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大小的火球從天師手中飛出,瞬間就變成了臉盆般大小,雖然沒有什麼威力,卻也駭得那些馬匪的腳步一頓。
發出火球後,天師便閉上了雙眼,這手法術,他自己最是清楚,最好的結果就是打翻一人,可是對方足有數十人,就算全都站在那不動叫他拿火球轟,也根本就傷不到幾人。
摸了摸藏在懷裡的那兩塊寶貝靈石,天師低低的歎了口氣,從拜火族返回石頭城後,他本想去一趟修仙坊市,用栗天給的那兩塊靈石換取一張低階的符菉,不曾想卻被虎子強拉著住到了這裡,否則的話,一張攻擊類低階符菉救算殺不掉所有的馬匪,也能保得這一家人的平安。
如今倒好,連著整個石頭城,全都得變成馬匪的新家。
噗!噗!噗!
數十聲刀刃入肉的聲音想起,驚醒了逕自愁苦的天師。
隨著他那團臉盆般的火球襲過,數十顆大好的頭顱也跟著滾落而下,一排無頭的屍首還緊緊的握著鋼刀,而鮮血卻如同噴泉一般,從脖頸處噴湧而出!
瞪大了雙眼,天師不可思議的低頭看了看自己乾瘦的雙手,臉上一片呆澀。
獰笑漸漸轉變成驚恐,伴著無頭屍的相繼倒地,站在最後的馬匪頭子轉身就逃,只是還沒等他跑出院子的大門,一道紫芒便如同勾命的閻羅,在他的脖頸處一閃而過,接著,匪首的人頭便帶著滿臉的驚懼騰空而起,離開了安放它幾十年的軀體。
與虎子相仿的健碩身軀轟然倒地,露出了被其遮擋住的清瘦身影,年輕的修士穩穩的站在大門處,冷冷的看著滿地的無頭屍,眼中閃動著的,是一種冰冷的殺意,猶如一隻被人激怒的凶獸!
直到栗天看到了滿院子錯愕的人們,眼中的殺機才漸漸消退,可是心中依然如同橫著一塊大石,微微點了點頭,清瘦的修士並未和人們打聲招呼,而是轉身離去,幾個晃動,便消失在充滿血腥的夜色之中。
淡泊的修士穿行在血色的小城中,身邊環繞著的,是那把充滿裂痕的紫竹劍,這把高階法器,好像在努力的炫耀著它最後的榮譽,隨著主人的心念,收割著殘暴者的生命。
劍上的紫芒逐漸黯淡,而殷紅的血跡卻證明著它曾經的殺戮,當肆虐於滿城的馬匪被屠戮殆盡之時,一聲竹片碎裂的輕響,也傳入了栗天的耳中。
接連遭受重創的紫竹劍,終於不堪重負,在栗天強行驅使之下,化成滿天的碎片,隨風飄落。
看著被夜風吹走的竹片,栗天躁動的心也終於沉靜了下來,清瘦的修士獨自行走在深夜的小城中,耳邊不時傳來悲切的啼哭與痛苦的呻吟。
看著地面上比夜色還深沉的血跡,栗天的心頭隱隱泛出一絲悸動,那雙空洞的眼眸彷彿也跟著掀起了一絲波動。
多少條無辜的生命被帶走,多少個安穩的家庭被撕毀,只為求一點安寧而傾力建造起四面城牆的平凡人們,最終還是躲不掉厄運的洗禮,這,便是人間的悲慘麼……
淡泊的修士踏出了早已洞開的城門,城頭還未燃盡的火光下,映出了那張清瘦而清秀的臉,一雙略顯秀氣的眼眸中,帶著的,是一種默然與空洞。
站在空曠的城下,栗天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大步向前行去,不久後,便來到了一處山坡前。
山坡後,是那只紙舟法器,巫女正安靜的坐在船上,雙手掐出個古怪的姿勢,好像正在默默的修煉著什麼,只是臉色卻時而凝重時而疑惑。
聽到腳步聲響起,巫女警惕的睜開雙眼,見是栗天歸來,這才神色一緩,鬆開雙手,有些奇怪的說道:「剛剛我在使用完整的赤血煞焰修煉方法,不知為何,卻凝聚出比以往數月還多的煞氣。」
凝煞?
栗天神色微微一稟,並未答話,而是沉思不語,半晌之後,他才恍然大悟般的抬頭看向了石頭城的方向,自語般的說道:「難不成,是那些馬匪被斬殺後殘留的煞氣,也能被煉化成赤血煞焰……」
「既然在此地能凝聚煞氣,那你便安心修煉一番,我在一邊為你護法便是。」
栗天看了看巫女驚喜的神情,輕聲說道,沒想到這種赤血煞焰,不光用斬殺妖獸,連斬殺悍匪也可以凝聚,不過巫女一介凡人,居然也能通過這種功法而煉化煞氣,能創造出這種古怪功法的拜火族先祖,倒也是個奇才。
靜靜的坐在船頭,栗天卻並沒有一同煉化附近煞氣的打算,既然巫女能將其凝聚,就當是還人家個人情,畢竟在龍墓中,他可是拿走了人家拜火族的龍鱗。
巫女見對方讓她凝聚這些煞氣,頓時臉色一喜,再次掐出古怪的手決,開始默默的修煉了起來。
黑夜被第一縷曙光漸漸逼退之時,石頭城內的火光也基本被撲滅,苦寒之地的小城再次恢復了寧靜,城中倖存的人們開始建造被破壞的城門與家園,蘭兒與吳三兒攜手跪在自家的院子裡,面衝著大門外,那清瘦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為救過他們兩次的恩公整夜祈福。
城中的小廣場上,燃燒著熊熊火光,那是被馬匪們殘殺的無數屍體。
天師正神色肅穆的站在火堆旁,手持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正在為那些枉死的靈魂超渡,只是,如果有人站在他身邊,就會聽到那呢喃聲並不是什麼祈禱的咒言,而是翻來覆去的幾個字:「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令栗天沒有想到的是,一個馬匪們被天神的使者斬殺一空的傳說,竟悄然流傳於這座小城之中,多年之後,在那個屠戮之夜,揮舞著紫光的清瘦身影,依然深深的印刻在每一個人的心裡,成為了這座小城的人們心目中,至高的英雄。
伴著曙光的出現,巫女也輕輕呼出一口氣,收起了手決,有些欣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附近的煞氣大致都被我凝聚在雙手,回到拜火族後只要耗費些時日將其慢慢煉化,想必會比以前的赤血威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