問道。
「嘻嘻……啞爺爺在給我講笑話,好好聽!」剛說完,整個人笑得四仰八叉癱在沙發裡的人兒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純真笑容霎時不見,一臉鄙視的瞪著剛才出聲的主人,粉嘟嘟的小手指伸出去,「我幹嘛要跟沒品的人說話!有辱我的智商!」
「咳……」拿著大包小包的嬰兒服進來的魅影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小小孩子就知道什麼是智商了?還敢罵先生沒品咧!
看來,先生招了個大麻煩回來。
遲漓宸臉色立即臭了下來,他被一個看起來還沒斷奶的女娃罵成沒品?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遲漓宸果斷的阻止自己幼稚的行為,轉身上樓去。
要是他跟一個女娃兒計較才是真的沒品!
「呃……這樣就生氣了喔!你們大人真不好玩,這麼容易就生氣,而且還是跟小孩生氣,更加沒品!」恩恩瞪著上樓的叔叔,嘟著嘴辟里啪啦就是一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