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歌兒……」裴書敏淡淡的說道。
「你還是認出我來了……不愧是裴書敏……」季絃歌淡淡的一笑,走到了孩子的身邊,看著小孩子安詳的睡姿,道。
「倒不是我有多聰明只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讓夜主事那般的人我找不第二個人了……」裴書敏淡淡的說道目光沒有一刻從孩子的身上離開。
「難道他就不能移情別戀嗎?」季絃歌無奈的笑了笑。
「歌兒,其實那個男人你或許從來沒有想要去瞭解,但是我確實親眼看見的那日他以為你出事了將城內所有的餘黨全部都殺了,那時候我看著他站在血泊中,突然發現,好像,在你身邊的夜西樓會讓我忘記他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久翰大陸四大家族之一的夜家主事……」裴書敏緩緩的說道,「你和我說他移情別戀了,我還是真不相信的,必經夜主事是能愛上一個人就已經夠驚悚了,移情別戀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看來,倒是這個妖孽給我暴露了行蹤……除了你……」
「你放心雖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麼事情,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至少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不知道是我做人太失敗還是這蕭瑱的易容術不怎麼樣,竟然被你看出來了?」
「我說了,要不是夜西樓,我也是察覺不了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
「我知道,要是沒有你,我和孩子都活不下去,神醫谷蒼藍,不是那麼一個悲天憫人的人……」裴書敏的嘴角掛上淺淺的笑容,那是一種看著孩子就滿足的笑容。
「不管我和祝子言有什麼恩怨,至少我和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紛爭的……」
「你說得對……」
「什麼?」
「祝子言,不是托付終身的良人……」裴書敏還是看著孩子淺淺的笑著,但是笑著笑著,眼角就由一滴眼淚滑落了下來,晶瑩剔透,消無聲息。
「敏敏……」
「我沒有後悔……」裴書敏粲然一笑,有些勉強,「可是,還是不想用我的悲慘來襯托你的一語成讖……」
「你應該知道的,如果你想要離開,現在也可以,我可以幫你……」
裴書敏苦笑的搖了搖頭道:「瞧瞧這孩子,眉眼之間,像極了他……」
季絃歌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了看孩子,孩子很安靜不哭也不鬧,一雙眼睛清明的好像能看透一切,那是一雙和祝子言極度相似的眼睛,好像也如祝子言一般充滿著無窮無盡的算計。
「幾年前,我一心想著就算是憑借女兒之身我也是可以有一番事業的,我有自信,我的能力絕對不比男人差,所以,選秀,我是深惡痛絕的……」裴書敏看著自己的孩子淡淡的說道,「後來,我嫁給了子言,我以為和這樣一個男子在一起,是可以一展我的抱負的,畢竟她是那樣的懂我……可是,原來,一切並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他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他不想要我參與的事情太多太多,歌兒,我很羨慕你你知道嗎?」
裴書敏看著季絃歌,眼角的晶瑩在眼光下面反射出了異彩:「不管你究竟要做的是什麼事情,但是,我是羨慕你的,在這樣一個男兒天下,你守住了自己的心……」
「現在不遲,敏敏,我可以幫你……」
裴書敏搖了搖頭:「遲了,我已經沒有了當初那份豪言壯志了,我已經明白了身為女子就算有再多的抱負也不過是一紙空談,我已經認命了,現在,這個孩子就是我全部的依靠,我會將他好好撫養成人……」
「……」季絃歌看著裴書敏長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如果你是想來問我關於子言的事情,那麼我想你要失望了,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什麼,為了我的孩子,我也什麼都不會說,因為那個人,是我孩子的爹……」
「敏敏,路是你自己的選的,保重。」季絃歌說完轉身,其實她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裴書敏好不好。
「等一下……」裴書敏突然叫了出來。
季絃歌轉過了頭,陽光的照射之下,季絃歌才發現,這個女子的臉慘白的驚人:「如果,如果,我們家有了什麼意外,可不可以幫我救這個孩子?我知道,子言做了很多不能原諒個事情,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敏敏,你之前那麼虛弱,不要告訴我祝子言一直在虐待你?」
裴書敏苦笑的搖了搖頭道,然後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孩子的臉頰,眼中是無限的愛戀:「他不是虐待我,他只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而已……」
季絃歌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可是,我怎麼能讓他傷害這個孩子,這是我的孩子啊……」裴書敏笑了,笑容燦爛,但是一滴眼淚滑進了自己的嘴角,有著淡淡的鹹味。
季絃歌的雙手緊緊地握了握,又鬆開了。
「歌兒,這個孩子,如果無依無靠會變成第二個祝子言的……」裴書敏淡淡的說道,聽不出來什麼情緒,「而我想,你不會想要百年之後,你的子女有第二個祝子言為敵,相信我,這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你在威脅我?」
「不,我只是在盡力的為我的孩子爭取一點出路,子言,總有一天會出事情的,季絃歌,你太狠,而子言再狠也不過是傷害別人,他永遠珍愛自己,而你,卻是寧願傷害自己的,敢於傷害自己的,是危險的,連自己都敢傷害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做?所以,這一點,子言贏不了你……」裴書敏說道。
「看來,你還是當初那個京城才女,能與男子比肩的男子……」
「都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裴書敏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眼光中好像是當初的那個女子站在男子中間一起指點江山,豪言壯志,好像自己一定能成就一番偉業,只不過,到頭來,可悲的是,可能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敏敏,讓他給我做乾兒子吧……」季絃歌不知道想到什麼就突然說了出來,「我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祝子言的……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我會親自殺了他……」
「謝謝……」
「敏敏,曾經有一個人和我說過,我們這裡的女人太過於男人了,有時候賠掉了自己的一生,其實,選了錯的人,換一個就是了,何必念念不忘?」季絃歌道,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男子風華絕代,攬著自己,站在山頂,風呼嘯而過。
那個男子的嗓音像是要將全世界的東西都吸引過來:「丫頭,在我們家鄉,女人不用完全依靠男人的,被傷害了換一個就是的,丫頭,你要記得,感情是會受傷的,當你發現那個人是錯的,離開他,不要猶豫,沒有一個男人值得你捨生忘死,念念不忘……」
「秦夢雪你說的倒是輕鬆,人言可畏,你是要我被世人唾棄嗎?」那時候季絃歌不屑的聲音,和裴書敏的聲音重疊了起來,只不過主角變成了季絃歌自己。
「歌兒,你說的倒是輕鬆,人言可畏,難道你是要我被世人唾棄嗎?」
季絃歌笑了笑,那般的狡黠好像就和那個狐狸般的男子的笑容重疊在了一起,就連聲音也跨越了時間,跨越了距離重疊在了一起額:「為了別人的眼光,犧牲自己,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天涯海角,難道還沒有一個你可以做自己的地方嗎?」
「歌兒,我很羨慕你,你好像什麼都很在意,又好像什麼都可以隨時拋棄……」
季絃歌離開後,隱約聽到裴書敏說的話,在心中笑了笑暗道:你可知,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不要成為像你一般的人,自己的生死,自己所愛的生死,全部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季絃歌往自己的房間裡邊走了過去,腦中是裴書敏幾年前的模樣和現在的模樣,時間真的可以讓人改變很多,當初那一個意氣風發不講任何人放在眼中傲氣天然的女子,如今也被時間磨去了稜角。
季絃歌這麼想著,不知道自己的心現在是一種什麼感受,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好像想到了娘,想到了暮千蘭。
真好,暮千蘭,真好,季絃歌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慶幸程郢將暮千蘭從祝子言身邊拉了過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真的很開心。
暮千蘭,不能在成為祝子言的犧牲品!
季絃歌向到這裡,突然就私心的鬆了一口氣,走到房間的門口在發現孟懷古站在門口口,低垂著眼眉,滿頭的白髮安靜的被綁在頭上,有點像是修仙的道士。
「孟公子……」季絃歌道。
孟懷古抬起兩人頭,看了看季絃歌,沉默。
季絃歌倒是笑了,很天真的笑容,在這張臉上尤其的迷人。
「你不應該對阿祤那般!」孟懷古冷冷的說道,帶著一如既往的倨傲。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孟懷古走了過來,與季絃歌相反的方向並肩而立道:「你不應該這麼對他,為了你他耗盡了『預言』,至此,他的身體再也不能用月神祭,而與之消耗的,是他的壽命,這個我想你是知道的,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
孟懷古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季絃歌站在原地沒有動,腦中突然就回想起了那個男子滿頭白髮的模樣,像是突然來到了寒冬臘月,滿地的白雪,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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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傳上,再捉蟲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