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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喋血大紅魚 第二十五章 暗紅胎記(上) 文 / 望水橋

    耿長樂這段日子一個人在家。

    陳菲菲臨走的時候,特意囑咐過他,她走後,幾天過去了,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他覺得她有些多慮了,畢竟紫衣女曾經夜晚來襲,命喪於此,那天和紅美子吃飯,她那盤紅燒魚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那分明是一種威懾,如果誰還敢來,他覺得這可能不大。

    就在陳菲菲田王莊砸碎大泥人當天,耿長樂躺在家裡百無聊賴看著天花板發呆,因為自己「媳婦」下了死命令,他哪也不能去,就在此時,隱約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聲音很遠,他還有點不習慣,畢竟以前從沒住過這麼大的宅子,他是沿街乞討長大的,是個孤兒,從小爹娘就死於軍閥戰火中,他還記得娘臨死前拉著他的手,說他還有個姐姐,在他兩歲的時候,因為家裡實在窮得沒法養活,只能賣給人販子,隨後就再無消息,他娘含著眼淚對他說,姐姐從小就很疼他,在他一兩歲的時候,一直是姐姐在照顧他,要他長大成人後,一定要去尋到這位姐姐,娘說他姐姐頸窩處有一塊紅魚狀的胎記,很小,可顏色很鮮艷,而且胎記的「魚頭」位置朝裡,當時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只記得自己答應了娘的請求,可一轉眼自己長大成人,找到組織參了軍打鬼子,也沒時間去探尋自己的親人,平時沒事的時候,腦子裡總想著這件事,他暗下決心:就想等到抗戰勝利以後,他就踏訪全國,去找尋自己的親人。

    他自己的胸口上也有一個胎記,青色的,娘說這叫「青麟」,青麟紅魚天生的一對兒,陳菲菲曾見過他胸口的胎記,當時她搖著頭說不吉利,還說程雲彪外號叫「冰麒麟」,他胸口這個胎記怕以後會給他帶來危險。

    耿長樂不以為然,說她自己都迷信得不行,還整天琢磨著怎麼宣揚科學,她只是歎了口氣,再沒說什麼。

    敲門聲越來越響,把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他朝門口喊了一聲,沒人答應,這才想起自陳菲菲出門以後,他就給家裡的長工們放了假,讓他們回家休息去了,他不習慣使喚別人,這點和陳菲菲截然相反。

    打開院門,發現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馬麗,好些日子不見,她的穿戴依然很講究,氣質依然很獨特,不過神色很慌張,不時回頭看看自己身後,生怕有人跟蹤自己,而且額頭上一直在滴汗。

    耿長樂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和馬麗只見本無多少交集,只知道她三易其夫,最後跟了寧文吉,後來他不辭而別,消息就此中斷,等在聽到寧家夫婦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是軍分區的情報員了,世事無常,人生多變。

    「快讓我進去,快!」馬麗一句寒暄都沒有,一見他開門自己就閃身躲進院子裡,自己又隨手頂上了院門。

    耿長樂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情況,馬麗到他家後一點都不客氣,好像知道他家裡沒人似的,自己跑到大堂上喝了幾大杯茶水,然後兀癱坐在太師椅上喘著粗氣。

    他反倒感覺自己像是個外人,站在她身邊手足無措,面對女人他一向是這樣。

    馬麗喘勻了氣後,告訴他自己正在被日本人跟蹤,她說自己現在是軍分區的情報員,專門進城刺探日軍情況,不料想這次失手了,被日本人發現,於是派了人跟蹤她,縣城裡她實在沒地方去,就想起了他,畢竟故人有故交,她笑著問他,他不會害怕自己來了給他添麻煩吧?

    「怎麼會?」他不懂聲色地回應道,現在的他不再是以往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幾個月的地下經歷讓他學會了言不由衷和察言觀色,此刻的他對馬麗冷眼旁觀,也覺得她的出現實在過於突兀。

    看他不冷不淡的樣子,馬麗嘴角突然顯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她一直死死纏著耿長樂,喋喋不休地跟他說著軍分區根據地的事兒,耿長樂儘管很不耐煩,但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他也在根據地生活過,那些事情,如果沒親身經歷過的話,造不得假。

    他不知道她說這些話到底想幹什麼?難道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想就連魏廣生也不知道,恐怕這又是一個圈套,這種虧他們可沒少吃,所以這次他留了個心眼,不管馬麗嘴上怎麼說,他只是哼哈應付一下,其他的話一概不說。

    就在馬麗還在嘟囔的時候,突然外面又傳來緊促的敲門聲,這次的聲音很大,而且夾雜著幾里哇啦的的日本話,聽到這個耿長樂心裡一緊,不知道日本人怎麼會然造訪。

    他趕忙示意馬麗立刻閉嘴,吩咐她躲到裡屋,千萬別出來,不管怎樣,這個當口不是惹禍的時候,他心裡很清楚,安頓好馬麗之後,他隻身出來開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渡邊一郎,見了耿長樂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家裡來過一個女人嗎?

    耿長樂聽罷笑笑,說沒見過,因為龐家宅院獨佔縣城一角,周圍全是深巷子,周圍沒有鄰居,所以他這麼說,不怕渡邊去找人證。

    渡邊聽罷冷笑一聲,說想進去坐坐,耿長樂也冷笑道:「縣長大人的父親都被八路抓了,縣長急得親自跑到城外去救人,陳將軍可是太君請來的客人,現在有難了,你不想著派出神勇無敵的皇軍去救人,還有心思到我家來閒坐?」

    渡邊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心想自己就住了個把月的醫院,高副官就被那小丫頭**得同樣牙尖嘴利,也不知道野口來縣城這段日子都幹了些什麼?就在他琢磨對策的時候,突然看到院裡一個女人的身影閃了一下,他一下來了精神,伸手把耿長樂扒拉到一邊,逕直帶著手下闖進院裡,正看到馬麗捂著臉急匆匆往屋裡跑。

    「站住,就是你,果然在這兒!」渡邊獰笑著看了耿長樂一眼。

    「誰讓你出來的?」耿長樂急了。

    「對不起,剛才水喝多了,實在憋不住了!」馬麗訕訕地說,面露慚色,可毫無懼色。

    耿長樂此時恨不得跑過去狠狠揍她一頓,本來說好的讓她躲起來別露面,看看她好似演戲一般的神色,心裡開始懷疑這又是個騙局,就為了引自己上鉤,他這次可是千小心萬小心,可最後還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這個女人是土八路的密探,高副官她怎麼會在你家裡?」渡邊得意地笑起來。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密探,只知道她以前是程雲彪的小老婆,是陳縣長的朋友。」耿長樂說。

    「朋友?程雲彪和陳菲菲的關係可真好啊!私通八路還狡辯!」渡邊哼了一聲,沒再搭理他,隨即下令手下徹底搜查宅院。

    幾分鐘以後,渡邊手裡多了個東西,正是從魚肚中取出的微型錄音機,他得意地捏著這個火柴盒大小的精密銀盒子,特意在耿長樂眼前晃了晃。

    「這是什麼?」渡邊用挑釁的語氣問道。

    「不知道。」耿長樂裝傻。

    「這就是你們偷來的情報吧!」渡邊冷笑道。

    耿長樂一下明白了,心想陳菲菲果然料事如神,知道這東西日本人一直惦記著,自己走後肯定有人來拿,他一直以為日本人還會派人偷襲,沒想到這次他們變了策略,自己又中計了,此時被人按在地上,他有些懊悔,當時無論聽到誰敲門,自己都應該像死人一樣不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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