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凌琅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零七就安排把人暗地裡送走了,臨走之前,堂妹的一句話一直縈繞在自己耳邊直到自己進家門。
「喲,大小姐您這一晚去哪裡了?」這屋子裡面最關心自己的恐怕也只有黃媽了吧。
如今看來卻並不似以往自己以為的那麼真心了。
「我累了,不要打擾我。」凌琅誰也沒搭理直接繞過剛下樓的母親,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回恐怕是她唯一的一次沒有禮貌的問好,連父母都懶得搭理自己回房。
「誒,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沒看見你媽媽我在這兒嗎?」冷眼回眸,印象中的母親似乎永遠都是橫眉冷對,甚至有的時候是冷漠,難道妹妹真的就那麼的招人喜歡嗎。
凌琅,只是草草的掃了一眼,然後就頭也沒回了房間。
「嘿,黃媽,你看她,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轉身進廚房灌了一杯白水才讓大早上就被攪壞的心情才消散不少。
「媽,難道是大姐又惹您生氣了。」凌綺從後面擁著媽媽,把頭靠在媽媽肩頭,撒著嬌。
「哎,還是我的寶貝女兒最乖。」拍了拍二女兒的頭,越看越順眼,要是那個冤家也能這麼乖巧懂事,魅力出眾就好了。
這一幕母慈女孝還真是刺眼,凌琅本想著去廚房拿點吃的,剛到樓梯轉角就看到了這一幅圖景。
罷了,轉身又回了房間,耳邊似乎那句話迴響的更甚。
堂姐,似乎你被打並不是結局,之後還有一撥人是過去強姦你的,大概還會放到網上。
這是零七最後留給凌琅的話,本也不想讓她過分心寒,不過人跟過去總要有的了斷,如果能推她一把又何樂而不為呢。
凌琅回到房間之後靜坐了良久,從日起東方到夕陽餘暉,走出那道門的時候,另一種不同的氣勢似乎在她的身上就應經若隱若現了。
而零七這邊似乎遠要比凌琅緊張得多,還沒有消停一兩天,顏青這邊好不容易初具規模,訓練剛剛有點效果,而她也才休息一天,凌家主宅竟然就通知自己過去接受訓練。
有些納悶,坐在車上的時候,都還處於震驚狀態,兩輩子加起來年紀都超過三十多歲了,也從來沒聽說過新娘子結婚要接受培訓的。
結婚不都是接過去享福的,怎麼他凌家嫁閨女是過去受罪的,還要有一系列的培訓啊。
真是煎熬,零七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主宅,凌老夫人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在門口等候她多時了。
連忙笑臉迎上去,扶住凌老夫人的手,「怎麼勞煩奶奶親自來迎,真是折煞我了。」零七假笑著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老妖婆沒事閒的來折磨自己,我就不信她是閒的沒事幹,發自內心為我著想,這裡面指不定能有什麼鬼呢。
「哎,還不是因為你是我親孫女啊。」老夫人拍了拍零七的手,一臉慈愛的囑托。
別的沒有感受到,一身雞皮疙瘩倒是沒少起,在這人還真是說假話不臉紅,不過反過來想想恐怕她這輩子就是跟謊言為伴的,要是臉紅,恐怕每天都能跟紅綠燈一樣了。
「還是奶奶最疼我。」零七一幅燦爛天真的笑顏,從窗戶中倒映出來看得自己直反胃。
「今天啊說是培訓,一個是為了告訴你一下訂婚宴準備的細節,一個是你爺爺有幾句話要囑托給你。」很多事情凌老夫人也就是一個傳話的,真正握住凌家命脈的人是那個坐在書房裡的人。
別看平時凌老夫人在眾人面前一向是強硬的,甚至有時候對凌老爺子都有過呵責,不過這也就是在凌老爺子心情好的時候,這個時候陪你玩玩。
如果沒了興致,恐怕這個家裡面是誰說了算就會立見分曉了。
把人送到書房門口,凌老夫人示意她一個人進去,規矩的敲了三下門,然後帶著人離開了,留零七一個人推開了書房門。
皮轉椅的椅背對著零七,看不到凌老爺子的臉,直到聽到了零七關上書房門的聲音,他才轉過了身。
「是丫頭來了啊。」慈愛的語氣似乎很是親切,眼角的皺紋都帶著笑意,當然零七知道這笑容恐怕才真是笑裡藏刀呢。
「是,爺爺。」垂下了眼眸,斂住了眼中的心思和情緒,靜靜地站在偌大的書房中間,等著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秘密要想自己公開。
「丫頭最近怎麼樣,我看著臉色不錯啊。」沒有直接的剖白,卻是不停地在試探。
皺了皺眉,不知道他的問題到底是想要自己一個什麼樣的回答,是希望自己心情好,還是不好呢。
「嗨,其實我平時跟現在也沒什麼區別啊,可能是爺爺見我的時間不那麼多,所以沒觀察到。」零七半開玩笑的埋怨道,這個時候小女兒的嬌態倒是一覽無餘了。
「哦哦,那倒是爺爺的不對了,以後,以後雨瀟一定要多來看爺爺啊。」凌老爺子見孫女是這個樣子,心裡倒是也放心了不少,小女孩畢竟要好掌控很多啊。
「呃,雨瀟啊,你知道爺爺為什麼要找你來嗎?」
「不知道。」搖了搖頭,心下雖然知道大概是有什麼任務要給自己,而且這一定跟凌家的把柄有關,不過零七還是覺得裝的白目一點一定沒錯。
「沒事,爺爺來告訴你,你知道嗎?現在只有你能就咱們家了。」凌老爺子疲憊的用手撐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嗓音中倒是真的透出了幾分心力交瘁。
「我?我怎麼能?我才十七。」向後錯了幾步,看起來很震驚。
「孩子,真的只有你了,這也是爺爺迫不得已的決定啊,你聽我說,咱們家原來跟易家有過幾次合作,可是易家竟然不守信用反咬一口,想獨吞財產,所以就故意找了一個借口陷害你爸爸,還有爺爺,偽造證據讓我們誤入陷阱,為的就是吞沒了凌家啊。」抬起那張老臉,眼中竟然還真泛著淚光,看來為了做這場戲還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他們怎麼陷害你們了,我替你們報仇。」擔憂還帶著幾絲憤恨的眼神,很好,這正是凌老爺子想要的,果然還是小女孩更好控制。
「這個一言難盡,孩子,你只要幫我們偷出資料其他的都不用你來操心了。」一臉欣慰的看著這個並是不怎麼討人歡喜的孫女,總算還是有一點用處。
「那…那我怎麼去偷啊?」兩隻手攪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膽怯。
「你看這個地方,保險箱就在這裡,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趁著易墨冷不注意的時候套出密碼,然後告訴爺爺和你爸爸,只有爺爺和爸爸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凌老爺子很是堅定的注視著零七,說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爺爺,你放心我一定答應您,一定完成任務。」零七上去拉住了爺爺的手,堅定地答應道,不過心裡卻為自己如此浮誇的演技憋笑到肚子疼。
沒想到凌老爺子這麼精明的人竟然還真就相信了零七這麼蹩腳的演技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行了出去吧孩子。」凌老爺子做了半天戲,看目的也達到了,揮了揮手讓她出去了。
零七這才算是得了閒,終於解放了,不過這也才剛出來喘口氣的功夫,轉眼又被凌老夫人給拉到了屋子裡面囑咐各種事項,弄得她簡直是頭暈腦脹。
直到晚上零七才被一通電話解救出來,顏青的語氣很焦急,電話裡面又有些說不清楚,時斷時續,那邊似乎是吵鬧不休甚至喧鬧不止。
不過聽起來卻不想是小打小鬧,那邊嘈雜動盪的聲響層出不絕,是不是還有金屬摩擦的聲音,零七警覺似乎事情有所不對,連忙奔出了凌家。
叫了車直奔西區城郊,從凌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天色已晚,如今也算是半夜三更了,不過這個時候才一向是這裡夜晚的開始。
不過今天的夜晚卻並不平靜,就在零七第一腳踏下車的時候,一聲槍響猶如劃破天際的一道悶雷憑空在耳邊炸響了。
身後的車幾乎是以賽車的速度狠踩油門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飛奔回城裡,膽小的出租車司機恐怕也是嗅到了這空氣裡危險的味道,躲都快躲不及了。
低伏著身子,躡手躡腳的朝著槍聲發源地靠去,隨著剛剛的一聲槍響,緊接著就是一片槍聲的混戰,沒有涉及到手雷,顯然大家都還是守著這邊搶地盤的規矩。
果然,瞇著眼睛,許多人端著槍圍著的正是顏青所在的那件小院落。
院子內的木門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快變成篩子了。
「大姐,我們快逃吧,這頂不住了。」大頭側面穿過了中間的火力點,繞到了掩體背後,左臂已經傷的血流不止了,可是現在卻已經無暇顧及到了。
「走,怎麼走,這回他們是有備而來,前門後門都已經封死了,我告訴過你們要挖暗道,如果不是你們停滯了工期,會變成如此被動嗎?」顏青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就今天一天自己想相信他們一天。
今天早上沒過來,晚上就發現什麼都完了,暗道至少還要一個小時,而敵人來勢洶洶,僅憑那扇破敗了木門如何抵擋的了那幾台輕機槍啊。
「趴下。」砰,顯然對方對這批貨是勢在必得了,顏青臉色變了變。
「拆貨。」沉吟了一下,一般道上都是不會擅動已經付了錢的貨的,可是如今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貨。
幾個手腳萬分伶俐的三下並兩下就上了貨箱,一個人扔了一把輕機槍,「帶著傢伙給我往出沖,向門外推進五十米,有掩體。」
門外五十米是平時堆放修路的水泥沙子的沙包,是良好的掩體,有了武器的助力,幾乎是如有神助,很快就殺出了一條血路。
可是卻突然不知如何,對方在高處竟然設有狙擊手,該死,不只是因為月色還是路燈,狙擊鏡的反射光恰巧就晃到了顏青的眼睛,也幸虧是她,雖然閃過了致命的一擊,可是終究是子彈的速度快。
躲開了重要部位,但是那顆子彈卻是貫穿了右邊肩頭,右手是使不上勁了,失去了右手就像是被人斬斷了反擊的能力,即使平時訓練了左手,卻也是無法像右手那樣精準。
「大姐,大姐。」周圍的幾個人迅速的圍了上來,臉上的焦急之色做不得假,但是更嚴重的是,幾乎所有的人一聽說顏青受了傷,立刻就慌了手腳。
「程峰,安排大家不要鬆懈,大頭扶我回去,我在這裡只是累贅。」顏青被大頭架回了屋,貫穿傷是所有牆上裡面最疼的,豆大的汗珠幾乎已經讓她的衣服全部都濕透了。
零七在外圍雖然對裡面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不過她也清楚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殺進去,自己一個人如果陷入了包圍圈也起不到萬夫可擋的作用。
毫無聲息的挨近,捂嘴,刀鋒一閃,接連放到了十個機槍手,對方的狙擊手似乎也盯上了自己,接連的兩發子彈,一枚從臉頰旁劃過,一枚擦著頭髮飛過,留下一縷殘發。
如果不是自己逃得快,恐怕留下的就不是那一縷頭髮了,而是自己的一條命了。
該死零七暗叫一聲不好,顏青移近院子情況不明,這個時候程峰卻突然被叫了進去,心裡突然就好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了得喘不過氣來。
外面的人已經因為指揮官的臨時脫離,漸漸地有些不支,但是憑藉著這幾天的培訓,配合著還能撐些日子,但是顏青如今在他們的心裡地位極重,如果出了什麼變故。
恐怕熱血上頭,雖然多了不怕死的精神,卻終究會因為不得章法而全軍覆沒。
當然這些人雖然零七也是真心以待,但是最重要的心裡卻是掛念著顏青的命,雖然心裡再明白不過。
自己一旦衝了進去,得到的結果就一定是從主動變為被動,簡直不用別人請,自己就心甘情願的入甕了,明明是兵家大忌,但是為了顏青的那一條命卻是什麼也顧不得了。
冷鋒一劃在利落解決掉最後一個機槍手之後,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一個閃身就奔入院中,對方新頂上來的機槍手一排掃射,只空餘子彈入土的悶響。
「你是誰?!」幾乎所有的人都變得有些草木皆兵,不過幸好那個人即使辨別了出來沒有開槍。
「滾開。」零七一腳直接把門踹開,只見顏青躺在裡面的床上,一盆盆血水泡著帶血的紗布,程峰顯然是學過一些包紮知識的,可是對於大規模的出血,確實沒有經驗。
「讓開,程峰你給我回到你的位置上,半個小時之內我不允許有任何的敵人殺進這間屋子,否則你提頭來見。」零七沒等程峰有任何反應直接就把人踢了出去。
「我們走。」回看了屋裡一眼,程峰毅然的轉身帶著兄弟們衝了出去,心裡沒有任何雜念,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護住床上那個女人,而他也相信衝進來的零七一定有能力救好顏青。
外面的人漸漸地變得少了起來,可能是零七解決掉的機槍手起了作用,新型的機槍如果沒人會操作就是一堆廢銅爛鐵,火力點變得少了起來,可是程峰這邊卻是越打越猛,勢如破竹。
很快就突破了對方的圍剿之勢,敵人的火力漸漸的變得稀疏,程峰瞇了瞇眼,雖然心中對於這場戰鬥的結束很是期待,可是終是擔心對方有詐,不敢冒進。
果然,不只是覺得走投無路了,還是狗急跳牆了,對面的人竟然拉響了手雷,該死,平時西區的鬥爭中,雖然人員傷亡慘烈,但是大家卻都是不成文的規定不會使用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因為一旦使用手雷就意味著這一片的民居都會受到損傷,而且死的人是不計其數的。
「小心。」旁邊的人一個飛撲,護在了程峰身上,當然付出的代價卻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阿虎!」程峰眼睛已經殺紅了,手裡巔峰動作除了麻木的扣動扳機,什麼都不想了,不過對方竟然還敢使用手雷,又是一顆炸響了。
火焰沖天,本來程峰以為接下來就是自己一個又一個的兄弟的倒下,可是對面卻突然變得毫無動靜了。
一下子晚上變得分外的安靜,靜的連蟬叫聲都停止了。
「什麼人!」乘風眼尖的看到了人影的晃動,卻沒找到真人。
「我認識凌雨瀟,你不要激動。」突然一排人影集體出現在了程峰眼前,中間的一個男人更是才扔下一個敵人的屍體。
如同破碎的布偶一樣被丟棄在了街道旁邊,而這個人的脖子上只是被劃破了一個刀口規整,卻足夠深的血痕。
一排四十人的出現讓程峰變得更加的緊張,雖然他們都放下了武器,可是能在一瞬之間幹掉所有的敵人,人數雖然多,卻一定也是足夠有能力。
「站住。」架起了機槍,敵視的看著對面的人,「去裡面匯報。」吩咐大頭。
正逢此時零七也終於解決的那個傷口,傷勢很複雜,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處理好,聽見外面的槍聲熄滅,零七立刻就衝了出去。
這種情況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是自己人打光了,而是敵人全死了,如果是第一種那就是自己帶著顏青跑路,後者自然就不用自己費心了。
看見大頭,零七的心裡就踏實了一大半。
「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來了四十來個人,說是認識你,還幫咱們解決的敵人。」大頭呼哧帶喘的匯報,話說的有些含混不清,不過零七還是抓住了重點。
眉頭緊鎖,是誰竟然知道自己的秘密,不經感覺冷汗直冒。
從貨箱裡面抄了一聽輕機槍就出去了,如果這個人是敵人的話,零七絕不介意一梭子子彈結果了他們。
不過就在她氣勢洶洶的衝了出去的後一秒,看到了那個人腳步不由得一頓。
「皇甫弈你怎麼會在這裡?」冷眸一轉,砰地一聲,手起槍響。
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心裡一顫,皇甫弈的身後一個人驟然倒下,是敵方的人沒有清理乾淨。
就連程峰大頭看到老大的動作心裡都是一揪,明明是認識的人,竟然要不由分說就槍斃,幸好,幸好殺的是敵人。
而那個男的也奇怪,子彈那麼大的聲音,竟然連躲都不躲,只是閉上了眼睛而已,這兩個人還真是夠有默契的。
「程峰,帶二十個人留守院外,其他的人進屋修整。」
轉身進了院子,這意味著皇甫弈也被允許了。坐在院中建議的小凳子上,零七靜靜的打量淡定的站在院子中間的皇甫弈,沒想到他的身手竟然如此的出色。
雖然楊老的孫子自然是不會差,但是這番的肅殺的氣勢,還有這幫死士卻絕不是一個富家少爺能帶領的。
原來自己以為這個人很好看透,除了有些高貴的做派,卻絕對是一個紳士,如今卻有些看不懂他了。
「不想知道為什麼嗎?」皇甫弈率先開了口。
「我在等你自己解釋。」零七迷茫了,但是她卻不覺得皇甫弈會有任何惡意,或許是他們之間除了信任不存在任何的背叛和誤解,當然從這裡面似乎也是能看出來這個男人是有多少本事。
在這種豪門之間,自己與人的過節有多少是出於本心,大多數還不都是誤解引起的,但是唯獨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的誤解或是不愉快,這就足夠說明他的實力了。
能夠避開所有人暗地的操作,能夠掌控所有人的心思,更有實力阻撓所有人分離兩個人的計謀,這不光是實力更多的是計謀了。
「很多事情你要用這看。」皇甫弈蹲了下來,跟坐在椅子上的零七平視,執起那一隻柔軟的小手貼在了自己跳動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