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栗天再也坐不住了,柳家有難,自己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還是可以出點力氣,幫著出去尋找尋找。打定主意之後,他便出了柳府的大門,向著城隍廟的方向行去。
城隍廟與柳府隔著兩條街,不算很遠,栗天走了不長時間就到了晌午他吃飯的那家小飯館,城隍廟正是坐落在小飯館的旁邊,廟雖不大,但此時卻是有一撥撥的官差在廟中出入,顯得有些嘈雜。
剛剛來到城隍廟的門口,栗天便又聞到了那種淡淡的腥味,打量了這座小廟一眼,他便抬腿走了進去,在廟中轉了一圈兒之後,便又走了出來。
這小廟可不算大,裡裡外外也就三五個和尚,幾個和尚此時正和一些官差說著些什麼,應該是柳府報了官,這些官差們是來這調查案件的。
栗天轉身又來到城隍廟的後牆處,他聽丫環小翠說小小姐就是在這後牆處消失不見的,於是仔仔細細的把個城隍廟繞了一圈,最後在一處轉角停了下來,這處轉角被人用硃筆做了標記,應該是那些官差所為。
而此處的確如小翠所說,一邊是比栗天還要高出一頭的廟牆,另一邊則是一片荒地,雜草叢生,但並不算高,也就是小兒手臂般長短,別說是個五歲的孩子,就算是只大點兒的兔子藏在草裡也是能一眼就瞧見的。
栗天站在轉角處,心中漸漸生疑起來,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走失一個小孩子,只有被人劫持的可能,那這人劫持了小孩子後要麼翻過廟牆進入到廟中,要麼就跑向這片荒地,可是他動作在怎麼快,也不可能在丫環們走完這兩三步之後就做得到。
栗天心中的疑雲越來越濃,當他又圍著這城隍廟繞了一圈回到這處轉角的時候,眉頭已然深深的鎖起,倒不是他發現了什麼線索,而是覺得那種淡淡的腥味在別處很淡,而在這處轉角卻濃郁了幾分。
「這股淡淡的好像魚腥的味道,難道會和柳家丟失的小丫頭有關?」栗天心中暗自想到,於是不再理會城隍廟,而是微瞇著眼睛,抽著鼻子,跟著這股子腥味向一旁的荒地走去。
反正也沒什麼線索,而且官差也已經介入此事,於是栗天便藉著能幫就幫忙,幫不了也不添亂的心思,循著那股淡淡的腥味尋了下去。
走了不久便出了這片荒地,前方不遠處已是成片的稻田,一眼望不到邊,田里面積著淺淺的湖水,稻苗已有半人來高,蔥蔥綠綠的隨風擺個不停。
在稻田前面,栗天停住了腳步,這一大片的稻田間根本就沒有路,想要往前只有下到田里,而那田里卻滿是淤泥和灌溉的湖水,很是不好行走。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尋過去的時候,栗天忽然發現一處田間的稻子東倒西歪,彷彿是被人淌出了一條水路一般,而當他來到這條『水路』的跟前時,那股子腥味卻越發的濃郁起來。
瞇起雙眼,栗天仔細的打量起這條被人趟過的稻田地來,可是他越看越是疑惑,這看樣子是被人剛剛走過的水田中,居然沒有任何的腳印!
稻子東倒西歪的靠在兩旁,中間如同是空出了一條小路一般,而這條歪歪斜斜的小路上是一層淺淺的清澈湖水,湖水之下是比較平整的淤泥,那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淤泥上別說沒有一個腳印,就連一隻蟲子都沒有,顯得乾淨又詭異。
看著這條怪異的小路,栗天心中沒來由的一冷,有心就此離去,卻忽然想起了柳三娘被那毒香熏吐的一口鮮紅,在蔥白的指縫間緩緩滴落,紅白相間,歷歷在目。
也罷,一個弱女子尚且如此對我,雖然我早已不是她的天公子,可這份情卻不能不算,管它是柳家小孩的蹤跡還是什麼凶險,一探便知。大不了將這本來就該塵歸塵、土歸土的身體葬送於此,又能如何。
我本一枯魂,重生陽世間,看了看這大千世界也就罷了,什麼時候變得計較起生死得失起來。
想到這,栗天抬起頭看了看那已在天邊的落日,洒然一笑,挽起衣襟便跳入了稻田地,順著那條被人趟出來的小路,順著那股逐漸濃郁的腥味尋了下去。
走了好一會兒之後栗天才走出這片稻田地,上了岸邊後才發覺鞋子上滿是淤泥,而褲腿也已經被水侵透,他無奈的苦笑了一聲便繼續向前走去。
過了稻田地不遠便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這里許是挨著清湖,林中的樹木都長得粗大茂密,大都是些腰粗的槐樹,天色已然漸暗,隨著栗天的不斷前行,林子裡也越發的陰暗起來。
只是越往裡走,那股腥味便越來越濃,栗天的心跳聲也跟著愈發的沉重起來,好像對那股腥味有一種淡淡的畏懼,壓抑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栗天驚疑不定的尋到一棵巨大的老槐樹下之時,猛然間,那股腥味突然一下子濃厚得如同滔天的惡浪,迎面撲來!
栗天被這突如其來的惡味熏得一晃,差點沒坐到地上,迷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站穩身形,捏著鼻子打量起眼前這顆蒼老巨大、滿樹的枯枝,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月的槐樹來。
林中茂密,滿眼的翠綠,只有這眼前的古樹死氣沉沉,透著異樣的詭譎,此時傍晚將至,天色馬上就要黑了下來,藉著夕陽的餘暉,栗天圍著這棵怪異的古樹轉起圈來。
當他轉到樹後的時候,愕然發現了一個水缸般大小的樹洞,因為背對著夕陽,那洞中漆黑一片,給這顆蒼老的古樹又添了些許的怪異。
栗天轉了兩圈便停下身來,轉身又向別的方向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當他走完幾個不同的方向後,又來到這棵老樹前,站在那樹洞旁深思不語起來。
他剛才試過了幾個方向,只有在這棵老樹附近,那股腥味才會如同惡浪般撲面而至,也就是說,傳出那股腥味的東西,就在這漆黑的樹洞之中。
「是條巨蟒?還是隻狗熊?對了,黃魚也有股腥味,可是黃魚不可能會鑽進樹洞裡……」
栗天猜測著樹洞裡的古怪,可是天色卻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天邊最後一縷夕陽已然馬上就要隱去,大地的陰影緩緩的投射而來,當那縷陽光被陰影漸漸逼退到樹梢之時,栗天才忽然醒悟過來。
再沒有動作天就要黑了,管它有什麼古怪,趁著天還沒暗,探一探便知!
打定注意後,栗天一矮身便鑽進了樹洞,鑽進來後,他才發現原來這棵古樹是中空的,那樹洞看著挺小,可裡面卻豁然開朗,而樹洞的頂上居然還是通的,頭上是一抹圓形的藍天,此時陽光正退到樹頂,隱隱可以看清樹洞的中上部分。
可是,看不清還好,當他看清了那倒掛在樹洞上方,被夕陽染成了血紅色的巨大蜈蚣,和被它緊緊纏住的小女孩時,栗天只覺得全身的毛孔瞬間炸立而起!
『嗡』的一聲,腦中變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