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生堂出來,凌小薰見天氣不錯,就沒急著回去,而是來到了心悅的門口。
沈悅是歐陽翎羽的朋友,也算是東方嵐的朋友,他一定知道很多關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可是,他明知道東方嵐恨歐陽翎羽,卻還是試圖通過她,讓東方嵐接受歐陽翎羽的治療,這中間,必然有原因,所以她要找沈悅問清楚。
心悅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不得不承認,沈悅是趙國人當中很會做生意的一個。趙國經濟貿易並不算發達,跟楚國相比可以說是差得很遠,尤其是戰後還陷入了蕭條期,就更不容樂觀了。但是這兩年,一向不重視經濟貿易的趙國,卻興起了大規模的商隊,這使得趙國的經濟得到了一個大飛躍。
沈悅應該就是這新興起的趙國商人中的一個吧,只是,她一直不是很明白,沈悅這麼年輕,為什麼要做商人?雖然他是個十足的奸商,很有經商天分,也很懂行情,但卻一點都不像商人,至少身上並沒有銅臭味。相比之下,凌小薰覺得自己更像商人。
這樣想著,凌小薰,慢慢走進了心悅。店舖裡的服務員心蓮認識凌小薰,見她進來,立刻就熱情的迎了上去,笑著問她是不是找沈悅。凌小薰點頭,她就把她帶到了樓上的小廳裡。
凌小薰只顧著想東想西,卻沒有發現,從她來到心悅門口開始,對面就一直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在看著她。看她低著頭,心事重重的走進心悅,那人的眼底露出了一絲陰狠。
「小姐,那個,那個不是三小姐嗎?」一旁的侍女小青看著盯著對面出神的藍鳶兒,驚訝的問道。自從大婚那天開始,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三小姐了,雖然知道她還活著,最近也聽說了晉伯侯府世子妃回來了的消息,可三小姐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一直沒有回藍府呢?現在跑到商業上的勁敵的店舖裡,難道是要對藍家報復?
「哼,是她。不會錯的,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她,藍婉兒……」藍鳶兒瞇眼睛,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凌小薰消失的方向。
見凌小薰上了二樓,藍鳶兒也來到了藍氏的二樓,透過閣樓,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的情況。她看到了凌小薰坐在小廳裡,正在跟一個一身紅衣的妖嬈男子說著什麼。
「哼,賤人,搶了我的男人,現在又去勾搭別的男人,真是不知羞恥。」藍鳶兒狠狠的看著凌小薰,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對面的人只怕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搶了我的男人,把我害得這麼慘,藍婉兒,此仇不報我藍鳶兒誓不為人。」藍鳶兒狠毒的說著,抬起手看著手腕上那青紫的傷痕,恨意綿長。
那天,她代替凌小薰嫁進了晉伯侯府,結果卻發生了意外,她被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侵犯了,還險些成為了幫兇,被抓進了監獄裡關了兩天。好在父親發動了人力物力財力,才幫她洗去了罪名。但是作為條件,她卻不得不嫁給那個四十多歲的知府做小妾。
京城的知府林平是個粗魯的男人,長大牛高馬大,膀大腰圓的,又正直中年,性/欲旺盛,又不懂憐香惜玉,總是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現在她身上還滿是傷痕,若不是藉著母親身體不適回娘家看望,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見人。
父親也是心疼她,為了不讓她在夫家被看不起,把這店舖分給了她打理,讓她可以拿一點生活補貼,不至於被欺負。今日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想不到卻看到了這個讓她恨到骨子的人。
藍婉兒,你給我帶來的傷痛,我定會十倍奉還給你!
藍鳶兒狠狠的看著對面的凌小薰,扭頭,對身後的小青招招手,俯身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看著小青那驚訝的眼神,藍鳶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而對面,凌小薰一進門就看到了半躺在貴妃椅上,端著一杯茶在品嚐的沈悅。說實在的,此刻看到這個男人這副悠閒而又妖異的樣子,她心裡有些不爽。
明知道東方嵐跟歐陽翎羽是敵人,還引誘她來找歐陽翎羽,這筆賬她還沒跟他算呢,他倒是一點自覺都沒有,看樣子,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了。
起身親自為凌小薰泡了一杯茶,沈悅笑道,「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麼你了。」
「這麼說,你是覺得你沒怎麼我了?」凌小薰不客氣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笑道。
「世子妃真會說笑啊,在下怎麼你了?」沈悅笑靨如花,劍眉輕佻。
「你明知道他們兩個是敵人,為什麼還要騙我來找他?該死的,你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凌小薰氣極,一拍桌子憤怒的叫道。
「這麼大火氣做什麼呢?發脾氣容易變老哦。」沈悅笑著,抬手拂去了耳邊的髮絲,動作嫵媚而又妖嬈,若是一般人只怕看到這一幕魂都要被勾走了。
然而凌小薰看了卻更加憤怒了,在椅子上坐下,跟他對視著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些什麼,你想做什麼?」
沈悅聳聳肩,勾起嘴角道,「事情的大概,相信東方都跟你說過了。他們十年前結下了仇恨,直到現在,一直沒有見過面。歐陽受了重傷,回國後就躲進了深山老林裡,十年都不曾出來過,去年因為某些原因,他出了山,之後得知了東方的情況。對於過去的事心存愧疚,但有些事情,他無從解釋,所以他想通過幫東方治好雙腿,來減少自己的對東方的罪惡感。」
「開什麼玩笑?」凌小薰聽了更生氣了,咬著牙,一張臉氣得通紅,「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一句道歉都沒有就消失了。現在又跑出來想要將功抵過?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你以為給人一巴掌,再給人家一顆糖就能被原諒被諒解了?」
看著凌小薰那生氣的樣子,沈悅輕歎一聲,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丫頭,十年前的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歐陽是有苦衷的,我不知道東方對歐陽瞭解多少,但是我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歐陽,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
「我才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總之我不會接受這樣的人,也不會再讓他去給嵐看腿了。沒有他,我一樣能治好嵐的腿。」凌小薰生氣的起身就要離開。
「你確定嗎?」沈悅也不阻止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歐陽的醫術更厲害,除了他,沒有人能治好東方了……」
凌小薰的身體一愣,咬著牙,仍是大步的走出了小廳,走出了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