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瀾聽著這理由,只覺得莫名其妙,見凰音不知為何莫名又生氣,她想去阻止他又遲疑著沒上前,只擔心會適得其反。
眼見那才纏好不久的紗布又要被他扯下來,卻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瀾轉過頭望向房門,而凰音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拉扯紗布的動作。
「砰」門被人用外頭粗魯地打開,力道之大直接震出了聲響。
阿瀾望著那房門口的人有些怔然,「阿瑾?」
她竟這麼快就來了。
瑾玉差點沒拿腳踹門,一路上耳邊似乎都還縈繞著那宮婢的話,她想知道凰音究竟如何,這才一路急忙地過來,想想這次八成又是得自己先妥協,忍不住有些氣怒。
桃花目直直射向那正坐在桌旁的人,那人頭也不抬,只是拿著白紗一圈一圈地纏了上去,看著他的動作,她想也不想地走上前擒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怎麼了?」
他的雙手都纏著白紗,回想起花未寒讓人轉告她的『**』,瑾玉心裡一緊,莫非凰音他……
「給我看看……」
話未說完只見凰音漠然地一個使勁手腕翻旋掙脫了瑾玉的鉗制,而後一言不發地將那原本還被他撕扯的白色紗布纏了回去。
阿瀾見此心中瞭然,他性格極傲,即便是跟瑾玉發生了不愉快卻還是不希望自己受傷的手被她看見,不知是不願讓瑾玉擔心的成分居多還是不願丟失形象的成分居多。
畢竟在他看來手燒成那模樣已經是不小的瑕疵了。
既然介意這個,為何還要這麼對自己?
相識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不瞭解他,他性格太複雜多變,瞅了一眼那神色陰沉的瑾玉,阿瀾道了一句,「阿瑾,哥哥的手被燒傷了不肯包紮,你勸勸他。」
話音落下對面那還是纏紗布的人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眸色寒涼暗含警告。
阿瀾心知這是惹到他了,明明知道他不想提起她卻說給瑾玉聽,這次瑾玉若是不能與他化解矛盾恐怕他事後會收拾自己了。
「嗚哇,哥哥好凶……」不怕死地大喊了一聲,而後掩面狂奔出門。
這下完了她估計是將他惹毛了趕緊跑趕緊跑瑾玉你加油嗷嗷。
「手被燒傷,怎麼回事?」沉著臉上前,也不管凰音多麼不情願,將他的手一把粗魯地扯了過來,而後將那纏著的紗布再一圈一圈地解了下來。
她要看看他究竟把手弄到了什麼程度。
而凰音這次卻不反抗了,只是冷眼望著她的動作,由著她將手上那層白紗扯下,露出了皮肉外翻血紅之中還帶著焦黑的肌膚。
如他預料般的對面那人發火了,聲線慍怒而冷厲,「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仔細地聽不難聽出裡頭的心痛成分。
「烤火不慎烤傷了。」欲將手抽回,哪知攥著他手的那人攥地太緊,嘗試了兩三次扯不回他也放棄了,「怎麼六殿下意見很大?」
這漠然而疏離的口氣聽得瑾玉惱怒不已。
哪怕他語氣沖一點生氣一點她也不希望聽到的這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
真是應了她之前的那句話,「出了地牢,你我便形同陌路。」
凰音做到了,但是她還沒能做到。
「我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她心中苦澀面上卻冷笑,「心可以硬到這種程度,而且我還十分佩服你的承受能力。」
將手燒成這副模樣還能這般無謂好似身上的皮肉不是自己的。
記憶裡他的手十分好看,指節修長瑩白如玉,現在卻是——
也不知這要養多久才能好,好之後會不會留下疤痕,如果他介意的話每每回想起來都會難受的吧。
她從未想過他會用這種方式對待自己,這次他不折騰她不折騰旁人反而是折騰自己,她沒有辦法做到置之不理,先前說的那些狠絕的話在這一刻似乎是全然忘了。
她說他佩服他的承受能力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凰音聞言唇角勾起一抹輕嘲,「怎麼,你心疼?」
這語氣聽起來更令人寒心,但瑾玉這次卻不生氣了,回想起來凰音一直是一個很彆扭的人,許多時候他所表現的與他心中所想大不相同,比如此刻,她覺得他應該是希望自己承認,如果她也跟他似的那麼愛鬧彆扭那麼他們真的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
「是,我心疼。」瑾玉定定地望著他,回答得十分乾脆,「我敢承認我心疼,你敢承認你現在對我說這些話是氣話麼?你敢說你對我的情意已經消失殆盡一點不剩了?你敢說,我就再也不糾纏你。我東方瑾玉不是死皮賴臉的人,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走。」
她這般乾脆果決的態度令凰音眸中出現了一瞬的怔然。
還真是利落啊,只要他一句話她就走人?
他沒有轉過頭看她,但他開口了,出口的話是,「幫我包紮。」
這話一出瑾玉又是有些無言。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了這四個字,他分明不捨得她走卻不懂挽留一下,還真是個彆扭死的傢伙。
心知凰音還未消氣,瑾玉什麼也不說,抓過他的手,望了一眼那被扯得亂七八糟的紗布,應該是不能用了,掃視了一遍四周,在對面的椅子上看見一捆紗布,才想走過去卻聽凰音道:「我不要這種紗布。」
「什麼?」瑾玉轉過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然凰音只輕飄飄地道了兩個字:「白色。」
白色……瑾玉靜默了片刻。
以前怎麼沒聽他說討厭這個顏色,不過現在她懶得與他計較,依舊走過去將那捆紗布拿了過來,「包紮的紗布只有白色,沒有其他顏色,不用紗布傷口無法透氣,你就將就一下可好。」
凰音不再說話,瑾玉便當他是沒有意見了,將他的手拿起,望著上頭觸目驚心的燒傷處心底有一絲抽痛,將紗布剪下圍著他手上的傷口細心地包紮著,這其間二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凰音望著那低著頭給自己包紮的人,他看不到她的神色,卻能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很醜吧?」他忽然開口,聲線輕柔而平淡。
瑾玉動作一頓,又聽他道:「這些傷口。」
「沒有。」將紗布打了個結結束了包紮,瑾玉抬頭望著凰音平靜的臉孔,忽然有些莫名的不舒暢,她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龐,指尖所觸及那寸寸肌膚如絲綢般光滑,她想打破二人之間這種沉悶的氣氛,笑道,「小黃鶯是最好看的,沒有人比得上。」
話一說完就感覺對面那人精緻的面上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他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這反應倒是好笑極了,瑾玉道:「怎麼?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向來認為這世間僅我一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貌如謫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從認識了阿音就覺得這些詞應該送給你了。」
「……」這些話真是很破壞現在這樣的氣氛,讓他原本十分不好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至少她現在這態度分明是表示她先退讓了。
瑾玉見他不語,想來她說的話還是有些雷人的,才想再說什麼,忽聽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而後有人敲了敲門,「殿下,御花園那邊宴會快開始了,殿下還不過去麼?」
算了算時間,這時候確實是差不多開宴了。
抬眸望向了凰音,那廝卻將眼神瞟向了別處,那臉上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好似在說,要去你就去看我做什麼。
磨了磨牙,瑾玉問道:「安寧公主還在御花園麼?」
門外那一頭的宮人道:「還在。」
「將安寧公主領回永陵宮,本宮總不能將她一人留在賞荷宴。另,告訴父皇本宮身體不適先行回來了,鴛鴦荷既已送出也算是完成了任務,這宴會就不去了。」考慮到將未安留在那裡那作死的太子妃沒準還會找事,況且,她也想讓未安分明看看葉茫那邊和凰音所受的傷。
這燒傷要吃什麼來補她還真的不知道。
門外那人道了一聲是而後退下了,她抬眸望著凰音,「我賞荷宴都不去了留在這陪你可好?」
凰音如玉扇般的睫羽顫了顫,「餓了。」
「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瑾玉起身步出了房門,喚來宮人吩咐了一番之後便又回到了屋子裡。
「這幾日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例如辛辣的,不過所幸你不愛吃辣,酒水最好也別沾,尤其是你屋子裡的南國梨釀不准再碰。」
她記得凰音平日會喝桃花釀與南國梨,這幾日估計得看著他不讓他喝了。
「你知道?」聽聞瑾玉的話凰音是有些詫異的,原來她也清楚他的口味。
「你真當我什麼都不關心?」橫了他一眼,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發現了一些他的小習慣。
沒過多久宮人便將做好的飯菜呈上來了,考慮到凰音兩隻手都包紮著,瑾玉便將碗端了起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筍遞到他唇邊。
凰音看著那筍片刻,張口吃了下去。
「不好吃。」他嚼了幾下很不客氣地批道,「手藝比我的差多了。」
「吃東西還不消停。」瑾玉磨了磨牙,「長這麼大我還沒餵過別人吃東西,你是第一個,所以麻煩你看在我的面子別計較那麼多了可好?」
在崖底的時候他餵她吃東西,如今風水輪流轉,現在換過來了。
凰音道:「果真?」
瑾玉才想說,自然是真的,哪知下一刻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殿下,葉樂師求見。」
瑾玉心道一聲不好,轉過頭看著凰音便見他眸子幽沉,裡頭一片陰鬱。
瑾玉忙道:「本宮沒空,你讓他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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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還是自己看心情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