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吃了睡、睡了吃過了四、五天,楚寧總算從丫頭婆子口中零零碎碎得到一點信息。楚寧總結如下:
第一,她現在的身份是名官家小妾,還是個剛生完孩子的。姓:楚,名字:不詳。娘家爹是一個從七品縣丞,她是個庶出。話說這相同的姓氏立馬讓楚寧有了一種自己並非穿越而是重生的錯覺。
第二,她這個婆家姓燕,公爹是正四品右僉都御史,據說是今春才升的職。現在配派往各地巡查一年,不在家中。其共有妻妾三房,子女九人。現今家中主事的是正房燕夫人。
第三,她老公姓燕(廢話),名字不詳,只知道在家排行老七,正房嫡子,頗得燕夫人疼愛。其還有兄弟姐妹八人,具體不詳。
第四,老公職業為從四品騎都尉,家裡一妻三妾,她是最碎的那個。另外三個就是那天上演「姊友妹恭」的仨美女。老公成親第二天就去了軍營,到現在還麼回來。
第五,沒了。
——呃,只成親一晚就中標,這命中率真不是蓋的。
感歎夠了楚寧繼續躺在床上裝死,覺得前途一片未知。這期間不時有人來「慰問」一下,當然大多是派個丫鬟或婆子來送點東西,意思到也就罷了。反正楚寧一個也不認識,只好見了人都是一副活不過明天的衰樣,也省得費什麼精神,如此這般的沒幾天就在假寐的時候聽見有丫頭嚼舌根。
這天薄雲攏日,氣壓甚低
丫頭甲幽幽吁了口氣:「哎,本以為姨娘熬過了那關便要大好了,可看如今這樣子怕是沒等到七爺回來就」
丫頭乙:「熬到七爺回來又怎樣?就楚姨娘這身子骨難道七爺還能天天守著她不成?」
楚寧笑,自家的丫頭都如此,外面的估計都已當她死了。
又一個丫頭丙:「這也說不准的。雖說咱們七爺成親第二天便走了,可成親當晚竟為了姨娘將以前最得心的梓童姐姐趕走了,可見七爺有多緊著姨娘了。」
梓童是哪位大神?楚寧摸摸臉,看來自己還算是個得寵的?
丫頭甲急急道:「桂枝兒你要死啊,好端端的你提她作甚。」
幾人靜了下,又聽得丫頭乙的聲音略帶不屑:「緊著又如何?不過新鮮罷了。要我說趕緊想辦法扶了側室才是真。唉,本以為楚姨娘這胎能生個小少爺,又是頭一胎,七爺一高興扶了側室也是情理之中,咱們也能跟著提了級。可惜卻是個小小姐」
楚寧:恩恩,這話說得不錯奉系江山最新章節。這丫頭是個有主見的,很有搶飯碗的潛質。經此一提,她才想起自己還沒好好看過這「坑娘」的女兒。
丫頭丙接口:「畢竟是七爺第一個孩子,七爺又緊著姨娘,咱們往後的日子肯定要比以前好吧。」
丫頭甲續:「是第一個沒錯,可這妻妾這麼多,等再有了第二個、第三個也就不稀罕了。」
說完三人齊齊歎了口氣。楚寧翻翻白眼,老娘自己稀罕還不成麼。
丫頭甲又道:「我看咱們還是尋尋七奶奶跟前的羅衣姐姐,不然到時被分到葉姨娘那就不好了。」
楚寧:咳咳我還沒死呢,乃們都懂得未雨綢繆丫。
丫頭丙:「葉姨娘怎麼了,我聽冬兒說,葉姨娘娘家是富商,對下人可大方呢。」
丫頭乙立即鄙夷:「大方又怎樣,她出身在那擺著將來也高不到。」
這回話沒說完,就聽見另外有人道:「喲,什麼時候這府裡改了規矩,做下人的可以隨便議論主子了?你們好長的舌頭!」
楚寧:沒八卦聽了
這人前面兩句話柔聲柔語,後面一句卻陡然厲了聲音,讓人不禁心裡一跳。楚寧聽出來,是青歌。
隨即便聽小丫頭們連聲連氣:「青歌姐姐饒命,我們幾個知錯了,以後再不敢嘴賤。還求姐姐看在咱們都是伺候姨娘的份上,這回就饒了姐妹幾個吧。」
青歌冷哼一聲,不言語。
這時又一個丫頭道:「青歌姐姐莫氣。原是丫頭幾個嘴碎,姐姐要打要罰咱們都理應受著,只是姨娘現今還在月子裡,身子又不好,打罵奴婢們事小,要是這些不知死活的話傳到姨娘耳朵裡,平白氣壞了身子卻是大大的不值。不若姐姐先且記下,等姨娘身子好了,妹妹們若是再犯,到時青歌姐姐如何重罰,妹妹們都無二話。」
另外幾個丫頭立即附和:「是啊,求姐姐饒了我們這回吧。」
楚寧細聽,後來這丫頭聲音低軟,不像是甲乙丙裡面的,應該是未參與討論的丫頭丁。楚寧笑了,看來這丫頭裡還臥虎藏龍啊。
青歌笑笑,眼神一寒,轉而道:「都是一個院兒裡共事的姐妹,今兒是頭一遭,也就暫且記下,下回若再讓我聽到這些不入耳的,可就不是這麼好說了!」
小丫頭們連連應是,趕忙各自幹活去了。
青歌進屋見楚寧正眨著烏黑的大眼睛瞅床頂,她怔了怔:「小姐醒了?」
楚寧發現別的丫頭人前人後都稱她楚姨娘,只青歌人前稱姨娘,沒人時便喊小姐。楚寧想這應該是楚氏從娘家跟過來的丫頭,是心腹。
楚寧衝她招招手,隨口問:「剛最後說話的丫頭是誰?聲音低倒沒聽出來。」
青歌歎口氣:「小姐都聽到了,小丫頭們嘴忒碎,小姐可別忘心裡頭擱。」
楚寧擺擺手,示意青歌扶她起來:「沒事,我權當解悶了。」
青歌眼神詫了一瞬,倒沒說什麼,只道:「是阿黛,也無怪小姐沒聽出來,這四個都是小姐生產那天新換來的。」
生產那天?楚寧疑惑的看向青歌,示意她繼續說。
青歌:「小姐那日難產,差一點就七奶奶起了氣,責下面的丫頭們沒有照料好,將原來那幾個都趕了出去,換了這幾個過來妖血大帝最新章節。聽說阿黛是前陣子才買進府的。」
青歌四下看了看,突然問:「小姐難產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看小姐一直沒什麼精神,奴婢也沒敢多問。」
楚寧登時疑慮:「你不知道?」
青歌瞪大了雙眼:「小姐忘了那天說特別想吃粉蒸雞,派奴婢出府買了。奴婢回來時便見屋裡一幫婆子丫頭,卻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再想打聽,丫頭們都換了人。」
楚寧怔了下:「劉媽媽也不知麼?」
「她是在院裡,可她說小姐當時出去了,回來就」
楚寧無語,一個是被自己支走了,一個就在跟前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楚寧隱約覺得不對,但眼下對這正主以前的情況兩眼一抹黑,只得看看再說。
楚寧只好把各位前輩用了一萬遍的借口再照搬一回:「我那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頭。有些事都記不大清了。」
青歌立刻一臉緊張:「小姐怎麼沒早說?現在可還嚴重嗎?要不要回稟夫人請個大夫來看看?」
楚寧微微發囧:「不用不用,我聽人家說這種症狀醫生也沒法子,反正也只是對以前的事記不太全,沒準等哪天看到了熟悉的情景,就一下都想起來了。你看我這不是還記得你們麼。」
青歌仍是一臉不放心,楚寧有些心虛,趕緊轉移話題:「孩子呢?讓劉媽媽抱來我看看。」
青歌眼神閃了下,仍是說:「夫人心疼小姐身子弱,小小姐便先養在七奶奶處,等小姐身體好些了再」
靠,怎麼忘了這茬!楚寧摸摸小腹訕訕道:「在表姐處也好,吃穿用度上也好些。」
「小姐」,青歌聲音裡明顯帶著絲心疼。
楚寧不知是不是被她這聲小姐叫得,心裡隱隱酸起來。前世的她還沒結婚,自是無法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情。
可此時想著自己費勁巴拉生的女兒,卻要養在別人跟前,長大了還要叫別人一聲「娘」,喊自己作「姨娘」,而且還很有可能演繹一版「官家庶女」,任是她沒有參與十月懷胎的過程,此時心裡也不那麼是滋味。
也是直到此刻,楚寧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穿在了一個小妾的身上,是一個任何事都不能自主的小妾。她心裡隱隱產生了一絲想法,想了想,拉過青歌的手正色道:「我有話與你說。」
青歌看楚寧一臉嚴肅忙道:「小姐請說。」
楚寧思索了一下才出聲:「青歌,如我剛才所說,很多以前的人和事我都記不大清了,以後你要在我身邊多提點著些。現下我雖生了孩子,可正如底下丫頭們所說前路如何還未可知,你與劉媽媽都是自娘家跟著我過來的,我真正信得過的便只你兩個人了,你,可明白麼?」
——眾多的宅斗小說告訴我們,貼身丫頭的忠誠很重要、十分重要。
青歌重重點頭:「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奴婢定不辜負小姐信任。」
「只是」,青歌面色略微古怪,頓了頓才繼續道:「那小姐可還記」
聲音突然頓住,楚寧正不知所以,卻聽見外面有丫頭報:「青歌姐姐,七奶奶跟前的羅衣姐姐來了。」楚寧撇撇嘴,腦中竟然天外一筆的想青歌這丫頭的聽力忒好。
作者有話要說: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