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零七剛剛走進去,易墨冷就很快把密室的門關上了,桌子上的照片是兩個小男孩的照片,一個年紀略大,看去來像是十來歲的年紀,另一個也就像是五六歲的光景,兩個人笑的都很燦爛。
易墨冷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明顯情緒中滲出了一種濃郁的憂傷,似乎手上的照片有千斤重,眸中帶著的水汽卻是難以自抑,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過了半響他都一言不發,零七知道這樣的時候恐怕一說話就會洩露情緒,也安安靜靜的等著,這個時候最好的支持就只有陪伴。
「這是我和我哥的合影。」易墨冷的聲線本就有些低沉,帶著憂傷的情緒的時候總能讓整個的氣氛隨著他的心緒而動,輕輕地撫摸著照片,拂去了表面的灰塵,目光很是懷念就好像又看到了多年之前的情景。
細看照片,確實兩個人眉眼之間很是想像,勾著肩笑容也很是燦爛,純真的笑容美好極了,真的是讓人懷念,可是似乎距自己瞭解,從沒聽說過易家有這麼一位更加年長的公子啊。
零七狐疑的看著易墨冷,想必他要說的話也是與它的哥哥有關吧。
「我哥哥原來很疼我的,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被人帶走了,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易墨冷的思緒似乎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多年前,那個時候的他還是那麼的小,誠如一張白紙,別人說什麼就會相信什麼。
就好像他們說是帶哥哥去玩,而自己竟然也傻傻的相信了那麼多年,最初有時還會氣他,有時候偶爾會想,如果那個時候我始終不放手能不能換得哥哥留下來。
「後來許多年我才知道原來哥哥是被帶進了組織,直到他死去我被迫頂替,才知道這中間的許多,也才知道原來有這麼一個人在背後默默地守護著我。」易墨冷從抽屜裡面拿出那面銀色的面具的時候。
零七的心臟驟然的一縮,百般思緒湧上心頭,竟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是覺得鼻子酸酸的,原來你並不是這麼冷血的人,只不過你的溫柔都給了你的家人罷了。
易墨冷摩擦著手中的面具,「哥哥原來有一個很愛的女人,直到死的時候都難以釋懷,不過好像卻是親手殺了她,這件事他死前都難以釋懷。」他的話已經慢慢變成了隻言片語,似乎沉浸在了一個人的世界裡,還無邏輯,甚至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其實易墨冷本來與哥哥的相處時日就不是很多,除卻童年時光的那幾年,剩下的就只有哥哥在臨死前跟他聊天的那半晌時光,人之將死,很多事情就會分外變得美好,原來一直壓抑的感情也會突然的爆發。
零七聽了他的話,只覺得渾身就好像突然墜入了冰窖一般,徹骨的冷,耳邊一直在問,這個人是不是我,他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我。
一把扯過易墨冷的衣服,看那個人的深情似乎還沉浸在憂傷的緬懷之中,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一個巴掌扇上去,激動的情緒已經無法壓抑。
「你哥哥為什麼會親手殺了他愛著的女人,說啊。」零七晃著易墨冷的身體,似乎這樣分離的搖著能要出一個答案似的。
易墨冷對於零七的激動很是莫名其妙,難道自己的哥哥他是認識的?但是即使心存疑問他還是回答了零七的問題,「好像是錯信了一個人,當時因為那個人說這個女人又要顛覆組織的可能,暗地裡收集了很多完成組織任務之後的遺孤,準備培養自己的暗勢力,如果是這樣易家就一定受到連累,很多人就會死,所以大哥才選擇親手結束了她。」
這樣的一番話是零七始料未及的,她曾經想過是他不愛自己,或者他找到了那個他更愛的人自己擋了路,甚至更離譜的自己還忖度過,沒準他其實愛的是零六,但是這一條,自己卻從未想過。
他愛自己,原來那一晚看到了那個孩子自己動的那一剎那的憐憫之心,竟然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呵,原來老天真的在跟我開玩笑啊,零七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但是易墨冷卻似乎是沒注意到,「那他為什麼死的?」那個人自己雖然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但是驟然聞聽死訊,心中也是一陣鬱結,既然你親手結束了我,又為何不好好活著。
「被人下了毒。」易墨冷心痛的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下毒,哼,他的那一手好毒技,不毒死人就算是好事。」零七輕笑道,自己這身下毒的本領有一半還是他的啟蒙呢。
「你認識我哥?」易墨冷就算再遲鈍,也不會到了這會兒都聽不出來。
「不算認識,但是對於組織裡面的人,還是有所瞭解的。」零七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一個組織的人即使再如何,也不敢輕易信任。
「好吧,看你哪天能那樣從容的混進組織的秘密基地,就知道你一定也在裡面生活過,是個人都會有疏忽的地方,他也是到最後才知道原來自己錯信了人,可是即使如此他卻是誰也不恨,因為他說自己要把命賠給那個他愛,也愛著他的女人。」他說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早晚他也是要去地下陪著她的。
易墨冷後面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了,一切又突然鮮活的呈現在了眼前,哥哥臨死之前的愧疚,心痛,他去世的那一剎那的自己的心如刀絞,明明以為自己或許可以已經平淡對待,如今看來還是不能坦然。
「是誰?」零七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不聽追問的衝動,即使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跟易墨冷保持合作夥伴關係,就不應該打聽那麼多的事,可是她還是想知道,現在就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懷著什麼心態。
「一個男人,當時我也問過可惜他不說,只是一個勁兒的說是自己的錯。」易墨冷痛苦的抱頭蹲下,可以看出,他跟他哥哥的感情有多麼的好。
見到這樣的易墨冷,零七反倒突然變得分外的冷靜,走上去把易墨冷抱在懷裡,等著他情緒的恢復。
「所以我希望從組織裡面找到這個人,也讓組織變得正常化,或許一家獨大,要比三權分立來的更有效果。」易墨冷迷離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果然沉睡的老虎一旦甦醒,就是猛虎下山般的效果。
零七輕笑,這個樣子的易墨冷才是自己認識的易墨冷,「還真是貪心啊,不過你有沒有考慮過聶家其實也是有我的一份啊。」
看著易墨冷的神色,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很顯然他一定是考慮的很周全。
「聶叔這些年一直希望慢慢淡出組織,所以很多事情上他也不願做什麼決定,反倒是我們和祁家掌管的較多,你如今背後有焰護著,況且我也可以保護你,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總是要傳給他們的。」易墨冷一幅理所應當的樣子,說的很是自然流暢啊。
「不要臉。」零七最後看了一眼那張面具,轉身出了屋子,進了書房,房間很是整潔,書也是有滿滿的一面牆,各種外文的原版書籍就佔了半壁江山,不過零七卻沒有多做停留,讓人直接送自己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的時候皇甫弈竟然還在,不過想到他說過要等自己,心裡也就明瞭了。
「回來了,洗洗睡吧,恐怕明天還要更辛苦呢。」對於零七的情緒其實只要用心的人,也大抵是能摸出些端倪的,就好像皇甫弈,如果零七對待自己沒有以往那樣溫柔的笑容,那就說明她今天或許是累了。
兩個人之間建立的信任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不過這份信任卻也瀰漫著皇甫弈的一些小心思的,畢竟如果不是寫心計,恐怕就算是在牢靠的信任,也會被那些是不是出來的小人搞得支離破碎。
步步為營,小心謀劃最終才能迎來佳人的芳心,皇甫家的家訓一向都是媳婦至上。
「弈,你也休息吧,這幾天你也很累了,我看你都瘦了。」零七很是感激這個時候皇甫弈的陪伴,不過現在的自己更想一動不動的癱在床上,睡上一覺,什麼都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管那麼多還不得早衰。
跟皇甫弈說了幾句話,零七就直接洗漱睡了,一腳就睡到了董事會開始的前一個小時,好在皇甫弈什麼都給自己打理好了,要不還真的手忙腳亂的了。
不得不說今天的眼光真的是出奇的好,秋意正濃,卻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涼意,反倒是有那麼點艷陽高照的意思。
零七在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上了車,車程只有十五分鐘,想必能提前一些到達。
為了董事會零七還特意挑了一身粉白色的套裝,為了少一些稚氣,多一絲穩重。
其實一開始坐在車裡的時候,零七就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勁,這車的車況總覺得不那麼穩定,雖然這是董事會派過來的車,但是卻不意味著這之中不會出點什麼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董事會那邊的董事們也慢慢的都到齊了,畢竟開始是家族企業,所以基本上一半的董事都是家裡人,另外的一半也都是老爺子當時的好友,多年的世交了,看著如今凌家掌權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人到中年,他們這些人也是不服老不行了。
會議室裡因為凌雨瀟的即將到來,氣氛格局也變得詭異,兩大陣營的變數都很大,因為這個人就是今天董事會決定的關鍵,而這孩子又被凌老爺子和易家保護的太好,竟然誰提前也沒有見到,這裡面竟然還包括著他的父母,當然這都是在外人看來。
在李玉蓮和凌霖山而言,恐怕見不到零七已經是實屬常見了,不過零七的這份關注很明顯這幾天都轉移到了李玉蓮和凌霖山的身上,畢竟外人都會認為孩子多大都會聽父母的,這裡面打主意的人可是真不少。
兩個人從中也一定是受了不少好處,不過真正的決定權還真是在零七身上,如果她站在大伯家那邊,就是逆轉,站在二伯家這邊就一定是大伯的公司被人接手。
畢竟這兩家的矛盾已久,從暗地裡的交鋒,轉為明面上也是很正常的,這回如果是大伯家贏了,恐怕在不久的將來如此被動的就應該是二伯一家了,不過前提是大堂哥能夠繼承大伯的衣缽。
噠噠噠,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呼哧呼哧喘息的聲音在極其安靜的會議室裡都能聽得清楚。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男人急促的從門外就開始喊道。
「出什麼事了?」總經理不悅的打開門,這個時候有個人來攪局倒確實是緩解了不少其中的尷尬,所以倒是也沒有真心的責備。
「總…總經理,凌小姐,凌小姐的車出車禍了。」男人把電話遞給了總經理,裡面是警察在處理事故現場。
「您好,請問現在人怎麼樣了?」總經理連忙先問人員是不是都安全,這可是自己派去的車,出了事情還不都是自己的責任,畢竟自己也就是個職業經理人,除了事情自己可是擔不起。
「您好,人員現在都送往醫院了,初步判定是輕傷,不用擔心。」警察剛回答完,本想問問這個男人的身份,不過經理就直接把電話扔個了男人,然後走回了會議室。
「你去處理就好了,我們這邊先開會了。」經理在確定了人沒事之後,就沒什麼可管的了。
「各位,各位。」總經理安撫了一下大家的情緒,剛剛的消息已經引起了董事的騷亂,兩方的人馬這個時候只有真的血刃相見才能求得一線生機了。
不過這個時候李玉蓮突然施施然的起身,表示自己想說幾句話。
「各位,我先說幾句話,瀟瀟是我的女兒,一直以來也很是聽話,所以這回的董事會她是對於我有委託的,所以我才能坐在這裡,否則你們也都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有資格坐在這裡呢,大家都不用擔心了。」李玉蓮的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