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遲漓宸厲聲大吼。
阮媽媽還是哭著道,「你說愛情這麼痛,咱們不要了。你醒來,咱們回家,以後母女相依為命好不好?」
「我讓你閉嘴啊!!」遲漓宸失去控制般把阮媽媽推開,霸道的把她的手握在手裡,忽然,那緊攥的小手有了絲絲動靜。他低頭一看,陰鷙的眸瞪向旁邊的那兩個女僕。
女僕抖抖索索,老老實實的說明了全部的事實經過。遲漓宸聽得更是震驚,她為了這戒指居然不顧自己的生命跳進這泳池裡?
這笨女人!這世上還有比她更笨的人嗎?
很快,遲漓宸就發覺她的手還在靠著意志力緊攥著,似乎死也要保住手裡的東西。阮媽媽也發覺了,想上前把女兒的手扳開,卻被遲漓宸冷厲的眼神嚇得縮在原地不動。
她知道這個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男人其實還是很愛自己的女兒的,不然又怎麼會跳進水池裡把女兒撈起,又怎麼會流露出那樣哀慟的神情,她剛才那樣說只是想增加他的愧疚而已。
遲漓宸想藉著扳開那只緊攥的小拳頭來喚醒她,可是她握得太緊,好像在憑著最後一口氣支撐著,勇敢的捍衛著,不讓任何人奪走她最寶貴的東西一樣。
他試了很久,終於扳開了她其中的一隻手指,再然後又一隻,目光專注在她的臉上。原本毫無氣息的女人終於有了動靜。
「不……不要……拿走……」她輕輕搖著頭,虛弱的呢喃。
「醒了!我女兒醒了!!」阮媽媽抑制不住激動的嚷叫起來。
同樣欣喜的遲漓宸倒是很冷靜的狠狠白了她一眼,放棄了繼續扳開她的手,繼續按壓她的胸口,讓她把剛才吞嚥下的水吐乾淨。
「不要……不要拿走戒指……」經過熱水的浸泡,暖氣提升,床上的人兒許是漸漸回暖了,嘴裡吐出迷迷糊糊的字眼。
遲漓宸望著被密密實實裹在被褥裡的女人,心防始終因為她而震撼著。她的手,還緊緊握著不願鬆開,恍如只要誰跟她爭奪她就會跟誰拚命一樣。
看著削瘦大半的臉兒,不期然對上一雙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水眸,裡面漾著柔情,漾著茫然,在呆呆的看著他,眨也不眨一下。
「醒了就別賴著!」他斂起莫須有的憐惜之心,板起了絕情冷酷的臉孔。
「噢!」她吶吶的回答讓他忍不住想起以往笨拙的她也很喜歡用這個字眼回應人,非但沒讓人覺得可惡,還很可愛。
可愛?那只是她偽裝出來的而已!這輩子,他唯一錯估的就是她的演技,她的假象可以從骨子裡流露出來,讓他竟也栽了進去。
阮思姿掀開柔軟的純棉蠶絲被,冷意襲來,她猛地才發覺自己全身一絲不掛,嬌容頓起醉人云霞,矜持的看著他,怯怯的說,「你……能不能背過身去,我要穿衣服。」
「少一副沒開墾的模樣,又不是沒在我面前脫過衣,光過身!還是你想借此拖延時間好和在勾引我?」他走近床邊,剛毅的氣息直逼向她,修長的食指沿著她細緻的臉龐滑向鎖骨以下,高大的身軀陷入大床,陷入了小小的漩渦。
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驚懼的看著他,右手緊緊把那枚戒指捧到心口,小心呵護著,嘴角泛起了漣漪。
他說它等於他,呵護不了他,她可以呵護它。
他就在眼前,她居然當他不存在的只盯著手裡的戒指,還該死的表露出一副很滿足的樣子,做給誰看!
想著,惱著,他忍不住衝動的開口,「你為什麼還留著它?該不會真的怕丟了它我會把你腦袋擰下來吧。」
清澈的眸子,凝視著他,像是要看進他的心裡,「為了它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又幹嘛怕你擰下我的腦袋呢。」
她淡淡的笑容恍如一根刺,刺穿了他的心防。
是啊,她為了撿回這戒指,明知道自己不耐寒卻奮不顧身的跳下池裡,又怎麼會在乎他會不會真的擰下她的腦袋。
「把它給我。」他伸出手堅定的看著她寶貝的東西。
「不要!」她驚恐的連著被子往後縮,「這是我的,你不可以拿走!」
「戒指當初會套在你手上全是因為你有一副令所有男人**的身體。」
因為他身邊有太多『豺狼虎豹』,他可不想還沒到手的女人就被那些傢伙不小心吞了去,所以當時才把那尾戒套在她手上,宣告她是他的女人,絕了那幾個虎視耽耽的傢伙的念頭而已。
本來只是一個念頭,誰知後來他竟然不捨得讓她拿下來,想讓那枚隨了他一輩子的尾戒就這麼套在她指上……
「所以……你迷戀的只是我的身體?一直以來都是嗎?」
阮思姿不敢相信自己會聽到這樣的事實,難怪,難怪她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醉了一夜醒來,這戒指就套在她手上了,原來那時,她早已被魔狼挑中了當食物。
看著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他的眼神,遲漓宸那一刻動容了,他迷戀的何止是她的身體,令他迷戀的是她的笨拙,她的純真,她的善良,她的執拗,她的不顧一切啊。
可惜……這些,通通都是她在他面前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而已,他所迷戀的不過是一個假象的女人,而這假象早被她擊得破碎不堪。
沉默!
他的沉默代表了他的默認,阮思姿只覺得胸口一聲『嘩啦』脆響,她的心像一面易碎的鏡子,砰然破裂,碎了一地。
「是啊,你雖然很寵我,卻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愛我之類的話。多少次我很想問你,可是又怕你不耐煩,於是,我貪心的想霸佔著你的溫柔,你的寵溺。直到,那場火,你為了不願讓我冒險甘願一人衝進去救一個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我的爸爸,那一刻,我才肯定,你是愛我的,你比任何人都在乎我。」
「夠了!不用再刻意提醒我以前有多麼蠢!!」他猛然扣住她的頭,暴戾的大聲吼,幾乎震碎了她的耳膜。
阮思姿啞了聲,淒茫的問,「你真的……這麼厭惡我們的過去?」是否,同時也代表著厭惡他們的過往、厭惡她?!
也許對他而言,那是一段卑微的過往,但他可知,對她來說,那卻是人生中最美、最值得典藏的回憶,只因有他。
「恨之入骨!」他咬牙切齒,重重的道,臉色陰沉得駭人
那場火是他最痛恨的片段,她的回憶同時也勾起了這一年來那段陰晦的記憶,可偏偏她還不知死活的處處為他著想,讓他心中翻起了難以抵擋的驚濤駭浪。
他怕自己會無法自制的再度陷入,於是只好避開,等待情緒平復,砌好夠堅固的冰冷心牆,可是每次的不期而遇總是會會一次次挑起曾有的憐惜……
阮思姿輕咬下唇,忍住不讓淚奪眶,淒然的輕聲道,「我懂了。請你不要把戒指拿走好嗎?至少讓我可以留下一件屬於你的東西。」
她把戒指藏到身後,桀驁的堅持到底。哪怕他把這戒指的意義說得那麼醜陋,可是,她卻牢牢記住了那一夜,他曾經親自為她戴上這枚尾戒,告訴她,它等同他,它在他就在。
「哼!也罷,收回戒指是因為我對你膩了味,既然你主動要求收著它,也就意味著,在求我要你!」
音落,他毫不憐惜的扯掉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將她扯過來,健壯的身軀壓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張狂的欲焰駭著了阮思姿,想勸撫卻又不知由何做起。
火焚般的吻,如雨點般密密落下,她閉上眼,輕喘著,又睜開,眼神迷濛,熱燙的身軀煨暖了她。
遲漓宸不理會她的哀哀泣語,封住了她的唇,沒有柔情蜜意,也沒有過往的溫存珍寵,只有粗野的蹂躪,在他無情的凌虐下,柔嫩的朱唇滲出點點血絲。他早已讓椎心的狂痛取代了所有的知覺,理智已然盡失。想著自己愚蠢的相信卻讓歡歡承受那麼深的傷害,他就好恨!那股濃烈的恨火,將他燒得體無完膚,逼他瘋狂!
她知道不是這樣的,在很早以前,他會憐她、會疼她,她不曾有這麼深的痛楚,那是很美妙、很難忘的滋味,可是現在她只覺得像被撕裂了一般,疼得說不出話來……
是否,被傷怕了,所以借由傷害別人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是她太天真了,他,早已不是原來的他。
她喚不回已經被恨意蒙蔽理智的他了。
「我只是不想讓他身上再添傷口。」
她淡淡的說,寧願自己痛著還要為他著想!
該死!他不能因為這樣就軟了心,絕不能!
外面天黑沉沉,他抽身,望著床上還喘個不休卻目不轉睛瞪著他的女人,冷冷勾唇,大方的解釋,「男人不脫掉身上的衣服是因為那個女人只是一個工具,不值得他脫!十分鐘內收拾乾淨滾出我房間!」
他冷鷙的下令,徹底真的體現了他只把她當工具,用完了就丟。
阮思姿心灰意冷,在聽到他那番羞辱的話後,委屈得操起枕頭朝遠離在門扉外的背影砸去,低下頭黯然神傷。
他說得沒錯,以前多少次的溫存,他總是除去兩人身上的衣服坦誠相待,在任他特助期間,在她還沒成為他女人的時候,她的確多次親眼目睹他沒脫衣服就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
原來……她真的只剩下這個身份了。
城堡的花園裡,有淡淡的花香隨風散漫在空氣中,隱隱約約有談話的聲音傳來。
「我讓你住這裡不代表你可以發號施令。」手頭上的事情終於消停了些,遲漓宸特地把祝櫻黛約到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