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楚寧想明白了沈芳菲沈芳華這姊妹倆今日所有的設計。
——無疑的,聽琴只是個幌子。為的只是將她帶到攬月閣。
果子汁她們本就做好了兩手準備,便是連楚寧會打翻並且灑在衣袖上她們都是算計在內的。現在返回去細想,當時羅衣似乎還往前送了一把,可見便是楚寧自己沒有打翻羅衣也是打算幫她一把的。
她剛剛坐下彈琴荀哥兒昱哥兒便醒了並被抱出來,而沒說幾句話燕夫人又派人來請,從楚寧打翻湯汁到她們跟著碧青離開前後不過一刻鐘多一點的時間,顯然時間也是算計好的,這中間不能拖太長恐怕只一個原因那就是怕荀哥病發。
可荀哥抱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也沒有咳嗽或其他,楚寧當時還特意看了兩眼,並無任何不舒服的跡象甲午之華夏新史。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的就病發,並且在自己懷裡愈加嚴重?
——除非有東西誘發。
楚寧沒有用香的習慣,更何況是來沈芳菲這裡她當然是越簡單越好。自從荀哥兒上次發了一回病之後沈芳菲為了避嫌屋子裡沒用任何熏香,花草更是沒有,那這誘因從何而來
她心念電閃也不過是瞬時的功夫,白錦已經慘白著一張臉撲到近前來抱孩子。
門口處一票看熱鬧的人似也突然緩過神來,跟在顧婆子身後一起來的一個丫頭叫道:
「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先剛奶奶走的時候小少爺還好好的,怎的這會子成了這般模樣,楚姨娘你對小少爺做了什麼!?」
楚寧被白錦一把推開,她抬頭瞟了一眼,說話的正是羅衣。
心裡忽而一動,打翻湯汁的時候這丫頭急火火的用帕子幫她擦拭來著帕子、衣袖!楚寧忽地明白了。
剛跑過來的乳母也一副吃驚狀,然後立即哭天搶地的喊:「哎呦我的小少爺,奴婢去趟茅房的功夫讓楚姨娘幫忙照看一下您怎麼就這樣了!」
顧婆子怒喝一聲:「行了,都別喊叫了,快去請大夫!」
楚寧對著剛剛的指控只充耳不聞,她後退了兩步直直看著荀哥兒口中鎮定非常:「白姐姐快把荀哥兒翻過身,用手指替他按摩這裡。」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按在脖頸下方正中位置,在兩鎖骨的中間。
白錦慌忙看她一眼,眼神複雜難辨。
荀哥兒今日的病症竟比上次還要嚴重,小臉憋得發紫,難受的小腿亂蹬眼見就要翻白眼。
「快,不然來不及了!」楚寧見她猶豫忙催促,她這會兒知道結症在自己身上也不敢貿然向前,聲音不覺見厲。
白錦一個激靈顧不得多想立下找準楚寧說的地方用指腹按摩,二十幾下之後竟真的稍稍緩解,白錦看了她一眼,楚寧隨即道:「沿胸部兩邊繼續按。」
白錦趕緊按著她的吩咐繼續,片刻,荀哥兒急促的呼吸稍稍慢下來,終於開始進氣。
顧婆子站在門口始終沒有進屋,此刻微微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看了楚寧一眼。
這個當口,羅衣喊完話已經悄悄跑到燕夫人處將事情按『她所看到的』回稟了一遍,燕夫人正跟沈芳華閒話家常,一聽羅衣的話登時又驚又怒,立馬陰沉著臉帶著沈芳菲等人來了攬月閣。
眼見著荀哥兒開始慢慢換氣,楚寧一直藏在袖子裡微微緊握的手才鬆開。
——今日若荀哥兒真有個好歹,不論事實如何都沒人理會了,她便是只有死路一條。
沈芳菲今日本就是存了把她往死裡整的心思,白錦和荀哥兒這根刺在她心裡久了也是不拔不快,今兒若不是楚寧碰巧知道一點哮喘的急救方法,等大夫來荀哥兒只怕早送了命!
她做咳嗽狀悄悄抬起袖子聞了聞,那被撒了湯汁的地方除了殘留的酸味還有股鬱鬱的香氣。
那百果汁以及沈芳華的咄咄逼人果然只是為了轉移楚寧的注意力。
這時門口的婆子丫頭無聲讓開,楚寧側頭看去,燕夫人同沈芳菲兩姊妹到了。
燕夫人沉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先朝荀哥兒那奔了過去,見孩子總算還沒蹬腿不由心下稍鬆,衝著門口怒道:「都是做什麼吃的!這大夫是請到哪裡去了,怎的這半會子了還不見人特工王妃,別惹廢物七小姐全文閱讀!」
顧婆子給碧青使了個眼色,碧青忙跑去探看。
屋內氣氛緊張的靜默了一會兒,直到碧青匆匆領了大夫進來才齊齊舒出一口氣。
荀哥兒被白錦及顧婆子抱到另一側的屋裡進行診治,一眾無干的丫頭婆子也被趕出去。這當口沈芳菲沖燕夫人一福身,面帶愧色泫然欲泣的道:
「是媳婦的錯,媳婦沒有管教好七房裡的人,不想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這等事,楚氏平日裡雖因得七爺的寵難免驕縱些,與白氏也偶有拌嘴兒媳也只當是姐妹間的小事,不曾太放在心上。但兒媳不料她今日竟能狠辣至廝,對著荀哥兒也能下得去手!是兒媳的疏忽,請母親責罰。楚氏雖說與我有表親之名,但此事兒媳定會給荀哥一個交代。」
驕縱哼,那是誰先剛還說她溫順妥帖來著!?
沈芳華也在一旁痛心棘手:「哎呦,先前我見楚姨娘一直盯著荀哥兒看,還納悶,原來心裡竟早起了這主意。」
燕夫人狠厲的眸光往楚寧身上一掃,楚寧嘴唇咬出了血,面上卻十分平靜,她沒有看沈芳菲或任何一人只跪在地上回道:「婢妾有事回稟,求夫人做主。」
沈芳華冷哼一聲:「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知道你們老夫人心慈,便要哭天抹淚的討饒麼。也不想想你是犯了何等事,亂棍杖斃也是便宜了你。老夫人做主燕家豈容你禍害。」
楚寧扭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噢,原來姨奶奶也知道這內宅之事該是由我們老夫人做主麼?」
說罷再不理她,仍是對著燕夫人道:「婢妾另外有事回稟,請夫人做主。」
楚寧知道,今日處境,若是任由沈芳菲處理她怕是活到頭了,所以眼下必須請燕夫人為自己做主。
燕夫人眼梢掃了沈芳華一眼,沒言語。
半晌,隔間的大夫施過針顧婆子才帶著白錦和孩子出來,她附在燕夫人耳邊低低說了幾句,燕夫人心裡略微訝異,面上卻是未變。
燕夫人又看了看白錦懷中的荀哥兒,約是剛才折騰的太厲害,孩子緩過氣來便睡著了,小臉上還顯著未退的紅色。
白錦拍拍荀哥兒,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她深深看了楚寧一眼,將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給一旁的百喜,忽地轉身跪在地上,一面流淚一面道:
「今日之事夫人有目共睹,婢妾若是剛剛再晚倒一會會兒,荀哥恐就這明顯是有人要置荀哥兒於死地,好在夫人福澤深厚,護得荀哥兒再次撿了條命回來。可若再有下次荀哥兒小小年紀實在是禁不起了呀。婢妾斗膽請夫人給荀哥兒做主,也好絕了後患。」
「再晚到一會兒荀哥恐就沒命」的話明顯是將矛頭指向了楚寧,沈芳華暗暗與沈芳菲對看了一眼,不由冷笑。
楚寧卻是心裡一定,白錦這話雖表面是指她有意謀害荀哥兒,實則是給了她一個在燕夫人面前反駁的機會。
——而這話也只有白錦這荀哥兒的生母來說最合適。看來白錦是冷靜下來將事情想了個大概,並沒一味相信眼前所見。
果然,燕夫人將屋內幾人挨個掃了一眼,不緊不慢的問楚寧:「楚姨娘,你可還有什麼好說的麼?」
在所以嫌疑都同時指向你的時候,人們反會下意識的去尋找與之相悖的證據。
楚寧靜了靜,並未按著燕夫人所問回答,她看了下剛剛入睡的孩子突然問道:「夫人可知為何荀哥兒生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