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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9 原來如此 文 / 憶江

    蕭昊天這些日子下朝後,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凌東舞的屋子裡來,看看她的身體如何,暖閣中本來溫暖,蕭昊天帶著寒意從外面進來,這樣一暖,臉上變的潤潤的,因為知道他每天下朝後都過這邊來,侍女們早為他準備了替換的家常衣裳,換了衣裳後,又拿熱手巾把子來給他擦了臉,

    蕭昊天四處望望,見凌東舞不在房中,知道她又去看水悠悠了,於是坐到書桌旁隨便翻看著上面的書籍,小李子這些日子早學的機靈透頂,在蕭昊天一進來時,就已經叫人去水悠悠的房間通知凌東舞了,

    凌東舞從水悠悠的房間,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房裡,打起厚重的錦簾,她只覺得熱氣往臉上一拂,裹挾著上好檀香幽淡的暖意,整個屋子溫洋如春,

    小李子見凌東舞回來,急忙將暖閣前的簾子攏起,這重簾全系由同樣大小的珍珠串成,每一顆渾圓晶瑩,珠輝流轉,凌東舞見蕭昊天坐在暖閣的書桌旁,桌上擺著疏疏落落的幾隻梅花,這時節梅花原本還沒有開,這些花皆是在火窖中培出,然後以進貢到宮中和個大臣府中,

    蕭昊天聽見珠簾響動,知道是凌東舞回來了,抬頭看她只穿了一件荷色素緞小襖,因為剛剛從寒風中跑回來,臉上帶著微微的紅澤,一張素面上似點了胭脂一般,於是他含笑嗔怪道:「怎麼穿的這樣少就跑回來,也不怕著了涼,」

    凌東舞則嘻嘻笑著上前,給蕭昊天到了一碗茶,說道:「我這不是怕你等,所以才沒顧上穿外襖嗎,」

    蕭昊天聽她這麼說,心中一動,卻仍然說道:「以後不要怕我等,但要記得披上外衣,外面冷著呢,我又沒有催過你,」

    「是是是,你沒催過我,是我著急回來見你行了吧,」凌東舞跑到蕭昊天身後,如同小孩子一樣推著他往前行,「我的爺,你不餓啊,咱們吃飯吧,」

    蕭昊天半生戎馬倥傯,經歷無數生死關頭;身邊美女如雲,試遍各色**柔情,但此時聽著凌東舞的話語,看著她的舉動,意外之餘欣喜不勝,心中歡喜到了極處,雖是數九寒冬,窗外北風如吼,但他卻恍若置身於三春美景,旖旎無限,

    中午飯就開在凌東舞房中的外間,凌東舞今日心情極好,給蕭昊天親自端了熱**,又為他將酒杯斟滿,蕭昊天面上帶著笑意,不由飲了數杯暖酒,凌東舞屋中的地炕極暖,他雖然只穿了輕便的袍子,但因喝過酒,臉頰間只覺得有些發熱,

    凌東舞忽一抬頭,見蕭昊天望著自己的藍眸之中,柔情萬千,一片情深似海,她心底最柔軟處驀然悸動,最先想到的動作是急忙低頭,但又想到要為水悠悠辦的事情,抬頭又對蕭昊天粲然一笑,

    蕭昊天只覺眼前繁華盛開一樣,再也吃不下去東西,起身坐到一邊的暖閣裡,凌東舞見蕭昊天下了桌,自己也放下筷子不吃了,隨後又到了一杯茶送到蕭昊天手上,蕭昊天接過茶碗,用碗蓋撥了幾下上面漂浮的碧綠茶葉,喝了幾口,就將茶碗撂在炕桌上,忽然間用他那常常散發著鷹隼般銳利光芒的眸子看向凌東舞,嚇得凌東舞不敢與他對視,

    「說吧,凌丫頭,你今天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嗎,」

    凌東舞見被蕭昊天識破自己的意圖,怕自己一說出水悠悠的事情他惱了自己,只好狡辯,「我能有什麼意圖,還不容許人家對你好啊,」蕭昊天緩緩的將她拉坐到身旁,只見她竟是滿臉的無辜,只看著她,眼如水波,清靈透徹,他一時忍不住,慢慢俯了下去,她竟不拒絕,任他在她唇上肆意放縱,他只覺得熱情如火,禁不住慢慢往下流連——意亂情迷,

    待得喘息平復,蕭昊天拉著凌東舞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竟然心中生出綺念,只願天長地久,永如今時今日,忽而明瞭所謂只羨鴛鴦不羨仙,卻原來果真如此,

    凌東舞靠在蕭昊天的懷裡,聽著他強而有力的怦怦的心跳聲,低聲道:「王爺,那日我若被人殺死了,你待怎樣,」

    蕭昊天的手臂明顯的一緊,「我待怎樣,我待怎樣……」他的聲音裡透著無可抑制的恐慌淒涼,竟低低的重複了幾遍,心裡只翻來覆去的想,如若凌東舞那日被人殺了……自己能怎樣……自己還能怎樣……想到這種可能,心如亂刀絞著五腑六髒,直痛不可抑,前所未有的驚懼,讓他背心裡竟虛虛的生出冷汗來,

    凌東舞感覺出蕭昊天身子的微微發抖,抬眼看他時,竟然見他臉色慘白,緊抿薄唇,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重了,不覺伸展雙臂,緊緊的將他的腰身摟住,用臉摩挲著他的前胸,「我說的只是假如,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在你的懷裡,」

    蕭昊天見她如此,心中悲愴之中翻出無限欣喜,漫漫的透出來,只不願再想下去,聲音極低,幾近呢喃:「凌丫頭,你不可在這樣嚇我,」

    「王爺,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一直覺得欠下水悠悠一個人情,不如你就幫我了了這個心願吧,」凌東舞軟語溫存的央求著,

    蕭昊天無奈的呵呵笑起來:「小丫頭,我就知道你今天對我如此軟硬兼施,讓我悲喜交加的就是有算計我嗎,凌丫頭,你以後不必如此費心算計我,我答應你就是,」

    凌東舞聽蕭昊天竟然不問什麼事情就答應自己,感覺有些太過容易,不禁懷疑他話中的可信程度,從他懷裡坐直身體,有些惱怒的看著他:「王爺,你還沒問我是什麼事情呢,」

    蕭昊天情不自禁又將她攬入懷中,長歎一聲,幽幽的說道:「我都已經如此讓你予取予奪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答應你的,」

    凌東舞聽了他的話,心滿意足般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悶悶而笑,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蕭昊天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那雙深藍的眼眸,明亮而深沉,她不由自主轉開臉去,低低的道:「那你能猜到我要求你什麼事情嗎,」

    「你的那些小心思,能要求什麼大事情,無外乎就是讓我放水悠悠出暗機門,去嫁給你那個軒轅師兄嗎,」

    「王爺聖明,」凌東舞討好的恭維蕭昊天,

    「但是目前不行,」蕭昊天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不行,你剛剛才答應我的,」凌東舞氣呼呼的想從蕭昊天的懷裡坐起來,卻被早有防備的蕭昊天死死的摟住,

    「幹什麼,這麼快就忍不住了,看來你很不適合用美人計啊,」蕭昊天似笑非笑的調弄著凌東舞,

    凌東舞見從他懷裡掙脫不開,索性在他的胸膛上又掐又咬,嘟嘟囔囔的說道:「我讓你說話不算數,我讓你騙我,」

    蕭昊天將她四處肆虐的小手握住,微皺眉頭說:「不要胡鬧,我只是說暫時不行,沒有說以後不行啊,你是怎麼聽話的,」

    「為什麼,為什麼暫時不行,以後就行,」凌東舞不解的抬頭看蕭昊天,

    「因為目前形勢還不穩定,你身邊需要一個靠的住的人保護,水悠悠武功高強,和你也相處融洽,最是適合不過,如果讓她馬上離開,我一下子還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保護你,武功高強的你跟她不熟悉,熟悉的又都不會武功,所以水悠悠暫時不能離開,她既可以保護你,又可以陪你開心解悶,」

    凌東舞聽蕭昊天這麼說,心裡一甜,這個男人對自己是多麼的好,為自己想的是多麼的全面周到,於是幸福的小聲說道:「那我豈不是很自私,因為我的關係耽誤了水悠悠和軒轅朔的好事,也不知道你說的形勢穩定要多久,如果在等上幾年,他們可都老了,」

    「哈哈哈,」蕭昊天爽朗的笑起來,「你以為我會讓你等太久嗎,不用說他們老了,我就先老了,我可不想讓別人每天陪在你身邊,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太平安穩的天下,」

    凌東舞聽蕭昊天如此意氣風發的說話,心中一凜,有個念頭從頭腦中瞬息劃過,可是她卻不願意去深究,蕭昊天終究不是池中之物啊,

    蕭昊天見凌東舞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她在因為耽誤時間長而不高興,於是提議道:「你先不要忙著亂點鴛鴦譜,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先聯繫一下軒轅朔,看看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如果軒轅朔這段時間訂婚了或者成親了,你不是讓水悠悠空歡喜一場,」

    「才不會,軒轅師兄絕對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他和紫城哥哥一樣死心眼,都是絕對的從一而終的主,」凌東舞說話向來不太經過大腦,紫城哥哥很順溜的脫口而出,

    而她的這聲紫城哥哥瞬間把屋內溫暖入春的空氣降到冰點以下,蕭昊天的神情變得木然起來,凌東舞也從蕭昊天的懷裡坐了起來,見事已至此,凌東舞乾脆將臉徹底撕裂,微微咬了咬嘴唇,輕聲問道:「王爺,你打算什麼時候替我紫城哥哥報仇啊,」

    蕭昊天心中酸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四個字翻來覆去,直如千鈞重,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她對自己的所有纏綿相依原來都是屈意承歡,所有的軟語溫存原來都是浮光掠影,原來兩情繾綣的是她與旁人,心心相映的是她與旁人,卻原來是自己錯了,

    想到這些,如銳刺尖刀在他心上剜過,瞬間迸發竟連呼吸都是椎心刺骨的痛,蕭昊天突然哈哈的笑起來,眉目舒展,俊朗異常,但卻透著迴光返照一般的哀涼,嚇得凌東舞詫異的看著他,

    好半晌,蕭昊天才停住笑聲,只是看著凌東舞,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一般,那目光帶著痛楚和奇異的哀傷,聲音也跟著淡漠下來:「放心吧,本王會盡快的給你一個答覆,」說完起身離開,連外袍都沒有穿,就急急的走進寒風裡,

    凌東舞忽然感覺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頹然的躺在暖炕上,痛苦的閉上眼睛,淚水慢慢地滑落臉龐,她現在不在明白自己的心,是想著穆紫城多些還是念著蕭昊天多些,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罪人,一個水性楊花的人,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為愛情死,為穆紫城而死,可是其實她沒有為愛情死,更沒有為穆紫城死,穆紫城不是風兒,她也不是沙,再纏綿也到不了天涯,

    ***

    萬佛寺,巍峨的大殿佛閣和數重院落都已經被白雪覆蓋,寺中點著的藥草熏香,飄渺的淡白煙霧繚繞在撲天蓋地的蒼茫白雪間,將一切幻化的彷彿人間仙境一般,

    在萬佛寺的後院,別有洞天的有幾進大大的院落,清靜幽深,是專門供宮裡的太妃們居住的,現在這裡只住著蕭映月一人,蕭昊天雖然數次來過寺中贍佛,卻從未曾到過寺後的這處院落,院中不過數莖古樹參天,但一場雪後,疏疏落落的一樹雪白,舉目望去,高牆深院,人如同置身在一口井裡,仰望才見一角天空淨如琉璃,見此處幽靜之境,他不由覺得心生涼意,如此冷清的所在,難為映月要在這裡住下,

    蕭映月已經聽人稟報哥哥要來,早早的出來等在外面,她穿了件暗色斗紋錦上添花大氅,嬌怯怯立在廊下,寒風吹來,總是不勝之態,

    蕭昊天見蕭映月如此,急忙緊走幾步,挽著妹妹的手進到屋裡,一挑門簾,屋內的熱氣摻雜著沉水木的香氣撲面而來,蕭昊天的心才略微好受一些,至少妹妹在這裡沒有真的青燈古佛的挨冷受凍,

    這屋裡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紙剔透的照進青白的天光,很是明亮,屋內雖然沒有宮裡那些金碧輝煌的奢靡,但是木窗如洗,几案映碧,地下的百合大鼎裡焚著沉水香,幽幽不絕如縷,散佈滿屋,看起了極為舒適,溫暖,

    蕭昊天抬頭看看蕭映月的氣色也明顯的比在宮中時候好了很多,明亮的光線映著她頭上點翠半鈿,珠珞都在那光裡透著潤澤的亮光,整個人看起來喜盈盈的帶了生機,「妹妹,你在這裡住的可習慣,」侍女上來接過蕭昊天的斗篷,蕭昊天隨意的坐到椅子上,

    蕭映月也將斗篷解下,親自為蕭昊天到了一杯茶,笑著說道:「哥哥,你嘗嘗這個茶,這是極品的大紅袍,我和丫頭們昨天收集了這樹上的頭場新雪,然後親自熬化煮的茶,你看好喝嗎,」

    茶碗精巧珵亮,上頭鏤花細密,點著翠藍,一打開茶蓋,清新的茶香裊裊的散佈一個屋子,直浸到人的每個人的胸肺裡去,

    蕭昊天見妹妹有了如此的閒情逸致,知道她在這裡住的一定很是開心,而藍海不負他望的把這裡也安排的井井有條,

    「映月,你在這裡住的開心就好,但是你放心,哥哥不會讓你在這裡住太久,我會安排好一切,讓你去個安全,舒適,自由的地方,」

    「不,哥哥,我不想離開你,」蕭映月滿臉的欣喜一掃而空,一想到要離開哥哥,她就會覺的心裡沒底,會不安,會害怕,

    「哈哈哈,」蕭昊天笑著安慰她,「哥哥不是讓你永遠離開,是暫時離開,你們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樣我才能無牽無掛的大展拳腳,等大局一定,我就將你們接回來,」

    「我們,」蕭映月疑惑的抬起美麗的大眼睛,看著蕭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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