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回宮,可謂是聲勢浩大,皇上親自迎接,十里長街,就連將皇后娘娘迎娶進宮的那一年都沒有如此浩大的陣仗。
去年的時候,皇后娘娘身染重病,皇上卻是一連封了兩個貴妃娘娘,這樣的舉動不得不楊外面的人紛紛的猜測,皇后是不是失寵了?
好吧,其實知道內情的人應該知道,這皇后娘娘是從來沒有得寵過的,進入宮之後,皇上過夜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的,到現在也是沒有喜慶的事情傳出來。
再加上季丘的情況,朝中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已經岌岌可危了,皇上巴不得再抓他的把柄呢。
這時候皇上以這樣的形式將一直養病的皇后迎進了宮,不得不說不管是站在那一個陣營的人們都是大跌了眼睛,果然聖意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測的。
季絃歌躺在朝陽殿大廳之內的軟榻之上,長髮全部披了下來,身上裹著厚厚的鑲珍珠白虎皮,每次到十五的時候,季絃歌的身子就會格外的虛弱,這個鳳銜天下的確是極耗費人心力的武學。
大火燒盡後的朝陽殿已經消失殆盡,這個新的朝陽殿倒是比起之前的華貴的不少,若是說之前的朝陽殿不過是季絃歌在裡面低調而奢華的佈置,那麼現在這個朝陽殿從裡到外都是整個皇宮中最華貴的地方。
牆壁上面鑲滿了珍珠,大大殿之內金碧輝煌全部刷的金子,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甚至曬得有些耀人眼。
連宮女也是配備了好幾百人,在這個偌大的朝陽店外忙忙碌碌的,季絃歌不禁想這個燕寒秋不會把自己給他的錢都花在這上面了吧?
季絃歌這麼想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幅度,頭習慣性的抬了起來,看向窗戶外面,但是那個熟悉的角度已經沒有了熟悉的櫻花樹。
季絃歌在這一刻突然就感覺空蕩蕩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窒息感覺。
「小姐,這是怎麼,了現在外面陽光好得很呢,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歡舞端著東西走了進來。
季絃歌懶懶的也沒有什麼興致,身上的不舒服倒是很顯而易見,已經挺了兩個月的十五,這個月的十五也是她的極限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
「也好,叫人將榻子搬出去,我去曬曬太陽……」季絃歌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身上的虎皮滑落下來,女子婀娜的身子顯露了出來,但是整個大殿確實沒有一個人干抬頭看的。
笑話,這個皇后娘娘暴虐可是出了名的,這個朝陽殿之前就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宮人。
看著一個個停了手中的活將頭低得低低的像是自己要吃了他們似的,季絃歌不禁笑了笑說道:「本宮這昭陽殿原來也沒有什麼人,你們大概多多少也聽過一些的,本宮本來就是不受寵的,一般不受寵的娘娘都是沒有什麼脾氣的,所以你們不用這般害怕本宮……」
季絃歌好脾氣的說道,既然這些人是燕寒秋給她的,不管是不是眼線,若是不招惹到她季絃歌還是想要做一個好人的!
是的,季絃歌其實很想做一個好人的。
要是秦夢雪在這裡肯定要說,好人?我的丫頭什麼時候對好人感興趣了?
我呸,姑奶奶本來就是好人!
季絃歌想到秦夢雪的表情,笑了笑,隨即變成了深思熟慮,不知道秦夢雪這廝在打什麼主意,到現在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消息回來。
周圍一個個低著頭的宮人哪敢抬頭啊,皇后娘娘這麼說是這麼說,但是宮裡面的主子有哪一個不是笑面虎啊!
季絃歌看著一幫不為所動的宮人們,無奈的笑了笑,看吧,有時候你明明不想做惡人,人們偏生把你想成惡人。
季絃歌也不在意,揮揮手道:「得了,你們在這裡忙活吧,本宮去曬太陽了……」
「奴婢們恭送皇后娘娘!」
「奴才們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起彼伏的聲音消散在後面,季絃歌笑了笑,道:「歡舞,你瞅瞅?皇上的寵愛多麼重要啊,皇上寵愛你了,你的地位瞬間就是最尊貴的了……」
「小姐在歡舞心中的地位永遠是最尊貴的!」歡舞一直端著東西在季絃歌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兩個人在庭院的中央站等,著宮人將軟榻搬出來。
「可是,為什麼女人的地位一定要依附於男人才會是最尊貴的呢?」季絃歌苦笑了一下,一臉的迷惑。
宮人將軟塌擺好默默的退了下去,季絃歌半躺在了軟榻之上,沒有了櫻花樹倒是有些不習慣這庭院的空空蕩蕩。
「小姐,這些宮人用不用打發了去?」
「不用了,如今我和燕寒秋也算是半個開門見山了,他要盯著就讓他盯著吧。」
「是。」
「對了,你手上一直端的是什麼?」
「哦……這個啊……」歡舞將托盤放到了季絃歌的面前道,「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我偷偷看了一下呢,好漂亮的金步搖呢!」
季絃歌掀開了布簾子,果然看到了一個精美華麗的金步搖,上面鑲墜的琉璃在陽光之下閃耀著跳動的光澤。
「這麼貴重,知道是什麼來歷嗎?」季絃歌輕輕撫摸著金步搖問道。
「恩倒是打聽了一些,說是前朝太后的。」
「燕寒秋的娘親?德瑞皇后?」季絃歌沉思了一下說道,「把這金步搖退回去吧……」
「退回去?小姐不喜歡?」
「這東西咱們可要不起的,德瑞皇后的東西,這燕寒秋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是。」
「季府的事情你處理好了嗎?」
「是,那日跟著咱們的人都處理乾淨了!」
「好,派人盯著季府……」季絃歌說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今晚讓所有的宮人都不得靠近後殿!」
「是,小姐有什麼打算嗎?」
「包括你!」
「小姐?」
「今晚是十五,我害怕我會大開殺戒,本來殺人這件事情是沒有什麼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殺人還是我所不喜,我不喜歡被別人控制,包括我自己!」
「是,小姐,要不要找蒼藍公子看看?」
「找他有什麼用?對了,這蒼藍和夜西樓兩個人倒是安靜了些許,他們在哪裡落腳了?」
「蒼藍公子是在淡雲閣的,夜公子在孟家。」
「在孟家?也對孟家和夜家是世交好友,他在孟家倒是也不奇怪!」季絃歌道,「對了歡舞,有件事情你來看看。」
「小姐請說?」
「秦夢雪讓孟梓祤與大陳國的公主聯姻,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聯姻?小姐,公子的想法怎麼是我能猜透的,小姐莫不是公子不想要你和孟公子在一起才想出這樣的主意了?」歡舞睜著大大的眼睛說道。
「哼!他的想法會這麼簡單,再說了,這兩國聯姻之事大燕國的就算了,大陳國的他也能說上話嗎?」季絃歌低頭沉思了一番,又看了看歡舞,沒有說話。
「小姐,其實小姐把公子想的太複雜了,在歡舞的眼中,公子做什麼都是為了小姐的……」
「呵呵,歡舞你可真是的,那他以後要是為了爭霸天下,塗炭生靈難道也是要為我嗎?」季絃歌笑嘻嘻的說道,蒼白的臉上顯得著一抹笑容有些詭異。
「小姐!」
「歡舞啊,一個男人想要權勢,要做什麼,總是會有很多理由的,為了家人,為了愛人,為了天下蒼生,只是到頭來,他連自己都會忘記了他最初想要的是什麼……」
「我覺得公子不會是這樣的人……」歡舞小聲的嘟囔著。
「秦夢雪是給你喂毒藥了!」
「小姐才是呢,對公子這麼大的偏見!你們之前在靈山的時候明明很要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歡舞用布簾將金步搖蓋了起來說道。
季絃歌一怔,心中扶起了那些久遠但是似乎又是近在眼前的記憶,她和秦夢雪一起算計那些使壞的師兄弟們,被罰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偷偷跑出打野味。
秦夢雪為自己做吃的,自己吃的胖墩墩的,連衣服都要重做。
在那些日子裡面,自己忘卻了孟梓祤,心中只記得仇恨,是秦夢雪讓自己沒有被仇恨吞噬。
是從什麼時候起,兩個親密無間的人變成這樣?
是從師父死了之後嗎?師父……
不,那不過是一個引子,自己的一切秦夢雪都知道,但是自己對於秦夢雪知道的太少太少了,那一天,他和師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是現在問他師父的屍首在哪裡,他也不肯說!
而且,為什麼秦夢雪會和大陳國扯上關係?
秦夢雪,你的身後究竟有多少的秘密?
有人說,女人因為神秘而美麗,其實男人也是一樣的,一個擁有者神秘感的男人在本質上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對於要強的女子是非常想要征服這種男人的。
但是季絃歌不是,對於季絃歌來說,男女之事沒有什麼好逞強的,若是對手的話,又是另當別論,但是若非逼不得已,秦夢雪這個人還是不要作為敵人比較安全!
「歡舞啊,你覺得秦夢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公子啊,公子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你呀,我把你嫁給秦夢雪算了,還跟著我做什麼!」
歡舞低下了頭,小聲地說道:「我配不上公子的……」
「歡舞啊,若是秦夢雪是我的對手,或許我會覺得很有挑戰力,他的確有資格做一個對手,但是,若是作為一個男人,我實在是不想要和他較勁,沒意思。」
「小姐,你喜歡公子嗎?」歡舞看著季絃歌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
「喜歡啊……」季絃歌默念道,沒有什麼情緒,眼神看著櫻花樹原來的地方,「歡舞,在哪裡再種上一棵櫻花樹吧。」
歡舞也看了看,道:「小姐,大陳國的天氣本來就是不適合種櫻花樹的,公子當年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的,我可沒這個本事,小姐找公子去……」
「呵呵,你還真是本事了!」
「那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嘛!」歡舞委屈的說道。
季絃歌心神恍惚了一下,眼前好像是香山滿山的櫻花樹一般,兩個並不大的男孩女孩在櫻花從中打鬧著。
喜歡啊……
這個問題好像還真的沒有考慮過呢!
自己喜不喜歡秦夢雪呢?
只是師父的事情一天不解決,自己的心裡始終是有一根刺的,這樣的喜歡也可以嗎?
秦夢雪,我喜歡你嗎?
若是不喜歡你,我怎麼和你發生關係?
若是喜歡你,那我們之間是什麼?
「小姐?」
「小姐?」
歡舞在一旁連叫了好幾聲,季絃歌才回過神來,看著歡舞:「怎麼了?」
「明日在門口已經等了很久了,小姐現在要見嗎?」
「見,為什麼不見?」季絃歌玩著自己的長髮,將方纔的思慮拋掉,思考著眼前的問題,幽幽的說道,「明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