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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 終於重逢 文 / 笑無語

    歐陽幽若此話一出當下四周便是一片鴉雀無聲,似乎連空氣都沉寂了。

    容妃寬大的袖袍之下的手攥緊,卻因著站在門口的那人而不敢開口說話,那低垂著的眸子裡有怨毒之色浮現。

    門口那人靜默了良久,片刻之後再度開口,卻是朝著容妃說的,「容妃,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再來這裡,若讓朕知道你又來——」

    剩下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聽者卻已經十分明白。

    容妃平定了情緒,垂首開口,「臣妾明白。」

    「看好二位娘娘。」男子朝著身旁的太監道了一句,而後轉過身邁步離去。

    容妃亦邁步走了出去,離開之前還不忘轉過頭橫了屋子裡的二人一眼。

    房門再度被掩上,一時寂靜的又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蝶舞這才轉過了頭,朝著「幽若,你剛才……」

    「他們真的滾了,不是麼。」歐陽幽若只是這麼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而後伸手撫上了手中古琴。

    「幽若,莫要難過。」蝶舞見她神色黯然,只道,「弦斷了也可以補救,回頭想法子再接上就是了。」

    「我不是想這個。」聽聞身邊人的話,歐陽幽若只是搖了搖頭,「我在想,如若他還念及往日的一絲情分,不要太為難孩子們了。」

    蝶舞聞言,輕歎一聲,「但願如此。」

    「我現在什麼也不奢求了。」歐陽幽若將斷了弦的琴抱入懷中,指尖拂過琴身,將頭靠了上去,唇輕啟,「只願我的音兒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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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和黎鴉已經進去探了,瑾玉你也莫要太憂心。」站在離豪宅的不遠處,花未安轉過頭望著從方才開始便一直臉色不大好的瑾玉,心下也明白她如今既是擔憂又是氣憤,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道,「很快便會有結果了。」

    才說完,餘光便瞥到不遠的前方有一抹極小的黑影正往這邊掠過來,花未安抬眸望去,這麼一看卻是被驚了一下。

    不是驚訝於那抹小黑影,而是跟在黑影之後的一抹雪白。

    紫眸的小狐狸正費力地朝著她們這頭跑來,說是費力,只因她看見了它的前腿之上有一抹鮮紅,如此便導致了它的腳步不穩,現下雖然還是有著挺快的速度,確實比平時遜色很多了。

    不等小狐狸跑過來花未安便邁步上前,小狐見此一個躍身撲騰到了她懷中,而後伸出了那只受了傷的前足,抬著水靈靈的紫眸望著她,裡頭隱含委屈。

    花未安向來淡漠的眉眼間劃過一抹冷意。

    「嘎嘎嘎——」黎鴉在一旁激烈地撲騰著翅膀叫喚,也不知是憤怒的為小狐打抱不平還是在表達其他的意思。

    這是瑾玉第一次聽到黎鴉的叫聲,不禁眼角一抽,這鳥叫起來,怎麼那麼像鴨子。

    她方才在沉思著並未抬頭,自然也不知小狐發生了什麼,見花未安此時站在了自己的前頭背對著自己,從這個方向還能看到一截狐狸尾巴。

    「回來了?」瑾玉走到了花未安的身旁,「可是有查探到……這是怎麼回事?」

    那前腿上一抹血紅分外醒目,血液沾染上了雪白的毛髮,讓這原本體型就小的小狐狸看起來頗為讓人心疼。

    走上前撫了撫它的皮毛,瑾玉瞳孔一沉,「受傷了,莫不是宅子裡頭的人幹的?」

    「應當不是人為。」花未安沉著身開口,手掌握著小狐受傷的前足,少見的起了怒意,「傷口半寸之深,較為粗,是被利物劃傷,不是箭應當就是弩,而且應當還是塗抹了毒藥之類的東西,若非小狐百毒不侵,此刻怕是不能到我們跟前了。」

    瑾玉雖心中也氣憤,卻從花未安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端倪,「你說的不是人為,那麼就應該是……」

    明逍完全沒有理由會對一隻小狐狸下這樣的狠手,塗抹了毒藥的暗器,聽起來就像是——

    「宅子裡有機關。」瑾玉瞇了瞇言,很快便下了定論。

    「應該是。」花未安抬眸望向了半空中的黎鴉,卻見它撲閃著翅膀又叫喚了了兩聲,而後點了點頭。

    黎鴉懂人語,它如此動作那便說明她們的猜測真的是對的。

    「機關,呵。」瑾玉眸色漸冷,這個明逍真是讓她意外。

    不過是才置辦了不久的豪宅,便設了機關陷阱,而凰音此刻應當是還沒恢復,若是真的在裡頭,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來的。

    瑾玉忽的想起,岳家辦喪宴的那一日她讓人去搗亂,而後她與凰音在不遠的酒樓觀賞,凰音離開了一段時間,她不放心跟了出去的時候,便撞到岳煬扯著他的那一幕,那時候的凰音似乎便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幸而她及時過去踹開了那姓岳的混賬。

    猶記得他曾經對自己說過:我若毒發,你一隻手就可以捏死我。

    他真的會虛弱到那般地步?明逍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但有了那些機關,饒是凰音再聰明也出不來,除非能讓明逍主動放人。

    但明逍願意放人這點聽起來便十分可笑,那個混蛋,可能麼?

    「小狐反應動作極為靈敏,連它都避之不及的機關,咱們還是不要太輕舉妄動。」花未安搖了搖頭,「硬闖不行,明逍不一定會承認,潛入恐怕也不行了。」

    話音落下,也未聽見瑾玉搭話,花未安看了過去,卻見瑾玉面上陰沉的情緒已經收了起來,見她望了過來,勾唇一笑,「還有一個辦法。」

    ……

    喧鬧的濟州街道人來人往,歐陽墨帶著明逍派遣給他的婢女四處閒逛,一路上凡是他看中了的東西便大肆採購,他向來不吝花錢,如此也就導致了身後人左拎右提著一大堆的東西走得極為吃力。

    女子望著身前男子的背影,實在是想不通怎麼會有男子這麼喜歡採購,尤其他看上的還都是些名貴的東西,觀音玉佛,珠寶首飾,還有左手邊大塊的紅珊瑚。

    二人這麼走著當真是招搖過市。

    二人又路過了一家玉器店,歐陽墨見此眸光一亮,抬步便要踏進去,卻忽聽身後響起一道悠然而略帶輕嘲的聲音,「買這麼多昂貴的玩意,生怕不能引起賊的注意麼?」

    這聲音……

    歐陽墨怔了好片刻,回過頭看到的便是那朝著自己淺笑的俊美少年,而他的肩頭上,正靠著明逍的婢女,那婢女雙目緊閉已然是被弄暈了。

    「又是你。」歐陽墨聽到了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瑾玉挑眉,「怎麼就不能是我?」

    歐陽墨皺著眉頭看她,「你這是做什麼?」

    他所指的自然是瑾玉將明逍的婢女打暈一事。

    「有些事要和你聊聊,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瑾玉說到這兒,有些苦惱,「不過,你買的這些東西都挺貴重,我若是把她丟在這兒,似乎不大安全。你說怎麼辦?」

    瑾玉這番話頓時讓歐陽墨起了危機感,「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將手扶著的已經暈了過去的婢女輕輕放在地上,瑾玉噙著微笑走向了歐陽墨,歐陽墨見她走近,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躲也沒用,跟我過來。」冷笑一聲,一把拖過了他的衣領。

    「你,你做什麼,別扯著我!」被瑾玉一路扯進了一旁的窄巷裡,歐陽墨只覺得她沒安好心,使勁掙扎著要掙開她的手,瑾玉見此微一挑眉,很是好意的鬆開了手,歐陽墨自然料不到她會有所動作,淬不及防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吃痛之聲。

    「你這個混蛋,你想,啊——」罵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橫在脖子上的匕首打斷,瞬間將欲罵出口的話改成了一聲驚呼。

    「就這麼點膽子麼。」瑾玉笑望著他的反應,尖利的匕首輕輕地蹭著他的脖子,「你放心,我沒有時間同你浪費,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便放了你。」

    「你問。」歐陽墨沉著臉開口,只覺得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被凰音要挾,現下又是被這傢伙拿著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

    這兩個人真是他命裡的災星,同樣的喜歡威脅人,又同樣的,讓他生氣卻反抗不得。

    「我問你,在明逍的宅子裡,你可見過一個穿著絳紅色衣衫的少年。」考慮到眼前的二愣子可能不認識凰音,瑾玉便直接跟他形容起他的外貌。

    「你怎麼知道我如今住在郡王的宅子裡?你直呼郡王名諱,可知這是不敬?」歐陽墨驚訝地瞪眼。

    瑾玉卻不回答他,只淡淡道:「回答我。」

    不敬?明逍那王八羔子的郡王身份和她的皇子身份相比較,是誰對誰不敬?

    匕首的冰涼之感在脖頸間游移,歐陽墨咬了咬牙,「有,你說的是凰音?」

    「他真的在裡頭?」一瞬間瑾玉的神色便是冷峻無比,桃花美目泛起毫不掩飾的怒意,「說,他現在如何了?」

    話說著,抵著歐陽墨脖頸的匕首逼近了一份,讓歐陽墨頓時大喊,「注意你的手,你不是說了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不傷我。」

    「放心,你若是安分,我怎麼會在你的脖子上留痕跡讓明逍去懷疑呢?」瑾玉道,「所以,回答我,嗯?」

    「他被郡王軟禁了起來,不過日子過的應該還不錯。」歐陽墨見眼前的人似乎很是在乎凰音,不由得冷哼,「你若想救他出來可能沒那麼簡單,那宅子裡多得是機關陷阱。」

    瑾玉挑眉,「不是還有你?」

    「我,我哪有辦法!我還是讓人帶著才能出入的,就是方才被你打暈的丫鬟。」歐陽墨瞪瑾玉,「不過她是郡王的人,據我所知郡王對身邊的下人要求極高,非忠誠者不留,你可以去試試她肯不肯告訴你。」

    被人拿匕首駕著脖子的感覺自然不妙,為了報復跟前的少年他便故意這麼說,目的就是想惹眼前的人著急。

    哪知瑾玉聽了,卻不慌不忙地收了匕首起了身,「歐陽公子,先委屈你一會兒。」

    「你什麼意思?」歐陽墨見她移開了匕首終於起了身,摸了摸自個的脖子,「你不是說我回答你的問題便不傷我。」

    「對,不傷你。」瑾玉笑道,「但沒說要放了你。」

    歐陽墨頓時怒起,「你!」

    「未安,幫我看著他。」眼前的少年像是沒有察覺他的怒意,逕自起了身,那話似乎是朝著他身後的人說的。

    歐陽墨轉過了身,便見一名白衫少年懷抱一物站在窄巷的巷口,手中還拎著那名明逍的婢女。

    真他大爺的好想罵人。

    花未安見瑾玉走近,朝她點頭,「這有我,你去罷。」

    「嗯。」應了一聲,瑾玉邁步走出了窄巷。

    左都御史府內,榕樹之下擺了一張方形的大桌,桌上筆墨紙硯有序陳列,有執筆的少年端坐在書桌邊埋頭寫字,時不時地抬頭咬著毛筆的筆末,似是在思考。

    「少爺。」忽有男子的聲音將他的思慮打斷,「少爺,六殿……」

    「吵什麼吵,正煩著呢。」不待他說完吳忻睿便皺著眉頭喝了一聲,看也不看那人,只將視線停留在跟前的白紙之上,「什麼事。」

    這次接過話的卻不是那名僕從了,而是一道清朗不失好聽的聲線,「阿睿,本宮遇上了難事,來尋你幫忙。」

    吳忻睿毛筆一抖,轉過頭看向那一丈開外的俊美少年,面上不由得浮現一絲尷尬之色,竟當著殿下的面跟下人發火,真是失態。

    「六殿下,我……」

    「你可是也碰上了什麼難題?」瑾玉不待他說完,望著他,淺笑。

    吳忻睿忙道:「還是殿下先說說來意吧,我的不急。」

    聽聞吳忻睿這麼說,瑾玉走上了前,才欲開口,卻在看見那白紙之上的字怔了一下。

    樓閣望,雲邊謠,淚濕桃花紅映牆。花落成雨,爛如泥,輕踏燕,蝶紛飛,誰人歸,卻把青春悔。

    「你這是……」瑾玉望著他,挑眉,「怎麼,改套路了?現在要做詩人了?」

    「不是,殿下誤會了。」吳忻睿望著瑾玉,遲疑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阿睿說了還希望殿下別怪罪,現在集市上的人皆知,兩棵小白菜是一對姐弟,當初起這個名兒是無心,誰知道有些人看書也就罷了,非要揪著寫作之人不放,而這筆名一聽便讓人猜到了是兩個人,也不知是誰走漏的消息,我與姐姐擔心讓人知道,便決定沉寂一段時日,正好殿下提供了筆名,這次為了安全起見,便將寫作之人設定為一對情侶,這筆風也得改改,不能與之前的相同,我要做的便是,以黃金搭檔壓下兩棵小白菜,讓前者名氣更大。不過畢竟我還未有心動之人,這寫到這兒,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

    「你設想的倒是挺周到的。」瑾玉淺笑,這姐弟二人篡改的書太多了,身份曝光恐怕對他們不利。

    不過,以情人換姐弟,是那麼簡單的事麼?也難得他還想著怎麼寫情詩。

    不過這麼一來倒是讓她撿便宜了,以凰音和她的綽號相結合的筆名……說來還真是緣分。

    「樓閣望,雲邊謠,淚濕桃花紅映牆。花落成雨,爛如泥,輕踏燕,蝶紛飛,誰人歸,卻把青春悔。」低喃了一句,從吳忻睿手中接過了筆,望著那白紙上的字思索了片刻,而後,落筆揮灑。窗花落,紅鬢衰,一曲琵琶唱不完。柳絮飄雲,雲成雪,白鬚眉,終不悔,伊人淚,三生石畔不輪迴。

    白鬚眉,終不悔。凰音,我與你,可以走到那一步麼,白髮齊眉。

    恍然間她已經將他真真正正地視作了伴侶,現下的情感,已經不止是當初那青澀的心動了。

    「殿下。」吳忻睿望著她接下的詞,有些愕然地望著她,「殿下,阿睿第一次這般佩服一個人,這麼短的時間竟能想出這般意味深長的詞。」

    「有什麼好佩服了,等你以後有了情,沒準情詩也是信手拈來。」將筆擱在了一旁,瑾玉道,「解決了你的事,該說正事了,阿睿,本宮要向你借一個人。」

    吳忻睿不解,「借人?」

    「不錯。」瑾玉點頭,而後道,「借你那位挖地道十分拿手的兄弟。」

    吳忻睿聞言雖略有疑惑,卻還是爽快地應下,「好,殿下稍等。」

    說著,轉過了頭,朝著身後的人道,「去將林泉喚來。」「殿下,殿下,你真是六殿下?就是那住在皇宮裡頭,整日錦衣玉食的皇子?」

    「殿下,皇宮裡頭好看麼?你讓我挖地道,莫不是要去挖皇宮,哎呀這太刺激了,皇宮我還沒挖過呢。」

    「殿下,您理我一下成麼?」

    「林泉。」淡淡開口,瑾玉道,「你認識葉茫?」

    「啊?您說的是睿哥的朋友,那位琴師麼?」扛著大鏟子一身略微沾染泥土的少年道,「說來不大認識,但見過好幾次。」

    「是麼,本宮瞅著你們倒是挺像的。」

    「真,真的麼?我與他像?」林泉聽聞這話當即喜不自勝,哎喲,那位琴師長的可是相當得好看,一襲白衣飄然,遠遠地望去真跟個神仙似的,六殿下竟說自己與他像?莫非挖地道也能挖出那般絕佳的氣質?

    「確實像。」瑾玉點了點頭,下一刻說的話卻宛如一盆冷水澆得身邊的少年一個透心涼。

    「一樣的話多,讓人煩起來只想將你們的嘴巴縫起來。」

    「……」

    「瑾玉。」已經走到了那窄巷,花未安的身影出現在了跟前,原本想說什麼,卻在看到瑾玉身旁的人疑惑道,「這是?」

    「幫手。」瑾玉只道,「那呆子還交代了什麼沒有?」

    這呆子所指的自然是歐陽墨。

    「交代了不少。」花未安笑道,「原來他早已被凰音威脅過了,讓他設法弄宅子的格局分佈圖,他現下還沒弄到手,不過他記得,凰音所在的的屋子位於宅子的南面,我讓他估算一下大致的距離,與南面的圍牆約莫有二十來丈,牆的具體方位麼是在一株銀杉後,這當中自然也少不了機關。」

    「現下有沒有機關已經不重要了。」瑾玉說著,朝身旁的人道,「二十丈,需要多久。」

    「這個要看土壤的松或實。」林泉思索了一會兒,道,「銀杉樹所在的地方,通常土壤肥沃,不會太實,應該不難挖吧,憑我多年的經驗……」

    「行了廢話莫要多說。」不等他說完瑾玉邁步便走,她之所以找這個少年是因為他實在對於挖地道這一方面太過拿手,看那左都御史數不清的密道便知道了,說來現在的世道,還沒有以鑿地道為生的一門生計,最好的泥瓦匠也大多只會砌牆搬磚,若說著挖地道還得找專業的才行。

    按著歐陽墨所說的繞到了那冒出銀杉的牆頭,林泉先是拿著那把大鐵鏟鏟開了約莫一丈寬的牆土,接下來便是左敲一下右敲一下,看的身旁的瑾玉等人均是一頭霧水。

    「找到了,就在這兒。」忽的就是喜悅地喊了一聲,而後他轉過了頭,朝著瑾玉頗為瀟灑地一甩頭髮,「殿下,你且瞧好著吧!」

    「……」雲霞沉沉,午間的風輕的拂不動天上的卷雲。

    半敞著的窗,有細細的微風吹進,拂過屋子裡頭軟榻之上的身軀。

    一襲絳色衣袍的少年雙目緊閉枕在玉質的枕頭之上,烏黑如墨的髮絲半掩著靜謐精緻的面容,屋子裡頭,靜地只剩下他均勻的呼吸聲。

    「咚」忽有極為細小的敲打之聲響起,似是從地面之下傳來,而後便是連續不斷的類似於這樣的聲音響起,可那軟榻之上的人依舊沒被這樣的動作吵醒,只是恬靜地睡著。

    「卡」就在這時,房門處的地面之上忽的開了一條裂縫,有利物從地底下穿出刺破了地面,又是連續的幾道敲打碎裂之聲響起,那塊地竟像是被人從下方生生地切割下一塊,下一刻——

    「哎呀,原來這新宅子的土也是才翻過的,我就說怎麼這麼松呢,不過這地板倒真是有些硬,手都敲破了皮了,殿下,醫藥費報銷麼?」

    少年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地下傳出,而後便是另一道淡漠的聲線。

    「報銷,在這等著,別上來。」

    瑾玉望著頭頂上方傳來的光線,將手抬起,微微一使勁,「卡」,聽得一聲地面碎裂之聲響起,她眸中劃過喜悅,下一刻,再一用力便直接將頭上的磚地掀到了一旁,霎時,眼前一片光亮。

    伸手扣到了地面之上,她一個輕躍便直接從地下鑽了出來,到了地面之上,她起了身,卻在看到那幾丈開外軟榻上的人一怔。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面容,有髮絲垂洩半掩著他精緻的臉,露在外頭的那一半隱隱可見蒼白。

    心中募然有一絲抽疼,瑾玉上前,伸手觸上他的臉龐。

    他依舊未醒,只是彷彿感覺到了臉頰上傳來的暖意,拿臉蹭了蹭那隻手掌,淡櫻色的薄唇輕啟,突出一個極輕極輕的字。

    「娘……」

    這一聲極為細弱,瑾玉卻聽得十分清晰。

    這一聲輕喚,似是包含了道不清的想念,不知為何竟讓她聽得鼻尖酸澀。

    從未見過他娘親是什麼樣的,不過能讓他在睡夢中還記掛的,想必是個好母親。

    她的手掌在他的臉頰之上停留了許久,卻也不見他醒來,這讓瑾玉壓抑之下不由得擔憂。

    他向來很有警覺性,挖地道的聲音沒能驚醒他,如今她到了他跟前,這般近距離之下,他也不醒?

    望著那精緻的容顏之上的蒼白神色,料想應當是與他所中的毒有關,眉目之間也有著淡淡的疲倦,想必是真的累到了極點,這才會如此安靜地睡。

    「我定要那那下毒之人不得好死。」輕啟唇吐出冰冷的話語,再望向凰音之時眸光又褪去了冰冷而變得溫和,「阿音,我來找你了。」

    她想他可能是聽不到的,但還是想說,話音落下,卻見軟榻之上,露在廣袖之下的指節動了幾下,瑾玉眸色一喜,握上了那隻手,卻被那手掌之上傳來的寒涼溫度驚了一下。

    他的手,真冷。

    坐上了軟榻,將凰音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讓他能靠在自己的肩頭上睡,她從後面環上他的肩頭,空出了一隻手,將身旁的狐裘拉了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抱著你睡得話,會不會暖和點。」

    將下頜抵在他的肩頭之上,望著窗戶外頭灑進來的暖陽,瑾玉不禁有些恍然。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提防到討厭,從討厭到不厭,從不厭到喜歡,再到如今,時光從指間悄然流逝的這些日子,他二人的關係也幾經變化,到如今,已是穩定了吧。

    又想起了與吳忻睿合作的那首詞——

    樓閣望,雲邊謠,淚濕桃花紅映牆。花落成雨,爛如泥,輕踏燕,蝶紛飛,誰人歸,卻把青春悔。

    窗花落,紅鬢衰,一曲琵琶唱不完。柳絮飄雲,雲成雪,白鬚眉,終不悔,伊人淚,三生石畔不輪迴。

    「我真的應該感謝命運,原本以為那只是令我再獲了一次生存,卻不曾想到,因為你,點燃了一場生命。」

    輕柔的語調自唇間逸出,那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不過他此時應該是聽不到的。

    「阿瑾。」忽的一聲輕語將瑾玉驚到,而後便是身前懷抱的人帶著笑意卻依舊虛弱的聲線響起,「我若沒有聽錯,剛才你是說了什麼好聽的話?」

    他……醒了?

    抽了抽嘴角,瑾玉輕描淡寫道,「你方才聽錯了,我什麼也沒說。」

    ------題外話------

    好吧,我想說,其實金魚也比較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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