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夜。
連映瞳眼神觸及中刀昏迷的慕容尉遲,那雙覷人時透著邪氣的眼眸闔起,長睫在眼簾處落下陰影,那麼安靜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即使如此安靜,他的容顏還是眩惑人心。收斂暴虐,他的輪廓顯得柔軟寧靜,甚至可以說有一點脆弱。
他眉頭蹙著蒼白的唇抿起,像一個受了委屈卻不能盡興報復的孩子,那不是她認識的慕容尉遲。
連映瞳第一次用心良久的凝視他。
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她心裡歸根究底恨著他,三年相處,恨意未減,如今他卻成為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一時,她有了娘親,還有了舅父
聽到慕容蘭心說出關於她身世的秘密,她僅僅為驚訝,之後聽見慕容尉遲說的那些話,連映瞳說不清心裡到底什麼感受。
他奮身不顧撲倒在她身上受了那一刀,慕容尉遲眼底漆黑一片,清晰倒映她驚慌的模樣,一瞬間她的心不易察覺的輕輕跳快了一拍。
垂首,她失神。
怎一個亂字能形容
忽然有人握住她手腕,好冷的觸感,連帶她不由全身微顫。她回神,對上一雙深沉幽亮的眼眸。
她先是怔了怔,後來意識到慕容尉遲真的醒來,連映瞳刻意躲避他的視線,站起來就要離開。
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緊,一個用力將她扯回他的懷中,額頭抵在她額角,恨恨的眼神凝向她,薄薄的唇一張一翕,幾乎每一下有意無意蹭過她的唇瓣,燃起一簇又一簇星火。
「要去哪裡?」緩緩開口,依舊強勢不改。
「端藥。」她側過臉避開他的眼神他的唇。
「看著朕。」
她順從,慢慢轉過臉,四目相交,她眼底的淚還未來及擦去。
「誰欺負你?」他伸手替她擦去淚珠。
「從來就只有你欺負我。」她撇撇嘴角,除去他外,誰會欺負她。
「因為你從不乖乖聽話。」
她吸吸發酸的鼻子,嘴角牽扯出淺淺笑意對著慕容尉遲,「那以後我會乖乖聽話的,舅父。」
慕容尉遲短短一怔,他善於察言觀色,她的柔順、她對他的稱呼
既然她知道,再無秘密可言。
她移動身子站起,與慕容尉遲保持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的距離。「回宮還要幾天路程,娘親身體不好,璇姨忙不過來,我來照顧舅父你的傷勢好嗎?」慕容蘭心暈倒後醒來,神智略微有些不清明。
他不說話就那麼陰柔的盯著她,似是要將她整個人看透,最終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你怕朕對皇姐不利?」
慕容尉遲總能猜透她心裡所想,連映瞳沒有否認,她凝視他的眼睛,「我不想再失去唯一的親人,無論是娘親還是舅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