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映瞳昏昏沉沉分不清光景,只能從偶然撩起些微的車簾窺見外面一絲景象。
晝夜交替大概一天一夜,照路程算就快出南溟地界,她迷糊間感覺到途中慕容碧霄調換過馬車。
她基本沒吃東西,腹中飢餓過頭,加之麻藥余效,她整個人軟綿蜷縮身子動也不動。
「你先隨我離開南溟,孩子的事我再想辦法。」她不肯進食,連水也不喝,慕容碧霄只好動手灌她清水。
「放我回去,玄之,我必須回去。鬮」
任憑慕容碧霄再怎麼說,她只要求回南溟。
「你為了孩子回去,可慕容尉遲呢?他不會對你好,他從頭到尾不相信你懷疑你,你為他連性命都不顧,他不值得!」
慕容碧霄語氣堅定,他偷偷見過瞳瞳的女兒,驚訝的發現孩子眸色異樣,竟然是與他那麼酷似的碧綠色,除此之外她樣貌完全是幼年的瞳瞳,找不到一絲像慕容尉遲的地方哦。
他與瞳瞳清清白白,弄不清為什麼孩子眸色異樣,他也怨恨慕容尉遲對瞳瞳的懷疑不信任,但是慕容碧霄在看見孩子那一刻心中浮現莫名欣喜。
那一瞬間,那個碧綠色瞳眸的孩子,他真心想她若是自己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他愛瞳瞳,為了她快樂他尊重她的選擇,看著心愛的人守在別的男人身邊。照顧她的那些日子中,他內心偷偷享受屬於兩人的溫馨寧靜。
宛若尋常的夫妻那般,他疼愛瞳瞳腹中的孩子,雖然那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期盼孩子出生,他會當成自己親生孩子來對待,因為那是瞳瞳的孩子。
他知道瞳瞳幼年無人疼愛,渴望幸福完整的家,他同樣幼年喪母,知道那種渴望的滋味,他願意放棄苦心經營多年的閩越還有放棄佈置良久的計劃,當一個平凡的人守著心愛的人,照顧她呵護她,就這麼簡單的小心願。
「我只為我女兒!」眼淚閃動她深深吸口氣,「我走了留在女兒在南溟,他一定將女兒看守嚴密,我和你都明白他的手段,你沒有辦法帶走她的。我不會像我娘親當初那樣做,整整十五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沒娘的孩子,我好羨慕姐姐對大娘撒嬌,被大娘捧在手心疼愛。可我呢?誰都不願意抱我一下!玄之,你說過我們都是沒娘親疼的孩子,這種苦太難受,我離不開女兒,我沒有辦法,我做不到!在南溟,我好歹能見到她的面,知道她過的好不好?等她長大,她知道我一直陪在她身邊。玄之,沒有女兒我還活著做什麼!」
慕容碧霄攥著韁繩的手遲遲不肯鬆開,他的瞳瞳不再是往昔的小女孩,她已經身為人母,她對孩子的愛強烈到可以自己受苦,也要留在孩子身邊。
「玄之你放心,他再恨我也不會要我的命,我很小時與他有過一段機緣,他總會念及曾經的感情對我網開一面。」她懂慕容碧霄的擔憂與堅持,他一次次為她著想,她今生無法還他這份真摯感情。
私自帶她離開,慕容尉遲那裡定然不得善罷甘休,她不可以再令好心的他受牽連。
至於慕容尉遲會怎麼對她,連映瞳不去想,他的不信任與懷疑比任何懲罰更徹底重傷她。
慕容碧霄並沒有照著她所想那麼做,她每一句話說中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一次又一次放她離開,情感上他同樣不是大度的人,為的僅是她。
如今慕容尉遲帶給她只有無盡猜忌與傷害。
「暫時還不能送你回去,等我安排妥帖,我們從長計議。」
「玄之!」
果斷放下車簾隔開她含淚容顏,慕容碧霄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真忍不住答應她所求。
馬車在黑夜樹林穿梭,他事先佈置好路線,後面追兵以為他定從南溟到閩越,等發現不對,他早趁機帶她去別處。
之前能避開慕容尉遲一年之久,慕容碧霄有信心接下來更有辦法躲避開更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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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有追兵隨著他最初離開路線追逐而來,慕容尉遲追逐速度並不著急,在南溟地界他突然吩咐兵分幾路,慕容尉遲親自吩咐領隊的人,每一隊路線不同,至於要他們做什麼,也只有領隊的人與慕容尉遲才清楚。
入夜休息,一身粉白的小人兒在他膝上坐著,短胖白嫩的小腳丫直晃蕩,藕節似的手腕揮動銀鈴兒清脆響著,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慕容尉遲手中狼毫。
小傢伙夠不到,抬頭一個勁對慕容尉遲笑,他怎麼看酷似瞳瞳的這張笑顏帶著討好的意思,覷著他的眼神有點痞痞小壞的感覺。
慕容尉遲怔了怔若有所思,抱著她放在案頭,小傢伙趁著他失神終於抓到狼毫,直接拿著敲在磨好的墨上,帶起一片墨飛濺,雪白粉嫩的小臉沾了好幾點還不自知,咯咯笑個不停。
慕容尉遲抱她過來,輕輕說一聲,「小壞蛋。」
小傢伙彷彿聽懂似的撇撇嘴,眼淚頓時眼眶打轉,小心翼翼趴在他肩頭,軟軟的身子微微發顫。
小臉蛋濕濕涼涼的蹭著慕容尉遲的臉,比上次發音更清楚,「爹爹、爹爹。」
「好了,不說你。」慕容尉遲神情微怔,輕聲歎息將她小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眼眶晶瑩淚花閃爍,她卻是咧嘴笑著。
慕容淮秀與宗霆正巧一同進來看見這一幕,慕容尉遲拿著帕子輕柔小心擦去小傢伙臉上墨跡,他卻不知自己臉上也被染了幾處。
誰也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慕容尉遲,更想不到他出來尋人將未滿週歲的孩子帶在身邊親自照顧。途中,他對孩子異乎尋常的溺愛。
慕容淮秀與宗霆兩人內心都想過,若不是孩子的眸色異常,也不會衍生出如今這些事。
慕容尉遲抬眸眉心猛皺,小傢伙將他指尖放在口中猛咬,她長牙總愛嘬手指和咬他。
「查的如何?」他手指輕撓她下頜,逗得小傢伙直笑。
「如皇上所料,閩越王沒有回封地。」宗霆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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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北齊了。」
「北齊早些時日已經悄悄派兵過來,藏匿在南溟國界附近按兵不動,微臣當時猜想他圖的應該不是連映月那麼簡單。」
齊國與南溟曾經那一仗,齊北堯兵敗如山倒,他可從未有忘記那次的恥辱,戰場無永遠的朋友永遠的敵人,尤其關係到雙方利益。
閩越這些年也私藏著幾十萬大軍,皇上不是不知道,卻遲遲沒有動閩越。
慕容碧霄帶走連映瞳卻不回封地,齊北堯悄然派兵,宗霆直覺兩者存在某些聯繫。
「我們慕容家人雖然還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可幫外人來打南溟,慕容碧霄還沒那麼瘋。」慕容淮秀輕笑對忙著逗小東西玩的慕容尉遲言道,「皇兄呀,若他們真聯手我們兵力不夠該怎麼辦?」
慕容尉遲正低頭將樂呵呵的小傢伙放在鋪滿軟和小褥子的搖籃中。
「就算聯手也沒用。」他輕聲道,握住小傢伙小手指輕微搖動,目光篤定。「她不會走,更離不開。」
兩人出來後,宗霆對慕容淮秀方才說的話存有不解,「王爺,你好像對這次事情並不多在意。」
「本王在意沒有用。」他神情慵懶,轉身瞅著走出來的地方。
宗霆似驚覺到什麼,「王爺的意思難道是——」話未說完,慕容淮秀一個冷厲眼神,他頓時閉緊嘴巴。
僅瞬間,慕容淮秀恢復平素神情,唉聲歎氣道,「小侄女都生孩子了,本王到現在還在佛祖那裡掛名,長夜漫漫,連個說知心話的人也沒有,無心睡眠哦。」搖晃腦袋他一臉鬱悶朝住所走去。
慕容淮秀阻止宗霆沒有說完那後半句話,也許身在帝王家自小耳濡目染無聲血腥的權謀鬥爭,他們這些皇子對隱藏在暗處的陰謀格外敏銳。
他信慕容碧霄應該不會聯合外人對南溟不利,慕容淮秀擔心的卻是也許有人故意利用他對小侄女的關心編織陷阱試圖將他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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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結束,我繼續寫著,怕發的時候太晚了,你們先去睡覺吧,明天有三更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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