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傾不得不向後彎下腰來,身子成了一座拱橋似的,雙手向後剛觸地,然後遁地彈跳起來,往後空翻了三百六十度,穩穩的站在地上。
進來的人,身形高大,錦袍加身,一股好聞的龍涎香。
靜靜的看著穆漓。
「就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按捺不住要出去!」穆漓淡淡開口。
衛子傾不知道此時此刻穆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是他說得沒錯,她確實要出去。
「關你何事?」說罷,就欲轉身出去。
穆漓淡淡笑之,「放心吧,她沒事!」
衛子傾身形一頓,這個死男人,怎麼會知道她要去哪裡,穆沛兒這件事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於是轉過身來,走近了穆漓,面帶微怒,開口斥道:「好你個穆漓,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衛子傾氣勢咄咄逼人,眼見有把人生吞活剝的氣勢,穆漓不由微微皺眉,往後退去數步,急急開口道:「你都說了,你就是看上我了,你既然如此有情,我出力派人保護你,這不是理所應當的。怎麼能說是派人跟蹤你?而且穆沛兒的事並非我派人跟蹤,是小貴子來告訴我的。」
衛子傾停下腳步來,丫的,竟然是小貴子出賣她。
嗯?不對,小貴子何時對穆漓這般信任了,明明說過誰也不得告訴的,這小貴子,真是……
「都說了真是小貴子來告訴我的,後宮這一塊我無權管轄,父皇身體欠安,一直是母后主掌後宮大權,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穆沛兒的事情,若非小貴子疾言厲色的來告訴我,我怎麼會跑來你這裡,來告訴你,讓你放心。」
衛子傾心緒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抬眉看他,只見穆漓一副正義凜然,毫不心虛的模樣。
冷哼一聲,「哼,普天之下,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似在嘲諷,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心底卻莫名的溫暖,穆漓特意半夜三更的跑來攔住她,只是為了讓她不用出去了,不用勞神,他將這一切都處理好了,而且還和她解釋了這麼大一堆,所以衛子傾的心緒有些亂。
面對衛子傾的冷嘲熱諷,穆漓不以為然,微微挑眉,嘴角浮出一絲笑意。
「丫頭,原來在你心中,我是個這麼厲害的人啊!普天之下還沒有我知道的事,這算是你對我最高的評價了嗎?」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衛子傾嗔怒,明明嘲諷他的話,卻成了誇獎人的了。
穆漓輕笑,「呵呵,好了,穆沛兒那裡我自會安排好,後宮之中看似風平浪靜,少了一個趙月蓉,依舊是一灘渾水,丫頭,你切忌三思而後行。」
穆漓輕聲細語的對她叮囑著,衛子傾點頭不語,心底似有一池春水般,風拂過,蕩起一層一層的漪漣……
抬頭間,穆漓已經正立於她面前,寬闊而堅實的胸膛,正抵著她的下顎,身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帶動,頓時落入了穆漓的懷中。
「額?」
伸出手來,攀上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手卻是不聽使喚似的,用不上勁來。
被他一把握在手掌之中。
「丫頭,這一次別推開我了好嗎?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懂我的寂寞,能分憂我的孤獨,只有你才配伴我左右,共擁天下,讓我們一起攜手,共創太平盛世,好嗎?」
一番話語,綿綿如春雨,涓涓如泉水,絲絲入扣,暖人心弦,衛子傾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這一個擁抱來得有些突然,在她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來到了,就好似那一次,同樣是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便和穆漓……
她原本以為,那一次中了媚藥,不管來救她的是穆漓還是穆玨,她都會願意,只是此刻,她卻清楚的知道,在那個時刻,她嘴裡心裡所想的卻是穆漓。
一個同她棋逢對手,各自離不開誰,卻又是各自都能相互離開的人,如此就是愛嗎?
「心心相印,執手天涯!」淡淡開口。
穆漓微微一怔,心似掀起一陣狂風暴雨,驚喜若狂,胸口微微起伏,衛子傾清楚的感受到穆漓的欣喜。
不自覺的冷艷的面容,緩緩柔和起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展露出如花的笑顏。
「跟我來!」說罷,牽起衛子傾的手。
兩人一同來到屋簷之上,偌大的皇宮都在沉睡之中,將她抱了起來,幾個起落,便已經出了宮門。
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傾聽著他強有力的呼吸,有條不紊的心跳,夏日的夜風,是涼爽的,可是吹得衛子傾的臉頰越發的滾燙。
兩人來到宮門外,看見早已備上的馬匹,穆漓將她放了上去,然後翻身騎上另外一匹馬。
側頭看向他。
卻見他回頭,對她邪魅一笑,「怎麼?還捨不得我的懷抱,難不成想我同乘一騎?」
白了他一眼,「豈不是便宜你了!」說罷,牽過馬繩。
兩人一前一後,疾馳而過……
回到漓王府,跟著他來到密室裡面,空曠的密室中,靜靜的躺著一個血人,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是血漬,頭髮凌亂不堪,而且沒有右手。
就算是化成了灰,衛子傾也能認出躺在地上的人是誰?
「噗!」一盆水全灑在趙承煊的身上。
趙承煊立時醒了過來,抬頭看去,隔著凌亂的頭髮,看清楚正立於他面前的人。
雖然有些詫異,使出渾身力氣,咒罵道:「臭婊、子!」
衛子傾面色陰沉,全然沒了剛才的柔和,仿似暴風雨欲來之前,陰鬱得讓人害怕。
穆漓手袖一揮,帶著兩分內力,向趙承煊揮了過去,只見趙承煊被打了個隔空翻,又重重的摔到了衛子傾面前。
衛子傾冷笑出聲:「呵呵,如今你就要被我這個臭婊、子給殺了,豈不是連我這個臭婊、子都不如!」
穆漓微微皺眉,看向衛子傾的神情閃爍了幾下,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剛剛趙承煊罵了她,所以他才忍不住動手教訓他,如今她自己都這樣說自己。
只見衛子傾拔出穆漓身上的軟劍,這讓穆漓又為之一驚,她何時知道他身上配有軟劍,難道剛剛她?
軟劍一揮,劍指趙承煊,錚亮的光沿著刀柄呲溜一下,來到鋒芒的刀尖上。
趙承煊自知自己已經無法在逃,此時也抱著必死的心態,恨恨的看著衛子傾,若不是這個女人,他也不會落成這般下場,更恨的是穆漓,幾番破壞他的好事,與他作對,趙家滿門抄斬不就是穆漓所為嗎?
「說,媚生在哪裡?」衛子傾疾言厲色,語氣冰冷刺骨,帶著一股強勢的語調。
趙承煊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此刻自然不怕任何的威脅,反而心裡更有底氣。
「要殺便殺,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我不過是她利用的一個工具罷了,再者我說了,你也會殺我,不說你還是會殺我,說不定她還能為我報仇……額……」
話還未等他說完,衛子傾的劍已經揮動,是的,他說不說她都不會放過他的,而且媚生她至少瞭解一點,趙承煊只是媚生用來報復她的工具罷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媚生的下落,如若是知道,媚生豈會丟下他獨自一人跑了。
對於趙承煊,衛子傾終於親自將他手刃於刀下,趙承煊睜大了雙眼,眼中是毫無覺醒的猖狂的笑意,就這麼殺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劍上流出一條血線來,沿著劍尖緩緩滴落。
一滴晶瑩的淚滴沿著眼角,緩緩滑落,順著她完美的輪廓,來到下顎處,凝結成一滴飽滿的淚珠,滴答一下,滴落下去,同時手一鬆,劍也跟著一同丟了下去。
大仇已報,紅媽,雷爸,小金,小銀,還有桃源村裡所有慘死的村民們,雷雨已經替你們報了,你們在天之靈能安息了嗎?
你們能安息了嗎?
在心底不住的問自己,她的大仇已經報了嗎?
穆漓上前,有些擔憂的看著衛子傾,心底莫名的一陣心疼,這一次她的哭泣不是因為無助,也不是因為委屈,穆漓此刻看不懂她的心思,唯一能夠讀懂的便是她的難過,讓他也莫名的難過。
「丫頭?」低語問道。
衛子傾倔強的別過頭,緩緩閉上雙眼,「我沒事,大仇已報,只是真的報了嗎?」
聲音婉轉低沉,帶著一絲暗啞,顯得那麼的空虛和不真實。
穆漓心下一動,「趙承煊,以至於趙家,無一人生還,所有的惡勢力都已經不復存在,你的大仇已報,丫頭,你在擔心什麼?」
「是嗎?那麼我又該如何去面對穆玨,至始至終他都不知道我的目的為何,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什麼,直到天下安定,普天太平,趙家滅門,月貴妃上吊自縊,他都說你會是一個好君王,你又該如何去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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