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受擠。玄武大街上有蕭熠飛家裡的酒樓,正對著玄德樓,蕭熠飛早早讓人準備好雅閣,坐在裡面,就可以看見滿目的繁華和即將出場的皇帝。 他們入座的,真是雅閣一間,放眼望去,樓下是平常警蹕的天街,此時也擠滿了百姓。窗戶正對著的玄德樓,樓上掛著無數盞紅色紗燈,夾雜著大小各色珠燈,整座樓台如同明樓一樣。
樓下也點著無數盞照明燈,遙遙可望見城頭錦旗招展,還可以隱約看到帷幕後的儀仗和走動的內官,宮女。
忽然聽到一陣馬跑之聲,一時,有幾十名御林軍各按方向站住手持蟠龍帳將圍觀百姓隔在帳外清出街道。
看這架勢,定是那些進貢賀歲的人要佔據此地為向皇帝實施拜禮,御林軍提前來清出道路。
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熱鬧正式的場面,凌東舞也不禁從酒樓二層窗戶探出頭去。一陣北風吹來,刮在臉上,跟刀割一般生疼。眼眶那麼乾澀,她只是仔細的看著外面的一切。
一聲莊重悠長的鳴號過後,之後是隱隱細樂之聲。後方是一對對的御林軍,之後是來朝賀的各國使臣,和各部族代表。
城樓上,一隊隊御林軍上完,後面方是一頂金頂九龍鑾。下面估計就是皇帝了,四下圍觀的百姓們也是探長了脖子想一睹聖顏。
凌東舞終於看到了蕭昊天,他傲然站立在城樓上,在他身後,是華麗的御蓋,風吹動金頂九曲華蓋上的流蘇。
眾人遙遙地跪下去,人群山呼雷動,紛紛喚著:「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是這一切,凌東舞都已經聽不見,看不見,她只看著對面的蕭昊天,高高在上他一雙俯睨威嚴的眼睛裡帶著淡漠,彷彿這夜冠蓋滿京華,惟此間斯人獨憔悴。
而最刺她眼睛的,是那龍冠下面隱隱的銀髮,如雪沁涼。
凌東舞只感覺心裡莫名的一疼,記憶中他只是因為自己的離開,鬢角處有些斑白,怎麼此時好像白的面積擴大了!
那種凋零的白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仿若被扼住喉嚨般不能呼吸。
她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再看向對面時,蕭昊天已經帶著人走下玄德樓。
凌東舞不由在心裡輕哼,不忿,這個自大狂!這麼多人,大冷的天,就為了看他一眼,前呼後擁的擠了半個晚上,可是沒想到他這麼耍大牌,只是在城頭上站了一下。
其實更多還有她的不捨,潛意識裡的不捨,她才只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是燃放煙火,黑暗的夜空下不時騰地乍現萬彩煙色,火樹銀花,無數條弧光,一時似火紅龍袍,一時似滿天星墜,一時又似光雷大閃,火樹銀花,璀璨奪目,在燃燒瞬間乍華還逝,消失時只留下淡淡煙痕,美到無法形容的極致。
看過煙花後,蕭熠飛命人送上酒席,桑風也在座,三個人一起吃過飯,外面洶湧的人潮也散了,才起身回家。
凌東舞的神情一直很恍惚,眼前總是蕭昊天那白的炫目的頭髮,無邊酸楚透徹五臟六腑,難以言喻。
可是她隨即又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他的富貴,落魄,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想著蕭映月,想著蕭昊天對自己的懷疑,想著蕭昊天打在自己臉上的一個耳光,內裡五臟六腑都蔓延起一種冰涼徹骨的痛。
蕭熠飛和桑風自然也看出凌東舞的不對勁,只覺眼前人面容嬌艷,一雙絕色黑瞳似靜靜地凝視著人,然而眸光卻彷彿穿透了對方的身體,懸空浮著一抹茫然不知掩飾的悲傷還是蒼涼,形容淒楚而哀涼。
無論跟她說什麼,她都是漫不經心地「哦」一聲,整個人神思恍惚,明顯並沒有聽進去。
兩人均以為凌東舞因為新年,想起從前的傷心事情,也沒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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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從此蕭郎是路人30天倫之樂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07本章字數:4872
為了分散凌東舞的注意力,蕭熠飛拉住凌東舞一邊吃乾果,一邊說話,「五兒,今天你可看見了皇上?」
「遠遠的看見一眼,但是沒看太清楚。」凌東舞低頭跟手裡的榛子叫著勁。
「你沒見到也好,咱們這位皇上,任誰家的女人看了都要心動的,人長的威武又英俊,而且文武雙全,能征善戰,在朝堂上更是英明神武,他最近頒布的幾項……」蕭熠飛一臉陶醉的對凌東舞傾訴者對蕭昊天的傾慕敬仰,在一邊為她端茶倒水的桑風不悅的微微咳了一聲。
蕭熠飛很女孩氣的回頭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知道皇上如此人物,竟然還是個癡情的人。皇上在還不是皇上時,就與從前的皇后傾心相戀,後來皇上當上了皇上,就立刻封了自己愛的人為皇后,為了皇后乾脆解散後宮,六宮無妃,只有皇后一人,你想想,該是怎麼樣的風光和寵愛啊!」
凌東舞聽著蕭熠飛的話語中的羨慕,心裡又是氣憤又是酸楚,這些道聽途說都以為自己是冠寵六宮,可是畢竟最清楚的人還是她,那寵愛背後的辛酸有誰知道,確實六宮無妃,但是只要有一個毫無血緣關係又親密之極的妹妹,就足夠了!
蕭熠飛沒注意凌東舞的神色,繼續說著:「可惜皇后紅顏薄命,在去年冬天身染重疾,薨了!」
凌東舞至今才知道,自己在官方的說法,原來不是失蹤,而是死了!也是,那麼大的皇宮,能說失蹤個皇后就失蹤了,那可是有關皇帝的臉面的!
「皇上對皇后的死傷心過度,一夜白頭!」
凌東舞心中一痛,原來蕭昊天果然是白了頭髮,而那絲絲銀髮,竟然是為了自己而生!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被猛烈撞擊,轟然倒塌的巨大力道摧枯拉朽,將她震得頭暈眼花。
「皇上至今對皇后還是念念不忘,連年前的選秀都取消了,至今宮裡還是沒有一位妃嬪。咱們皇上可是天底下最癡情的人,人長得又俊,那位以去的凌皇后可真是羨煞天下女子了。
凌東舞低頭不斷的剝著榛子,平復著心情。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那個人是皇上,那個地方是皇宮,都不是自己可以高攀得上的。
既然自己在他心裡已經死了了,就死個徹底的。
或許他心裡也是有自己的,可是如果終究沒有蕭映月多,還是算了吧!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對一個最好的報復,有時候何嘗不是徹底的遺忘!
從此再也沒有凌東舞,沒有蕭昊天,那些一起都徹底埋葬在過去,留下的只有蕭熠飛的妻子,五兒。
*****
沿途的紅梅那麼鮮艷,給這個御花園鑲嵌了一種春意盎然的顏色,可是蕭昊天卻再也無心欣賞,只是加快了腳步就往鳳
儀宮走去。
他站在鳳儀宮外,想著又是一個新年了,可是凌東舞,她又在哪裡?
從未試過,如同那一刻那樣傷心欲絕,宛如刀割。
他這一生貴絕天下,事無不得意,哪想得到,他的情路會走得如此艱苦。
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為什麼他連夢裡都看不見她,凌東舞一定恨絕了自己,連出現在自己的夢裡都這麼吝嗇。
心裡十分惆悵,同時,那種原本就十分強烈的念頭又湧上來——總覺得凌東舞並沒有真的離開自己,她一定是回來了,藏在什麼地方!
彷彿她的精神,她的整個的人,都藏在這北漠的山水之間,隨時隨地,都可能從一陣煙霧裡飄渺而出。
在新年歲貢之時,個小國部落來朝。周澤陪著蕭昊天站在玄德門上,聽萬歲山呼,聲震九城,連他都覺得熱血沸騰,意氣風發。
可是蕭昊天卻連一個微笑都沒有,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在城樓上略站一會兒,便徑直回宮內去了。
彷彿這世上的一切繁華,在他冷漠地眼底,不過是過眼雲煙。
群臣對這樣無慾無嗜的君王,只是束手無策。
都以為蕭昊天這樣的傷心絕望終會慢慢過去的,可是眼見著他就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一般,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有絲毫的興趣,如同心如死灰一般。
凌東舞走了,彷彿也帶走了蕭昊天生命裡的全部活力,他不僅僅頭髮白了,甚至連心都已經死了。
蕭熠飛對凌東舞灌輸的新理論,學得很快,新年過後,自動又發了一次短債,大概因為上一次錢來得容易,不但上次買的人接著要買,還有其他人表示願意支持,甚至願意入股。蕭熠飛趁機把利息降到了一分八,,心裡對凌東舞倒也很佩服。
晚上,兩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蕭熠飛看著帳子歎息,「我經商這麼多年,最佩服的是多年前南詔國有個叫凌東的人,他是經商手段,那才叫奇思妙想!可惜,只是曇花一現,後來,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凌東舞暗笑,能去哪裡,還不是躺在你身邊。
蕭熠飛突然轉過頭,看著凌東舞,「五兒,你的這個債券發行,跟那個凌東的思路還真是有些相像之處!」
凌東舞被她突然的這句話,嚇得打了個激靈,嘿嘿傻笑著,「我這也是突發奇想!」
過了新年,很多生意要重新安排,蕭熠飛再次繁忙起來,凌東舞就命人安排在書房開膳。
自從蕭熠飛和桑風在一起後,現在在家裡,基本上都是他們這樣三人同行的狀態。
晚上,要看蕭熠飛的心情,心情好就跟她名正言順的老公睡,心情不好就跟她善解人意的娘子睡。
這天的膳食有都是平日裡幾個人願意吃的,手抓羊肉,雞絲黃瓜、瓜燒裡脊、麻辣肚絲……」
「這次咱們短債發的有些少了,被這些人一哄給搶光了!」桑風一邊吃著一邊說。
「族裡那些老傢伙以為他們撤了銀錢,就可以難倒我,這次他們反倒失算了,利用這個機會,我將他們徹底的擠出去,看他們以後還敢動不動就拿我的身份說事!」蕭熠飛夾起塊羊肉,剛要放嘴裡放,忽然感覺心裡堵得十分難受,竟乾嘔起來。
桑風急忙扶住她,連連拍她的後背,見蕭熠飛只是乾嘔,嘔的眼淚都出來了,連忙給她遞過一杯水。
好半天,蕭熠飛才覺得胸間不那麼悶,可是聞著桌上那些東西的味道,又是一陣反胃,喘息著說道:「廚房是不是做菜時放錯了什麼東西,我怎麼一看見這些東西就想吐!」
「我看你是胃口不好,應該叫大夫來給你看看!」桑風一把抱起蕭熠飛,將她放在旁邊的斜榻之上,然後就要出去叫人。
凌東舞在一邊看得真切,心下有了幾分瞭然,她沒想到蕭熠飛和桑風如此的樂不思蜀,如此的糊塗,他們可以在一起,因為有她做掩護,可以避人耳目。
可是他們不能有孩子啊!
因此也有些慌亂,看著桑風要叫大夫,急忙招呼著他:「桑風,你千萬別叫大夫……若是叫了大夫,這病,這病反而不好辦了……千萬不能叫大夫啊……」
桑風回頭狐疑的看著凌東舞,什麼病令她如此害怕大夫?
「為什麼?她病了為什麼不能叫大夫?」
蕭熠飛此時也看出了凌東舞的生怕大夫進來的樣子,微微皺眉,「五兒,你怎麼了……」
凌東舞皺著眉頭,如同蕭熠飛真的懷孕了,就再也逃不得了,自己完全忽略了這件事情,到現在,再也遮不住,完全暴露了出來。
「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快說!」桑風在一邊催促。
凌東舞看著蕭熠飛,見她臉色蒼白,渾身無力,還在不斷的乾嘔,小聲的說道:「熠飛,你的月信這個月可來了嗎?」
蕭熠飛是多麼聰明的人,聽了凌東舞這句話,立刻明白過來,如同五雷轟頂。
她和桑風在一起以來,並沒有喝事後的湯藥,因為她做男人做了這麼多年,雖然也懂點生理知道,但畢竟沒當一回事,也根本沒在意自己生理期的日子,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會懷孕,彷彿那是很遙遠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去想像。
可是,如果認真算算,自己的生理期好像真的過去了。
凌東舞看著蕭熠飛慘白著臉,搖搖欲墜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很可能說中了。她也心中害怕起來
桑風也張大嘴巴,呆在原地。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顫抖的聲音問:「你是說,你是說熠飛她,她有喜了!」
凌東舞看著蕭熠飛,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桑風呆呆的看著蕭熠飛,有喜了!蕭熠飛有喜了!這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自己有孩子了啊!自己有了和蕭熠飛的孩子!多少年了,都是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有了她後他才感覺自己不孤單,將來兒女繞膝……恩,家的感覺!桑風腦海裡出現一副副幸福的光景,他想如果有個孩子在跟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也不是什麼壞事。
跟雙眼跳躍著狂喜光彩的桑風相比,蕭熠飛的面色瞬間慘變,這真是比任何事情都更令人懼怕的事情。她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感覺到有點不可思議,真的有一條小生命在她身體裡嗎,她覺得背心一陣一陣的發涼。
桑風見蕭熠飛渾身都顫抖起來,也驚嚇了:「熠飛,你怎麼了?」
蕭熠飛一把打開他的手,翻身想要站起來。
可是桑風依然牢牢摟住她的肩頭:「熠飛,別怕,一切都有我,你有了咱們的孩子,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大好事……哈哈哈……」
蕭熠飛看到桑風的笑容在臉上擴散,完全是喜笑顏開,她從來都沒見他這麼笑過。
天大的好事!北羅族的族長,男人蕭熠飛居然懷孕了,這是哪門子的好事?
蕭熠飛的手也顫抖起來,伸手推他,為了怕傷了她,也怕傷到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桑風只是抱著她腰的手減輕了力道,毫不閃避,仍由蕭熠飛抓破了他的臉。
蕭熠飛最後終於毫無力氣,歪靠在他懷裡……有了他的骨肉,就代表她的人生將面臨新的改變。她,還沒有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不能要!」
桑風的臉上泛起一股近乎瘋狂的固執,「熠飛,這個孩子,我非要不可!」
「你想害死我嗎?我是什麼身份,我給你生孩子?」蕭熠飛再次激動起來。
「熠飛……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過分,可是求求你,就當可憐一下我……如果你都對這個孩兒沒了憐惜之情,誰還會管呢?熠飛,這一輩子,我也不曾這樣求過你啊……求你了,至少,至少把孩子生下來……我不是為了自己,真的不是,你是女人,無論你穿多少年男人的衣服總是女人,你也會有老的一天,你也會需要個孩子在身邊……等你年紀大了,想在要孩子,就來不及了……熠飛,求求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吧……你懷孕的這段時間,就在家裡的密室養著,外面的事情由我來管,孩子生下來不用你管,我自會找人帶著……熠飛,我求求你,你就把孩子生下來吧,那是咱們的孩子啊……這輩子我就求你這一次還不行嗎?」
蕭熠飛看著桑風流下眼淚,他這輩子,從來沒在自己面前那麼高興的大笑過,也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可是,此時為了這個孩子,他的歡樂和痛苦,都到了極致。
他有什麼錯,他只是個正常的男子,在寂寞孤獨中徘徊了這麼久,只想靠近一點心愛的女人,只想要個孩子,難道,這也不行麼?
只是,她做夢也不曾想到,自己今生,竟然還能有孩子——身不由己這些年,榮華富貴是享受了,但是,其中的悲苦,誰又能明白呢?
孩子之於她,那是天倫之樂,是親情骨肉,是她邁入正常家庭生活的初開始——活了快三十年,才開始這樣的生活。
她也是愛這個孩子——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熱愛它,而不是殘酷無情地要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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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從此蕭郎是路人31故人重逢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13本章字數:5144
強烈的恐懼,憤怒,焦慮之後,一切都無所謂了,蕭熠飛抬手,拚命打在桑風的胸口:「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都是你要害我……」
桑風聽著她的話,就算是感覺到痛苦,也是無法遏制的喜悅,知道她已經軟化下來:「熠飛……你可以怨我,只要你不傷害自己……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麼都行……只要你不傷害他,那是咱們的孩子……」
他只是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你看,還這樣,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好歹,她也是孩子他媽了!
「誰稀罕做孩子他媽,我才不要做什麼媽媽……嗚……」桑風低頭地親吻著蕭熠飛,用親吻為武器,以吻封口,阻擋了她滔滔不絕的反抗。
凌東舞早就識趣的躲了出去。
蕭熠飛因為懷孕在身,很少外出,外面的事情幾乎都交給桑風處理,她和凌東舞在家裡,互相交流著做母親的感受。她低頭看了眼凌東舞微微凸起的肚子,提議道:「五兒,聽說二月十八皇家寺院大理寺開光,不如去給咱們的孩子祈福吧!」
凌東舞自從來到這裡,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說蕭熠飛要帶自己出去,本來想拒絕,又怕她起疑心,笑著點點頭。
蕭熠飛乃是京城首富,帶著新娶的娘子出行,雖然排場規模比不上皇家風範,但是仍然是大車小輛,前呼後擁。
僕人們把路上有的東西都搬上富麗的馬車,安置停當後桑風親自扶了蕭熠飛和凌東舞,踩著踏子上去,垂下簾帷。
前方不時有長鞭甩地的脆響,凌東舞坐的馬車很舒適,很寬敞,層層綢緞包圍,車不急不慢平穩而來,馬蹄聲卻蒼勁有力。
凌東舞將身子輕倚在嵌飾著層層精繡厚幔的窗沿,看著京城的大街小巷從眼前掠過,慢慢的閉上眼睛。
二月十八,大理寺,金碧輝煌,肅穆莊嚴;大理寺,人潮洶湧,逢皇家寺院集會,做小買賣的生意人更是聞聲而來,各式攤子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煎白腸,羊鵝雜碎,血髒羹,七寶素粥和散子無不應有盡有,又有貨郎挑著燒餅擔子唱賣,一些大食店還派出般載車,兜售各種調氣養生的湯藥和藥丸。
看著眼前的大理寺,凌東舞握緊雙手用力鎮定,心,卻止不住的顫抖。
這裡,是蕭昊天為了跟自己的來世今生修建的地方,也是在這裡,自己遇見了那神仙一樣的老人,將自己帶走,又將自己送回來。
感覺到蕭熠飛握住自己的手,凌東舞笑著收回自己飄浮的思緒,努力吧,努力就會把那一切都淡忘了,曾經有人說過,用一些新鮮的事情,可以遺忘很多不願面對的事情,只要心被腦中其它東西填得滿滿的,便沒有辦法再觸及傷痛。
蕭熠飛握著凌東舞的手並肩走著,桑風高大的身軀不時在前面替她們抵擋洶湧的人流。
其實從最開始凌東舞就感覺的到了,桑風對蕭熠飛的感情不一般。
大理寺的院子裡的各色奇卉開得如火如荼,清香濃郁,滿枝粉紅嫩白的花瓣上有若干小飛蟲棲鬧。
蕭熠飛和凌東舞還沒等進寺院,就被寺中的和尚給攔住了。言道是皇上和長公主臨時起意,要來進香,故而暫時摒盡一切閒雜人等。
皇上和長公主的御駕,誰人敢驚!
蕭熠飛和凌東舞等人本想回去,但是現在人實在太多了,聽說皇帝和長公主要來,人流像潮水一般往前湧著,走也走不快,擠也擠不動。
無奈之下,桑風領著眾下人,只好選了一個高地,用他們的身軀為蕭熠飛和凌東舞做了一道人肉屏風,以免傷到兩名孕婦。
通往大理寺的官道已經開始警蹕,此時道路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號角長鳴,旌旗飄揚,御林軍清蹕傳道,接著不時有長鞭甩地的脆響,正是警告官民,御駕親臨,不得驚擾。因為蕭昊天自持武功高強,很少有人能進了他的身旁,所以並沒有把這裡看熱鬧的老百姓驅離,只是道路兩邊有禁軍提前守衛,
一聲莊重悠長的鳴號過後,十二對紅衣太監騎馬緩緩走來,之後聞得隱隱細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旗,銷金提爐熏著御香,然後兩柄龍鳳黃金傘過來,御前侍候的宮女太監,捧著巾櫛、麈尾、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物逶迤而行。一隊隊過完,遙遙望見御駕的九曲黃柄大傘,後面方是一頂金頂九鳳御鑾。
凌東舞知道,裡面坐著的是曾在夢中千百回轉的那個人,只是錦簾幕重根本看不見裡面是什麼光景。四下圍觀的百姓們也是探長了脖子想一睹聖顏。
叮鈴聲響,後面的是鳳攆,四角掛著小巧銅鈴,層層紗帳包圍之下,蕭映月鳳冠霞帔肅容端坐其中,身子隨著車行微微搖晃。
凌東舞能看見的,就是被大臣親貴簇擁著的周澤和莫離,周澤盔甲鮮明,正和莫離在低聲交談。好像有感覺一般,周澤突然回頭向這邊張望,凌東舞嚇了一跳,急忙縮了縮脖子。
龍鳳金鑾一直被抬進了大理寺院內,透過院牆的的檳榔眼,凌東舞搖搖的看著由常海全先扶著蕭昊天金鑾,蕭昊天並沒有露出身形,可是他高大英挺的影子映在了紗帷之上。
後面的春蘭等人扶著蕭映月出了鳳攆,即使隔了這麼遠的距離,蕭映月那曼妙的身姿,鳳釵輕搖的嬌俏模樣還是讓她心裡一陣驚艷。
透過重重的紗帷,凌東舞隱隱看見蕭昊天停下身,等著蕭映月一起上前,伸出手,將一件珊瑚色的披風披在了蕭映月的肩上。
風吹得披風上的白狐領翻飛起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蕭映月鼓鼓的肚子。
蕭昊天轉過臉看著蕭映月,隔得紗帷,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也許他正在對著美人微笑。
儘管離得遠,但是就像是現場直播一樣,那親暱的動作,並肩而行的身影,毫不客氣的進入到凌東舞的眼簾。只要長眼睛的人就可以看出,那麼和諧,那麼幸福的一切,正是沉醉於享受戀愛樂趣的人所特有的。
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熟稔,彷彿平素就做慣了一樣,蕭昊天和蕭映月,本來就是貴胄豪門,本就是青梅竹馬,這才是他們熟悉的生活。
而跟自己在一起時,不過是自己拉著他,自己高攀,他低就,結果就是不能磨合,終致分道揚鑣。難怪古人一再強調要」門當戶對」。
如今,他終於徹底擺脫了自己,一旦脫離,就毫不留情。
凌東舞的心窩像被尖刀子戳得全是窟窿,一股股熱燙的血流不進無知覺的四肢百胲,全湧到了腦袋裡,脹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好一幅其樂融融!她真是個傻瓜,竟然還如此天真。以為蕭昊天的白髮是因為自己,自己還傻乎乎的心疼他。
真的以為自己的離開,會改變什麼?
離開那天,他曾經那樣看著自己,撕心裂肺的叫著自己的名字,祈求讓自己回來,而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過,那是從未有過的卑微和祈求。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以為,會有不同,可是現在看來真是荒天下之大謬,面對如此圓滿的一家人,他就陪在哪裡,為別的女人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祈福!
而她呢,就應該是死就死了,就應該是沒就沒了;而她的孩子就該隨著她顛沛流離,沒有父親;她原本是他曾經指天誓日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的妻子?
撕心裂肺的疼突然在心中撲天蓋地狂湧而來。
那熟悉的手……西林山下,那雙手帶她逃離危險,免受殺戮;兩情纏綿時,那雙手無限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喜堂上,那雙手堅定牽引著她,鮮花滿路,為了能將這種溫柔生生世世的延續,她傾盡所有,努力付出……現如今,那雙手在為另一個女人遮風擋雨!
命運。一次次的捉弄,一次次的玩笑,無論人是否經受得起。
傷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早已經傷痕纍纍。
設下層層的防備,被他輕易的瓦解。
塵世間,有一種愛總是如空中燃放的煙花,絢燦過後只剩下寂寞的灰燼。
有些人活得很執著,自己感動著自己,自私頑固的癡情,以為第一眼遇見誰、愛上誰、毫無保留付出,便能至死不渝相守終身,可惜,天不遂人願.
恍惚有人叫她「五兒」,凌東舞只感覺癱軟無力,像被打敗了一樣,全身被抽光了血液一樣。渾身乏力。
蕭熠飛和桑風都以為凌東舞是站久了,累著了,急忙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坐下,可是現在皇家警蹕,那有他們坐的份。
好容易,桑風看見御林軍中有個熟悉的校尉,笑著上前小心的打招呼,「我家夫人懷孕在身,現在好像動了胎氣,能不能通容一下,讓我們借官道離開。」
在皇家天威面前,一個小校尉那敢做主,但又不好駁了桑風的面子,只好硬著頭皮說跟上面的人說說。
此時正好周澤站在寺院門口巡視,小校尉自知身份跟大司馬的身份是天差地別,可是大司馬為人沒有架子,好說話是出名的,於是磨磨蹭蹭的上前,對周澤說明情況。
北羅族族長蕭熠飛,在京城也算得上響噹噹的人物,跟周澤也算認識。
周澤順著校尉手指的方向看過了,他的眸光毫不避諱直視而來,漸漸的開始眉頭微皺,瞇起雙眼,不敢置信,最後竟然有些激動起來,身影步步向前,那熟悉的眉眼,那縈繞心頭的模樣,是她,凌丫頭,她終於回來了!
那近在咫尺的容顏,就像一朵怒放的芙蓉花,那樣清麗皎美,她眸子那樣晶瑩剔透,還藏著一如既往的狡黠靈動,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
「你,你,凌丫頭!」周澤有些失態的站到凌東舞,蕭熠飛和桑風面前。
蕭熠飛這時候也注意到周澤的不對勁,急忙用手拉住凌東舞,笑著說:「大司馬,這是我的內人,五兒。」
周澤明顯的一愣。
凌東舞坦然的給了周澤一個陌生人般的微笑,如所有人一般謙卑恭敬的喚一聲『大司馬』。她命令自己這樣做,她強迫自己這樣做——在突然受到蕭昊天和蕭映月那和諧美滿的視覺衝擊後,她只是覺得心生恨意,只是恨。
原本她打定注意,這次歸來,絕對不見蕭昊天,也不見從前的任何熟人,徹底的跟過去一刀兩斷。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被妒恨要折磨瘋了,她既然痛苦,就不能讓她一個人痛苦,既然痛苦,就一起痛吧!
周澤努力克制著心中突如其來的波動,看著眼前這個叫『舞兒』的女人,心中那種熟悉感覺再次狂湧而來,當她立在他眼前,對著他淺笑,目光與他相互凝望時,他竟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凌東舞回到了他身邊。
「你,你是凌丫頭!」
凌東舞在心中恥笑,周澤無論官做的多大,永遠是這副愣頭青的樣。
「對不起,大司馬,你有可能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凌丫頭,我叫『五兒』,今天隨著相公來給肚子裡的孩子祈福的!」
周澤這才注意到凌東舞微微凸起的肚子,臉上的表情,如同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凌東舞,可是她怎麼成了別人的妻子,而且還有了孩子?
周圍的所有人都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周澤儘管備受打擊,但他畢竟久經變故,努力的控制著自己情緒,笑著對蕭熠飛道:「熠飛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娶的妻子,怎麼也沒喝到你的喜酒!」
蕭熠飛在旁邊看著,心中對凌東舞的身份也起了疑心。
當初的憑空而落,後來的驚才絕艷,足智多謀,現在又讓戰功赫赫的大司馬如此失態,想必她不是一般人。
但是現在不是追究身世的時候,她和凌東舞是一家人,是夫妻,自然是要夫妻同心的。眼前這關得先過去。
蕭熠飛為人聰明,已經聽出周澤對凌東舞身份的質疑,笑道:「我去年秋天去雲州做生意,路上偶感風寒,在一個小鎮遇到內人,得她照顧。我二人情投意合,後來便結為夫妻。」
善意的謊言,在凌東舞心中掀起一陣陣的感動。
自從凌東舞跟了蕭熠飛後,蕭熠飛為了防止北羅族人調差,早給凌東舞安排了個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的身份,要知道,那個時候兵荒馬亂,戶籍,祖籍很是不清不楚,隨便在一個山溝,小鎮挖掘出一個人來,還真是沒有對證的。
周澤聽的有些發傻,去年秋天他們就認識了,去年秋天的時候凌東舞還在皇宮裡,難道是自己認錯了人?可是她明明就是凌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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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選妃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19本章字數:2561
周澤的目光失去了剛剛的熱切,笑容也不復存在,眼底一瞬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激盪起陣陣迷惑、茫然、猜測、震驚……
驀地。
「大司馬,麻煩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談。」
冰冷嗓音打破周澤的所有迷惑,凌東舞抬頭,見莫離陰沉著臉站在大理寺門口,看著自己的臉上平靜無波,但他陰沉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入她眼底,眼神穿透她的身體,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
凌東舞知道,莫離不是周澤,他比周澤要精明百倍千倍。他眼底的一片明淨透徹令她惶然。
周澤一聽莫離的聲音,立刻活了過來,幾大步奔回莫離身邊,興奮的聲音都幾乎變了調,「丞相,你眼睛厲害,你仔細看看,那個人是不是凌丫頭,我看著像,她卻說不認識我,你再過去看看,要不然,要不然我進去叫大哥出來,讓他認認,他一定高興壞了……」
「胡鬧!」莫離低低的呵斥,打斷周澤興奮的胡言亂語,「你記住,她不是凌皇后,凌皇后已經歿了,你休要在皇帝面前提起這件事情的片言隻語。」
「為什麼?她明明就是凌丫頭!」周澤在莫離面前,永遠等同於白癡。
莫離冷銳的目光,射在周澤臉上,「她就算是凌丫頭,你沒看見她已經有了丈夫,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即使她是凌皇后,難道這樣身份了還能回宮,繼續做皇后娘娘,繼續母儀天下!你至皇上的顏面何存,至這整個北漠的顏面何存!」
莫離低沉嗓音將周澤的心沉到腹底。是啊,凌東舞和蕭昊天不是普通小夫妻,可以隨便吵架,可以隨便和好,他們是皇帝和皇后,很多時候,都是覆水難收!
「皇帝最近的心情剛剛好些,對凌皇后的思念也漸漸平復些,你就不要無事生非了。過些日子,我會聯合其他大臣上奏讓皇帝選妃,到時候,你不幫忙也就罷了,別提這些事情給我添亂。」莫離的神情越來越憤怒,雙眸寒光畢露,緊盯著周澤。
「那,那凌丫頭就不認了嗎?大哥可是一直在思念著她!」周澤不甘心的又往凌東舞的方向看了看,凌東舞,對於他來說,有種別樣的感覺,比朋友好一點,比愛人差一點,應該叫什麼呢,他也不太清楚給這種感情什麼定位。
「我知道,皇帝忘不了她,但是時間會幫人忘記一切的,而她自己不也說,她不是凌丫頭嗎?如果你一定要把一個大肚子的她弄到皇帝面前,你讓皇帝情何以堪?」
周澤站在那裡,看著凌東舞的眼睛沉黯傷痛,心裡發苦,好像有人往心臟血管裡注入了苦膽,四肢百骸都跟苦澀怪異的交織在一起。
縱使相逢應不識啊!
凌東舞隨著蕭熠飛和桑風回到家裡,看著蕭熠飛和桑風的眼神,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麼,他們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只好咧咧嘴,艱難的說道:「我以前的相公,也就是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大司馬周澤的好朋友,而我和周澤認識很多年了。後來,後來相公他,他不要我了,周澤這個人挺仗義的,想為我打抱不平,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所以才假裝不認識他。我想,既然要斷,就跟過去斷個徹徹底底吧!」
凌東舞說到這裡,再次想起蕭昊天和蕭映月在一起的情形,只感覺眼圈一熱,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
淚如雨下——她所有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崩潰。
蕭昊天,若真有那麼一天,當我們再次重逢,也終將是路人,事到如今,你我之間已隔著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我們無法再回頭,儘管無奈、儘管心酸……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蕭熠飛和桑風看見如此模樣的凌東舞,只有無言歎息。
大明殿上
蕭昊天坐在龍椅之上,似乎昨夜一夜未眠,看他神情,定是為國為民,勞累整夜,臉上滿是疲憊。
但是,他的氣勢依舊那麼坦蕩,無所畏懼。這一刻,他依然是傲岸,成熟,富有責任心的帝王。
自從凌東舞離開後,蕭昊天就是這樣,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下來,尤其最近,更是手腕凌厲,作風彪悍,殺伐果決,一切的一切,讓人平添幾分敬畏。
他的這種變化,讓手下的大臣們自是覺得壓力倍增。因此,這些朝臣的神色也跟著疲憊不堪,站戰兢兢,面對蕭昊天噤若寒蟬,只能約束自己的手下人,以防出現任何小失誤而遭來責備。
莫離屈膝跪在光可鑒人的玄黑大理石上,書案後的人緩緩從手中明黃的奏折中抬起,眼睛微微瞇起,透出一抹精光,讓人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寒意走遍全身,「丞相,何故施此大禮?」
莫離一拱在地:「皇上,如今你已登位一年,膝下只有玉樹一子環繞,而且六宮中空,從皇后離開後,也未再納妃嬪,臣以為不妥。」說完從袖中拿出多幅卷軸,遞給執事太監,「這些都是臣等挑選的名媛淑女,皇上看看可有滿意的?」
蕭昊天看著內官將手中的若干畫卷依次展開放於案上,一看竟是一幅幅深閨美女繪像,或婉約,或嫵媚,或清麗,多是當朝大臣之女。
蕭昊天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多勞丞相費心了,如今天下初易主,動盪隱憂尚存,國事纏身,恐怕不宜考慮此事。」
「皇上,恕老臣直言,後宮不可一日無妃,陛下還是及早考慮此事,以開枝散葉。莫要再為那鏡花水月的事,做竹籃打水的無謂之勞了。」
蕭昊天聽了莫離這句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眉頭開始微擰。
身後的一班大臣見此,立刻跟著呼啦啦的跪倒一片,「皇上,請您三思啊!」
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
久久的沉默後。
蕭昊天拂了拂袖,緩緩說道;「都退下吧!」
語氣依舊平和,卻讓人覺得不威而怒。
「請皇上三思!」
「你等好大的膽子!朕已經說過多次暫不納妃,金口玉言,豈能兒戲!」
一聲驚雷,怒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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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2各在一天涯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26本章字數:2485
「皇上!」莫離痛心疾首,胸口氣得一起一伏,「皇上,皇后娘娘已經歸西了,皇上準備這一生就這樣斷送了?」
蕭昊天呼的站起身,面容極度不悅,龍顏,終於大怒了。
空氣,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微微閉了閉眼,克制著火氣:「請你們莫要這般辱及皇后,在有妖言惑眾者,斬立決!幾乎是所有人都嚇得一個哆嗦,不禁想起年前有人寫了首詩暗喻皇后已死之事,皇上震怒將其斬首示眾。
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轉到了後面。
莫離抬起他那張永遠平靜的臉,轉頭望向天空,朝陽的晨光在他的臉上鍍上一層金輝,他的目光悠遠而深邃,如在述說著一種難言的哀思。
*****
在御書房裡,一個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
「屬下參見主上。」暗王單腳屈膝跪下,兩手一抱拳,雖然蕭昊天此事當上了皇上,可是他依然習慣稱呼他為主上。
「平身。可有她的消息?」蕭昊天抬起頭,憔悴的眉宇間有期許的光芒閃爍而過。
望著那焦盼的眼睛,暗王在心裡輕輕歎息,但也只能如實稟報:「屬下無能,至今尚無任何線索。」
蕭昊天點點頭,失望的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深深哀傷,暗王無聲離去。
愛上了一個人,又失去,一生的結果,便是學會如何去遺忘。
蕭昊天感覺喉頭一熱,一股甜腥湧了上來,他深吸一口氣,勉力壓下,自己的身體明顯的一日不如一日,凌丫頭,高手術士都口口聲聲的說你會回來,甚至有人說你已經回來的,可是你在哪裡啊?是不是你回來了也不肯來見我!
是我傷了你的心,但是難道就因為這樣,我連再見你一面都成了奢望。也許等你回來那天,我已經不再了!
常海全進來為皇上添茶,見到皇帝如此模樣,就明白是為了什麼。他就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執著,已經找了這麼久卻還不死心。
轉念一想卻又幾分明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為了找回皇后娘娘,寧願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塊肉,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呢?
他知道,現在只要是有一絲希望證明皇后娘娘還有可能尚在人世,都會讓皇上為之瘋狂。原本以為像皇帝這樣鋼鐵石塊般的男子,是從來不會對任何人噓寒問暖,深情脈脈的。
可是看著這個心性堅如磐石,連死亡都不曾畏懼的皇帝,為了皇后娘娘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癡情事來,讓人看了好生不忍,連他這樣不懂情愛之人也不禁潸然淚下。
常海全只是暗暗祈禱,希望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和所有菩薩神靈們能保佑皇后娘娘死而復生。
但是他卻不敢多嘴,這半年來,眾人都知道,皇上的脾氣變了許多,登基最初那段時間和顏悅色,寬厚平和,隨著凌皇后的消失而完全不見了。
彷彿是一夜之間醒來後,就再也難以靠近,就連最親近的臣子,也對他的沉默寡言望而生畏。除了朝堂上和必要的命令對白,其他的,他能不開口,就盡力不開口。
彷彿,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該是這樣的威嚴。
蕭昊天撿起看了一半的奏折,他要在自己倒下之前盡量的把國事安排好。自從凌東舞離開後,他萬念俱灰,江山,也是不樂意管的。
可是,此時此刻,不管樂不樂意,黃袍加身,一生都是責任,桎梏。待得自己百年之後,誰來保護,誰來支撐?
他本人倒是勵精圖治,可是,他手下的這些大臣並不是各個都如他所願,尤其是一下部族老臣,根深蒂固,動輒把什麼祖宗家法搬出來。像周澤,賀遙敦等,也不可謂是赤膽忠心,他們對北漠國,都有卓越的貢獻。無奈,他們的眼界太低了。
其他一些北漠國老臣,更是眼睛盯著蠅頭小利。就拿土地的問題來說,他們霸佔了土地,奴隸,一直不做根本的解決。
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動了他們的根本,如果自己的身體還能堅持兩年,絕對可以改變這個陋習,可是萬一自己……朝中就只有莫離,睿智精明,可惜他不是北漠的本族人,他無論做什麼,那些頑固的老臣都是無動於衷的……
他也想好了,自己死後,這個江山就留個玉樹吧!雖然他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但是他是凌東舞抱回來的孩子。
而且外人並不知道玉樹的身世,把皇位留給他,至少不會因為奪位引起紛爭。
當然,還得給玉樹留一個太平盛世,而不是把爛攤子推給他,讓他今後去面對處理,小國寡民,束手無策。
鳳儀宮。
每天,無論多晚,蕭昊天都會到這裡來坐坐,每次走進來,他總覺得凌東舞還在這裡,自己還會看到她。其實屋子裡空蕩蕩,一如既往的一塵不染,花瓶裡插著新換的鮮花,室內保持著凌東舞在時的原樣,甚至在玳瑁梳子上還留著她的幾根青絲。在床頭還擺著她自己研製的撲克牌。
蕭昊天此刻看著這裡的一切,都透露出冷清與悲涼的氣息。
是自己,太粗心了,只想著把自由飛翔的小鳥關進金雕玉砌的鳥籠裡,卻沒想到她會如花般的在這裡飄零、凋謝,青春一點點兒的被埋葬。
心裡,無聲的歎息。
他隨手翻看著被凌東舞丟棄在一邊的書籍,這個丫頭那裡都好,就是不愛看書,說是這些字難看,累眼睛。他翻看著書,也覺得有些頭昏眼花,每天夜裡孤枕難眠,總是想著凌東舞,又不挺的想著國事的憂慮,如此煎熬下來,身體真的是有些吃不消了。
蕭昊天繼續翻著書,無意中,書中飄落一張紙,紙上是凌東舞有些醜的筆跡:「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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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3她的消息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32本章字數:2562
蕭昊天看著這張紙上,明顯帶著淚痕,想像著凌東舞當初傷心絕望的樣子,蕭昊天只覺得心中絞痛,一片炙熱的痛感蔓延到五臟六腑,如同線牽引了一般傳送到四肢,讓他不由自主地渾身戰慄。
體內熱氣竄流得愈發急亂,好似山洪爆發,無從控制,瞬間無數熱氣上湧,喉嚨裡一股血腥狂湧而出,頓時兩眼一黑,「啊!」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
周澤大步的,如同小跑著入了宮門,他此時,再也顧不得禮儀威嚴,只是想快點的見到蕭昊天。慢慢的,眼前所見的景致卻漸漸明朗起來。
一身錦衣的公公急忙上前,微微一躬:「見過大司馬!」
周澤示意讓他平身,道:「有勞公公帶路,皇上怎麼樣啦?我要馬上見到皇上。
他尾隨在公公身後,穿過幾個長廊,那種冷清的氣氛便越來越淡。奼紫嫣紅的花盛開,增添了幾許閒瑕。
遠遠的周澤就看見,在長長的朱紅花岩石長廊上,常海全兜著袖子著急地來來回回踱著步子,彷彿欲借此減輕心中的焦慮,時不時抬頭望向那虛掩著的紅木朱漆鏤花門。
周澤走進蕭昊天的寢宮,莫離已經先到了,在蕭昊天的龍床前圍著一圈御醫,但看樣子,都是束手無策,喃喃的說著:「皇上這些日子,操勞過度,內裡損害很大,氣血逆行,情況堪危……」
他看著昏迷中的蕭昊天面色煞白,此時這個往昔威風凜凜的男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整個癱軟地躺著,昔日的霸氣不見了。他不再是那個可怕而鎮定的帝王,而是一個瀕危的弱者。
周澤感覺自己彷彿被誰狠狠揍了一拳。
蕭昊天連續昏迷了一夜,只是嘴裡不停地發出模糊的囈語,御醫們都跪在外面,儘管每個人都很疲倦,很睏倦了,可是,誰也不敢稍稍失儀,怕被人治一個不敬之罪。
這些老頭兒,一個個眼珠子裡都是血絲,有些年齡大的,已經腿腳浮腫。他們的膝蓋都是酸麻的,但是,連叫苦都不敢。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霧裡。
到了第二天,蕭昊天才稍微清醒了一點,莫離,周澤等人才為他這場驚心動魄的病情鬆了口氣。
身強體壯的蕭昊天雖然醒來了過來,但是精神依然很差,多年的征戰,他身上的傷痕無數,落下隱疾,不定時發作,幾乎每次都如蛻一層皮般痛不欲生。
這段時間他身體與精神的負荷都已經到了極限,一點的雪上加霜就可以把他徹底的擊倒。
他斜倚在床幃上,就如一個徹底失去了支撐的稻草人一般,聲音中帶著暗啞,「朕生病的事情,外面都知道了?」
「啟稟皇上,只有臣和大司馬知道,並沒讓外面知道。臣只對外面說您閉門禮佛還願,輟朝七日。」
「莫離……周澤……」蕭昊天的語氣逐漸無力,那麼不甘心。而臉上的潮紅卻在加劇,「以後,以後都要靠你們了……」
「皇上!」
「皇上!」
莫離和周澤聽蕭昊天說出如此不吉利的話,一起急呼,驚疑地發現他面色瞬間變的雪白。
「皇上……」
一口鮮血,從蕭昊天嘴裡噴出來,但是,顏色並不殷紅,反而是暗色的。這一下,彷彿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頭歪在枕頭上,彷彿連眼睛都沒法睜開。
「來人,快來人!」
御醫們急忙跑了進來。
資深的御醫看著宮女遞過來的帕子上的血痕,立即伸手替她號脈。一邊看時,眉頭緊鎖。
莫離急忙問:「怎麼樣,皇上的病嚴重麼?」
御醫長長歎一聲,「皇上常年征戰,一些傷痕不曾復原;如今,他勞心勞力,思慮過度,內外都虧損嚴重,恐怕,恐怕……」
周澤心裡一陣狂跳,方明白自己那種不祥的預感,因何而來。
他普通跪倒,聲音哽咽,「大哥……大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一個本是屠虎縛熊的男人,如今,憔悴如斯。英雄歲月,已經一去不返了。
而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挽留。
旁邊急忙又有內官和宮女上前,替蕭昊天清理吐出的污血,為他更換衣服被褥,蕭昊天只是默默的閉著眼睛,自己暢想著從前的風雲歲月,瀟灑快活,叱吒戰場,潮起潮落……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變得如此遙遠。
如果不是愛,他何至於如此慘烈地倒下去?
他不是鐵人!
儘管他試圖忘記,可是,那是忘不掉的,在心裡生根了,痛苦就像潮水,你捂著,遮蓋著,總有一天,會決堤,沖毀一切。
蕭昊天慘然的笑著,只是這樣一動不動,所有的一切幾乎掏光了他全部的精力,如垂死掙扎的遊魂。
周澤竟然有些害怕,真的怕自己一錯眼睛,蕭昊天就會死去。他怯怯的看著蕭昊天,但見他的臉色十分奇怪,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皇上……」
蕭昊天還是沒有答應,周澤心裡更是恐懼,蕭昊天臉上那種絕望,他看不明白,但是,他卻體會到可怕。
百戰百勝的蕭昊天!戰神殺神蕭昊天!徹底變成了一個無能為力的凡俗之人,沒法把握自己的幸福,沒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胸口,一陣沉悶的壓抑,就如什麼力量滲透進了骨骼裡,甚至能聽到那些分裂的聲音,胳肢胳肢……帶著無限的死亡的氣息……原來,是那麼害怕。
那種可怕的氣息感染了周澤,無限的驚恐裡,只覺得眼前有一隻恐怖的手掌,好像一把要奪走他心中天神的性命,讓他再也不顧一起,衝口而出,「大哥,你不能有事,凌丫頭她還活著!難道你不想見她了嗎?」
蕭昊天倏地睜開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周澤。
莫離在一邊聽周澤說了實話,急忙清咳一聲,暗暗踢了周澤一腳,「皇上,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是怕你真的有什麼……所以,所以才說凌皇后還活著。
蕭昊天只是紋絲不動地看著周澤,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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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4飲鴆止渴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38本章字數:2458
「大司馬,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這是讓皇帝飲鴆止渴!」莫離聲音中帶著責備,又悄悄踢了周澤一腳。
周澤連著被踢了兩腳,有些清醒過來,訕笑的看著蕭昊天,「大哥,我,我是一時急糊塗了!」
如果蕭昊天的眼睛原來是一池死水,漆黑,折射不出一絲內裡的光線,但是現在如同一口寒潭,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周澤,直看得周澤後背陣陣發毛。
殿內一片寂靜,靜的彷彿能清晰地聽到蕭昊天沉重的呼吸,周澤激烈的心跳,還有不遠處燭火爆花聲。
三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蕭昊天嘴角不露痕跡地挑了一挑,平靜地說道:「周澤,你說,你在哪裡見過凌丫頭?你不用在我面前說謊,沒用的,我與你認識數十載,豈會識不出你話裡的真假?」
周澤被蕭昊天一番話給說的心驚膽戰,心中只一個念頭,自己是永遠逃不開蕭昊天的五指山的!
莫離此時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住了,怒其不爭的看了周澤一眼,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讓他說話添亂了,「皇上,凌皇后確實回來了,臣和大司馬在二月十八廟會時都遠遠的見過她一面,因為不夠確定,所以一直沒敢稟告你。」
蕭昊天聽了莫離的話,知道凌東舞是百分之百的回來了,一時心神蕩漾,嘴裡又溢出一絲血。()
莫離和周澤見了齊齊驚呼!
「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臣最近一直在四處尋訪凌皇后的下落,剛剛有點眉目,她所居住的地方,離京城甚遠,您只有身體好起來了,才能去見她啊!」莫離現在只想讓蕭昊天快點好起來。
蕭昊天何其聰明,了然一笑,「丞相,你的心意朕明白,你放心,朕會好起來!三日後,朕要見到凌丫頭!」
想到凌東舞回來了,蕭昊天激動的心情簡直難以抑制,彷彿一座活躍的火山,馬上就要爆發了。
他在一瞬間不再是病床上奄奄一息躺著等死的人,他早已康復,他早已健壯如牛,而且,正是一個男人最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
京城的花樹已經全部發芽了,綠成一片,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空氣彷彿都變成了香噴噴的味道,大街上熙來攘往,熱熱鬧鬧,春天的暖意從白雲的縫隙裡滲出來。
蕭熠飛和凌東舞拉著手走在大街上,凌東舞此時已經懷孕四個多月,蕭熠飛懷孕也有兩個多月,兩人本應該躲在深宅大院裡養著,可是這春天的陽光實在太過燦爛,勾引著她們,如果不出了來走走,感覺都是一種罪過。
看著前面聚了很多人,蕭熠飛和凌東舞好奇的湊過去,一個面人攤子,吸引了好些人。老年藝人手藝高超,靈巧的手指令人眼花繚亂地翻飛著,捏,切,點,刻,一個個色彩鮮明,栩栩如生的人物脫手而成。有民間故事裡傳說的人物,有財神,有門神,最令人驚奇的是,還能為顧客現場塑像,衣飾體態惟妙惟肖,眉眼雖然算不得十分逼真,但也是有幾分相像。
凌東舞看著這個藝人,想起多年自己剛來這個世界,在烏口城,也有個藝人可以用糖漿為顧客塑像,自己為了買一個香糖,向蕭昊天要銀子還哭了一鼻子,如今……
她想到這裡,不由輕歎,真是世事多變,物是人非啊!
蕭熠飛聽見凌東舞的歎息,知道她有可能是觸景生情,拉著她嘻嘻笑著往前面走去,凌東舞看著路兩邊的鬱鬱蔥蔥,逐漸有了繁茂的花苞,馬上就要開出繁盛的花朵,心裡不由一鬆。
世界太大,她太渺小,能有這一方天地讓自己棲息,遠比漫漫跋涉或者勾心鬥角要好,她和蕭熠飛正好作伴,疲憊時身邊有個依靠的肩膀,想到這裡,她對蕭熠飛笑了一下。
道路兩邊的人大多是認識蕭熠飛的,見他和娘子情投意合,說說笑笑,都感歎他們的感情好,又是這麼出彩登對的一雙璧人。
蕭昊天這日從早晨起來就是激動的,興奮的,喜形於色的。因為心中有了希望,他的病在這三天裡,如同奇跡一般的好了。
掌控了天下的一切之後,要的不再是掌控,而是徹底的放鬆,可是,如果沒有凌東舞,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如果沒有情投意合之人,何來真正的雲淡風輕,享受生活?
因此,他更加迫切地,希望馬上見到凌東舞,希望馬上得回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歲月。
常海全從未見過皇帝如此的興致勃勃,他今天連龍袍都沒有穿,只是穿著一套普通的衣服,但是比穿龍袍還要講究,親自整理,對著銅鏡看了又看,彷彿是那些遊園的書生,要去邂逅某家的小姐。
周澤一走進勤政殿,就看見了蕭昊天今時不同往日的精神。他是那樣期待,那樣欣喜。
這時他才意識到,為什麼莫離不讓他把凌東舞的消息告訴蕭昊天,如此的模樣的蕭昊天,如果知道凌東舞另嫁他人,並且有了別人的孩子,會怎麼樣?
人最怕的不是永遠失去,而是失去之後,又再次擁有。然後,誰還能捨棄呢?
如果要捨棄,豈不是把心徹底割開?
「周澤,咱們走吧!」蕭昊天此時急切的心情,就如這一生從來從來不曾嘗過情愛滋味的慘綠少年,馬上要去見自己暗戀的女孩。
他蕭昊天竟然也有這樣的一天,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甚至沒注意到周澤從一見屋就開始難看的臉色。
「走啊!怎麼了?」蕭昊天見周澤不肯挪步,回頭看著他。
慢慢的,他臉上的喜悅消退,變成平靜無波,聲音中帶著艱澀,「周澤,凌丫頭是不是出了事情?她怎麼了,是殘廢了?是傻了,還是生了什麼怪病?」
蕭昊天從周澤的神情中已經看出不好的苗頭,他也開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沒有。」周澤悶悶的搖搖頭。
「那她是怎麼了?」蕭昊天的語氣有些急躁起來。
「大哥,我說出來,你可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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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昊天冷笑一聲,微微瞇起鳳眼,「你覺得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嗎?」多少個無邊無夜的日子裡,他曾經徹骨的絕望,現在,難道還有比這滋味更痛苦的事情!
「大哥,凌丫頭……凌丫頭……」
「到底怎麼了?」蕭昊天是真的有些怒了。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凌丫頭,因為,她,她已經不認識我了!」
蕭昊天一愣,瞪著眼睛看周澤,他的聲音極低,彷彿想問卻不敢問,「她不認識你了,怎麼會不認識你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我站在她面前時,她不知道我是誰。」周澤沮喪著說著,天真的想借此打消蕭昊天去找凌東舞的念頭。
蕭昊天愣了一會兒,有些明白過來,凌東舞有可能是回原來的世界一趟,再回來時,就把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抹去了。但是就算她把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都忘了,他還是要把她找回來,哪怕是重新開始,哪怕是自己把過去的一切一點點的講給她聽,也要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不認識也沒什麼大不了,咱們可以讓她重新認識!」蕭昊天再次提起精神,興沖沖的。
「大哥,她,她……」周澤真的不知道,蕭昊天為什麼這麼頑固不化。
「又怎麼了?」蕭昊天不耐煩的看著周澤,他從來沒發現,周澤這麼磨嘰。
「大哥,你今天早晨吃藥了嗎?」
「你胡攪些什麼?」蕭昊天這次是徹底的動怒了,他覺得周澤這句話,像是在說笑話。
「我不是胡攪,我是怕你聽了真相受不住!」周澤有些委屈的看著震怒的蕭昊天,乾脆自暴自棄的說道:「凌丫頭已經嫁人了,而且已經有了身孕!」
蕭昊天其實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可怕,聽了周澤的這句話,還是頹然坐回自己的龍椅裡,腦中奔騰呼嘯著周澤說過話,「凌丫頭不認識我了………凌丫頭已經嫁人了………凌丫頭已經有了身孕……」每個字每句話都變成淒厲的嘶吼凌遲著他。
怎麼會這樣,他不怕她嫉恨她,他不怕她不認識他,可是她怎麼可以嫁人了,而且已經有了孩子!
他不信,他不相信!
蕭昊天坐在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裡,透過低垂的紗窗看著向他們走過來的那對男女,他們沐浴在溫暖的春光裡,淡金的光點灑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的存在,空氣好像都變得像糖一樣甜蜜,他們手牽著手在明媚的陽光下那樣默契地相視而笑。
恍惚之間,蕭昊天都以為是自己眼花的錯覺。他凝細了目光,在凌東舞的身上盯著,隔了這麼久,她終於又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可是她的改變很明顯。臉龐珠圓玉潤,秀雅明媚,穿一身淡色的寬大衣裙,又有點南詔女子的式樣,真正流露出少婦的成熟風情,顯限風韻嫵媚。
每走一步都如同流光溢彩,尤其是她的笑容,當她微笑的時候,臉上多了種溫柔,眼睛那麼黑,那麼亮,彷彿一種七彩的光華,彷彿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在荷葉上滑過。
這是女性最最吸引人的風韻時刻,這一瞬見,他心旌蕩漾,不能自已。
而此時,她臉上是一種無聲而溫柔的笑容,看著身邊的男子。
凌東舞身邊的男子甚至比當初的穆紫城還要英俊些,眼如星光,鼻如懸膽,真正俊逸非凡,翩然如仙。他半低著頭,不知道在笑著跟凌東舞耳語些什麼。
兩個人臉上同時出現那種開心的甜蜜的默契的微笑。
蕭昊天呆呆瞅著凌東舞和那個男人交握的手,任心底銳利的細刀再度開始凌虐他的心與神。尤其在看見凌東舞微微鼓起的肚子,他感覺無數把銳利的尖刀,狠狠地戳進了心底。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剜肉剮骨的痛,讓他張口欲嘔。
他突然想發瘋似的衝過去,抓起凌東舞身邊的男子,狠狠的將他撕碎,將他凌遲而死。他只覺胸肺間堵得無法呼吸,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
蕭熠飛看見前面有買的,盯著看了兩眼,她喜歡那種大大軟軟一團一團的感覺。
身邊的桑飛立刻有了感覺,寵溺的看著她:「等著,我去買。」
桑風一買買了兩個,遞給凌東舞一個,剛想把另一個遞給蕭熠飛,想想不對勁,堂堂北羅族族長拿個在大街上吃向什麼樣子,自己拿著也不妥,又遞給了凌東舞。
凌東舞笑著一手拿個,自己吃一口,就如同最恩愛的夫妻一樣,將另一個遞到蕭熠飛的嘴巴,餵她吃一口。兩人邊走邊吃,嗯,的味道就是好!
路邊不時有人帶著羨慕的神情看著她們,還有人在他們背後說「多漂亮的一對兒」,「對恩愛的夫妻啊!」
兩人美的再次相視而笑。
蕭昊天看著凌東舞和蕭熠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親密,面龐沉靜,唇角緘默。
那是他的小丫頭,此時,她的手被別的男人牽在手裡,她甜美的笑靨為了別的男人而綻放,她把餵進別的男人嘴裡,他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身體裡的血液彷彿倒流,渾身都冰冷顫慄不已。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周澤也看見了窗外的情景,本想說兩句話,可是側頭看著異常沉默的蕭昊天,見他臉上神色微變,渾身已經開始散發出戾氣,他也就善解人意地安坐在旁,並不刻意挑起話題。
蕭昊天靜靜地看著並肩而立的恩愛情侶,像針一樣刺入內心的畫面,那種疼痛和冰冷的感覺,要感受的更深痛的更切,才能徹底的把它在人生中抹去。
咫尺的距離,卻真正的是天涯海角。難道,永遠都不可能靠近了麼?
蕭昊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凌東舞和那名男子相倚的從自己車前走過,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她熟悉的氣息。
他別開視線,但那影子卻留在他心裡揮之不去。讓他心內別有滋味,嫉妒的都要發狂,他知道自己的報應來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不要自己,只能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這種折磨比讓他死還難受。
不,他不相信,不相信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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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6幸福的女人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3:53本章字數:2405
蕭昊天此人睿智過人,激動憤怒過後冷靜下來,問身邊的周澤,「你前些天派出的人調查的怎麼樣?」
「去了蕭熠飛說的雲州城附近的城府,但是那裡去年鬧瘟疫,人都已經走光了,無從調查。」周澤無奈的撓撓頭。
「你繼續去調查,我會派出暗機門的人協助你。我相信,她就是我的凌丫頭!」蕭昊天此時已經徹底的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說道,「事已至此,我要和她見一面。你去以你的名義宴請城裡的大商家,一定要這個蕭熠飛來,最重要的是,來人必須帶著夫人一起出席。」他要先確定一下,凌東舞是真的不認識他了,還是裝的不認識他。
周澤雖然覺得蕭昊天最後這個要求有些牽強,但是想著剛才如瘋似魔的蕭昊天,還是沒敢說半個不字。
在蕭熠飛收到周澤的請帖時,凌東舞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蕭熠飛從凌東舞口中已經知道了她和周澤的一些過往,而且知道事情的經過一定不像凌東舞說得那麼簡單,她怕凌東舞為難,本想不帶她去,可是請柬上又名言要帶夫人同往,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凌東舞先開口道:「我去,以往我們和大司馬也是有些來往的,他不會為難我的。」
這天凌東舞細細裝扮,換上淡色裙裝,將一頭烏髮梳成流雲髻,描上好的脂胭,點上漂亮的朱紅,看起來神采亦亦。
在她看見蕭熠飛時,見她也是打扮的玉樹臨風,神采奕奕。
二人乘著馬車到了大司馬府外,周澤的府外面是一條綠樹成蔭的大道,大道盡頭便是繁華的大街。今日天氣晴好,春暖花開,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大司馬府前也是車輛不斷。
蕭熠飛和凌東舞進來時,大司馬府已經高朋滿座,攀權附勢的人總是積極的不得了。
在周澤氣派的大廳裡坐下,不一會兒就開席了,凌東舞不經意的抬頭打量四周的一切。
坐在主賓位上的自然是周澤,身邊有人正在跟他客套寒暄,神情帶著恭敬。大司馬請客,京城中大的富甲商戶似乎都聚集在此,因為都攜家眷前來,廳中處處是千嬌百媚各不同的女子身影,有些圍在周澤夫人洪敏身邊,是在獻媚,還是敘舊,不得而知。
洪敏還跟當初凌東舞見時一樣,身穿一身紅色的裙妝,對周圍的那些奉承臉色,神情平和的應付著。
看到這些場面,凌東舞只是把頭垂得稍微低些。
蕭熠飛帶凌東舞給周澤和洪敏行禮,凌東舞用眼角看著周澤和洪敏,曾經的他們都是要給自己行禮的,自己今日居然要向他們行跪拜禮,她的心裡並不好受,在心裡暗暗罵著周澤。
而洪敏好像應付這些請安的人已經麻木了,並沒有刻意的看向凌東舞,所以也沒認出她。
宴會開始,男人們踞案舉箸,吃喝喧鬧,蕭熠飛袖手而坐,悠然不飲,來往的酒杯,都由桑風負責應酬。
蕭昊天站在屏風後面,心臟都強烈的緊縮著,下意識攥緊了手。他看著今日的凌東舞明亮如星的雙眸,眉眼盈盈,剎那流轉出無限情意婉轉,那是一個女孩變成女人才有的嬌媚。
她恩愛的為蕭熠飛小心布菜,甚至連魚刺都為他挑了出去,動作異常嫻熟。看著她嘴角春風含情的看著蕭熠飛說話,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他只覺的渾身冰涼,自己被擯棄出凌東舞的世界之外了,他的眼神暗沉下來,心像是被一根細線緊緊勒住,吊在陰冷的谷底來回擺盪。
眾人閒談了一會而,周澤看著蕭熠飛和凌東舞的方向開口,「北羅族人都在瘋傳,熠飛兄得了一位貌美如花,德才兼備的娘子,據說當日一曲艷驚四座,皆誇夫人蘭心慧質。不知道今天嫂夫人可否一展風采,讓大家領略一下你的風采呢?」
因為周澤這句話,廳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蕭熠飛身邊的凌東舞,連洪敏也順著丈夫的聲音看過來,在看見凌東舞的長相時,不由得大驚失色,身子晃了幾下,幸好周澤在她旁邊扶了一下,又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洪敏才彷彿神魂歸位。
凌東舞知道周澤對自己已經心生懷疑,這是有意的試探自己,如若自己不唱,自然會引起他更大的懷疑,如果自己真唱,他馬上就會認出自己。心中不由氣惱,好你個周澤,等以後你落到我手裡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有假意的讓人取來古箏。她用袖口掩飾著,將手故意碰到蕭熠飛桌案上用來割羊腿的刀刃上,北漠國的這種刀子,用來割肉分骨,都是極其鋒利的,細微一疼,鮮血馬上湧了出來。
蕭熠飛雖然就在凌東舞的身邊,但是也沒看清凌東舞的小動作,周澤離得遠,更是沒注意,蕭昊天雖然一直盯著凌東舞看,奈何離得遠又隔著一層帳子,他們這些人都只是看見凌東舞突然變的血淋淋的手指。
周澤聽見帳子後面傳來輕微的抽氣聲,立刻知道是自己闖了禍,無論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凌東舞,蕭昊天都心疼了。他急忙吩咐醫官過來給凌東舞包紮。
蕭昊天隔著帳子,看見凌東舞手上的血不住往下滴,蕭熠飛使勁用帕子幫她壓住,好像在不住的出言安慰著她,而凌東舞則神情楚楚的看著蕭熠飛,眼裡因為疼痛蓄著淚水,如同輕輕一碰,就要撲簌簌的落下來一樣。嘴邊委屈的勉強帶著一朵微笑,柔弱的似秋天最後快要枯萎的小花。
看著這樣的凌東舞,他感覺自己心都要疼出汗了一樣,他多想奔到她身邊,把她摟在自己懷裡,好生安慰,慢慢呵哄。
但是卻不能,他和凌東舞現在已經是陌生人!
因為凌東舞手受了傷,蕭熠飛本想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凌東舞離開。但是周澤知道自己壞了事,怕蕭昊天責怪他,一邊開口竭力挽留,一邊在桌子底下偷偷推了一下身邊的洪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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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7大哥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04本章字數:2404
洪敏跟周澤這些的夫妻,自然瞭解丈夫的心思,這時微笑起身,走向凌東舞,「蕭夫人,不如跟我去後堂歇息一下可好!」
「好,凌丫……蕭夫人,你先隨我夫人去後堂歇息一下,我和熠飛兄還有話要說。」周澤急忙在一邊幫腔。
凌東舞見已然如此,知道自己再推拒,可就露怯了。只得起身,從容優雅的隨著紅敏步入後堂。
大司馬府凌東舞是熟悉的,想當初這裡可是她的娘家啊!
洪敏帶著她隨便的轉了個彎,就到了後廳,她記住這裡是個小花廳,平日都沒什麼人來,只是洪敏偶爾用來接待女客的。
坐定後,洪敏仔細打量著凌東舞,半晌,淺笑道:「蕭夫人長的真像我家相公的一位故人。」
「是嗎,那可真是榮幸,前些天大司馬初次見我時也是這樣說。」凌東舞知道迴避不了,只有接口,「我和大司馬的舊識真的很像麼?」她天真的笑著,一派純潔。
「是,你們很像!」周澤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
他不是跟蕭熠飛有話要說嗎,怎麼也進來了?
凌東舞一看屋裡的形勢,只有洪敏,周澤和自己,丫頭婆子都不在,通往外間的門也已經關上了,估計是要糟,看來他們這是想逼供了,說不定蕭昊天也躲在附近。
「她叫什麼名字呀,說不定還是我失散的親戚呢?我的老家是雲州城輝縣的,後來遇見了我家相公,我才隨他來了這裡。」凌東舞一提到自家相公就會高興,臉上的笑容比起當年烏口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她更為燦爛,燦爛得不真實。
周澤洪敏和站在隔斷後面隱身的蕭昊天,眼睛都一直盯著凌東舞的臉,見她神情舉止,坦然自若,一時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
洪敏親熱的拉住凌東舞對手,「蕭夫人,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無比,不如咱們結拜為異性姐妹吧!」洪敏這個想法也是臨時起意,本來在凌東舞沒有進宮當皇后時,就是頂著周澤妹妹的名義,現在她認凌東舞為妹妹,也算合情合理。
周澤在一邊暗暗高興,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夫人這麼聰明可愛過。
凌東舞受寵若驚的瞪著眼睛,「那到是好,有你這麼一個好姐姐,小妹我求之不得,只是小妹這樣做可否高攀了!」她在心裡是十分不想和洪敏成為親戚,如果那樣,日後走動的勤了,早晚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她現在是真的不想再和周澤和蕭昊天有什麼關係了。「但是,我要回家問過相公,看他意下如何?」她故意低下頭,作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這種事情你自己還做不了主,還要問你相公?」周澤看著凌東舞熟悉的眉眼,恍惚中總是把她當成從前的那個凌丫頭,要知道以凌東舞的膽大妄為,無法無天,怎麼會有如此膽怯的時候。
「當然了!女子出嫁從夫,現在我自然凡事都要聽相公的。更何況我相公做事嚴謹,人又聰明,凡事都會替我打算好。自從嫁給相公後,我就再也沒有為任何事情煩心過。什麼呢事情交給他拿主意就可以了!」凌東舞說起蕭熠飛話就多了,臉上洋溢著幸福和驕傲的光彩。
她的這副模樣,看得周澤和洪敏心頭一緊,隱身在隔斷後面的蕭昊天,不覺慢慢將手攥成了拳頭。他不信,眼前這個人就是活生生的凌東舞,她怎麼會把他忘了,怎麼就把別的男人當成了自己的相公,說起來還眉飛色舞。
洪敏為凌東舞遞過一杯茶,笑著說:「且不管你相公是否同意,我先叫你一聲妹妹總可以吧!」
凌東舞只好笑著答應,這時從花廳外側傳來腳步聲,她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穩穩的向這裡走了,她知道,是他來了,終究還是躲不過!她只覺得心臟要跳出來,只想想抱頭鼠躥。
她低下頭,垂下了眼斂,努力隱去眼中的驚慌,掩手的長袖遮住了不停顫抖著的身軀。
「大哥,你怎麼這麼得閒,到了小弟府上!」周澤喜出望外的聲音帶著兩分生硬。凌東舞在心裡暗笑,就你那表演段數,還敢演戲!今天看我演一出,讓你們都開開眼。
凌東舞低頭斂目的起身,輕聲對洪敏和周澤道:「姐姐,大司馬,你們這裡既然另有貴客到來,我就不打擾了。」
「沒關係的,妹妹,你坐吧,都是自家人!」洪敏死死的拉著凌東舞的手,將她重新拽到坐榻上。雖然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是在北漠國,民風開放,女人並不避諱見外客的。
凌東舞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他們安的什麼心,她心裡清楚,推辭了兩句,也就坐下了。
「妹妹,我給你引薦,這位是我家相公的大哥。」洪敏在一邊向凌東舞介紹蕭昊天,但是含含糊糊的也沒說名字。
凌東舞的心咚咚的彷彿敲鼓似的,感覺周圍的空氣裡都是蕭昊天熟悉的氣息和迫人的氣勢。
她只是下意識的死死的捏著手裡的繡帕,深呼吸了一口,假做鎮定的抬起頭,按照南邊女子見到外客的風俗,將手掩到嘴邊,用繡帕遮住半邊的臉,微微頷首,規規矩矩行禮,軟軟的說了聲:「大哥好!」眼睛在瞟向蕭昊天的同時,臉上隨即出現一種驚愕又含羞帶怯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表現的過於平靜從容,更不能有劫後餘生重相逢的驚喜或者憤怒。她在見過周澤後,就已經想到自己很可能會見到蕭昊天。她跟在蕭昊天身邊多年,見過無數女子看見蕭昊天時的表情,那種花癡中帶著羞澀的,震驚中帶著愛慕的……種種表情,她見多了。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她對著鏡子練習多少遍的,跟以往那些女子見到蕭昊天的模樣,絕對的如出一轍。
蕭昊天看著眼前望著自己的凌東舞,她手裡捏著的絹花繡帕遮去了鼻子以下的面容,一雙瀲灩大眼,如稀世的墨玉,長卷的睫毛似蝶翼般忽閃忽閃,如記憶中靈動剔透,眼波盈盈一繞,如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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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8無緣對面不相識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10本章字數:2390
蕭昊天只覺得心中「怦」得一跳,天地間湧起無盡心潮,彷彿又看到當年烏口城中那個有著甜美風華的少女,只是再定睛一看,面前的人已經稚氣全脫,臉上帶著的已經是少婦的別樣風韻。
而從她的眼睛裡,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熟悉,她看著自己眼神,如同天下許許多多癡迷自己的女子一樣,帶著驚艷和羞澀。
這樣的神情,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的神情看著自己!
疑惑,驚喜,震驚,無奈,夾雜著一絲的憤怒,無數的疑團和回憶混雜在一起,猛烈地衝擊著他,他的頭痛似撒裂,胸疼似火燒。
蕭昊天眼裡隱藏著苦澀與心痛,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絞著凌東舞,半晌,在周澤的清咳聲中才緩過神,「姑娘好!初次見面,榮幸!」他的聲音很輕,彷彿在努力抑制著什麼,語速也很慢。
凌東舞被蕭昊天那滿頭刺眼的銀髮晃得眼睛發酸,如果不是自己事先就知道了他這一變化,恐怕這個時候也裝不下去了。
她曾經無數次排練著看到蕭昊天時應該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此時真是派上了用場,跟以往那些花癡女子一樣,偷偷上下打量著蕭昊天。
她看著眼前的蕭昊天,一身普通的青白色的袍子,依舊將他襯托得眉目軒朗,狀如天神,只是身形瘦了,臉上也帶著些許的憔悴。那雙幽藍的鳳眼裡有痛楚,有落寞,有柔情,還有探究……
半年的光陰帶走了他身上勃發的英姿和生機,給他增添了無限沉鬱的憂傷。這樣的蕭昊天,看得凌東舞心中茫然,有著說不出的窒息感。
原來痛苦的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看來他也過的不好?可是,他的心裡住得是誰,可曾有自己?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嗎?他不是動不動就要讓自己住冷宮嗎?他不是揮手就可以打自己耳光嗎?
沒有自己的日子,他也會睡不好?吃不下嗎?他心中到底是有他的妹妹?還是自己?
凌東舞心裡胡思亂想著,深呼吸了一口,遺忘,遺忘才是最好的良藥,她並不想陷於過去,再那樣以他為中心,圍繞著他生活,以他的喜怒為喜怒,以他為自己生活的全部,因為那樣錐心刺骨的失去,那種痛,今生嘗一次就夠了!
蕭昊天怕凌東舞緊張,不想迫得她太緊,並沒有在繼續跟凌東舞說話,只是聽著周澤洪敏跟凌東舞說話,但是凌東舞仍然能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緊盯著自己,如同乞丐盯著叫花雞似的,那般熾熱。
凌東舞臉上強作鎮定,機智輕鬆的應答著周澤和洪敏。她知道蕭昊天是有備而來,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的,果然,半晌後,蕭昊天那狹長的鳳眼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對她微微一笑:「姑娘,你長得很像我的娘子。」
凌東舞面上談笑如初,卻心跳如鼓:「哦?是嗎!真的有那麼巧啊!」她轉頭看向洪敏,「姐姐,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人就是大哥的娘子吧!」
「是。」洪敏點點頭。
「我和娘子是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但終歸是我不好,讓她傷心了。從她走後,我一直在找她,我總想著她不會這樣狠心離開我,我總想著可以當著她的面把事情說清楚。」蕭昊天的話語飽含深情,目光灼灼的盯著凌東舞。
凌東舞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努平復自己那顆跳動的心。
「她就是一個如同精靈般的女人,無意中落入我的世界。她要我只許對她一個人好;要寵她,不能騙她;答應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對她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她、罵她,要關心她;
別人欺負她時,我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她;她開心時,我要陪她開心;她不開心時,我要哄她開心;永遠都要覺得她是最漂亮的;夢裡我也要見到她;在我心裡只有她。」
凌東舞聽著蕭昊天一字不差的說出自己當初對他的無理要求,只覺的眼前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真切,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中帶著無比的痛楚,「我以前沒有做到這些,我誤解了她,傷害了她,讓她傷心的離開了我,但是如果在見到她,我想告訴她,我以後一定會做到她要求的,絕對不會再次傷她的心……」蕭昊天看著她的眼神從最初的疑惑,到深邃,銳利,如同要剝開她的皮肉,看到骨頭裡一樣。
「哥哥可真是個癡情的人!」凌東舞打斷了蕭昊天的深情告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不論如何,蕭昊天如今都是皇上,即使他跟周澤和洪敏的關係在親厚些,可是一個帝王,當著兩個下屬的面對個陌生女子做如此直白的傾訴,如果自己現在不脫身,等一下就算自己是個假冒的,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了。
凌東舞假意對蕭昊天說得話不太放在心上,思緒卻在急劇轉動,想著解決問題的辦法。眼睛一瞟,看見放在案幾上旁邊一個繡花撐子,上面繡著福字,下面襯著百合如意,因為花式繁複,一時沒有繡完,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裡。
她靈機一動,跟蕭昊天說的那些話比起來,她好像對這個繡花撐子更感情趣,雙眼放光的將花撐子拿到手,也不再聽蕭昊天說什麼,只是愛惜的不住撫摸著上面的花式,「姐姐,這個繡樣子可真是好看,我一直想找這個樣子,給我家相公繡個荷包!」
凌東舞一邊輕聲說,一邊煞有架勢地翹著蘭花手指在那塊絹子上繡著,屋裡其餘三個人都是微微吃驚,要知道原來的凌東舞雖然聰明機靈,會些功夫,但是她在繡花針線上卻是一竅不通。而且以她的性子對這些事情是最最不耐煩的。
蕭昊天看著凌東舞飛針引線,好像有人從頭頂給他澆了一桶冰水,把他灑了個透心涼。
周澤的臉色也慢慢的黯淡下來,對洪敏微微示意。洪敏探頭自己看著凌東舞的繡功,見她繡了繁密的花紋,那針腳卻輕巧若無,細密靈動,一看就是個繡功精深的人,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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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9我已認出最愛的人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24本章字數:2463
洪敏眼裡的驚慕自然逃不過蕭昊天的雙眼,在看見洪敏無奈的向他搖搖頭,他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身上緊繃著的一根弦如同斷了一樣,緩緩的靠坐在椅子裡,看著凌東舞的目光再次變得深不可測。
凌東舞感覺著周圍的氣氛,她當然清楚自己繡花的樣子會讓蕭昊天和周澤有多麼震驚,她就在他們這種恍惚的神情裡起身告辭:「姐姐,這副繡樣可不可以借給妹妹幾天,我回去描摹好了就給姐姐送回來。」
「當然可以。家裡還有好多類似的花樣,若是有空,你隨時可以過來看看。」洪敏爽快而熱情的答應著。
「我家相公現在恐怕已經吃好了,我就不打擾各位了,去前面尋相公,免得他又喝多了,回到家裡又要鬧人。」凌東舞每當說起她的相公時,眼睛裡都會流露出那種甜蜜的要滴出密一樣的神情。
蕭昊天見她這種神色,聽她這麼說,心抽痛起來,四週一切彷彿都失去了顏色。
周澤下意識的看下蕭昊天,見他不露痕跡的點點頭,也就同洪敏一起送凌東舞離開。凌東舞離開時,還很熟練的對蕭昊天斂衽為禮。
蕭昊天看了,只是莫名的難過,連周澤都在一邊黑了臉,要知道,以前大大咧咧的凌丫頭是從來做不好這個動作的。
蕭昊天不無苦澀地突然開口說道:「姑娘,你可相信,無論時間和距離怎麼改變,哪怕是沒有了記憶,只要是相愛的兩個人,還是能互相認出對方,找到彼此失落的顆心?」
凌東舞微微駐足,看著蕭昊天微微一笑,「我信。」
蕭昊天的心不禁一跳,誰知凌東舞隨後說道:「因為我已認出了我今生最愛的人。」
蕭昊天被凌東舞的這句話氣的,幾乎喘不上氣來,滿腔情意,瞬時化作一片灰燼。他看著一步步離開自己的凌東舞,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和渺小感。因為無論凌東舞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還是假的忘記了自己,自己和她都隔在了兩個世界,她已經有夫有子,彷彿跟自己再也沒有交集。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做到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沒有辦法裝作這個人不曾出現過,因為他不甘心,因為她是他這一世的最美好最甜蜜的所有。
無論她記不記得自己,她都是自己的凌丫頭,他都想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看著那雙靈動慧黠的眼睛。
「周澤,你馬上著手調查凌丫頭和這個蕭熠飛從認識到現在的所有情況。」他要把她奪回來,要把自己的凌丫頭奪回來。
凌東舞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幾乎癱軟成一灘泥,跟蕭昊天周澤在一起呆了一會兒,她就如同打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役一樣。
有些人,分別了再久,記憶塵封得再深,可是你一旦見到他,萬事萬物都將失去了光彩,所有如煙的往事都會蜂擁而出。
對於凌東舞來說,這個人就是蕭昊天。
此時她感覺身邊的一切彷彿失去聲音,消退了顏色,唯有那個英武如天神般的男子,對她微笑著,輕輕的呼喚她,凌丫頭!
這一次重新回來,她本以為會看見意氣風發的蕭昊天,會看見英姿勃勃高高在上,睥睨四海的皇帝。
可是卻沒想到看見的是滿頭銀髮,悲傷憔悴的蕭昊天。
蕭昊天啊蕭昊天,我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要對你說,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苦要向你述,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淚要在你面前流,可是無論哪一個,現在都已經不可能了。
她現在只想要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再不捲到那樣複雜的皇宮裡去。
為了能夠順利的過上現在的日子,她來到這個世界九年,第一這麼積極主動的把自己融入到這個社會的女人之中,學著她們低眉斂目,學著她們俯首做小,甚至學會了繡花。
凌東舞當初學繡花的時候,真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起了這麼大的作用。她最初只是怕蕭熠飛懷疑她,也想給自己找個事情做。
須知張飛繡花,改了戾氣,長了耐心,成了一名智慧與勇氣並重的名將,自己若也能學會了繡花,絕對可以修身養性,磨去以往的急躁馬虎性子。
誰知一旦學上,如同在現代剛剛學會十字繡一樣,竟然有些上了癮,想著將來給自己的孩子繡小衣服,小被子的,竟然越繡越好,越繡越精,直至今天在蕭昊天面前都矇混過了關。
******
蕭昊天站在鳳儀宮裡,看著窗外的明月,迎風傷魂不已。他心裡清楚,這個女人就是凌東舞。那種眼神,那種氣息,那種感覺,錯不了,一定是她!!!
當日他可以看出周澤精心為自己挑選的冒牌凌東舞,今天也可以一眼認出她就是真的凌東舞。
也許她改了姓氏,改變了行事的作風,但是她自身那種高華疏朗的氣度變不了,她眼中的靈動慧黠變不了,她言行中的嬌憨機智變不了,甚至空氣中飄著屬於她的淡淡清香也變不了。
只是此時的蕭昊天不能確定,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還是假裝的的不認識他了。
想著凌東舞說起她相公時,那種柔情蜜意,深情款款。他的心如被冰冷的錐子狠狠地刺了一個洞。
他現在終於明白莫離為何千般阻攔周澤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他可以忍受她對他惡語相向,可以忍受她跟自己刁蠻任性,他甚至可以忍受她移情別戀,但是卻無法忍受她將自己完全遺忘,無法忍受她把自己完全成了她的陌生人。
八年的過去,那麼多的點點滴滴,她怎麼能說忘就忘了呢?
如何能忘記烏口城的甜蜜恩愛;如何能忘記再相逢時的悲喜交集;如何能忘記景山墓陵的雪中送炭;如何能忘記二人重新開始的患得患失;如何能忘記戰場上的並肩作戰;如何能忘記大婚夜的柔情纏綿……
從認識到現在,八年多時光飛逝而過。
恍若一夢。
而如今,一切在她的眼前都已經化為塵埃,她把自己忘得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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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0死不承認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31本章字數:2402
蕭昊天震驚得有些不敢相信,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已經長在了他的心裡,成了他的一部分,她卻把他忘了,忘的一乾二淨!多殘忍!
如果說感情說放下就能放下那豈能叫感情?尤其看著她忘了自己,滿懷情意的看著另外一個男人,他就會瘋狂的嫉妒,嫉妒那個男人竟然擁有了她全部的愛!
這份愛曾經是屬於過自己的。
這難道就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嗎?
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凌東舞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凌丫頭,他一定要把她奪回來,而現在的關鍵是,要確定一下凌東舞到底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還是假的不記得自己了。
蕭昊天思索了一會兒,有了主意,他第一次感到有權有勢的美好,他立刻吩咐讓通知周澤,讓他安排一下下一次見到凌東舞的地點方式,務必做到有條不紊。
******
凌東舞這兩天就有些心神不寧,她的直覺的就知道以蕭昊天的性格,就這樣輕易放過她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知道蕭昊天的手段,他現在一定已經開始派人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一定會在這個府上安插人手,其實她倒是不怕的,只怕在這種高度的監視下,蕭熠飛的真實身份和蕭熠飛和桑風的關係被蕭昊天的人察覺。
果然不出凌東舞所料,在第三天的下午,洪敏就親自上門,邀請自己跟她上街逛逛。
凌東舞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洪敏。洪敏倒是對她極好的,好像帶著與生俱來的親暱,一路上拉著她的手,親親熱熱的說說笑笑。
兩人在街上逛了好半天,快要到吃晚飯的時候,洪敏熱情的帶她坐上馬車,說帶她去家裡用晚膳。
凌東舞一再推辭,見推辭不掉,只有客隨主便。
她坐在馬車裡直覺是走出很遠,等到馬車終於停下,她掀開車簾一看,心中不由的一驚,這個地方她實在太熟悉了,是皇宮的御花園。
北漠國地域寬廣,這個御花園也是極大的,但是凌東舞有一陣子為了躲避蕭昊天和蕭映月,幾乎將這個御花園逛遍了。
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偏僻的角落,這裡有座琉璃殿,不知道是曾經那位不受寵的妃嬪住過的,自從凌東舞把宮裡的那些閒散雜人打發掉以後,這裡越發顯得冷情了。
洪敏下了馬車,並沒說這裡是御花園,只是說這裡是家裡的一處偏宅,在這裡吃飯,圖個安靜。她招呼凌東舞往琉璃殿裡走,凌東舞雖然覺得洪敏帶著自己到御花園,還說謊,此種行徑處處透著詭異,但是她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知道這裡是御花園。
她知道一定是蕭昊天和周澤洪敏等人故意定計試探自己,她才不上當呢,只是鎮定的隨著洪敏走到琉璃殿。
琉璃殿裡很是整潔,明顯是有人按時打掃,有兩個侍女低頭收腹的站著。殿裡因為長久無人居住,看起來頗為陳舊,有的地方甚至還有霉斑。
洪敏笑著安頓凌東舞坐下,然後就出去張羅飯菜去了。凌東舞知道這裡有陰謀詭計,但現在只有敵不動我不動才是上策。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琉璃殿裡,翹首企盼著洪敏為自己端來可口的晚膳,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洪敏還沒用回來,預想中的蕭昊天竟然也沒用來。
凌東舞再回頭看時,連剛才在後面站著的兩個小侍女都沒影了,她心裡突然不安起來。她清楚的知道,離琉璃殿不遠就是冷宮,而冷宮後面,就是埋葬那些死去的宮人的西園。
天這個時候幾乎完全黑下來,她一個人坐在這個空曠的大殿裡,越發感覺到陰森恐怖。
四周黑乎乎的,有風刮著窗欞,偶爾傳來幾聲夜鳥的桀桀怪叫,讓這一切變得更加恐怖,凌東舞覺得這屋裡藏著未知的怪物,隨時會跑出來一樣。
她自小就害怕這些,在琉璃殿裡再也坐不住了,倉皇從琉璃殿裡跑出來,用手捧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沿著眼前的小路一直往前跑,她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想找到一個馬上可以看見人或者光亮的地方。
御花園彎彎繞繞,亭台樓閣數不勝數,再加上曲徑通幽,錯綜複雜的小道彷彿迷宮一般,初來之人定會被繞的找不著北。但是這可難不倒凌東舞,她迂迴的饒了幾下,就從熟識的小路跑向潛意識裡像征著安全溫暖的勤政殿。
她知道,現在御花園裡人丁稀少,只有這個方向,有皇帝呆的地方人才最多。
她終於看見出現在眼前的宮燈,還有勤政殿的影子,甚至還有一些內官宮女在走動,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微微有些鎮定下來的她,頭腦立刻清醒過來,驚得不由的張大了嘴,隨即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她扭身想要再跑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她已經聽見一個熟悉的腳步聲穩健的朝她走來,她感覺到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越來越近,整個人隨即被熟悉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卻半天不見動靜。
她心中歎氣,蕭昊天還是太瞭解自己,手段還是要高出自己無數倍,他知道自己不怕人,但是卻怕黑,怕鬼神,所以略施小計就讓自己現了原形。
被欺騙,被恐嚇的憤懣,讓凌東舞怒火中燒,好你個蕭昊天,竟然敢跟自己玩這樣低俗的陰謀詭計,這麼嚇唬自己,你不就是想讓我認你嗎,我偏不認。
凌東舞被這種迫人的氣勢壓得有些喘不上氣來,無奈的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欣喜癡狂的鳳眼和一頭如雪的白髮。
「凌丫頭,你還跟說你不認識我?」蕭昊天的聲音中,已經略微帶著些激動。
「啊?!是大哥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我的忘性沒有那麼大,咱們才三天不見嗎!對了,你看見我洪敏姐姐了嗎?她把我一個人放在那邊,就不見了!」凌東舞故作天真驚訝的看著蕭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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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1烈焰焚情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42本章字數:2430
蕭昊天被凌東舞氣的笑起來,從剛才洪敏領她進來,他就一直在暗處注視著凌東舞,當她看見凌東舞輕車熟路的從琉璃殿跑到這裡,如同小鹿一樣輕快的腳步往他的勤政殿跑,心裡如同開出了一朵花,她是凌東舞,而且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凌東舞!
她果然是裝的不認識自己,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忘記這一切!
「臭丫頭,你還敢跟我裝!從你們進來我就看著你,如果你不是凌東舞,怎麼會這麼熟悉御花園的道路,非得等我打你屁股你才能承認!」蕭昊天雖然是在責怪她,但是聲音裡包含了太多的辛酸深情和疼愛。
凌東舞抬頭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癡癡地,沒來由就發怵,只感覺到事情不妙,只想逃,逃的遠遠的。她這般想就這般做,轉身就想跑,可是緊接著她就置身於一個強有力的懷抱,那麼溫暖,那麼熟悉,是蕭昊天,他那麼強有力的體魄,緊緊地摟住自己。
「放開我……放開啦……」
他卻更緊地抱住她,幾乎要把那小人兒的身子,全部揉碎了,放入自己的身子裡。
凌東舞儘管事先做了一些心理防範,可是還是被蕭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抱給弄懵了,不住的掙扎,又不敢太大聲的叫嚷,「你放開,你放開我……」
蕭昊天滾燙的唇已經鋪天蓋地的覆了下來。
「唔……唔唔……」
腦子還維持著一絲清醒,凌東舞駭然睜大了眼睛,拚命地掙扎。彷彿這一切都是做夢一樣。
蕭昊天的雙臂緊緊摟住她的腰肢,卻很有分寸的不擠壓到她的肚子。雖然他那麼想把這個孩子弄掉,可是卻不能因為這個別人的孩子,傷害到凌東舞,得不償失。
他低頭徹底覆蓋了她,就在她掙扎的瞬間,他的唇舌更深地侵佔了她的領域。
緊緊地,糾纏,攫取其中的甜蜜,輾轉反側的深吻,那麼強烈的,擊碎了人的心臟。
凌東舞完全呼吸不過來了,感覺蕭昊天如同熊熊燃燒的那把火焰,要把自己焚燒殆盡。
蕭昊天只是克制不住自己,為了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如一滴甘露忽然降臨,緩解了那種悲慘的焦渴。
彷彿在沙漠裡行走了很久很久,終於看到了水源,喝一碗是不夠的,要喝一大壇。
他吻她的額頭,她的眼角,她的耳邊,她的頸項,最後,來到她的唇。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昊天才將她鬆開了,下巴抵住她的頭,氣息不穩心跳重重,一隻手輕輕滑過她的頭髮,最後,輕輕環住她的腰,「凌丫頭,我的凌丫頭,你終於回來了!」
凌東舞感覺到熱血從心臟湧上來,她覺得渾身發軟,他那滿頭的銀髮讓她心如刀絞,感覺著從他手上傳來的溫柔的力道,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熟悉,那麼溫暖,她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
可是蕭映月的臉出現在她腦海裡,如同一座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大山。
她掙扎著,試圖找回最後一絲清醒:「請你自重,你快點放開我!你放開我!」
「凌丫頭,到這個時候,你還敢說你不認識我了?」
凌東舞抬眼望向蕭昊天,發現他臉色瞬間肅然,眼神認真,一絲傷害一閃而過,他不再說話,只是定定望向她,似要把她看透一般,他的眼神中讓她有一種窒息和壓迫的感覺。
蕭昊天那種穿透人心的目光,讓凌東舞心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安,但是依然色厲內荏的說道:「你是誰啊?竟然敢跑到大司馬府的別院來耍流氓?」
蕭昊天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眸光久久纏繞在她的身上,堅定執著地透過她的眼睛望進了靈魂的最深處,「凌丫頭,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凌丫頭!」過往的芥蒂不斷的在腦海裡翻騰,凌東舞雖然那麼強烈的想和蕭昊天和好如初,可是想到蕭映月,自己又置身何處。
想忘記的必定是最刻骨銘心的,比如蕭昊天和蕭映月的那些相依相偎,那些盡在不言中的相視而笑……
人到傷心處的時候,總愛把那不該傷心的地方也掏出來傷一遍心,即使在夢裡也夢不到這般的清晰。
「凌丫頭,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認我。你先聽我說好不好!映月確實懷孕了,但是那個孩子跟我無關,是藍海的。從我把你從城頭上找回來後,我就開始冷淡映月。映月心裡難過,喝醉了酒,就和藍海……你也知道,這種事情在宮是大忌,映月知道自己懷孕後,每裡要死要活的,我只有不住勸慰。她怕在你面前丟面子,再三央求我不要跟你說這件事,所以我才瞞著你。
我想等把映月的婚禮辦完了,把她嫁給藍海湖,在把事情的經過一起告訴你。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映月,映月她竟然利用孩子陷害你,而我,而我又傷了你……」蕭昊天劍眉擰起,眼中閃過無盡痛楚,「凌丫頭,我承認我做錯了事情,我對不起你,可是你對我就連一點兒的信任都沒有嗎?你就那麼狠心,說走就走,把我一個人扔下嗎?」
凌東舞此時聽了蕭昊天的話,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但是心中還憋悶,只是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倔強的看著窗外。
蕭昊天的聲音深沉而傷感,「凌丫頭……你真殘忍,你明明知道我離不開你,你寧可選擇離開也不開口問我,你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麼過的嗎?
凌東舞,我沒想到你會這樣狠心,這樣說消失就消失了……而現在,竟然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竟然不肯認我,竟然……」
凌東舞此時真的是想原諒蕭昊天,但是想起他那狠絕的一巴掌,想起他誤以為自己給蕭映月下了毒,他說自己不信任他,他就信任自己嗎?在自己和蕭映月之間,他還是選擇信任了蕭映月,想到這裡,她一顆熱切起來的心有冷卻下去,冷哼一聲,「你的故事說完了,可惜,我不是你的凌丫頭,我也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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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2她是別人的妻子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49本章字數:2446
「凌東舞!」蕭昊天低著頭鄭重其事的看著凌東舞,他的眼神本就凌厲,此時一旦認真起來,則太過專注,就叫人覺得壓力,覺得無處可避,心頭所有想法簡直無所遁形。
凌東舞頓時心虛。
「凌丫頭,你不要跟映月生氣,你知道,她其實本性很善良的,她自身一時糊塗了,才做錯事情,凌丫頭,我替她跟你道歉,等你回宮,我一定要她當著你的面道歉。」
凌東舞本來已經想與蕭昊天相認,聽見他替蕭映月道歉,還是如此維護著蕭映月,心中怒意橫生,冷冷的看著蕭昊天,「我說了,我不認識你,請你自重!馬上讓開!」
蕭昊天見自己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凌東舞還是堅持跟自己裝陌生人,他不顧凌東舞的掙扎,大力地用雙臂把她圈住,眼中閃過一絲怒氣,臉上卻帶著冰冷的笑逼近凌東舞,「凌丫頭,你別跟我裝,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
凌東舞死死地咬著下唇,伸手使勁去推蕭昊天的手臂,可她哪裡是蕭昊天的對手,他手臂就像鐵打的一樣,紋絲不動。
凌東舞咬牙說道:「你放手!」
蕭昊天沒有反映,凌東舞抬眼發狠地盯著何蕭昊天,蕭昊天臉上也是偏執的狠絕,兩人的目光都像是凶狠的猛獸,恨不得能把對方撕碎。
蕭昊天先從暴怒中清醒過來,只一眨眼之間,他就擦拭掉了眼中的暴戾和凶悍,只帶著絲痛楚和懇求的神色看著凌東舞,鳳眼微瞇嗤笑道:「別在演戲了,留在我身邊,留在宮裡!」
他的這句留在宮裡讓凌東舞更加害怕起來,皇宮,從來不是自己可以應付得來的地方。她輕蔑地笑,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麻煩你放開我,你這樣會傷到我肚子裡的孩子的,那樣,我相公不會饒了你!」
聽了凌東舞雲淡風輕的這句話,蕭昊天的臉『唰』的白了,他低頭看看了凌東舞在寬大衣裙掩飾下還不太明顯的肚子,瞳孔不住的收縮,手握成了拳重重地砸向抄手遊廊的柱子,發出「咚」的一聲。
凌東舞趁著他發狂的一瞬間,猛地推開他的手臂,向著宮門的方向衝了出去。
回到家裡,凌東舞坐在菱花鏡前,她看到自己的嘴唇,不禁呆了——那嘴唇那麼紅,那麼艷,甚至還有淡淡的痕跡——是被人狠狠地親吻,狠狠地咬過那樣的痕跡。
她忽然面紅心跳,整個人,彷彿要跳起來。那種火焰在心底燃燒,莫名其妙的,一陣燥熱。
******
蕭昊天回到宮裡,氣的怒火萬丈,急的寢食難安。
他現在已經確定凌東舞認識他,他知道凌東舞沒有忘記過去的一切,可是沒辦法,她就是不認她,她是別人的妻子,他和凌東舞現在已經什麼關係都沒有了,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無論怎麼生氣,也已經沒有立場干涉。
凌東舞,從此與他毫不相干,他真的很不適應,人與人之間,不管是何種感情,聯繫的紐帶一旦斷了就是斷了,時至今日,他與凌東舞已形同末路,以後就是偶爾狹路相逢也俱是目無對方地擦肩而過。八年的感情真的就要這樣輕易的蕩然無存了。
「大哥,我調查了,蕭熠飛和凌丫頭的感情很好,凌丫頭還多次為蕭熠飛出謀劃策,幫他度過難關呢!」
蕭昊天猛地側過臉,怒盯著周澤,彷彿他是在說笑話取樂他一般,使他受了辱,「你就打聽出這些?就這些值得你告訴我?」
周澤看著蕭昊天的怒目而視,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不敢在言語。
「他們最初是怎麼認識的?凌丫頭是怎麼出現在蕭熠飛身邊人的視線裡的?難道就不能從蕭熠飛身邊人那裡打聽到蛛絲馬跡!」蕭昊天有些咬牙切齒了。
「對了!」周澤在蕭昊天的提醒下,福靈心至,「蕭熠飛雖然說他和凌丫頭去年秋天就認識,相好的,但是是在去年臘月的時候才把凌丫頭領回來的。」
蕭昊天冷笑,「她根本就是我的凌丫頭,哪裡有什麼與蕭熠飛去年秋天相遇,去年秋天她還是我的皇后呢!蕭熠飛在跟著她一起撒謊!你剛才說凌丫頭是什麼時候被蕭熠飛帶回來的?」
「是去年臘月。」
「這就對了,凌丫頭是去年臘月離開的。這個蕭熠飛一定知道真相。」
「怎麼辦,明天我去把蕭熠飛找來盤問?」
「不行,你跟凌丫頭在一起這麼多年還不瞭解她,如果咱們逼她,她可以計較,如果咱們逼迫蕭熠飛,她一定會跟咱們翻臉的。她那性子……」蕭昊天一想起凌東舞,臉色竟然帶著些微笑,「再說,看現在的情形,蕭熠飛他們並不知道凌丫頭的真正身份,先不要將事情鬧大,明天你去蕭府把凌丫頭帶進宮裡,我自有辦法。」
周澤聽了撓撓頭,「經過今天這一鬧,她,她不恨死我們兩口子,明天能乖乖的跟我進宮嗎?」
「你怕她恨你們兩口子,就不怕我恨你們兩口子!」蕭昊天對著周澤一瞪眼。
周澤嚇得一縮脖子,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只好硬著頭皮,連連點頭應承。
「放心吧,凌丫頭會跟你來的,她那個脾氣,既然知道我盯上她了,就不會在躲閃,會想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我解決掉的。」蕭昊天的心又酸又甜,多少年了,他們瞭解彼此如瞭解自己一樣。
******
第二天早晨,凌東舞一起床,就見門房慌慌張張的來報,大司馬來了,已經在花廳裡等了有一會兒了,指明要見她。
桑風平日睡在蕭熠飛房間,都是早早的起來離開,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也起的遲了,兩人聽了這個消息,也有些緊張,自古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權傾天下的大司馬。
凌東舞心中有氣,知道一定是蕭昊天讓周澤來的,乾脆冷著臉,「告訴他,先等著吧,等我梳洗停當,吃過早飯後再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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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3我們的愛過了就不再回來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4:57本章字數:2520
門房聽了她的話,臉都白了,為難的看了看桑風和蕭熠飛,桑風和蕭熠飛也不安的皺起眉,敢讓大司馬等著,她是不想活了。二人看著凌東舞,欲言又止。
凌東舞見他們如此緊張,笑道:「放心,他會等著的。如果出了什麼事,天大的事情我一力承但!」她知道,該來的總要來,蕭昊天既然已經認出自己,自己就要去跟他好好談一談。
她要讓他知道,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
凌東舞是可以不露面,但是桑風和蕭熠飛卻不能躲著,急忙到花廳陪著周澤說話喝茶,還真被凌東舞說中了,周澤還真不著忙,一直好脾氣的跟桑風和蕭熠飛喝茶聊天。
周澤自然知道凌東舞這是故意慢吞吞的,他也不急,要說急,宮裡那位恐怕是要更急的!
蕭昊天可以懲治自己,自己也可以變相的稍稍折磨一下他!
又過了好一會,一道風韻的身影才自遠而近,步履不急不緩,行至廳門時冰冷寒利的目光直視周澤,抬腿跨過門欖,走了進來。
周澤看到凌東舞,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此時他可不敢怠慢,笑著站起身,「凌,凌丫頭,你醒了!」
「不醒怎麼辦!我還能昏睡百年啊!」
蕭熠飛和桑風看著凌東舞對周澤的態度如此囂張,不由的暗暗抽了一口氣。
周澤也不惱,湊到凌東舞身邊,從衣袖裡摸出一張書信遞給她,「凌丫頭,你看看這個!」
凌東舞雖然有些小脾氣,性子還是直爽的,接過周澤手裡的書信,稍稍遲疑一下,就打開了。
看過上面熟悉的一行字跡,字體凌厲,她惱羞成怒起來,用力的將這張紙撕的粉碎。蕭昊天,可惡的蕭昊天!
他竟然敢威脅自己,他把一個皇帝的手段和權謀,用在了自己身上,一如他對付那些敵人和權臣的雄才大略!
「想要讓你的丈夫一家平安,就跟周澤進宮來!」
凌東舞沉著臉跟周澤走出蕭府,看見外面停在一輛豪華的馬車,還有一隊錦衣的侍衛,看著這架勢,蕭昊天拉的架勢是想強制讓自己進宮了。
「周澤,你去跟他說,我先不進宮,去上苑等他!」凌東舞很認真的看著周澤。
周澤看見凌東舞望著自己的眼睛,有些激動的說:「凌丫頭,你,你還是記得我!」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你,不然我敢對大司馬你這麼不客氣嗎!」凌東舞很不以為意的說。
「那,那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還有,裝作不認識大哥!」周澤瞪著他好看星目有些不滿的質問著凌東舞。
「因為你大哥是個混蛋,所以我不想記著。對你,不好意思,是受他連累了!」凌東舞很是無所謂的說著。
「你才是混蛋呢!你知不知道你走後我大哥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大哥為了你……」周澤最見不得有人說蕭昊天壞話。
「行了!不就是你大哥為我頭髮都白了,為了我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嗎?」凌東舞不耐煩的打斷周澤,「不用你為他歌功頌德了,我告訴你,他那是活該,你送我去上苑,我在上苑等他。」
周澤知道自己說不過凌東舞,自己在她這裡,永遠要受這樣的窩脖子氣,只是此時雖然有些替蕭昊天抱不平,但是畢竟凌東舞是肯認他們的,他不覺有些欣喜,立刻送凌東舞往上苑而去,雖然這有違蕭昊天的安排,但是現在有什麼比凌東舞承認記得他們更重要呢!
上苑是皇家園林,這裡風景很好,人也很少。背山臨湖,面向御花園,因一年四季皆有花卉而得名,凌東舞沿著小徑蜿蜒,直入花叢的亭子裡,看著滿眼風光獨好。
她站在這裡看了一會兒風景,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她扭過頭,看著蕭昊天英俊逼人的臉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彷彿發生了什麼讓他極開心的事情。
這麼多年的接觸,她自然是瞭解蕭昊天的,能讓他高興的或者不高興的事情並不多,他的心大多數時是很寧靜。
像現在這般,開心的笑著,連眼睛都因為笑容而略微彎曲的情形並不多見。
蕭昊天腳底生風般,轉眼就來到凌東舞面前,他心花怒放,伸手就將凌東舞整個人抱在懷裡,「凌丫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記得我的,我就知道你是不會忘了我的,凌丫頭!」
他注視著凌東舞,陽光下,她的面龐柔美皎潔,眼中流露出孩子般的脆弱,帶著幾絲疲倦和寂寞。他的凌丫頭終於回來了,從遠方,從遙遠的異時空,回到了他的身邊。
如今的他要全力以赴的安慰她,對她好,他的疲倦和寂寞,也將從她身上得到撫慰。
她回來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蕭昊天想到這裡,笑著為低頭想親吻凌東舞,卻被她輕輕閃身避開了。
「王爺,請你自重!」凌東舞躲避著他,閃身站在一邊。
蕭昊天微微有些錯愕,隨即醒悟,「凌丫頭,你不是記得我嗎?你知道我誰啊!周澤都已經告訴我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以前是我不好,我以後會對你好,在也不會像從前那麼對你!」
「是,我是記得,從來沒有忘記你。但是,屬於我們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記得你又怎樣,我現在已經是蕭熠飛的妻子了。」
蕭昊天溫柔眼神一瞬間變冷,「你是蕭熠飛的妻子又怎樣,他敢不讓你回來嗎?我可以殺了他。這個天下沒有敢做阻止我們的事情!」聲音還是溫和的,溫和得那麼殘酷。
凌東舞看定他迷人的藍色雙眼,那是曾經令她心動的雙眸,但是此時卻讓她憤恨,她生氣蕭昊天如此的威逼利誘,如此的霸道,仗勢欺人。她承認自己還愛著蕭昊天,不是還愛,是非常,非常的愛,她想回到蕭昊天身邊,非常非常的想。
可是卻不是以這種方式,以這種強取豪奪的方式。
她知道自己當初是誤會了蕭昊天,可是蕭昊天也誤會了自己,他不信任自己,還打了自己,他是男的,這個時候自己是要他軟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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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4恩斷情絕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15:05本章字數:2346
其實凌東舞跟所有的小女人一樣,要的只是他的軟語溫存呵哄,柔情蜜意的眷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對付別人那套無所不有的手段用來對付自己。
「蕭昊天,我知道這個天下是你的,你想殺誰就殺誰,你覺得自己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支配其他人的命運。但是,如果你想殺我孩子的爸爸,不行,因為我不容許!」
蕭昊天看著凌東舞微微凸起的肚子感覺那麼刺眼,聽著她對蕭熠飛的維護,渾身的血都湧到頭上,耳朵『嗡嗡』作響,「凌丫頭,既然你還記得我,你為什麼要嫁給蕭熠飛?為什麼要懷上他的孩子?」
「因為我要斬斷和你的一切後路!」凌東舞冷然說道。
「凌丫頭!」蕭昊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雙手握拳,寒冷的暗流在空氣中湧動。「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王爺,兩個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首先要有信任,信任,是一切情感的基礎。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會在信任之上堆砌。其次是理解、溝通,但是這些我們都沒有。我們不信任彼此,發生了什麼事情,不交流,不溝通,你一昧的用你的方式保護我,卻不知道這其實也是一種傷害。若你當初可以坦然相待,一切就不會如此令人遺憾……」
「凌丫頭!」蕭昊天聽凌東舞說起往日種種,如同揭開傷疤,他聲音發澀,緊閉雙眼,眉頭擰起。
「另外,後宮永遠是權謀的地方,千百年來都是爾虞我詐、暗潮洶湧,比諸朝野中男人們的角逐更見動魄驚心,血肉模糊。當最在乎的被威脅或傷害,是隱忍還是搶奪?那樣的地方不適合我,曾經的感受我再也不想經歷一次,那樣的疼痛我再也受不了。以後的日子裡,我只想要好好的過我的日子,再不想捲到這些複雜的事情裡來。」
蕭昊天緊閉雙眼驀然睜開,悲傷四溢,「凌丫頭,以後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我會信任你,我會與你溝通,後宮裡那放心,我蕭昊天在此發誓,今生今世後宮裡只有你一個女人,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凌東舞看著一向不可一世的蕭昊天,竟然如此賭咒發誓,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絞到一團,痛得不能忍受,半晌,才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要有愛就一定所向披靡,牢不可破的。你說我懦弱也好,說我害怕再受傷害也好,我現在是真的沒有勇氣在跟你一起生活了。
王爺,我現在只不過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在外面自由的天地裡,開始新的生活,我就這麼一個簡單願望你就幫我實現吧!」
蕭昊天抿了抿唇,眼眸中最初的欣喜全然散盡,多少天的焦躁等待和憂心掛慮,在聽到凌東舞這句話後全部釀成一觸即發的冰冷風暴,「凌丫頭,這就是我等了你這麼久,盼了你這麼久,你要做出的決定,離開我?你怎麼忍心說出口,我不容許,絕對不容許!」
凌東舞冷哼,「又來了,你又來啦!你不容許,你憑什麼不容許,你以為你是誰啊?對了,你是皇帝,是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就可以威逼利用,你就可以強取豪奪?」
蕭昊天垂下眼,一遍遍提醒自己強行壓下已瀕臨爆裂邊緣的怒氣,不斷的告訴自己,她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凌丫頭,她是孕婦,自己不能跟她爭執,惹她生氣,他抱了她的肩,溫和的說:「凌丫頭,別再跟我生氣了好嗎,我錯了,行不行,別再鬧了!」他的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凌東舞討厭他這個動作,如同安撫一個小孩子一樣,她揮手將他的手狠狠打落,「我說了,我們不可能在回到從前了,我現在是蕭熠飛的妻子,我肚子裡面是蕭熠飛的孩子,我以後要和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她的這些關於丈夫孩子的言論,徹底的刺激了蕭昊天,他整個人猛然一震,死死盯著她,手不由得舉起來,凌東舞看到凶殘的光從蕭昊天眼中一閃而過,往日的情景不覺再次在她腦海裡翻騰,她還沒等躲閃一步,卻發現蕭昊天的眼裡更多的彷彿是悲哀,她有點不太確定,因為他很快握緊了拳頭,奇異的鎮定下來,平靜而冷漠地說:「凌丫頭,沒用的!」他的語氣甚至帶了一點毫不掩飾的憐憫之意,「無論你說什麼,你都要回到我身邊,蕭熠飛和這個孩子從來都不會是問題!」
凌東舞嘴角漸漸浮起微笑:「蕭昊天,你是在威脅我嗎?我也告訴你,你這一套對我也是沒有用的。蕭熠飛可以死,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你別忘了,只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回到現代的!只要他出了意外,我馬上就回現代去。」
蕭昊天氣的身子不由顫抖,強忍住把她撕成碎片的衝動,還有什麼,能夠阻止凌東舞這麼做,還有什麼能夠阻止她隨時回到現代!
「你知道嗎,在我們現在有首歌叫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如果兩個人的天堂,像是溫馨的牆,囚禁是夢想,浪漫如果變成了牽絆,纏綿如果變成了鎖鏈,還不如放手,讓真愛走!」凌東舞軟硬兼施的開始威逼蕭昊天。
「凌丫頭,那你教教我,怎麼才能放手,你教教我,怎樣才能將你忘記!」蕭昊天整個人都變得無力而虛弱,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聲音詭異的有些沙啞:「凌東舞,幾年情分,夫妻一場,你想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撇的一乾二淨?」
凌東舞頭一低,聲音強忍顫抖,「王爺,我們遇對了人卻錯過了緣分,人生若只如初見。以後,就讓我跟周澤一起叫你大哥吧!」
「別叫我大哥!」蕭昊天如同被人猛刺了一劍,捉住凌東舞的肩搖晃著,「凌丫頭,你可真是貪心,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卻捨不得失去我對你的心,你想叫我大哥,想讓我以大哥的身份照顧你,關心你,然後心裡依然愛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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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5痛苦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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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東舞並沒有那麼自私,其實她只是想藉著這個身份,能夠偶爾看上蕭昊天一眼,將來孩子出生了,也可以找個借口,讓孩子看看他的親生父親長什麼模樣。
可是此時聽蕭昊天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一把打落他的手:「行,我不配叫你大哥,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走你的過街天橋,我過我的地下通道。不對……反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意思,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平頭百姓,總行了吧!」凌東舞說完就要往下跪倒,「皇上,民女就出拜過了!」
蕭昊天一伸手,穩穩的將她托住,深吸一口氣,凌丫頭,她竟然要跪著和自己說話?她心心唸唸的要離自己遠遠的,要拉開自己與她的距離?
他壓著心裡翻騰的陣陣酸楚:「凌丫頭,你可真會傷我心!連你也要疏遠我,和我分出個尊卑了!」
凌東舞眼裡水霧瀰漫,也悲傷起來,低低的哭泣起來,積累已久的傷心委屈擋也擋不住地流出來。
蕭昊天一見凌東舞哭泣,急忙伸手將她抱入了懷裡,「凌丫頭,別哭,別哭。」那溫熱的掌心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是那麼的憐愛。
「凌丫頭,別哭了,以後你就跟著周澤叫我大哥吧,你想怎麼樣都行,只是不要離我這般遠!跟我這樣生疏……」他的聲音透著淒涼,低沉婉轉中帶著求懇。
他是知道凌東舞玉石俱焚的性格的,而自己在她的眼淚面前,已經潰不成軍。與其永生永世的看不見她,還不如就此放手。相比著她的離開,這樣也算是好的吧!至少她活生生的在自己的世界裡,以後常常能看到她,也是一件好事啊!只是,這與他,是幸還是不幸呢?
「凌丫頭,你別哭,只要你留下來,只要你不傷心,你想怎樣,我都依著你!」
如果蕭昊天一直強勢霸道,凌東舞還可以硬氣心腸,可是這樣柔情似水的蕭昊天,讓她真是為難,心彷彿都碎成一瓣瓣,她不是不愛他,而是太愛他,所以才會這般計較,這般害怕兩人和好如初後的種種變故。第一次的失敗,她徹底失去了再為他妻子的信心。
從來都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啊!
「大哥,你要答應我,我們之間的事情跟蕭熠飛沒關係,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千萬不要難為他,我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凌東舞最後這句話,如同拿著無數把刀子在亂捅蕭昊天,他忍著痛,還是對凌東舞點點頭。
******
凌東舞神情恍惚的回到家裡,其實她這樣對蕭昊天,心裡也是很痛快,痛苦的一種痛快。
不是麼,當初有最好的感情,被他破壞;所以,現在的,便是不好的。這世界上的痛苦,豈能讓一個人承擔完呢。
雖然蕭昊天答應了給她自由的生活,但是她知道,蕭昊天不會放鬆對蕭家的控制和監視。
蕭熠飛和桑風當初好心收留她,她可不想因為自己引狼入室,讓蕭昊天發現了蕭熠飛和桑風之間的秘密。
吃晚飯的時候,蕭熠飛和桑風故意聊些生意上的事情,都故意的迴避著凌東舞這幾天有些不對勁的行為。
凌東舞見人家不好意思問,自己也不能一直不好意思坦白從寬啊!
思索了一下,她道:「我在這裡的消息被我從前的相公知道了,他不方便直接出面,托大司馬伕妻中間給過了一些話。也沒什麼,只是問我還願不願意回去,我自然是不願意的了。我沒有對他說明熠飛的身份,只說在這裡生活的很開心,我和他都成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說著這些,想著自己臨走時,蕭昊天悲痛欲絕的樣子,捏著筷子的手都有些抖了起來。
蕭熠飛這段日子已經多少對凌東舞有所瞭解,知道她是個心性單純的人,想必跟從前的夫君也是有難言之癮的,也沒有多問,只是給凌東舞布菜。
「我跟他的事情都說開了,以後就不會再有麻煩了。現在我跟大司馬的關係也恢復了,往後咱們在生意上遇到問題,他也會幫著咱們的。」
「這樣也好。大司馬這個人是個熱血漢子,有他跟咱們做朋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桑風高興的說著。
如此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蕭昊天那邊果然再沒有傳來什麼動靜。但是家裡蕭熠飛的肚子卻有了些動靜。
凌東舞的孩子現在快五個月了,只是微微有些隆起,可是蕭熠飛還不到三個月的肚子,已經有些現行。他們找了大夫,假裝是為凌東舞把脈,放下帳簾,伸出的卻是蕭熠飛的手腕。
留著山羊鬍子的老中醫,沉思半晌,然後喜形於色的告訴桑風,「給蕭夫人道喜了,夫人懷的是雙胞胎!」
帳子裡面和帳子外面的三個人,當場呆住。
要知道,以蕭熠飛的身份,就是生出一個孩子來都有些難以消化,別說一下子生出兩個來!
無論生一個還是生兩個,都是後話。目前的情況是,因為蕭熠飛懷著雙胞胎,肚子將會很快的拱起來。原來他們的打算是,蕭熠飛的肚子怎麼也要等到四個月以後才能一點點的大起來,桑風在給她打著點遮掩,將就到五個多月,蕭熠飛就躲在自家的密室裡呆上三個多月,孩子就生了。
可是看現在的趨勢,她的肚子將會以誰也遮擋不住的趨勢,迫不及待的大起來,如同讓她在密室裡躲上五個多月,這對一個活生生的人,尤其是一個孕婦是極其不利的。
經過蕭熠飛桑風和凌東舞的一番商量,桑風決定先帶著蕭熠飛去南方,對外就說做生意,實際上到南詔國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就說蕭熠飛半年前又在外面偷偷納了小妾,在名正言順的帶著孩子榮歸故里。
蕭熠飛雖然覺得這樣會讓個自己名聲狼藉,但是為了可以順利的生下孩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家裡的生意暫時交給下面管事的人,大局上如果有些問題,就由凌東舞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出面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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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請許我塵埃落定(結局卷)16讓她丈夫永遠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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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段日子,蕭熠飛和桑風已經對凌東舞的經商頭腦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現在凌東舞又有周澤在後面給她撐腰,估計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凌東舞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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