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蠢貨?太蠢了?連被人擠過的腦袋都比你管用?彤小鏡頓了半分鐘,隨後便把這句話給參透透徹了?瞬氣氛難當,伸腳一記踹在他小腿肚上,難抑燥怒:「你說什麼呢?」
那嗓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剛好夠大夥兒都聽到。於是,整個機艙的眼睛齊刷刷往這頭掃過來,於是,陳安東這張被不少人所認識的臉理所當然的引起某些人的一下暗暗驚呼。於是,彤小鏡也就光榮的被幾雙女姓的眼神給刺殺了。
所幸在飛行途中大家需要保持一定的道德準則,還不至於有非常瘋狂的粉絲衝上來要簽名,只是剛剛從他們身邊走過提醒扣好安全帶的空姐,彤小鏡以為是個對明星之流的貨貨不屑一顧的姑娘,結果,五分鐘後,就在彤小鏡那一聲怒吼的五分鐘後,蹲在陳安東腳邊以異常溫柔甜美的微笑求合照,求簽名來了……
有一必有二,這一路她別想好好求解,他也別想好好休息。結局就是,彤小鏡被晾在一邊當人肉背景直到她厭煩倦怠到呼呼大睡,陳安東被各種求合照求簽名,直到停頓下來,聽到隔壁傳來低微呼嚕聲。
為什麼世上會有這麼多這麼多的好奇心呢?其實,好奇心的由來要怪那些專門製造神秘的人,不說就不說唄,不說還要放出個線索來吊著別人,當別人知道個皮毛開始感興趣的時候又不講了。就好像這一種對話。
「告訴我,告訴我。」
「真想知道?」
「廢話?」
沉吟,半秒後:「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手裡的半杯奶茶晾到半空要丟,想想,這可是錢買回來的,於是繞個彎又塞到嘴裡。
於是,神秘者繼續保持神秘,好奇心仍舊蠢蠢欲動。只是,蟄伏中,不再隨意盤問。
突然眼前一亮,奶茶不喝了,朝身邊人手裡一塞,屁顛兒屁顛兒跑到路邊小販那裡,從口袋裡掏出倆硬幣,滿臉雲彩般的笑容。彤小鏡指著那看起來髒兮兮,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的綁在腳踏車上圓桶,對滿臉褶子的老人家伸出兩根手指頭:「我要兩個,一個粉紅色,一個白色。」
回過頭來不計前嫌的朝陳安東道:「你要哪一個?」
陳安東萬分嫌棄的把她丟過來的奶茶整個丟到了垃圾桶,拿紙巾正在擦手,聞得她問,抬眼,掠過那輛製造的腳踏車,眉微皺,低頭繼續擦手:「你自己吃。」qq1v。
對於他的不識貨,她也不是不加計較。無所謂的聳肩,兩手撐著下巴簡直跟小學生一樣,一邊看慢慢雲彩編織成團,一邊和老人家隨便聊天。
不過三兩分鐘的時候,她手裡就多了兩朵雲。哎,左邊是粉紅色的,草莓味,右邊是白色的,原味。咬一口,其實味道並沒有差別,不過是顏色不同罷了,口感更說不上好,純粹是一位的甜,可她就是喜歡,就是喜歡能有什麼辦法。
異常滿足的左邊啃一口,右邊啃一口。她想,她現在的神色一定是比啃雞翅膀的時候都還要沉溺的。這是童年的味道?青春得連青春痘都不敢光顧的年紀的味道啊?
隨著走在邊上的男人卻覺得……幼稚,還有,丟人~~~
那麼大一個人,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啃得那麼起勁,那都算了,超乎常人的詭異笑聲是怎麼來的?陳安東捏眉,半邊臉擋在掌心裡,時下是午後時分,對沒錯,當天午後。他們來的地方並不遠,上午三個小時就到了。時下正是午後,街上行人還不多,倘若再晚一點,譬如說傍晚時分之流,他真不知道是該去拿個帽子和口罩把她整張臉給擋起來呢,還是乾脆他去買雙絲襪,兩個人都遮起來算了。
然有一口。「喂?」
「幹嘛?」吃得不亦樂乎,還剩下一個,有點兒捨不得的盯著粉紅色那一團,彤小鏡隨意敷衍一聲,眼都不帶瞄的。
「你不會是也想吃,沒門?這最後一個是我的?」
趕緊再舔一下,她笑,一臉得瑟。
陳安東無語:「被害妄想症。」
「你能不能別發出那種笑聲?這麼大個人,吃這些也不嫌幼稚,比路邊攤還髒。」
人一旦忍耐過,那要吐起槽來是非常犀利的。陳安東此下便是這一種。屬於,有口無心說出來,然而,世上有句話叫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彤小鏡立刻感覺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插進左邊往下三寸那塊兒,套用大家經常用的那句「被深深的傷害了她的感情」。
兩眼圓睜瞪他,然後扭頭,霸氣的轉身往另一條道兒上走。要麼問他不說,要麼說出來的話就這麼不中聽,彤小鏡也是忍了一路了,這會兒半點兒都耐不下去。分道揚鑣?
當然,她這也就是做做樣子,一般來說,女朋友鬧彆扭,男朋友自然是要立馬出遍三十六計七十二招來哄的。她也料想陳安東沒那麼多招數,打算著,他走過來說個「騷瑞」就算了?畢竟,她彤小鏡好說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嘛?可是,可是等她拐過一條街,再走過一岔路口,轉身,背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陳安東居然真的就這麼讓她走了?
憤憤不平中頓燃起熊熊怒火,她立刻掉轉身準備來個迴旋踢,踢他個片甲不留,跑到原來那塊兒,卻也沒有陳安東的影子。這次真過分了?彤小鏡也沒心思吃東西回味過去了,發火把一下丟到垃圾桶,叫了輛計程車就走人。這個城市她熟啊,去哪兒都怕迷路,這裡覺得不成問題。
雖然陳安東到底沒有說一句實話出來,可是一下飛機彤小鏡就振奮了,這不是生她養她的小城鎮嘛?真是去哪兒會變路癡,在這塊地盤上,她可就像魚兒進了大海,順溜得不得了呢?這會兒,恐怕該是陳安東要擔心一下……抬手撐著下巴朝窗戶外看,彤小鏡笑了,搞不好那個慫貨正在滿大街找她也不一定。她也不能事事都把他想得太壞,要稍微給他一點點好的印象分……
熟門熟路的上樓,跑到自己門口,對著門板胡亂的理理頭髮,彤小鏡簡直不敢想像母上大人要看到自己出現在面前會是怎樣一副驚喜的面孔。還未按門鈴,自己就先樂呵起來。
對門剛下了班回來的阿姨和她打招呼,熱情道:「小鏡回來看媽媽啦?哎喲,好孝順呢?」
彤小鏡笑著眼睛彎彎,嘿嘿嘿邊自滿邊謙虛,將這兩種矛盾的心理完美融合表現在面上。點著頭笑呵呵道:「沒有沒有啦?」
卡噠,才謙虛完,身後那門就開了。彤小鏡聽到聲音,立刻調整下笑容,務必追求完美。然後轉過身去……
轉過身去……頓眼珠凸起,下巴亂掉,一陽指戳到母上大人面前,不?確切的說是戳到母上大人身後那人的面上。
她驚駭到說不出話來,整個半分鐘維持在「你你你你你」的第二聲和第三聲之間徘徊。好比人彈鋼琴的幾個幾拍那種循環往復。
站在彤家主母身後的陳安東薄唇微彎,反客為主的低眼以殺死人的溫柔眼神看她:「你回來了。」
抽氣?倒抽一口氣?他怎麼會知道她家在這裡?他又是怎麼和她母上大人認識的?難道他跟蹤她?不對,仔細想來似乎是一場陰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挽住母親的肩膀,三兩步拉到角落裡進一步說話,彤小鏡像見到賊進家門一樣慌張道:「老媽,他怎麼會在我們家?」
彤媽媽原本是笑瞇瞇迎接女兒回來的,一聽這問題,頗溫情的眼色漸漸冷卻,嚴厲起來。彤小鏡頓覺秋風起,拽著母親袖管的手不自覺放下來,聲音越加低下去:「老媽,你幹嘛這麼看我……」
「我幹嘛這麼看你?」高一級的一陽指直接戳到彤小鏡太陽血,雖然是拿捏好了力度,那震撼力還是很有的。彤小鏡立時頭就低得更下了,聳著肩膀縮到一邊。
「你前兩天幹的好事自己還記不記得?」
「哪件……」她幹的好事實在太多了,她腦容量又不是很大,哪裡記得那麼多……
「嘖嘖嘖,真是要被你氣死?」再一記一陽指戳到她腦門上。彤小鏡眼淚汪汪起來,很識時務的朝站在對面,她家門口看好戲的陳安東發去求救信號。
那傢伙卻只是對她笑笑,在她使勁兒眨眼睛再發功的時候,乾脆眼睛朝邊上一溜,不看她了。彤小鏡臉黑下來,當著母上大人的面又不能發飆,憋到內傷。
「想起來沒?」
又一記一陽指,太陽血都要被戳爆了。彤小鏡咬著手指頭沉思,再沉思,終於幽怨的對母上大人露出委屈的神情:「能不能提示一下。」
「人家真的想不起來……」抓住母上大人的衣袖管搖晃兩下,就算撒嬌賣萌不管用也要死馬當活馬醫了,她太陽血還得留著呢?
彤媽媽自女兒懂事以來的第n遍懷疑自己是不是抱錯了孩子,照理說她和丈夫雖智商不是高人一等,那也沒蠢到隔夜的事今兒早起就忘光的地步啊?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搖頭,失望無奈溢於言表,轉身對陳安東一招手:「來,你告訴她。」
彤小鏡淚腺分泌得極其豐盛的眼這就立時落到陳安東身上,在他聽命看過來的同時,雙眼微瞇,以眼神射殺他?射殺他?混蛋?居然不幫她?現在還要倒戈相向,真是看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