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在水悠悠的劍尖已經堪堪刺到凌東舞眉心的時候。突然從暗處急速飛出一塊墨玉飛蝗石正打在水悠悠的劍尖上。自劍尖三寸處立即折斷。水悠悠的長劍也被震的脫手飛出。足見此人功夫了得。
余園主、碧落等人見了。皆面露惶恐驚懼之色。立刻跪倒在地。余園主既敬且畏的說道:「屬下不知您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恕罪。」
凌東舞劫後餘生。顧不得高興。就好奇起來。是誰讓余園主那麼武功高深。冷酷無情的人怕成這樣。宛如天神一般地崇敬。
暗處隨即傳來一聲她似曾相識的冷哼。還沒等凌東舞細想這聲音是誰。三塊墨玉飛蝗石向他們打來。三人頭一歪。同時昏了過去。
高燒的燭光下。蕭昊天緊緊摟著懷裡被點了穴道的女人。此刻的凌東舞是如此柔順。乖巧。他粗糲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朝思暮想的面頰。柔軟而溫暖。彷彿一片光滑的絲綢。一身勁裝下。腰肢柔軟的不可思議。
以前和她也有過最親密無間的時刻。但此時摸著這光滑的肌膚。竟如情竇初開的青澀小伙。渾身燥熱。興奮異常。
功名利祿。財寶美人。從來對於他來說都是無往不利。手到擒來。唯有懷裡的這個女人。軟硬不吃。竟然棄他而去。這是他生命裡從未有過的經歷。心裡不甘不忿。又難以忘懷。
蕭昊天微一傾身。抬手解開她的髮髻。柔順的頭髮便如細絲一樣拉滑過他的指尖。伸手將她放在床上躺好。自己也側身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的臉。隱約的燭光照著她的面頰。粉撲撲的如一朵剛盛開帶露珠的蓮花。瀲灩、嫩白。充滿了極致的誘惑。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那麼自然低下頭去。看著她緊緊閉著的雙眼。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他低頭親吻。從她的睫毛到她的嘴唇。軟軟地。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喃喃道:「我……很想要你……」
蕭昊天伸手慢慢地要去解開凌東舞的衣襟。忽然想起在烏口城的府邸。自己喝醉了欲對她施暴的那個晚上。那個晚上。她拼了命似地掙扎還有那悲傷欲絕的淒涼目光……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下。不再移動。只是緊緊將凌東舞的身子抱在懷裡。讓她的身子完全貼合著自己的身子。讓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縫隙。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靈魂和血液裡。
自己最喜歡最渴望的女子如軟玉溫香般就在懷裡。強烈的**折磨的蕭昊天幾乎瘋狂。可是。內心的驕傲不允許他欺暗室。而他更不想傷害凌東舞。看著她閉著眼睛神態安詳的樣子。心裡的溫存愛憐已經滿溢。生生將滿腔的**變成了滿滿的愛戀。他輕輕親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喃喃道:「凌丫頭。本王不會傷害你的。本王一定要你清醒時心甘情願的從了我……」。
凌東舞醒來時是在一間暖閣的床上。床邊上站著一個人。她的腦中在一刻出現了空白。怔怔地仰視著眼前那森冷的俊顏……
是她的錯覺嗎。眼前人的身形好像比原來更高大些了。面容也更英武動人。眉宇微皺著。擰出了個川字。眼角眉梢間帶著森峻和冷酷。
是他嗎。蕭昊天。在夢裡曾經出現過無數次的蕭昊天。
凌東舞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蕭昊天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她才急忙把頭轉向一邊。潤了潤唇。啞著嗓子啟口:「王爺」。
凌東舞在蕭昊天分開的最初一段時間。她曾無數次的臆想過與蕭昊天的重逢。從場景到台詞。或許是在她落難的危難時刻。蕭昊天在萬人矚目下從天而降。將自己救起。亦或是在自己出人頭地大展拳腳的時候。與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直到甘寧府城破。她如喪家之犬一般東躲西藏的亡命逃亡。而蕭昊天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從她身邊經過。她才漸漸死心塌地。明瞭命運的不可企及。她只是個平凡的小丫頭。而他卻是高高在上權傾朝野最有勢力的王爺……與蕭昊天的重逢。沒有緊張。沒有慌亂。沒有激動。沒有……原以為心裡會掀起驚濤駭浪。可真的見到他。她才發現。心中竟是駭人的平靜。死一般的平靜。原來他們已經分別的太久。太久……
雙目相視。久久無言。
蕭昊天輕輕地伸出手去。落在凌東舞的頭上。「凌丫頭。你長大了。」
凌東舞也對他一笑:「原來你是暗機樓的背後主持人。你現在讓我看見了你的真面目。是不想在讓我離開了。」
蕭昊天讚許的看著凌東舞:「凌丫頭還是那麼聰明。」
「那和我同來的那兩個人呢。他們現在怎麼樣。」凌東舞心裡最關心的是穆紫城和軒轅朔的安危。
蕭昊天冷笑一聲。「你就那麼關心他們。他們已經被本王殺了。」
「殺了。你把他們都殺了。」凌東舞難以置信的重複著。
「對。都殺了。」蕭昊天的語聲中充滿了令凌東舞感到陌生的威嚴和冷意。她怎麼忘了。他一直是個強有力的男人……
他一直都是的手中掌握著對於無數人生殺大權的鎮南王。
而那過去對她情意綿綿的蕭昊天只是一個幻影。那個曾和她一起翻牆偷舟。為她牽馬的王爺也只是一個表象。
也許。她本就是在做夢。那記憶中對她寵愛有加的男人根本從來都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凌東舞臉色慘白。冷冷的說道:「鎮南王。你也把我殺了吧。」
蕭昊天冰藍的眼睛如利刃一般犀利地掃向凌東舞:「你是要和他們生死相隨了。」
「是。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凌東舞聲音堅定的說著。
?彷彿被劍猛然刺入。蕭昊天的身形微晃。眼眸破碎、分崩離析。「奧。那本王到奇怪了。這兩個男人。莫非都是讓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男子。」
「你少胡說。軒轅朔是我的師兄。紫城哥哥才是我的愛人。生我與他做比翼鳥。死我共他做連理枝。」凌東舞仰起頭。一字一句清晰地朗聲道。
「好。本王成全你。」蕭昊天從牙逢裡迸出每一個字。然後上前一把抓住凌東舞的衣襟。面露冷意。那是一種陌生而又熟悉不過的冷。那是他暴怒的特徵。那是他要大嗣殺虐的前兆。凌東舞的汗毛一根一根豎起來。
「現在本王就殺了你們。讓你們去做連理枝。」下一刻。凌東舞被蕭昊天從床上拎起來扔在遠處。蕭昊天並沒有用很大力。只是把她像仍破布娃娃似的隨意拂在地上。然而凌東舞那受得了他這麼一隨意的拋仍。身體撞在冰冷的地磚上生生的痛。
頭暈眼花的她還是聽出了蕭昊天話裡的希望。急忙跪著上前。拉著蕭昊天衣襟。滿臉希冀的仰望著他「王爺。你沒有殺他們對不對。你沒有殺他們對不對。」
「對。本王沒殺他們。凌丫頭。只有你現在肯回到本王身邊。以後一心一意的跟著本王。之前的事情本王不跟你計較。」高高在上的蕭昊天。一副不可侵犯的君主模樣。如同恩賜般對凌東舞說著。
凌東舞呆呆的看著他。心情一陣淒惶。「不。我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
蕭昊天鳳眼微瞇。表情陰鬱。「凌東舞。忤逆本王。是要付出代價的。」
凌東舞默然。「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事實了。」
沉默了一會兒。凌東舞接著說道:「從我和你在一起。無論我做什麼。怎麼做。你都對我抱有懷疑的態度。無論我跟你說什麼你都半信半疑。你是鎮南王蕭昊天。有一顆高高在上的心。無論我怎麼搬著梯子往上爬。還是觸摸不到你的最大親近範圍。你以為我小我傻。不知道你對我的懷疑。可你忘了我是個女人。一個女人怎麼會不知道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在時刻堤防著自己。我裝傻充愣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認自己在你面前的卑微。的尷尬。」
蕭昊天微微一閉眼。原來她都知道。她都知道。她當時是在懷著怎樣卑微的心愛著自己。可自己卻不曾珍惜。
「在你說任我離開鎮南王府時。你知道我有多難過。那時候我剛來這裡不久。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充滿恐懼。可你就像把一個不懂事的三歲小孩遺棄在大街上一樣。狠心的把我推進亂世。我離開鎮南王府的時候。心裡真的很害怕。走幾步我就回頭看看。看你是不是出來追我回去。但你沒有。你說完那句話後。根本沒想過我的死活。早就心安理得的出府辦事情了。
蕭昊天背在身後的手。不覺的攥成了拳。因為用力。骨節青白。
「我沒有地方可去。後來想去南詔。哪知在沙漠邊上。遇見了胡兵。毫無人性的胡兵。他們的汗王伊稚闊抓住了我。硬要我做他的女人。我不從。自殺過兩回。」說到自殺。她把頭抬起來。指著額角處的傷疤。「這裡是第二次自殺留下來的,」又將前襟扯開。將胸口自殺時留下的傷疤猙獰地暴露在蕭昊天的眼前。「這裡是第次一自殺留下來的。」
蕭昊天看著她胸口的傷疤。藍瞳開始收縮。心痛。他只感覺出乎意料的痛。他閉上了眼。挺拔如山一般的身體止不住地輕輕地顫了一下。
凌東舞猶自說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逃跑過兩次。但都沒有成功。一次差點死在湖裡。一次差點渴死在沙漠裡。那時候我無數次的祈禱著你從天而降前來救我。但都沒有。那只是我的幻想。後來伊稚闊逼我和他成親。我想我又得自殺了。這時是穆紫城救了我。他不顧性命的從地獄裡把我救了出來。我們從大漠裡逃跑。沒想到迷路了。在大漠裡我差點死了。」
凌東舞睜大眼睛看著蕭昊天:「王爺。你知道當時我還看見你了呢。你就站在我眼前。我就連摸你一下都抬不起手。」
「別說了。凌丫頭。」蕭昊天艱澀地說道。高大的身軀像是站立不住。靠在桌子上。
「但救我的還不是你。是穆紫城。他割破了手腕。餵我喝了他的血。我們兩個終於在南詔國三皇子的救助下。出了沙漠。逃離了伊稚闊的控制。我們千辛萬苦的到了甘寧府。又遇見你率兵攻打甘寧府。」
蕭昊天聽到這裡。不覺一愣:「你。你當時也在甘寧府。」
「在。當年率領著北漠兵如天神下界般大殺八方時。我差點做了你們的刀下鬼。還是穆紫城。他拼了性命從你們的大屠殺中救了我。王爺。你是個熱血男兒。你說。穆紫城這樣對我。我應不應該離開他。」
凌東舞胸中只覺得一種無奈的辛酸和柔軟。聲音不覺地哽咽起來。「王爺。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愛過你。曾經說出諾言時的羞澀甜蜜。捧上自己所有時的鄭重決絕。看在你和楚腰在一起時的絕望心碎。嚎啕大哭時的肝腸寸斷。偶爾夢迴時的流淚心碎。陌路相逢時的擦肩而過……
我記得和你在一起時那有如梔子花般的美好甜蜜。但我們同樣也隔了三年的世事滄桑。山高水長。三年的分離逃亡。足夠讓我忘記你。足夠讓我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就像當初愛你一樣。
在這亂世裡。無依無靠的我正在惶然無助的時候。是穆紫城給我了最堅定的依靠。直到跟他在一起我才明白。我要的愛情不是天崩地裂的激烈。不是珠寶美食的富貴。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一個細水長流可以互相依偎的懷抱。」
蕭昊天死死地閉著眼。撐了桌子的手臂隱隱地一抖。無法讓自己看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蕭昊天伸出手仔細地把凌東舞的衣襟整理好:「凌丫頭。我可以放你走。」
凌東舞聽了蕭昊天說放自己走。心裡一鬆。就知道蕭昊天是驕傲的。她的攻心之策管用了。凌東舞又憂慮的問:「那。我的那兩個朋友呢。你也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