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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利字當頭 文 / 黑弦

    能揮出刀氣的老者被栗天斬殺,蒙面的高手此時重傷瀕死,趙家的護衛們雖然還在拚死廝殺,可臉上卻都已是掩飾不住的惶恐,而一眾官兵早在王統領的帶領下撤到了五龍寨的大門附近,一個個雖然面色凶狠,呼喝不斷,卻沒人在上來與眾匪拚殺,一副只要情形不利,就轉身撤走的樣子。

    黑虎此時早就心灰意冷,眼前的事情他已經看得明明白白,原來五龍寨十多年前慘死的二、三兩位寨主,是被他們的結拜兄弟出賣,而這個背叛者,居然就藏身在他們趙家!

    此時,玉兒已然雙眼血紅,淚流滿面,當聽到老當家點出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再也控制不住的猛撲過去,一把扯掉了蒙面人的面紗。

    那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相貌,黝黑的臉膛,小鼻子小眼睛,像是一個打雜的店小二。

    看清了對方的相貌之後,老當家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咳出一口鮮血,眼中卻閃過一絲解脫之色,緩緩說道:「只是我想了十年卻想不通,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想不通?哈哈哈!你居然想不通!」蒙面人臉色蒼白,表情越發的猙獰了起來:「我是老五,你是老大,你當然想不通了,換成你來當這個老五,你就什麼都想得通了!

    我要的是權利,我要的是富貴,我要的是三妻四妾,而不是整天的提心吊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而且還得聽從你們的吩咐,憑你高興就多分我點,你不高興就少分我些,我是什麼,我不是五當家,我只是你們手下的嘍囉!」蒙面人歇斯底里的吼道。

    「金錢,富貴麼……」老當家聽完之後神情有些恍惚的喃喃說道:「原來你想要的是這些,當初創建五龍寨之時,我只是想為一些走投無路之人,尋一個可以安靜生活的所在而已,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想要的是這些。

    如果你早說出來,這寨中的金銀我都給你,這大當家的位置也讓給你,這整座五龍寨都可以給你,可是你不該,不該為了你的利,就把視你如兄弟的二弟三妹無情抹殺,你,真的該死啊!」

    說到這,老當家已然氣得渾身顫抖,不管不顧流著鮮血的傷口和重傷之軀,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站起身來。

    而此時,四當家的大手已然按住了老當家的肩頭,把他穩穩的扶住,口中大聲喝道:「就為了這些,你就對當初把瀕死的你救回五龍寨的二哥三姐下毒手!難道你忘了,你的命是他們救的麼!」

    蒙面人臉色漸漸蒼白,他知道自己該死,因為他親手殺掉了那個當年救過他性命的一對夫妻,又用這對恩人的性命換來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對於一個曾經養尊處優,揮金如土的世家子弟來說,救命之恩終究敵不過榮華富貴,要不是他的家中遭遇巨變,憑著他的身份與身手,又怎麼會落到匪窩裡當個五當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幾乎沒有人能擋得住那一個利字,利字當頭,什麼救命之恩,什麼情同手足,都成了一句笑話。

    四當家話音剛落,一道刀光閃爍,映出了少女蒼白的面容,那纖細的手臂揮起了森然的鋼刀,帶著淚光,帶著決絕,帶著兒時那兩個模糊而親切的身影,猛然斬下!

    人頭,帶著一條血線飛上高空,彷彿是在祭奠逝去的英靈!

    栗天此時已然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這個始終黑紗蒙面的老五,出賣了曾經救過他性命的二、三寨主這對夫妻,背叛了五龍寨,而玉兒,就是這對夫妻唯一的女兒。

    此時見到玉兒手刃仇人,栗天只覺得胸中一股濁氣上湧不吐不快,於是吐氣開聲仰天長嘯,聲如鴻鳴,直震九霄,剎那間只覺得心中清爽痛快,說不出的歡喜。

    為那整整等了十年的一刀,為那背叛者的喪命,為那世間的恩怨情仇,更為了那背負了十幾年血海深仇的少女,大仇得報的痛快!

    這,便是世間的恩仇麼……

    黑虎的心隨著人頭一同沉沉的落了下去,自家的兩大高手都已被殺,他已經回天無力,何況門口的官兵們此時早都一個不剩,全都撤得不見了蹤影。

    急急的一聲呼哨響起,黑虎也不再管旁人,縱身躍起,直奔五龍寨的大門而去,他心中只求活命,對那些趙家的護衛也不在關注,只是發出撤退的信號,至於能走掉多少人他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了。

    在黑虎轉身撤走的同時,四當家眼中凶光乍起,單手提刀就要追去,卻被老當家一把給攔了下來。

    四當家雖然為人混橫,可對老當家卻是百依百從,當即丟下鋼刀,蹲下身來檢查起老當家的傷勢,對逃走的黑虎再也不看一眼。

    激戰之後,五龍寨雖然也是傷亡慘重,可保住了寨子,重創了對手,人人歡呼雀躍,只是四當家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冷,他猛然抱起老當家直奔後寨,口中吆喝著幾個懂些醫理的匪徒趕快跟來搶救。

    不久之後傳來消息,老當家的傷勢極重,恐怕性命不保,眾匪們頓時沒有了剛才的喜悅,一個個臉色淒苦,不言不語,老當家人善,對這滿寨的匪徒如同親人一般,在他們眼裡,老當家就是一位慈祥的長者,一位在他們走投無路之時,肯伸出援手的恩人。

    這時,一名匪徒急沖沖的跑了過來,一把拉住栗天便走,邊走邊道:「老當家的要見你,快跟我來!」

    栗天不知道此時老當家找他能有何事,帶著滿心的疑問跟隨這人來到了後寨的一座大屋。

    木屋中,老者斜倚在木床之上,眼神雖然渾濁卻越發的明亮,刺鼻的草藥味道瀰漫四周,幾個初懂藥理的匪徒靜立在一旁,都是眉頭緊鎖,滿臉的苦澀。

    老當家傷勢太重,年歲又太大,這一擊足以致命,如今只不過是強撐著身子,用最後的時間交代些事情罷了,可他不提別的,只是要見栗天。

    栗天看著垂死的老者,心中輕歎,而玉兒卻再也忍不住,撲到近前失聲痛哭了起來。

    老當家費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玉兒的頭,滿眼都是愛憐之色的低聲說道:「苦命的娃兒,老天有眼啊,讓我們的大仇得報,大伯這一生再無憾事,到下面也有臉和我那兄弟和弟妹團聚。」

    說完幾句話,老當家已經是氣喘吁吁,只好安靜了下來。

    大家不敢打擾,靜靜的站在一旁,老當家喘息了一陣後,卻對著屋內的幾個匪眾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幾人見老當家屏退他們,連忙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此時屋中只剩下了四當家、玉兒和栗天三人。

    又是好一會之後,老當家的喘息漸漸平復,而目光卻始終盯著栗天,眼神中帶著慈祥之色,彷彿是年老的長輩在看著離家多年,忽然歸來,也長大了的遊子一般。

    「小少爺,一晃二十多年了,你已經長大成人了啊。」老者盯著栗天,而思緒卻飛回了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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