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到晚上掌燈的時候,又一道聖旨下來,皇帝要凌東舞入宮,凌東舞一聽這道聖旨,立刻嚇得花容失色,穆紫城也失去了往日的鎮定,他們都同時想到了一件最壞的事情,凌東舞女兒身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了,
他們都知道,當今皇帝喜好女色,自從登基以後,大肆的搜羅民間美女,充斥後宮,這麼半夜三更的詔凌東舞進宮,所為何事二人心知肚明,
凌東舞心裡發慌,穆紫城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無論怎樣害怕,入宮都是無法迴避的事情,
穆紫城不放心凌東舞獨個入宮,和她一起騎馬來到皇宮外面,兩人剛至宮門口,遠遠已經見到內官侯在一旁,高聲道:「有聖意,」
二人連忙從馬上下來,跪倒聽旨:「奉皇帝口諭,賜凌姑娘乘轎子入宮,」
穆紫城聽了內官宣的聖旨,沉重的呼吸著,瞳孔微微收縮了兩下,皇帝這是在把凌東舞當成女人招待,那接下來他要幹什麼,他再抬頭看凌東舞時,只見凌東舞臉白如紙,唇上半分血色也沒有,而她身上繫著的那件斗篷,竟然在瑟瑟抖動,
「東兒,」穆紫城見凌東舞怕的如此,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握住凌東舞冰冷的小說,「東兒,別怕,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你,如果你過得半個時辰還沒有出來,我就衝進去救你,」
凌東舞只覺得彷彿泰山壓頂般喘不過氣來,仍然對穆紫城安撫的一笑:「不用,紫城哥哥,你就在這裡等著我,你放心,我一定有辦法應付他,即使他亂來,我也會有辦法從裡面平安的出來,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可以亂來,」
穆紫城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看著凌東舞隨內官上了轎子,
內官引著凌東舞所乘坐的轎子從夾道穿過,又穿過天街,一直走了許久,這是凌東舞第一次入宮,她把轎子的簾挑開,細細的看著經過的道路,進了昭德門,舉目只見輝煌金碧的重簷,連綿而去,穿過筆直的天街,漫長的宮牆黑沉沉的壓下來,一層層的壓下來,壓得她透不過氣,幾乎要窒息,
只有她自己清楚,事到如今她也是案板上的魚,無計可施,她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在安撫穆紫城,不想他因為自己白白冒險送死,而自己能想到的辦法,只有腕上的弓弩,身上其他攜帶的武器,佩劍等在一進宮門時就被沒收了,只是手上小巧的弓弩沒人發現,在最緊要的時候,她可以用它殺人,也可以用它來自殺,
轎子終於停在了一處殿室前,那內官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滿臉堆歡,尖聲細氣道:「請凌姑娘入內吧,萬歲爺已經在裡面了,」
凌東舞四處一看,見此處花木扶疏,啼鳥閒花,極是幽靜,不遠處即是紅色的宮牆,四下裡卻寂無人聲,原來這裡已經是皇帝的後宮了,凌東舞步上漢白玉階,又有一對女官笑吟吟迎出來,齊施一禮便轉身引她入殿,
殿中極靜,金磚上鋪了所貢厚毯,侍立的女官軟金冠上垂翅顫顫,皇帝已經坐在桌邊,一身黃袍,頭戴皇冠,面容清俊,飄逸瀟灑,只是眉目之間,因為長期的荒唐浸淫,露出一種跟他的面目很不協調的陰戾之氣,他向凌東舞笑著招了招手,「過來坐吧,凌姑娘,」凌東舞硬著頭皮走到桌邊,
桌上擺著各色的乾果、蜜餞、細點,一桌子的精美吃食,皇帝手裡捏著酒杯,刺繡著金龍紋的衣袖滑落下去,他喜笑顏開的看著凌東舞,只見她面容嫵媚,眉眼盈盈欲滴,心魄一蕩,但覺生平未見這樣艷麗的笑容,心裡暗罵自己愚蠢,如此容貌的佳人,自己怎麼一直沒看出她是女子,他立刻想要拉住凌東舞的手:「凌姑娘,來,陪朕坐下,」
凌東舞向後微微躲閃,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皇上,末將還是站著說話吧,」
皇帝見凌東舞的雙頰嬌艷,在燭光下如同被塗抹了一層光輝,整個人如同一朵開得正好的花,跟後宮的那些鶯鶯燕燕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不覺越看越喜歡,忽然覺得縱然後宮那三千美人加起來也不及凌東舞這般顏色,聲音中更是透著柔情:「凌姑娘,請恕朕眼拙,一直沒有看出你是個女子,這段日子讓你受苦了,終日混在那些兵勇裡,真的是難為你了,現在朕知道你是女子,這就好辦了,朕一定要讓你從今以後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凌東舞看著皇帝那張酷似夏文玄的俊秀臉龐,在心中冷笑,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可惜了如此一副好皮囊,卻是一個荒淫無道的廢物,
「皇帝,末將多次目睹北漠軍的橫行霸道,立志要為南詔百姓安危而戰,所以末將覺得自己還是留在軍中為好,可以一展平生之志,」
皇帝對凌東舞說的話不以為意,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拉著凌東舞的手,只覺的掌中凌東舞的小手膚若凝脂,溫滑細膩,他更加意亂情迷起來,喃喃的說:「凌姑娘,你坐下,」
凌東舞急忙把手抽回來,一拱手:「末將不敢,」凌東舞一直在皇帝面前口口聲聲的自稱末將,就是要提醒皇帝,自己是他的臣子,可是看皇帝現在一副**攻心的樣子,是完全不把自己這個稱呼放在心上,
南詔皇帝治國帶兵雖然不行,但可是風月場上的高手,他用眼神稍一示意,屋裡伺候的眾人就都悄然的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他和凌東舞二人,凌東舞見屋裡的人都出去了,知道事情要壞,偷偷的看了一房門眼門,也被關的死死的,她心裡一陣慌亂,立刻說:「皇上,天色已晚,末將告退了,」
皇帝再次拉住凌東舞的手,只感覺觸手柔膩,彷彿無骨,柔聲道:「凌姑娘,有一句話,今天朕要對你說,朕很是……」
凌東舞這次被他緊緊抓住手,無論怎麼樣都掙脫不開,心裡著急,想著你可別說,如果你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讓我怎麼辦,
這時忽然聽見殿外傳來夏文玄的喊聲,「皇兄,微臣有緊急事情稟報,」
「王爺,皇上現在有要事在身,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在來吧,」太監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進來,已經帶了絲驚慌著急,
「皇兄,微臣有要事稟報,」夏文玄的聲音又大了些,竟然少了許多平日的淡定,透露出一絲焦急,竟似已等不及太監通報,自己徑直要闖了進來,
皇帝的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放開抓著凌東舞的手,聲音冰冷的說:「進來吧,」
殿門一下子被推開,外面的冷風也跟著吹了進來,引得燭火一陣晃動,夏文玄進屋後馬上向凌東舞看了一眼,見她神色稍有不安,幸好衣衫整齊的站在那裡,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凌東舞知道夏文玄一定是聽說自己被皇帝夜晚召進宮,也猜出了皇帝的意圖,所以前來救自己,自從在沙漠裡得夏文玄的營救後,她開始時覺得他英明仁厚,心裡存著「士為知己者死」的念頭,捨生忘死的同穆紫城一起跟隨著他,可是,這些日子,對夏文玄的所見所聞,讓她對夏文玄那種美好的印象,在一點點悄然瓦解,
今夜裡見他還可以這樣來救自己,凌東舞耿直的一顆心又不爭氣的軟了下來,滿心滿意的念的都是夏文玄的好了,
夏文玄剛要開口說話,「有刺客,」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的驚叫聲,緊接著就聽見外面花園裡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有人在那裡廝殺,
只聽得幾個聲音從左中右幾個方向傳來,然後是一連串的腳步聲,穿著甲冑的衛士衝了過去,「來人,保護皇上,」夏文玄大喊,站在皇帝身邊,凌東舞心念一轉,如此混亂關頭,豈不是天賜的好時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對皇帝說了聲:「末將去外面看看什麼情況,」急忙衝了出去,
凌東舞一跑出這間屋子,立刻覺的一陣輕鬆,深吸了兩口氣後,辨明方向,假裝和眾人一起往叫嚷的方向跑去,跑到中途,只聽得「嗖嗖」的幾聲,幾枚暗器往前方的人身上打去,只聽得前面的侍衛傳來低低慘叫聲,接著一聲『轟』的巨響,白煙一冒,四下裡在也分不清那個是刺客,那個是侍衛,
白煙散去,凌東舞隨著眾侍衛四處尋找,只看見倒在地上的幾名侍衛,並沒有發現一個刺客的屍體,在倒在地上的侍衛身上,凌東舞看著那黝黑的飛鏢愣了一下,伊稚闊,這個難纏的惡魔,怎麼也進到皇宮裡面來,
凌東舞又驚又急又怕,四處尋找一翻,見毫無伊稚闊的蹤跡,放下心來,跟著眾人走回皇帝所在的寢宮,但這次她聰明的躲在眾人中間,沒有走進屋裡,
這樣一鬧,已經是大半夜的時間,皇帝神色倉皇,喝了一口壓驚的茶,什麼興致都沒有了,揮揮手,讓眾人都退下了,
凌東舞和夏文玄並肩往宮門外走,凌東舞看向夏文玄一笑,真心真意的說道:「王爺,謝謝你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