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栗天趕著馬車進入了晉國的地界,雖然四周還是荒無人煙,但路上往來的車輛卻漸漸多了起來。
初夏時節,道路兩旁那低垂的楊柳已然瑩瑩綠綠了起來,覓食的雀兒在垂下的枝條裡穿梭,成群結隊,顯得好不熱鬧。
栗天手拿馬鞭坐在車上,偶爾才用那鞭子輕敲下馬背,漫不經心的好似出遊,手中正拿著一個圓圓的鳥蛋模樣的玉石翻看,那玉石晶瑩剔透全無雜質,只是越往中心處越是模糊起來,好似有一層層薄霧,由稀到濃的灌在了這塊玉石之中。
玉石小巧,又觸手涼滑,自從老寨主交給他後,栗天便一直收在懷中,沒事的時候也喜歡把它拿在手中把玩。
這條行進的路線是晉國的清湖城,他早在五龍寨的時候就已經打聽好了位置,五龍寨所處是晉國的邊界,距清湖城也只就五六天的路程。
清湖城在晉國也算是一座大城,其實說是城到不如說是鎮,因為清湖城就建在晉國的一條大湖『清湖』邊,是一座依湖而建的水鄉小鎮,只是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是水運的一處大港口,後來才慢慢發展成一座臨湖的大鎮,漸漸的被人們稱為清湖城。
栗天此去清湖城,是準備投奔柳三娘的叔父柳萬財,聽這名字,萬財,那一定是家財萬貫之人,何況以柳三娘的家產,她的叔父應該也是個大戶人家,不會養不起他這一個閒人吧。
栗天心裡如此想到,於是乎,生性淡泊、無懼生死的天公子便把著美玉,趕著破車,賞著美景,厚著臉皮的直奔那清湖城而去……
五天之後,一條大湖已然出現的前方,遠遠望去,湖水蔚藍清澈,倒映著天上的朵朵白雲,彷彿一面鏡子一般,而湖邊一側是一座臨湖的大鎮,依湖而建,一眼望不到邊去。
再遠處,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脈,山脈的下方綠樹成蔭,而高處的山頂卻還隱隱殘留著皚皚白雪,看起來倒是玄妙異常,高山巍峨,大湖流轉,一動一靜之間景色自然天成,好不迷人。
這時已經到了晌午,清湖城外的官道上人群已然絡繹不絕,當栗天來到這清湖城外時才發現,這所謂的清湖城,根本就沒有城門,也沒有城牆,城外一側是清湖,而另一側卻是大片的稻田,引清湖之水灌溉,此時已然是綠油油的一片,望不到邊。
微風吹來,田里一片片的蔥綠高低起伏,從前到後一層層,如同那湖中的波濤一般。
看了許久,栗天才收回目光,世間果然多美景,生活在這種美景之中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呢。
待到進了城中栗天才發現,這裡與淮安城的繁華居然相差無幾,大街上人流不斷,街道兩旁更有那各色的店舖林立,店家們或吆喝著方言攬客,或在門前放置做工精緻又醒目的模型招攬生意。
有那一家酒坊更是別出心裁,在門口擺了個一人多高圓滾滾的大酒缸,引得不知情的路人跳著腳、探著頭,想要看看這巨大的酒缸裡到底裝了多少的美酒。
栗天走走看看倒也覺得新奇,他只在淮安城匆匆待了一夜,第二天便逃出城去,只覺得城中繁華異常卻沒機會細看,如今到了這異國他鄉,應該再沒人認得自己,也沒有了性命之憂,當然得仔細的遊歷一番,看看這人世間的繁華,好不枉這多活的一世。
走走逛逛,不知不覺間栗天來到了湖邊,微風輕撫,湖面上蕩起層層漣漪,更有許多精緻小巧的畫舫停靠在岸邊,只有那明月當空之時,這些精緻的畫舫才會點起竹燈,載著紅男綠女駛入湖中,或對月高歌,把酒言歡,或綿綿情話,細訴衷情。
許久之後,栗天才回過神來,詩情畫意他到是不大在意,只是這肚子餓了……再清雅,再淡泊,也敵不過這五臟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真餓得慌啊,何況一連趕了幾天的路,只是吃些乾糧之類,此時來到這清湖城,又怎能不好吃一頓?
於是栗天找了一處雖然不大,卻挺乾淨的小飯館,坐下之後點了四樣菜,油燜雞、醬牛肉、炒青椒、拌涼菜,等菜一上來便大快朵頤起來。
飯菜做得不錯,油燜雞外酥裡嫩,醬牛肉鹹甜得口,栗天吃得很香,只不過時不時的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時有時無,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也許臨湖的地方多有這種氣味吧,他倒是沒有在意。
當栗天吃完飯結了賬後才向店小二打聽起柳萬財的住處,店小二倒也認得,忙向栗天指點,原來這柳萬財就住在離這不是很遠的元寶街,是個大戶人家,在這小飯館附近也有幾處買賣。
栗天謝過店小二後走出飯館,想去尋那元寶街,可一轉頭他才發現,離著小飯館不遠處是一座城隍廟,當他越是走近這城隍廟,剛才那種淡淡的腥味就越發的明顯起來。
吃飯的時候還是若有若無,當他走到城隍廟門口的時候就是始終都能聞到那種腥味了,雖然還是極淡,可當他走過那城隍廟,越走越遠時,那腥味就又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此處本就是水鄉大鎮,有些腥味也是正常不過,栗天也沒多想,逕自找到了元寶街,略一打聽就找到了柳府。
柳府就在元寶街的街尾,朱漆的大門此時正大開著,門樑上斗大的『柳府』兩個金字乾淨工整,好像在向人們炫耀著主人家的富貴與榮華。
栗天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只見這柳府居然是人來人往,小廝、雜役、婢女川流不息,不時還有那穿著官衣的捕快進進出出,只是人們的臉上都帶著焦急之色。
正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看守門房的一個老頭已向他迎了過來。
「公子是找人呢,還是有我們家小小姐的消息了?」老者微微躬了躬身對栗天問道。
「哦,我是來找你們家老爺柳萬財的,你們家的小小姐怎麼了?」栗天也微微拱了拱手反問道。
「哎!一言難盡啊,公子是來找老爺的,我這就給您通報一聲,敢問公子貴姓啊?」老者一聽是來找老爺的,不敢怠慢,連忙說道。
「在下姓栗,單名一個天字,我的名字柳老爺應該是不認得,你把這個拿給他看就可。」栗天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四方型的碧玉,交到了那老者的手上,正是當初柳三娘送與他的那塊天然成型的四方玉。
「哎,好、好,公子稍等,我這就給你通報去。」老者說罷轉身進了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