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馬丁從電台回去,手裡的鑰匙剛丟到玄關鞋櫃上頭,「啪」一聲,通室的電燈亮起來。客廳盡頭,連著臥室房間的那條小廊子上,彤小鏡披頭散髮,寬大的睡衣鬆垮垮掛在她身上,臉色刷白,當下把馬丁嚇得一身冷汗。
「哥,你回來了。」
聲音也冷嗖嗖的,馬丁手擱在自己胸口摸了一摸,跳得有點兒快,他算不上膽小的人哪。咳嗽一聲,朝彤小鏡走過去,馬丁小心道:「怎麼還沒睡?」
彤小鏡歎氣,把臉貼在牆上:「沒有啊,我送了阿姨就回來睡覺了。是還沒睡著而已。」
馬丁走近了,發現她懶無力氣垂著的眼睫下一層濃濃陰影,臉上也是憔悴的黃白,像是有幾天沒睡好了。他這兩天一門心思鑽在自己的計劃裡,反而把眼前的人給忽略了,馬丁伸手去探她額頭:「是不是感冒了?臉色這麼差。」
「去坐著,我拿體溫計給你瞧瞧。」
他才從外頭回來,雖然是大夏的天氣,手上的溫度應該沒有差的,馬丁還是不放心,叮囑著,自己往裡間房走。彤小鏡懶無力的抬手抓住他胳膊,依然靠在牆上慢吞吞道:「我沒感冒,就是有點兒,有點不對勁。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她怎麼說?說陳安東動不動就從腦袋裡冒出來打擾她?說她對陳安東做太多壞事遭報應了?嗤,死都不講!彤小鏡眨眨眼,跟個賴皮蛇一樣,靠到馬丁身上:「哥,你今天幹嘛不和阿姨說明白呢?要她以後催我嫁你怎麼辦?我未來的大嫂要出現了,十萬次都不夠我死的。」
哎,她一說到這個,馬丁心虛的抖了一下,伸手扶住她往沙發上坐了,笑了笑:「那就真嫁給我得了。」
「喂!」彤小鏡像受了大驚嚇,一下子從他身上坐起來,挺直了腰,異常嚴肅起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這嚴重影響我找對象!」
馬丁盯著她的眼睛暗了一暗,燈光耀著,倒沒有暴露得過分,他原想就勢表白,掐斷小鏡對安東起的那一點兒苗頭。可見到彤小鏡滿臉驚駭,過分抵抗的情緒,又咽口唾沫壓了下去。藉著倒水的光景整理了下情緒,他把水杯遞給小鏡,笑著摸了摸她腦袋:「想要找對象了?」
「廢話!」迫不及待反駁,彤小鏡喝了口水,覺得馬丁怪怪的,這氣氛……表面上看著正常無比,總讓她心裡覺得有鬼。舌尖頂著牙齒她搶手開了電視,以圖借鬧嚷嚷的聲響打破點兒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氛圍。
凌晨兩三點的時間段,除了體育節目,大部分都是廣告,好不容易調到個娛樂新聞的,彤小鏡停了下來,把遙控器丟到腳邊,假裝一門心思看起電視。
電視的光和電燈的光都凝聚在她的側臉上,耀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她鼻尖兒有一顆極小極淡的痘痕,映著她黑葡萄般的眸子,簡直像一幅畫兒似的。寬大的睡袍雖是幼稚的卡通圖案,卻絲毫沒有掩去她女性的特質,馬丁喉嚨口有點兒緊,別過眼去拿水瓶子,替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喝著一邊想,孤男寡女,果然是很容易出事的,更何況這個「女」還是他惦念了這麼多年的。
「他要走了?」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彤小鏡幽的緩緩說了一句。馬丁鼻腔裡哼著聲調,轉過頭去看她,就見彤小鏡兩手捧著玻璃杯,眼睛直盯盯落在電視機上。
電視屏幕上是一片混亂的人影,興奮的尖叫,被簇擁在其中的高大身形非常熟悉。屏幕最下面一排紅色粗字體,寫著「陳安東終於現身,破車禍傳聞,明日離j返b參加新劇記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