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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 令人傷心的疏遠 文 / 憶江

」>^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15江山vs美人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06本章字數:3704

    一直在旁邊扮兵馬俑的凌東舞沒想到還有自己說話的份,咽口吐沫說:「法子倒是有一個,就不知道成也不成!」

    蕭昊天正色道:「但說無妨。」

    「青山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咱們硬取,不是不可,但一定會傷亡慘重!」聽了凌東舞的話,蕭昊天瞳孔微微收縮了兩下,臉上帶了些讚許之色。

    「我知道青山城外有片樹林,有一些雀鳥自城中飛入到樹林中,晨鳥出巢,倦鳥歸窩。這些鳥兒是出巢遊玩才對。」

    聽凌東舞說到這裡,在坐的一些人嘴裡發出不屑的噓聲,蕭昊天一道冰刀樣的眼神過去,鋒冷無比,一下子就把這些人沒有說出的話堵在了嗓子裡,屋子裡面立刻鴉雀無聲。

    「燕雀貪食,築巢的地方定然選在糧米最多的地方!而這青州陽城內,糧米最多的地方是囤積軍糧的地方。王爺你可以命令一些軍卒砍些濕木,削成中空小球,並派人捕捉出巢鳥雀,然後在黃昏的時候,在中空木球中放入燃燒的枯草,縛於小鳥的身上,在將小鳥放回。當鳥兒們飛入城中糧倉之時,火苗正好將濕的木烤乾,進而點著糧米,引發大火。一旦軍中糧草失火,城中必然大亂,我們可以乘著此時攻城,不費吹灰之力可以攻下青州城!」

    蕭昊天聽著凌東舞的計策,深邃而剛硬的臉上難得的露出意外驚喜之色,眼中全都是激賞之情,興奮道:「凌東舞此計匪夷所思,好到極處!秒到極處!」

    當下,蕭昊天的軍令傳出,北漠軍隱伏在青州城外的林木之間,一隊人伐木趕製輕巧木球,一隊人撒網捕鳥。其間有幾批南詔兵派出來的斥候查探,都沒等放回信號便被北漠兵俘獲。

    等到黃昏時分,蕭昊天一聲令下,被北漠兵特別加工的四百多隻燕雀,載著燃著枯草木球被放飛。

    七萬大軍此時嚴陣以待,隨時準備進攻青州城。

    凌東舞此刻心跳得厲害,但盡量表情平和的混跡在這些腎上腺素分泌旺盛的鋼鐵戰士裡。

    「起戈!」「起戈!」一個接一個的戰士低聲給身旁的同伴傳達命令,凌東舞的手越發冰冷,只能死死地攥住了刀柄。準備戰鬥就意味著再無退路了,唯一讓她感覺到安心的就是,站在自己身邊的蕭昊天。

    「準備作戰!」蕭昊天長槍指天,黑色的鎧甲反射著陽光的絢爛,映出一片山雨欲來的殺戮之氣,銳利的鳳目刀片般狹長,霜寒薄唇冷酷無情的說道。

    隨後號角齊鳴,北漠軍三軍驟發。

    青州城城內的南詔兵早就知道了北漠軍的到來,已經早做了防備。此時見北漠軍突然攻城,城上兵卒也是箭上弦,刀出鞘,偌大城頭鴉雀無聲,只是看著北漠軍漸漸地接近射程!

    突然聽見弓弦驟響如霹靂!

    數百個人一併挽弓,居然在同一剎那松弦!

    一聲弓弦,數百強弩!

    瞬間青州城頭已被箭矢插滿!北漠軍箭陣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南詔城上指揮戰鬥的正是焦宏亮,他將手中令旗一擺,城上也開始向下面射箭,弓弦一放,射手立刻俯身,再顯露出一排張滿的弓!弓拉滿,箭在弦,快如流星的射向城下的北漠軍兵!

    蕭昊天對身邊的莫離說道:「這南詔兵也好生厲害,還好有凌丫頭的妙計!要不然咱們即使攻下著青山城,也會傷亡慘重的!」

    莫離微笑著點頭贊同。

    利箭射破岑寂,潮水般的吶喊聲驟然湧起,瞬息便充斥佔據天地之間,驅戰車,立雲梯,拋矛鉤,前仆後繼,奮勇而前。攻城的北漠兵如海潮洶湧,守城的南詔兵則如攔江堤壩。

    尖嘯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箭芒脫弦聲、甲冑叮噹聲,利刃斬入骨肉聲、鮮血飛濺聲……沸騰如海!

    蕭昊天騎在戰馬上,被親隨簇擁著靜望著城中越來越盛的煙火,城頭上隱約有幾個兵卒慌慌張張地和南詔兵的主將說話,再過片刻,見城中赤紅的烈焰直竄天際!

    蕭昊天見時機已到,此時遠遠看見青山城城內竄起數道濃煙,知道凌東舞的計策已經奏效,他舉起手中銀槍晃了晃,戰士們立刻齊刷刷地亮出兵刃,露出耀眼嗜血的光芒,黑色的旌旗高高舉起,迎風飄揚,一時間只有「颯颯」之聲。他長嘯一聲,發令道:「攻城!」

    霎時間北漠大軍齊聲呼喝,聲勢鼎盛,驚天裂地!

    火光明亮,城上城下幾乎所有的人心都被點燃,北漠軍被烈焰點燃了血液深處嗜血的yuwang,而南詔軍卻被躥騰的火苗燒破了堅守的信念。

    青山城破了!

    無數北漠兵湧了進來,士兵的廝殺聲,喊聲、沸騰的殺聲震天。

    凌東舞被兩千精兵保護著站在高崗處,觀看著城門口的蕭昊天,見他亮銀槍一閃,一條生命即被他無情收割,她今天才懂得什麼叫做「如入無人之境」。雖然隔得很遠,依然可以感受到蕭昊天的技藝超群,他的動作變換很細微,彷彿在用最小的力氣完成最大的傷害。

    他的動作是那麼迅速,如風一般,彷彿一隻靈敏的豹子,那麼的簡單,那麼的快,如同砍到的是一株小樹。原來這就叫做「所向披靡,萬夫莫敵」。戰場上的蕭昊天猶如嗜血的修羅,無人能擋,週身散發出的冰冷寒氣與鮮紅的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

    蕭昊天帶著二十親隨如同猛虎下山般率先攻進青州城內,因為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攻下青州城,還要生擒夏文玄。

    天色將晚,遠處的霞雲如胭脂般層層疊疊,青州城牆上飄揚著蕭昊天黑色的大旗。

    青州城是攻下來了,但是夏文玄卻跑了。據可靠探報,狡詐的夏文玄見蕭昊天兵臨城下後,已經知道事情不妙,見青州城守不住了,只留下兩萬人支撐著,自己帶領六萬精兵逃出青州城,退往豫州。

    蕭昊天知道,如果這次讓夏文玄跑了,如同虎入深山,在想抓他就難了。

    於是馬上傳令整頓兵馬,出城追擊夏文玄。

    軍師莫離聽了蕭昊天的決定後,大驚失色,急忙來到蕭昊天面前,焦急的說道:「王爺,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渾身浴血的蕭昊天微微皺眉,側頭看向莫離,凌東舞站在一邊也看向莫離。

    「王爺,請你三思而後行啊!你此番違抗皇命孤軍深入南詔國,皇帝已經幾次下令要你回返,你都違抗聖旨,攻打青州城,現在已經被定為了叛軍,北漠過現在已經沒有了咱們的回頭之路。

    夏文玄帶著六萬大軍逃走,這裡又是南詔國境內,即使我北漠軍再驍勇善戰,你也要帶五萬精兵上路追趕,才能確保安危。可是如果你帶走五萬精兵,此處只能留下兩萬人守城,南面有南詔國巴郡的三萬大軍,北面有淮陽城裡西匈奴的七萬大軍,他們都在虎視眈眈,如果王爺帶兵一走,他們一定會立刻攻城,到時候青州城失守,咱們又會腹背受敵。

    北漠國不能回,南詔國又失去了落腳的地方,你的宏圖霸業不但實現不了,反而會有生命危險。

    為今之計,咱們只有立足於青州,你黃袍加身,扯起旗號,另立國名。以王爺的威猛,七萬大軍絕對可以穩守青州,咱們休養生息,招兵買馬,不日定能攻回北漠,一統山河。」

    「這些我何嘗不知,可是到那時候,已經錯過了殺夏文玄的最好時機。」蕭昊天冷酷的眼神如同鋼鐵做成的一樣,眼神清明的看著凌東舞。

    「王爺,難道你為了追殺一個夏文玄而斷送了馬上到手的大好河山嗎?」莫離苦口婆心的勸說到。

    凌東舞這時候也聽出了事情的輕重緩急,走到蕭昊天身邊,低聲說道:「王爺,你還是不要去追殺夏文玄了,凡事以大局為重!」

    蕭昊天看著凌東舞一襲黑色戰袍合身服帖,束腰的銀色軟甲襯得她英姿颯爽,髮色如漆,肌膚潔淨,一雙眼睛靈動明澈,她身上的那種熟悉的味道在鼻端晃動,他微微笑,堅定的說道:「我已經錯了一次,絕對不可以錯第二次。」

    莫離當然知道蕭昊天如此是為了凌東舞,不覺頓足長歎,早在烏口城時他就知道蕭昊天會因為凌東舞誤事,果然如此。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紅顏禍水,果然如此!

    蕭昊天帶領著五萬大軍追趕夏文玄,留下軍師莫離帶著兩萬人駐守青州城。

    此處追擊,五萬人都是輕裝簡行,日夜兼程,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此次行程的時間緊迫,因為他們每天只有晚上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安營紮寨搭帳篷的時間都節省下來,每個人只是發了一張毛氈子,圈在身上就睡了。

    「阿嚏!」凌東舞又打了一個大噴嚏,現在已經接近了秋天,雖然是南方,但是半夜的時候還是很冷的。她的身體真的是越來越適應不了這樣的陰冷。

    「你沒事吧?」蕭昊天在一邊關心地問她。從昨天開始,她就噴嚏不斷,她知道自己是傷風了,但不想因為自己拖了蕭昊天的行程,此行時間緊迫,自己可不能成了累贅,「沒事兒,只是鼻子有些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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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16愛的滋味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09本章字數:3626

    蕭昊天掃了凌東舞一眼,這兩天忙著趕路,都睡在野地荒林裡,每人均是一襲毛氈,蕭昊天和凌東舞也不例外。但每晚他都可以聽到凌東舞牙齒相撞的響亮聲音,想到她那單薄細瘦的身體,蕭昊天冷硬的心輕輕的一抽。

    晚上的時候,蕭昊天以近身侍衛之名,裝作無心般將凌東舞安排睡在自己身邊。他細細的聽著周圍的人都發出均勻的呼吸,藉著漆黑如墨的夜色,抬手輕輕的將凌東舞攬進自己的懷裡,他摟到凌東舞肩膀抱住她時,她一點的異議都沒有,立即貼了過去。然後八爪章魚一般將他牢牢抱住,真暖和,他真暖和!

    可是已經被凍透了的凌東舞依然寒戰不斷,哆嗦的直咬牙,臉擦著蕭昊天的衣服領子,上面有他的味道。

    蕭昊天摟著凌東舞被凍的冰冷的身體,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在她頭上低低的笑著,更緊的抱住她,雙臂繞在她的腰上,手握住她的胳膊。

    凌東舞鼻端間都是他熟悉而溫暖的體息,耳邊是他的呼吸和風吹樹木的聲音,她貪戀他身上的氣息和溫暖。

    初升的旭日照亮了天邊,朝霞漸漸淡去,凌東舞睜開眼睛,氈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凌東舞,昨晚怎麼沒聽見你牙齒打架的聲音,我以為你被凍死了呢!」蒙哥大大咧咧的遞給凌東舞兩個乾硬的饅頭。在軍中,凌東舞一直是穿著男裝。

    凌東舞看著不遠處的晨曦中的萬丈霞光,蕭昊天背對她的影子幻化金光。她咬了一口拿在手裡的硬饅頭,彷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點心,微微的甜味溢了滿口,讓人幸福的想要瞇起眼睛,她應該怎麼形容呢?現在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電視劇中的的女孩子會笑得那麼可愛,不是因為她們吃到最美味的點心,而是她們能擁有那麼珍貴的感情。

    如此晝夜不分的趕了四天的路,依然沒有追上夏文玄,探馬來報,西匈奴兵已經大軍開始攻打青州城。凌東舞聽到了這個消息,震得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她知道,青州城一定守不住了,是自己,又一次把蕭昊天拖上了絕境。一時間,身上和腦袋一樣,忽冷忽熱,彷彿一時火烤,一時冰凍。

    那種可怕的感覺太過強烈,人生,彷彿是一場殘酷的假面舞會,除了希望,還有無比的痛苦和悲哀。她看向身邊的蕭昊天,感覺他楚峰修竹一般的身子,也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經歷了歲月,經歷了年華,不老的人也開始衰老,而此時,他又為了自己再次捨棄了問鼎九五至尊的機會。

    這一刻,她幾乎想撲在他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哭過之後,又該怎麼辦?人生不是抓鬮,此時只有擔負自己的承諾和選擇,不是朝令夕改,出爾反爾,她強行忍住,一滴淚水還是悄悄的掉了下來。

    天幕深藍而幽遠,一輪皓月當空,粼粼華光映水,山林上空雲煙飄渺,篝火如彤,映在蕭昊天的臉上,愈發顯得一雙鳳目高深莫測。

    吃飯的時候,蕭昊天發現凌東舞絕艷的臉頰紅的詭異,心裡不由的一凜。他突然抬手摸上凌東舞的額頭,竟發現她額頭滾燙,發起高燒,蕭昊天心中一急,厲聲說道:「發燒了為什麼不說?」

    凌東舞在聽說青州城被攻後,心裡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讓她的傷寒復發了,只是她在用巨大的毅力控制著。此時聽蕭昊天這樣說,也不知是何滋味,一陣心酸席捲而來,一滴淚綴上睫毛撲閃欲墜,口中輕輕答道:「王爺!」

    在這麼近的距離中,蕭昊天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的手在發抖,胸口急劇地起伏著,隱忍的病色瀰漫上了她亮如秋水的眼睛。因為發燒,如凝脂般潤滑的臉龐泛起紅暈,也許是因為熱或疼痛,潔白的額頭浸了細密的汗珠,隱忍的淚水終於落下,如同灼熱的燙進了他的心裡,融化了冷硬的心,直燙得那處柔軟冒出纏纏繞繞的未知情緒。

    這樣軟弱的情感,只有凌東舞才有本事讓它出現在蕭昊天堅硬如冷鐵的心中。

    凌東舞的眼淚,能讓他的心在剎那間柔軟起來。

    蕭昊天急忙道:「快去叫軍醫官!再去搭起個帳篷來。」

    軍醫官隨後就到,看著已經被扶著躺在毯子上的凌東舞不禁一愣,此人面頰緋紅,明顯的是發燒了,而且還很嚴重。

    「還不給他看病!」蕭昊天焦急的爆喝從軍醫官身後響起。軍醫官嚇了一跳,急忙將手搭上凌東舞的脈搏上:「王爺,他發燒了!」

    「廢話,本王也知道他發燒了!我讓你給他治病,想辦法退燒!」盛怒中的蕭昊天暴怒地揪過軍醫官,陣陣殺氣從他的身上而來,眼睛卻定定地看著躺著的凌東舞,她已經雙目緊閉,臉如飛霞!

    凌丫頭絕對不可以有事!相戀只盼長相守!

    「是是是……」軍醫官嚇得兩腿一軟,口中驚魂未定地連連答應著。

    軍醫官下去給凌東舞找藥,這時候帳篷已經搭好,蕭昊天小心翼翼的把凌東舞抱進帳篷裡,水悠悠給凌東舞熬了一大碗煎湯水,服侍她喝了下去,又不斷的用冷水敷著她滾燙的額頭。

    蕭昊天的人生裡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可是他看著此時的凌東舞,心裡一陣陣的感到恐懼,他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湧到頭頂,一股煩躁的熱氣在四肢經脈流竄,自己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一點兒用處,急得睚眥崩裂,真不想會凌東舞有一絲的痛苦。

    他席地而坐,按著她的一些穴位,輕輕揉捏,讓她可以舒服些。

    昏昏沉沉中,凌東舞的眼睛閉著,渾身輕飄飄的,彷彿身在雲端,意識又開始朦朧。

    過來兩個時辰,蕭昊天感覺凌東舞不像一開始那麼熱了。她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蕭昊天急忙俯身過去,焦躁不安的問道:「凌丫頭,你感覺怎麼樣?」

    「嗯,好多了!」凌東舞對著蕭昊天揚起了微笑,結果因為唇太乾澀,扯出了一絲痛,緩緩的說道:「王爺,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蕭昊天看著她絕世的容顏上帶著病弱小孩子般的淒苦無助,心中一酸,握著凌東舞柔弱無骨的小手,「跟我還說這些,傻丫頭,你放心的睡吧!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凌東舞再次睡了過去,蕭昊天看著她睡著的樣子,臉上不覺露出一個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淺淺的微笑。

    後半夜時,感覺凌東舞終於退了燒,蕭昊天高興的忍不住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凌東舞一點兒也沒有躲閃,只是紅著臉,凝視著他溫柔的眼睛,享受著這一刻被愛、被呵護的感覺。她的表現給了他莫大的勇氣,他低下頭,再一次吻了下去,可是這樣的親熱,只令他心裡又騰起那把越來越頻繁的火焰,恨不得立刻就將她輕輕揉碎,放在胸口揣著。

    他粗重的喘息,眼裡冒出奇異的火焰。她貼在他耳邊,沙嘎嘎的聲音甜蜜得彷彿磁沾著了鐵:「王爺,我餓了,我好餓,想吃點兒東西……」

    他清醒了一點兒,輕輕放把她放在床上,柔聲道:「等一下,飯馬上就來。」

    水悠悠此時已經被蕭昊天安排下去休息,此時是半夜時分,蕭昊天叫門口的侍衛弄了些簡單的飯菜,回到帳篷裡,餵著凌東舞吃下。

    凌東舞吃過飯以後,在次沉沉的睡去,但蕭昊天卻毫無睏意,他的腦子裡飛快地旋轉著,剛剛莫離飛鴿傳書,青州城已經被西匈奴大軍攻陷了,莫離帶著剩餘的一萬多士兵,退守到德州。

    如果自己再追不上夏文玄,和莫離首尾不能相顧,自己這七萬人,一定會被這支具有高度戰術紀律,驍勇善戰的西匈奴兵侵吞蠶食了。

    第二天早晨,凌東舞的燒終於退了,只是臉色透著蒼白,唇色卻分外紅顏,越發顯得一雙黑瞳深沉迷離,這三色純粹之極,組合起來有股詭異的魅力。

    凌東舞見蕭昊天遲遲沒有開拔上路的意思,焦急的道:「王爺,怎麼還不出發?」

    「這些天大軍連續奔襲,也累了,今天就歇息一天不趕路了。」蕭昊天漫不經心的說道。

    凌東舞知道蕭昊天這麼做是為了將就自己,自己已經讓他失去太多了,眼下絕對不可以在耽誤,會出人命的,她搖頭道:「王爺,咱們上路吧,我身體真的沒事了。」

    蕭昊天疼惜的看著她,「凌丫頭,你不要多想,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不,王爺,我不想在拖累你。」凌東舞心裡慌亂,想起有可能發生的可怕的事情,渾身顫抖得幾乎站不住。

    蕭昊天見她惶恐的眼神,更是心疼,將她抱在懷裡,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平安無恙,這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青州城,北漠國,他的王圖霸業,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柔聲安慰道:「凌丫頭,我已經錯過一次了,所以這次只有更加努力,別無他法。」

    凌東舞痛哭的搖著頭,哽咽道:「我不管,如果你不走,我一個人上路去追夏文玄。」

    蕭昊天見她如同耍賴的小孩子一樣堅持,沒有辦法,只有帶兵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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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17舊情意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13本章字數:3579

    快馬加鞭的又趕了半天的路,探馬斥候傳回來消息,夏文玄帶著南詔兵在前面的山谷,憑借天險休息。

    蕭昊天聽後,謹慎了很多,行軍也慢了下來,前面是山谷地帶,很容易有伏兵,他派了斥候探馬出去,他帶著人緩緩行在後面。

    如此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他們終於遭遇了南詔兵,有一小股南詔國的騎兵,竟然避開他們大軍的前鋒和兩翼,直接插了過來。

    蕭昊天騎在馬上,面容冷峻,嘴角微抿,隱隱帶了一絲冷笑,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正在廝殺的北漠兵和南詔兵。

    來的南詔兵並不多,只不過五百多騎,已經被北漠兵包圍起來,可是這伙南詔兵竟然出奇的英勇,彷彿不知道死為何物,揮舞著刀劍直衝了過來。

    「不必留活的。」蕭昊天冷冷地吩咐道。

    傳令兵前去傳令,揮舞旗幟打出旗語,隨後北漠兵開始從戰場上抽出,兩翼的士兵開始用強弓搭箭,射擊南詔兵。雖然這些南詔兵很是勇猛,但是遇見比他們還要彪悍的北漠兵,還是被盡數殺死。

    南詔兵被盡數殺死,蕭昊天的臉色卻不好看,因為南詔兵這樣斜刺裡面的衝擊,如同將北漠大軍劃拉出來一個口子,他們的損失遠遠比這二百多個南詔兵要大。

    「他們這是來向咱們示威的,想要誘敵深入。」蕭昊天微微瞇起眼睛,冷聲對身邊的眾將官說道,掩飾不住心中的怒氣。

    「請王爺允許末將去追擊前面的南詔人,末將一定會把那些南詔人的腦袋一個不少地帶回來!」蕭昊天帳下的蒙哥身朗聲說道。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斥候遠遠的策馬回來,跪倒在地稟道:「啟稟王爺,前面已經找到夏文玄的大營。」

    「好。他這是要和我決一死戰,他要戰,我便戰,傳令下去,準備作戰!」

    凌東舞以為蕭昊天如此憤怒,一定會命令大軍直搗黃龍般衝殺過去,沒想到他雖然憤怒,卻很理智。將計就計的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在正面吸引南詔兵的注意裡,帶著三分之二北漠軍,分兩側包抄繞到山谷兩翼。

    正面進攻的馬蹄聲如雷,北漠軍黑色的盔甲簡直如陽光下盛開的黑色花朵,妖異無比,快馬所過之處塵煙四起,轟隆的蹄聲彷彿踩在了人心上,壓的人不能呼吸。

    而兩側的戰馬訓練有素,悄無生響地開始奔跑,蹄子上包裹的燈草麻布,讓它落地沒有半點動靜,也聽不見半點人聲馬嘶。

    過了這道山梁,就可以衝進南詔兵的大營,站在這裡可以看見,前面衝鋒過來的北漠軍已經和南詔兵交上手,空氣中的熱度和鮮血味道混雜在了一起,明顯穿著不同的兩彪人馬正在廝殺中。

    果然不出蕭昊天所料,南詔兵中間的老巢只是障眼法,左右兩側都有其埋伏的伏兵,此刻正把北漠軍的前鋒包圍在當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蕭昊天舉起手中銀槍晃了晃,北漠戰士們立刻齊刷刷地亮出兵刃,露出耀眼嗜血的光芒,黑色的旌旗高高舉起,旌旗搖動,千軍萬馬如同離弦而去的箭一樣,直往南詔軍中殺去。

    因為這次完全是馬背上作戰,蕭昊天怕凌東舞有危險,依然叫兩千精兵保護凌東舞在後方。可是凌東舞想到殺死穆紫城的仇人夏文玄就在眼前,不覺的心潮澎湃,催動戰馬衝進戰場。

    一年多生活在蕭昊天羽翼下的凌東舞,功夫上已經生疏了,「依賴」,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它讓習慣變成了自然,慢慢地,自己已經變成了那種被「豢養」的小動物,一旦回到了大自然,連獨自謀生的本事也漸漸退化了。

    凌東舞剛剛衝進戰場,「啊!」忽覺勁風突至,在戰場上練出的本能反應救了她,一個仰倒,那只利箭擦著她額頭就過去了,她在馬上坐立不穩,一個翻身跌下馬來。

    凌東舞落下馬後,立刻手腳並用的向人少的地方逃避,這時候只要稍不留神,不用別人殺她,就是這些馬蹄子也能將她踩死!

    她拚死拚活的向草叢深處滾去,草叢雖然茂密,但是南詔戰士的視力似乎都不錯,忽然一陣寒風沖面而來,她不是不想躲,只是那寒風已經貼上了她的皮膚,冰寒刺骨。剎那間,她腦子一片空白……

    一道黑影突然從她頭上一躍而過,跟著銀光一閃,那南詔兵慘呼一聲,人已經摔落馬下。

    凌東舞突然感覺後脖領一緊,眼前一花,一時間只能感覺到冰冷的鎧甲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臉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著汗味衝進了她的鼻腔。

    靠,這個蕭昊天怎麼像拎小雞一樣拎自己的後脖領!

    凌東舞抬眼看去,只能看到蕭昊天肌肉僨起的手臂抓著長槍,銀光一閃,冰冷的長槍便電光火石般刺入一個南詔兵的身體,一槍得手蕭昊天毫不遲疑,轉瞬抽出長槍,不帶絲毫花哨的又將眼前的另外兩個南詔兵刺透。

    槍來處,人人命喪;馬到時,個個身亡。片刻功夫他便挑翻了幾十名南詔兵。南詔兵在蕭昊天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下,腹腔被冰冷的長槍刺穿,血順著槍頭上的血槽咕咕流出,蕭昊天反手一帶,槍尖從南詔兵體內拔出,帶著破碎的內臟。

    雖然隔著厚厚的盔甲,凌東舞彷彿感覺到蕭昊天一寸寸肌肉在衣底走珠般的流串著,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充滿了強勁的爆發之力。

    凌東舞現在盡可能的在抓緊蕭昊天的同時又不影響他的戰鬥,不知道為什麼,坐在蕭昊天身後,感受著他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凌東舞就覺得很安全,好像再也沒有人能靠近身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自己。坐在蕭昊天的身後,和他一起衝殺的時候,她竟然覺得自己那樣放鬆,那樣的自在,雖然周圍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但蕭昊天冰冷的戰甲卻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心安。

    對於北漠軍來說,這場殺戮並不特別,他們在蕭昊天的帶領下,眼中閃爍著浴血的興奮,無情地斬殺著敵人。

    蕭昊天帶領的是五萬大軍,夏文玄帶領的是六萬人,北漠大軍黑色的鎧甲如同鋪天蓋地的一張網,南詔兵銀白色的輕甲在陽光下透出森冷的寒氣。因為北漠軍驍勇善戰,南詔兵人數眾多,雙方最初幾乎是勢均力敵。

    可是北漠軍經歷過無數的血戰,都是百里挑一的,縱然敵人多於己,仍舊氣勢如虹,奮勇無比,經過一番廝殺後,蕭昊天帶領著狠辣的北漠兵開始佔了上風。

    兵器相交反射寒光,一面面銀色的盔甲倒下去,一波bo銀色盔甲又衝上來,蕭昊天指揮大軍一層層剝去那銀色的方陣。兩陣中間堆積著越來越多的屍首,蕭昊天有了上次的經驗,並不一味的和南詔兵糾纏,他早已經命令人在周圍包抄,一邊廝殺,一邊帶人四處尋找夏文玄,這次他絕對不可以讓夏文玄再跑了。

    包圍圈終於漸漸縮小,喊殺聲終於漸漸弱下去,夏文玄不甘地瞪視著前方,六萬大軍啊,轉眼就沒了,形勢瞬間逆轉,他現在才知道蕭昊天有多狠,身邊的親兵和剩餘的將士不足一萬,此時都是血浸透戰袍,傷重疲憊。而蕭昊天的北漠兵傷亡比他們輕多了,這些人如同鐵打的金剛一樣,驍勇無畏。

    「皇上,不然咱們先撤走吧,豫州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了。」張孝祿在一邊說。

    夏文玄早就注意到了蕭昊天佈置在四周密不透風的防守,知道今天自己在也沒有逃跑的可能,不由仰天長歎:「豫州的援兵是不會來了,咱們敗走青州這些天,都沒有援軍來救咱們,因為他們都是宋丞相的嫡系,宋丞相現在落在蕭昊天手中,蕭昊天已經讓宋丞相親筆寫下手諭給眾人,無條件的支持蕭昊天。你沒見蕭昊天敢有恃無恐的孤軍深入南詔國嗎?」

    張孝祿也早就知道了這些,只怪蕭昊天心機深沉,先抓住了宋丞相,現在看來,夏文玄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夏文玄,你還不束手就擒!」蕭昊天大喝一聲,持槍而立,冷峻的眉目間彷彿映著血光,看起來森冷的可怕。

    夏文玄此時左臂受了傷,也沒來得及包紮,任由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他抬手拭了拭臉頰上被濺上的血污,隔著蕭昊天,看見坐在他身後的凌東舞,她的面容仍舊清麗如斯,彷彿他記憶中的模樣,他嘴角微微上揚,竟似笑了,「東舞,沒想到本王還能再見到你!」

    凌東舞從蕭昊天的馬上跳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渾身血污的夏文玄,一雙烏沉沉的眼睛,竟不驚不怒,眸中似千尺澄潭,寒如冰雪。

    夏文玄現在已經是南詔國的皇帝,卻依然跟她自稱本王,明顯是念了舊情意。

    舊情意啊舊情意!那個斯文俊美的少年王爺在死神的沙漠裡救了自己和穆紫城;那個親王貴胄的三皇子如伯樂般給了她和穆紫城學習的機會和安逸的生活;那個意氣風發為國為民的夏文玄給了她和紫城哥哥大好的錦繡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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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18吾妻誰妻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17本章字數:3656

    他曾在自己落難時給予如親人般的溫暖;他曾在自己失意時送來春風化雨的愛意;他曾在自己生死關頭多次伸出援手……

    可也是這個人,對自己幾番威逼,多次利用,最後殘忍的殺害了穆紫城……

    身邊成千上萬的人依舊在拚命,在廝殺,在吶喊,在纏鬥,在死去,那樣的喧囂,那樣的嘈雜,卻彷彿一下子失了聲,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凌東舞迎著夏文玄一步一步的走去,踏著滿地枯草與斷箭殘槍,血水飛濺起來她一身鮮紅。「王爺,三皇子……」她像夢囈一樣口中喃喃念著。

    「東舞!」夏文玄聽著凌東舞的呼喚,恍惚中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竟似想要擁抱她。

    凌東舞站住腳步,仰起頭,清澈的眼中淚光點點:「王爺,是你和宋丞相合謀殺了紫城哥哥,對不對?」

    夏文玄此時方醒悟,原來蕭昊天一路鍥而不捨的追殺自己,是因為凌東舞,是因為凌東舞要給穆紫城報仇,他突然仰面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是,是我和宋丞相合謀殺了穆紫城。」

    凌東舞聽到夏文玄親口承認,感覺自己的世界就這樣瞬間倒塌,分崩離析。自己對夏文玄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最後一點信任徹底的坍塌了,她曾經是那麼的相信他啊,信任終於破裂了,再牢固的感情也只能毀滅,無法重建。

    「三皇子,你知道,我曾經是多麼的信任你!別人喜歡你,有可能是你的表象取悅了他們;可是我信服你,那是你的魅力征服了我的心。可是你沒有珍視我對你的信任,你已經走進過我的心中,但是又走出來了,就再也進不去了!」凌東舞直視著夏文玄,眸光流轉,竟似有說不出的嫵媚。

    「東舞,我從來沒想過要辜負你的信任,我只是想殺了穆紫城!東舞,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殺了穆紫城?」夏文玄呼吸粗嘎。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穆紫城?」凌東舞看著夏文玄,仇恨再一次蔓過心底,彷彿要蹦出胸腔,只是忍著,一字一句慢慢的問出。

    「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因為我嫉妒他,如果沒有他,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夏文玄驟然爆發,幾乎是吼了出來。

    凌東舞聽了夏文玄的話,氣得太陽穴旁的血管都在突突的亂跳,他竟然厚顏無恥到將殺穆紫城的借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手中的長劍彷彿都握不緊,只有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牢牢拿住,不往他身上刺去,她遙遙用劍指著夏文玄:「你閉嘴,你是因為一己私慾,陷害忠良;你只是因為想當皇帝,費盡心思,把我們都當成棋子,將我們當成利用的工具!好,皇帝你當成了,但你沒有那個命,皇帝也當不久!今天,我就要為紫城哥哥報仇!」

    夏文玄見凌東舞神色淒然,放緩聲音,情真意切道,「東舞,這一年多,我一直夢見你,怕你無處安身,怕你流離失所,怕你死了!東舞,請你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一定待你好……」

    凌東舞被他這無限荒謬的請求激得笑起來,打斷他的話,「你想著我?你是怕我來找你報仇吧?」

    夏文玄微微皺眉:「東舞,我曾救過你的命!曾經是你和穆紫城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正是那一次救命,自己和穆紫城為回報他的恩義,一直在生死不計的為他賣命,最後,落得家破人亡,凌東舞聲音尖銳的叫道:「你是救過我和紫城哥哥的命!但是我們早已連本帶利還你了。

    夏文玄看著四周包圍上來的如潮水般的北漠大軍,看著不遠處如天神下界般英武狠辣的蕭昊天,知道今天再也逃不出升天。

    他又看向眼前這個自己今生最愛的女人,她是那麼美,那麼好,即使她想要殺了自己,依然是那麼美,那麼好。

    「東舞,你心底純良,我曾經對你有恩,如若你今天殺了我,即使是為了穆紫城報仇,他日你心裡必定不安。我這一生,終究是辜負你太多,所以,就讓我再為你做一件事情!」夏文玄漆黑明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凌東舞,忽然抬手,橫劍往頸中一抹,鮮血立刻噴濺出來,他緩慢而沉重的仰面倒在了血泊裡。

    張孝祿絕望而短促的低吼一聲,抬起手中的劍狠狠向凌東舞刺來,凌東舞只是站在那裡,不閃不避,眼見他這一劍便要刺到凌東舞,只聽「哧」一聲,蕭昊天引弓相射,一箭穿透了他的後背。他重重的摔在了夏文玄身邊,手腳抽搐,氣絕身亡。

    凌東舞仍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天地間彷彿也是一片寂靜,夏文玄死了,穆紫城的仇她終究是報了,腦子裡面突然一片空白,彷彿整個人也在這一剎那老去……

    蕭昊天走到凌東舞身邊,見她的臉色蒼白的出奇,像是失了支持的偶人,毫無生氣的任由自己站在鋪天蓋地的血色裡。

    凌東舞感覺到蕭昊天握著自己的手,有力溫暖,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沉沉夜幕下,長風吹勁草,天地遼闊而悲壯,淒清新月如鉤,蕭昊天帶領著大軍安營紮寨,做這些天以來的第一次最徹底的休息。

    夜色之中,蕭昊天領著賀遙敦去巡營,舉著火把在一座座靜寂的營帳之間穿行,只偶爾發出一兩聲金屬盔甲的摩擦聲

    凌東舞醒過來後,卻不想睜開眼睛,任憑往事歷歷在目,她有些恍惚,聽著身邊的水悠悠不住的發出歎息。

    她心裡一痛,水悠悠還有個可以牽掛的人在遠方,而自己,彷彿已經垂垂老去,難以煥發生命的活力。她閉著眼睛,疲倦不堪。人生,就是一場疲倦和無奈的旅程,沒有了報仇雪恨的支撐,彷彿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目標。

    她完全陷入了淒楚的迷茫裡,「紫城哥哥,我給你報了仇,這一年多,我日思夜想,終於給你報了仇,這下你該安心了吧……」

    水悠悠見凌東舞閉著眼睛,神情苦楚,長長的睫毛上滾出一排淚水,平添了幾分我見猶憐,歎息一聲:「王妃,你醒了!」

    凌東舞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王妃,我知道,我不應該多嘴,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叫人不放心。穆公子的仇都報了,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變成了這樣。」水悠悠似有苦難言一般,又輕輕歎息一聲:「王爺,王爺他為你做了那麼多,為你捨棄了那麼多,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他怎麼想,怎麼自處,你多少也應該為他想想啊!」

    凌東舞聽了水悠悠這番話,略微清醒一點,睜開了眼睛,啞聲道:「王爺呢?」

    「去巡營了。」水悠悠伸手扶起了凌東舞。

    「水姐姐,幫我打點水,我想梳洗一下。」凌東舞知道,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定讓蕭昊天又氣到了,穆紫城的大仇已經報了,自己從今天起就該正式做蕭昊天的女人了。

    蕭昊天陰沉著臉,抿緊著唇角走回大帳,伸手要挑開帳簾,猶豫著又退後兩步,這個時候外面涼風習習,他站在晚風中,帳子外面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晃,晃得燭火也跟著時明時暗。好一會兒,他才覺得胸口那股子莫名的情緒消散了些,起身慢慢的往帳子裡走去。

    他一掀開帳子,感覺裡面飄出一陣飯香,見凌東舞雖然依舊穿著一身男裝,但很顯然是剛剛梳洗過,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同水波蕩漾,精緻的櫻桃小口對他微微笑著,膚如凝脂的瓜子臉在燈光下罩著一層紅暈。

    風華絕代,英氣逼人,這就是自己喜愛的女人!看著她美麗的容顏,蕭昊天如同藍寶石一樣眸子閃爍著暗沉的光芒。

    凌東舞見蕭昊天進來,已經起身,拿出為他準備好的替換衣裳,服侍他換了衣裳後,又拿熱手巾把子來給他擦了臉。

    蕭昊天暈暈乎乎的任憑她擺佈著,見她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紅澤,一張素面上似點了胭脂一般,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含笑道:「我以為你又要發燒了呢!」

    凌東舞則嘻嘻笑著說道:「我又不是紙紮的,怎麼會那麼不不濟!」然後跑到蕭昊天身後,如同小孩子一樣推著他往前行,「我的爺,你不餓啊,我可餓了,咱們吃飯吧!」

    蕭昊天半生戎馬倥傯,經歷無數生死關頭;身邊美女如雲,試遍各色**柔情,但此時聽著凌東舞的話語,看著她的舉動,心中竟然平添幾分歡喜,恍若置身於三春美景,旖旎無限。

    晚飯時,凌東舞就像一個細心的妻子一樣,給蕭昊天斟酒布菜。蕭昊天面上帶著笑意,不由飲了數杯暖酒,他雖然只穿了輕便的袍子,但因喝過酒,臉頰間只覺得有些發熱。

    蕭昊天輕輕歎息一聲,「凌東舞,本王該拿你怎麼辦?」他緩緩的將她拉坐到身旁,凌東舞也緊緊握著他的手,她心裡一酸,明知他在忍耐,一直都在忍耐。哪個男人願意忍受自己的女人心裡一直裝著其他男人?

    就因為當初的一時過錯,所以必須一直付出,一直忍耐;可是,自己就這樣讓他一直忍耐下去?

    難道他威武不屈,英勇無敵就可以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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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19神秘人是你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21本章字數:3625

    凌東舞抬頭仔細地端詳蕭昊天的臉,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完美無缺得不可救藥,他不是那種常見的俊朗不凡,即使慵慵懶懶什麼也不做,週身也散發著吸引人的味道。這樣的男人,應該很容易就讓女人愛上他。

    她將自己依偎到蕭昊天寬闊溫暖的懷抱裡,「王爺,謝謝你。」說完抬頭輕輕在蕭昊天腮邊親了一下,蕭昊天見她眼如水波,清靈透徹。他忍不住慢慢俯了下去。她毫不拒絕,任他在她唇上肆意放縱。他只覺得熱情如火,禁不住慢慢往下流連——

    他的吻深情似品一盞甘醇綿厚的美酒,淺啜深飲一路而下,又像是密集細雨,傾灑遍佈。

    凌東舞也攬住他的脖頸,抬起頭,將嘴唇貼上去,去親蕭昊天的臉,索要他的吻。唇齒纏綿,輾轉廝磨。

    「你在引誘我。」蕭昊天的聲音低沉瘖啞。

    無比舒暢的快意迅速堆積,他在勉力控制的喘息中抬首,看著著她變的異常美麗的容顏,以及她因為痛楚微微皺眉的所有動人表情,腰下越來越強勁。

    如遭雷亟,凌東舞縮了一下,避不開躲不掉,思緒成了糊爛一團,身體完全交給他控制了。他的動作細密而且緩慢,在身上每一個角落輕觸輕舔,偶爾用牙齒咬一下,會換來她的瑟縮。

    匍匐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真的將要成為自己的愛人了,耗去無數波折終於走到一起。

    他傾身而上,彷彿被一種緊窒所完全吞沒,吸引,嬉戲,融化……

    彷彿是一塊鋼鐵在慢慢融化。

    蕭昊天抬起頭,看著她急促地喘息著,因此牽動著全身的起伏,這幅嬌弱無力的樣子足夠讓所有的男人瘋狂,他發出類似感歎的愉悅的聲音:「凌丫頭,你真好!真好!」

    眼前有一顆顆流星慢慢墜落,快感攀升,在他腦海裡繽紛燦爛。她帶給他的qingyu,是高潮迭起,彷彿沒有盡頭的無限歡娛。

    被折騰的疲憊不堪的凌東舞睡得很沉,抿著嘴巴,睫毛微微上翹,本來小小的臉蛋,不知為什麼益發瘦了起來,白皙的膚色在歡愛過後顯得有些緋紅。有幾根髮絲落在她的鼻尖,蕭昊天俯下身去,輕輕為她撥開了髮絲。在那瞬間,他覺得他離她好近好近。

    蕭昊天微微笑了笑,彷彿極為滿足,但笑容馬上隱了下去,隱約帶了說不出的深沉。

    凌東舞不知夢見什麼,忽然一臉淒然無助,口中喃喃地喚著媽媽。雖聽她呼喚的古怪,蕭昊天一看就知道她在找娘,只覺的心莫名的被揪了一下。

    他躺下身,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凌丫頭,我在這裡,我在這兒,我一直守著你。誰也不能許傷你。」連說了幾遍,凌東舞漸漸安靜下來,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了靠,沉沉睡去。

    等她睡熟了,他慢慢直起身子,卻發現她的一隻手不知何時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襟。蕭昊天一愣,目光從她那隻手,掠過她安然平靜的睡顏,冷硬的心突然變得非常柔軟,低聲歎息。

    擔心驚動了她,不敢勉強轉身,索性側身在床上躺下,攬著她,心中安定,不一會兒也就沉入夢鄉。

    經過和夏文玄的一戰,北漠五萬大軍盡滅南詔六萬軍兵,但是一戰下來,自己也傷亡兩萬人。蕭昊天帶著剩餘的三萬人,打算繞開青州,途經沛縣,趕往德州和軍師莫離匯合。

    因為有了宋丞相親筆寫下的手諭,一路行走,也算順利。

    在距離青州和沛縣不足百里的三岔路口,斥候疾馳回報:「啟稟王爺,西匈奴兵攻來了!」

    「他終於還是來了!」蕭昊天目光猶如寒刃出鞘,冰冽帶煞鳳眼微瞇:「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來了三萬人。」

    蕭昊天薄唇緊緊抿起,西匈奴軍這個帶兵的統帥是誰,真的很有些心機。他手裡一共有七萬大軍,留有一萬在淮陽城,三萬在青州,二者互相支援,成掎角之勢,他自己帶出三萬人,既可以隨時回防青州,以免青州城有失,又可以用三萬得勝之兵克制自己的三萬疲兵。

    這個人真的是個人物,現在自己馬上就可以會會他了,但是無論你是誰,今天,這裡就是你的死期!

    一輪紅日掛在天空,周圍的天空藍得暖洋洋的,天空中白雲朵朵,樹林上偶爾有鳥飛過,發出嗚嗚的聲音,並不悅耳,煞是難聽。

    過不多時,只見前面飛塵四起,一隊騎兵整齊有序的奔馳而來,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踩在人的心上,凌東舞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昊天,見他面色如常的端坐馬上,心裡不覺也安定下來。

    隱隱的一陣號角悲鳴聲,正是匈奴兵常用的那種摧心裂肺的胡笳聲音,蕭昊天微微一揮手,北漠軍中立刻響起一陣令人驚心動魄的鼓聲,十六名身穿黑衣的勇士,用盡全力,猛烈擂鼓,隱隱中似乎在與胡笳中爭鬥糾纏。

    西匈奴的先鋒隊伍整齊有序的擺開隊形,一名將官催馬而出。此人戴著黃金面具,面具鑄眉目猙獰,跨駿馬,執長刀,一身燦然金甲,映著陽光,隱隱帶著神威。

    凌東舞心裡莫名的一動,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似曾相識一般,雖然他臉上覆著面具,但是高大威猛的身形太過熟悉,一瞬間,她彷彿連呼吸都忘了,這個身影,這個熟悉的身影是穆紫城,紫城哥哥!

    腦海裡不覺想起很多過往,想起在沙漠裡自己和穆紫城一起逃難,想起在亂軍中兩人並肩作戰,「東兒,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

    「東兒,我們今生今世永遠也不分開!」

    ……

    那麼遙遠的對話,彷彿從天邊傳來,太久太久了,久得令人幾乎要記憶猶新,那些失去的歲月,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和最珍貴的過往。

    紫城哥哥,紫城哥哥,他一定就是自己的紫城哥哥!

    凌東舞不假思索的從馬上跳下了,幾乎是飛也似的跑了起來,一直跑到兩軍陣前,仰頭看著端坐在馬上的西匈奴兵統帥,聲音中帶著顫抖,「你,你是紫城哥哥嗎!」

    馬上的西匈奴統帥抬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站在秋風中,髮絲隨風飛舞,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熱切,她的目光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牢牢的盯著他,一瞬不瞬。

    她的表神很奇怪,看起來要哭還要笑,有種難以言說的悲喜交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他只是默默的看著他,一聲不響。

    凌東舞仰著臉,熱切而執著的問道:「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我的紫城哥哥?」

    馬上的人依然沒有回答她。

    等待的時間變的可怕起來,凌東舞有些膽怯,腳步慢慢的往後挪動,一寸一寸,如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孩子,害怕那個未知的真相。

    她的神情惶然淒苦,小臉憋的通紅,她聽著秋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彷彿是誰在嗚嗚的哭泣,風那麼大,一片片捲起枯葉,陣陣寒意傳來,秋天來了,真的是秋天來了!

    風呼呼的吹,彷彿是人生,永遠停留在秋天的肅殺和蕭瑟裡,彷彿是一個殘忍的局——而自己窮盡這一生也走不出去!

    馬上的西匈奴統帥看著面前的凌東舞,她此刻一臉的驚恐彷徨和無助,一張小臉紅紅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兩泡淚水蘊在裡面,晶瑩剔透,竟然奇跡般地沒有落下來。

    他只覺的一陣無法負荷的壓抑和痛苦,好像立刻就要撞破胸口,猛烈的跳動出來,她面帶張惶,隱著一絲憂慮與企盼,眼睛一如夢中,晶瑩閃爍,眉頭微蹙,帶著一絲委曲,就像從前每一次懇切的望著他。他心裡一痛,人生,有那麼的不幸和波折,可是這個自幼飄零的少年,心裡忽然如火一般滾燙,只想,無論千難萬險,自己再不能讓她受苦了。

    「東兒!」彷彿隔了一萬年,才從清風明月裡傳來,帶著無法掩飾的深情厚意,響在耳畔,讓她淚流成行。

    凌東舞感覺呼吸一窒,看著眼前的西匈奴統帥緩緩的摘下面具,她的心心頭像有一角猛地塌陷下來下,壓得整個人都似酸痛得幾乎不能再說下去,只是哽咽著,默然凝視著他如水的目光,語不能聲。

    有一種回憶,永遠含苞待放;有一種容顏,永遠停駐心底;有一種人,無論經歷一萬年,還是萬萬歲,只須一眼,便知是他。

    她看見他的瞬間,眼中爆發出神彩,略帶著痛楚,這正是那個帶自己逃出魔窟,與她攜手並肩共赴生死,寵著她呵護她的穆紫城!

    紫城哥哥,你為何到現在才來見我,既然你還活著,為什麼不早點兒通知我,你太過份了你為何這樣捉弄人啊,你她心裡反覆折騰著想問的話,也許一切早已有答案,也許她已經不再去想這些答案,他還活著,她的紫城哥哥還活在,這便是最好的事情,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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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0愛的抉擇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26本章字數:3606

    凌東舞彷彿是第一次發現,穆紫城的眼睛那麼大那麼明亮,睫毛長長的!

    此時,絢爛的陽光照在凌東舞的臉上,穆紫城看得分明,她那因為激動和期待,而變得紅彤彤的臉,一滴淚綴上睫毛撲閃欲墜,一瞬間心疼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終究是他是辜負了她。

    凌東舞老遠地伸出手去,彷彿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口中輕輕喚道:「紫城哥哥!紫城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穆紫城翻身下馬,向她飛奔而來,凌東舞的淚正落下,他伸手一接,灼熱的燙進了心裡,融化了冰封了心,再也不管不顧兩邊的幾萬雙眼睛,一把將凌東舞抱進了懷裡。

    兩個緊緊擁抱著,彷彿隔世的一次相逢!

    自己經過多少的生死,走過多少的荒漠,衝過多少的硝煙,多少刀鋒劃過的歲月,每一個腳印都充滿了血淚,萬幸的是,今天終於還可以擁抱著眼前這個人,這個溫暖的小人,一如無數夢裡一樣,只是,以往每次夢中醒來,自己不是在陰山戈壁,就是在生死戰場,每每想起,幾乎要讓自己癲狂。

    而此時,竟然是真的,她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懷抱裡。上蒼是何等仁慈,再三賦予了他們重逢的機會。

    懷裡擁抱著的溫暖,如同一個長久的走在黑暗裡看見光明的旅人,經歷了太久的黑暗,他太需要這溫暖的光明了。他在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想念,如同洪水沖破了閘門,只是想緊緊的摟住她,直到天長地久。

    凌東舞也緊緊的擁抱著穆紫城,挽著他的脖勁,他的脈博跳得飛快,混身也顫得厲害,有一會兒,幾乎完全忘記了還有戰爭,還有一切惱人的糾紛,還有不能償還的情債,世界突然變得那麼單純,只這樣擁抱著他,彷彿就是二人的天堂。

    穆紫城情不自禁,緊緊摟著她,哽咽著道:「東兒,東兒,有多少次,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上天保佑,真是上天保佑,幸得你安然無恙。」

    真的是上天保佑,凌東舞,她終於還在自己懷裡,活生生地依偎著自己。

    凌東舞只感到輕鬆和愉悅,彷彿此時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候,歡喜得聲音微微發顫:「紫城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太好了!」

    穆紫城摟著她柔軟的細腰,見她秋風裡溫柔的眼睛,驚喜的面龐,那種毫不掩飾的對自己的信賴和依戀,心裡如一朵花綻放,「東兒,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凌東舞看著眼前穆紫城烏黑眼眸清澈透亮,緊緊盯著自己的臉,一寸不移。笑容似春冰解凍,她止住了哭聲,趴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結實有力的心跳,緊緊回抱著他,心頭酸澀難當,一時間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蕭昊天早在看見西匈奴統帥的第一眼時,幾乎就認定這個人是穆紫城,他眼神犀利,因為這些年對凌東舞一直念念不忘,所以連帶著對自己這個所謂的情敵都分外的上心,沒事的時候總會琢磨他,揣測他,探尋他究竟比自己好在哪裡!

    見到眼前帶著金色面具的西匈奴統帥,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感覺此人就是穆紫城。此人的身形,眼神,甚至握刀的姿勢。

    此人帶兵攻打東匈奴,帶兵前來攻打青州,東匈奴和青州的可不正是他的宿敵,穆紫城的宿敵!

    穆紫城當時死在亂軍中,但是屍體已經血肉模糊,無法辨認,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死。

    蕭昊天見依偎在穆紫城懷裡的凌東舞咯咯地笑著,忽然感覺很陌生,記憶裡的女子眼底深處總是帶著憂鬱和苦澀的,可是此刻,她的神情,她的舉止,卻如小小的女孩子,帶著一種無憂無慮的輕鬆和愉悅。

    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回身吩咐,三萬大軍退到五里之外等候。

    這時候的穆紫城和凌東舞也清醒了一些,穆紫城看著蕭昊天微微一笑,也回身吩咐,三萬兵馬退到五里之外等候。

    他們三個人終究是要做一次了斷的!

    「凌丫頭,和故人敘舊結束了吧,過來!」蕭昊天俊朗的臉上掛著冷然,藍瞳幽幽地看著他們,怒氣在週身流轉,似刀刃破空向四周輻射。

    穆紫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手將凌東舞護於身後,手如磐石般將她的手腕緊緊攥住:「東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將我們分開!」眼睛裡有不可動搖的堅定和孤注一擲的殺意,一隻手按在刀柄上。

    蕭昊天沒有理會穆紫城,深不見底的眼睛只是看定凌東舞,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過來!」

    凌東舞不知所措的看著二人,一個似雪中寒梅冷傲狂放,狹長的鳳目隱著無限的睿智和心機,另一人恰如中秋滿月,劍眉星眸帶著威武不屈。

    但是此時鳳目隱著殘暴狠絕,星眸中帶警惕乖戾,兩人眼神絞著,一時彷彿仇深似海。

    凌東舞感覺心驚肉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想要移動身體往蕭昊天身邊走幾步,跟他說幾句話。可是穆紫城一把拉住她,臉色鐵青,劍眉高挑,口中緩緩吐出話語,「東兒,你真的想隨他而去嗎?」

    蕭昊天的目光忽變,深邃的眸中寒芒更盛,閃著絕然的殺氣,「姓穆的,我忍你,是因為凌丫頭,如若你再不放手,可別怪我無情!」

    穆紫城冷笑一下,漆黑的眼瞳裡有一種光芒陡起,清亮到令人不敢逼視,傲然道:「東兒和你在一起並非本意。現在,我要帶她走!」

    霎時,混合著暴怒的殺氣遊走於蕭昊天的槍刃上,他微微收縮的瞳孔裡有羅剎的殘暴,腰間的長槍瞬間在手,穆紫城也閃電般地拔起長刀……

    凌東舞腦子哄地一下子充滿了血色,急忙大聲叫著:「不要,不要……」奮力衝破穆紫城的束縛,伸開雙臂站在二人之間。

    她看著眼前鳳眼半瞇,週身散發冰霜寒氣的蕭昊天,鼻子一酸,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要說出的話很殘忍,但是她不得不說。與其讓他們這樣無謂的爭鬥,廝殺,不如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想法,長痛不如短痛,這個夢,遲早是要醒的。

    「王爺,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東舞的厚愛和幫助,我一直以為紫城哥哥死了,所以才會對你許諾終生。可是現在紫城哥哥還活著,我是他拜過堂的妻子,所以我要和紫城哥哥在一起!」

    凌東舞看到蕭昊天傲然的目光仿若不可置信般,望著她的眼神瞬間枯萎,眸子中溢滿瀕臨崩潰的瘋狂,「凌丫頭,你在說笑話嗎?你過來,我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聲音淒厲而悲悵。

    凌東舞滿腔話語全化作熱淚滾湧,堅定的搖搖頭。

    這個動作,打破了蕭昊天的兵敗如山倒的無助,他雙眼微瞇,表情陰鬱,一副不可侵犯的君主模樣,「凌丫頭,忤逆我,是要付出代價的。」眼眸中轉瞬染上瘋狂嗜血的殺戮。

    「我知道,王爺,我從來都是清楚你的強大不可戰勝的,但是,我還是不能跟你走了。」凌東舞咬牙望著蕭昊天,抽出腰中寶劍抵在頸部,「王爺,如果你一定要些什麼,東舞可以把這條命還給你!」

    蕭昊天眼中帶著絕望的傷痛,似失去鋒芒的刺蝟,脆弱的不堪一擊,握著長劍的手頹然垂下:「你竟然威脅我,以死威脅我!為了和他在一起!你連命都不要了,哈!哈哈哈……」他仰頭大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凌東舞看著意氣風發驕傲霸道的蕭昊天,忽然變成這副模樣,心裡不由的害怕起來,這時候穆紫城從後面走過來,摟緊了她,他溫柔地用臉頰摩挲著她的額頭:「東兒,你莫怕,我斷不會讓任何人從我身邊奪走你,我穆紫城起誓,」他的星眸盯著蕭昊天,閃爍著從未有的絕然的堅定,一字一句道:「這世上能陪著你凌東舞一起死的,只有我穆紫城。」

    蕭昊天收住笑聲,眼神像把磨得極為鋒利的刀看著二人,出乎凌東舞的意料,他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那鳳眸一點點兒的冷下去,直到極點,伴隨悲戾地一聲長嘯,蕭昊天久久地望了凌東舞一會兒,他鬢邊的一縷長髮落在頰邊,讓人不易察覺得顫抖著,深邃的鳳目那樣的沉靜,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此時此刻,凌東舞卻知道他深深地受到了傷害,就如同親眼看到自己的背叛,驟然間整個世界破碎。

    他沒有轉身就走,也沒有衝過來把自己和穆紫城都殺了,只是那樣安靜地看著她,她卻覺得比被他用那亮銀槍椎千萬個洞還要難受萬分。

    可是自己已經做了決定,在他的凝注下,只是靜靜地流淚,等待著他的回答。

    鳳眸中漸漸的沒有了溫度,他的眼神讓她心酸,好像他根本不認識她一樣,甚至有了一絲鄙夷。他淡淡笑了起來,又恢復了叱吒風雲氣吞山河的鎮南王爺的驕傲,他彷彿又變成天上的神祇一般,高高在上地以最鄙夷的目光看著凌東舞和穆紫城,同樣一字一句道:「你們如此的不擇手段,還真的是天生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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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1穆紫城的妻子是誰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30本章字數:3867

    蕭昊天說完,便將高貴的頭顱別了過去,不再看向凌東舞一眼,策馬疾馳而去。

    曾經點燃的所有希望,在瞬間破碎了。人生的一場豪賭,他輸了,他是一個男人,一個位高權重的,卻甘願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已經用了自己最後的時光在等待,但還是輸了!

    所有的希望都徹底的滅絕了,就如一盞燈,油盡燈枯,再也發不出半點的光亮。

    蕭昊天若無其事的回到大軍面前,若無其事的帶兵前行,只是走的什麼路線,經過哪片山崗他一無所知。

    終於到了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四周變得靜悄悄的,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一座陰暗的地獄。

    夜風吹過,秋葉發出沙沙的、嗚嗚的聲音,一片一片的黃葉往地下墜落。

    人生,竟然脆弱得如枯葉?只是,葉子墜地還夾裹著風的聲音。而人逝去,卻常常無聲無息。他在黑暗中坐著,彷彿呆坐如一尊雕塑,不知不覺中,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

    要啟程了,他緩緩站起來,雙腿麻木,渾身冰冷。

    走了兩步,喉頭一甜,一口甜腥的東西吐在地上。

    賀遙敦和二十騎親隨一直在遠處默默站立,陪著蕭昊天整整一夜。

    見蕭昊天吐血,賀遙敦帶著人急忙走了過來,看見蕭昊天,眾人不由的都是一愣,「王爺,你,你的頭髮!」

    一夜之間,兩鬢染霜。

    ***

    穆紫城看著凌東舞的星眸裡透著無限的喜悅,閃耀著深邃的光芒,緊緊摟住她,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凌東舞感覺眼窩再次發熱,低低的哭了起來。

    穆紫城忽然抬頭道:「東兒,你怎麼了,不會是心疼他了吧?」

    凌東舞搖搖頭,眼淚便掉下來,「不是,我是覺得虧欠了他太多,太多了!」

    「嗯?」

    「在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裡,一直是他在保護我,照顧我,對我好……」

    穆紫城靜默一會,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東兒,你看著我。」

    凌東舞聽話的抬起頭,穆紫城盯著她的眼,堅定的道:「東兒,我會對你更好。我知道你覺得欠了他的,這個人情我替你還,我原本打算帶兵攔殺北漠軍,不讓他們與德州的北漠軍匯合,既然你覺得欠他的,我就放他們過去!」

    凌東舞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輕聲問道:「對了,紫城哥哥,你怎麼活下來的,這一年多來你都在那裡?」

    穆紫城看著那雙充滿憐憫愛惜的眼睛,突然間淚如雨下,自己這一輩子,九死一生。

    千言萬語要告訴她,自己這一年多是怎麼熬過來的,是如何的在血淚中橫流中打滾,當初自己如何被人救走,如何遠逃西域,如何得人相助,成就今天的作為。

    支撐著他活下去的,是為了復仇,為了回來,為了尋找到她,縱然相逢應不識。

    林林總總,帶著血的記憶,又哪裡說得清楚。

    二人哭哭笑笑說了半天,然後去匯合大軍,返回青州。

    穆紫城命令大軍先行,自己和凌東舞跟在後面,一路西行,彼此都喜歡這樣並肩的走著,有種拋開塵庸的從容不迫。幸福就是在彼此的左右,他們就這樣並肩走著——

    來到青州城裡,凌東舞才知道焦宏亮和林晉等人都已經帶兵歸順了穆紫城,而穆紫城也儼然開始稱王稱霸,住進了青州城原來南詔皇帝的皇宮。

    二人久別重逢,穆紫城再也顧不得許多,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看著凌東舞笑盈盈地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心裡那麼喜悅,自己和她,總是聚少離多,如今再聚相見,又怎能才真正保護她,不和她分開?

    「東兒,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凌東舞微笑著重重的點頭,何止是想,幾乎是相思欲狂。

    穆紫城看著她下巴的弧度,因為微笑,那麼漂亮。多麼美好的容顏,多麼美好的人,如能就此一生,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征戰殺伐,建功立業,都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了。目光所及,他微喘著氣,目光灼灼的吻了上來,含住她唇瓣輕輕吮吸,舌尖滑過她的唇舌,有些倉促又帶著渴望地滑入她的口中。

    隨即熱吻如疾風暴雨般瘋狂肆虐,吻上她的耳垂,落到她的脖間,使勁舔啃吮吸了一陣,像是吸血鬼似的,絲絲痛楚卻混著一絲qingyu的戰慄,等他氣喘吁吁地挪開臉,凌東舞也睜開了眼睛,他將臉扭到別處,卻讓她看到他的耳廓紅了個透。

    「東兒,我愛你,我們以後便再不分開!」他喃喃地說著,星眸中蕩漾著碎光璀璨,眉角眼梢俱是幸福的期盼,難掩滿腔情意。

    凌東舞看著他柔柔的笑臉,迷迷糊糊中突然想到了蕭昊天,聲音中帶著一點點滯澀:「紫城哥哥,我好累,可不可以先洗個澡!」

    「嗯。」穆紫城眼中的濃情蜜意更勝,顯然是會錯了意,「好,東兒先洗個澡,我也去洗漱一下。」

    凌東舞臉上一紅,扭開頭不敢看他。

    為了怕穆紫城洗過澡後就尋了,凌東舞匆匆的洗了一下,之後就走到外面閒逛。

    看著青州皇城裡的一切,想起不久前自己和蕭昊天也在這裡停留過,真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物是人非啊!

    忽然聽見垂花門外人生喧嘩,丫頭婆子的聲音不斷傳來:「公主,您慢著點,路滑,小心身子。」

    「公主,馬上就可以見到駙馬了,你別急,哧術已經進去通知駙馬了!」

    「是啊,如果駙馬知道公主來了,一定歡喜!」

    公主?駙馬?穆紫城這皇城裡還住著這麼大的人物嗎?難道是原來南詔國的公主,夏茗德?凌東舞好奇的走過去,看見迎面走來幾個丫頭婆子,中間簇擁著一身大紅斗篷的女子沿著台階進到府裡

    「公主,您走慢點呢,您趕這麼急幹嗎?」小丫鬟嘟嘟囔囔地說道,「您走的太急了,駙馬還怎麼出來迎接你?」

    那女子聽身邊丫鬟說完,「撲哧」一聲輕笑,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嘴也這麼婆媽起來!」

    小丫鬟嘻嘻笑了一聲,說道:「我這不是擔心您的身子嗎!」

    凌東舞這才注意到,這女子不是夏茗德,此女子高鼻深目,英姿颯爽,一看就是外族女子,而且看著鼓起來的肚子,竟然是個身懷有孕的人。

    凌東舞聽著她們的談話,只覺一陣秋風吹過來,帶著陣陣寒意,透心的涼,牙齒竟然也忍不住打起戰來。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爬上她的心頭,漫過她的身體,掐住她的脖子。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讓她呼吸困難,喉頭緊縮。

    趕快離開。她在心裡吶喊著,可是她的雙腳如同生了根一樣被死死釘在了原地。

    「大膽奴才,見了公主還不跪拜!」女子身邊的小丫頭大聲呵斥道。

    凌東舞也不答話,只直直地看著那名女子,女子的一雙美目也不住地在她的身上打量。

    「你這奴才,真的是大膽包天?」兩個婆子怒氣沖沖地上來就要撕扯凌東舞。

    「住手!」隨著熟悉的一聲大吼,幾個丫頭婆子如同見到親人一樣呼喊著:「駙馬爺!」

    那名女子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雙頰暈紅,滿面嬌羞的看著來人的方向。

    凌東舞連頭都不敢回,突然間,只是覺得好笑,這麼狗血的情節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穆紫城剛剛不是還摟著自己說愛自己,怎麼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駙馬,弄出個有了身孕的公主找上門來?

    不會的,哪會這麼巧呢?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又不是演電視!

    穆紫城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們先送公主回房休息。」想來穆紫城平日裡是極其嚴厲的,幾個丫頭婆子見他這麼說,立刻誠惶誠恐的扶著那名女子離開。

    可是凌東舞聽著穆紫城威嚴的聲音,總是感覺裡面帶著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那公主想必也是有些懼怕穆紫城的,眼中的失望是那般明顯,臉上雖然掛了些不甘,眼睛疑惑而委屈的看了凌東舞一下,還是聽話地跟著眾人離去,臨走時還戀戀不捨地望了凌東舞身後的穆紫城一眼。

    穆紫城從後面大步走了過來,手臂從後面將凌東舞抱進懷裡,輕聲說道:「東兒,你聽我說,好不好?」

    凌東舞笑著轉身,看著俊美不凡的穆紫城,他的臉那樣的近,卻看著又那麼模糊,如同霧裡看花,「紫城哥哥,你說吧,我聽著。」

    穆紫城見凌東舞笑的滿眼期待,心裡猛的一抽,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東兒,你別笑行不行,她只是個棋子,這只是權宜之計!」

    「真不錯,紫城哥哥,你真的不錯,離開一年多,竟然也學會了權宜之計,真是聰明!」凌東舞真心誠意的稱讚到,死死的握緊了拳頭,某種呼嘯而來的感覺抓住了她,把她攫得緊緊的,使她心如刀絞。

    他承認了,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穆紫城聽了她的話,心如刀絞,背後是積聚了多少悲涼和絕望,才會轉化成如此平淡的自嘲,「別這樣,東兒,你別這樣,我求求你!」

    他的手這般有力,他的胸膛這樣溫暖,他的聲音那樣淒惶,「她是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凌東舞心裡一酸,黯然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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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2男人的天下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34本章字數:3710

    「她是西匈奴的公主,我當初被西匈奴人所救,雖然在幾次戰役中立了大功,可是我畢竟不是匈奴人,他們不信任我,我只有娶了公主,他們才會相信我,才會將大軍交給我。」

    夫憑妻貴,具有目的的聯姻?凌東舞從來沒有覺得這一切離她這般遠,與她這般不相干,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她笑著看向穆紫城。

    穆紫城看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

    凌東舞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笑道:「紫城哥哥,你娶媳婦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吱一聲呢?對了,那時候我也挺忙的,即使你告訴我了,我也未必有時間參加你的婚禮。我在忙著在萬馬千軍中刺殺宋丞相,我在忙著亡命天涯躲避他們的追殺,我在忙著和蕭昊天談情說愛,好換一個為你報仇的承諾……你可以若無其事地娶妻生子,心安理得的接受著萬民的朝拜,而我呢,活該刀口求生,活該生不如死!下落不明!而我原本是你的妻子啊!」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漫漫荒涼與絕望席天幕地而來。

    自己這一年多來,無論是苟延殘喘的躲在當初被自己視為蛇蠍的伊稚闊的保護下,還是孤身深處刺殺宋丞相,還是背井離鄉忍辱負重的遠赴北漠,以及後來跟著蕭昊天一起攻打青州,帶病追擊夏文玄……每一天,每一天,她幾乎都是走在為他報仇的路上。

    替他報仇,從來不曾有片刻的鬆懈過。

    而現在,這一切變得像場鬧劇,一個笑話。

    「東兒,你別說了?」穆紫城嘶聲說道,像有刀直直把他的心劈成了兩半,撕心裂肺地痛。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為了報仇,整天得算計來算計去的。只是我很納悶,在你的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穆紫城瞬間臉色漲得通紅,抓起凌東舞的手貼到他的胸口,低低的吼道:「你問問它,你在我這裡算什麼?你讓我怎麼做?我必須擁有一定的權利,不然還會被那些壞人陷害,還是不能護住你!」

    凌東舞笑著搖頭,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紫城哥哥,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不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

    穆紫城勉強的笑了一下,「東兒,我有什麼可以自欺欺人的,我只有娶了西匈奴的公主,才可以抓住兵權,才可以統領大軍,才可以報仇,才可以回來找你,保護你!」

    「回來找我,保護我!你為什麼不在傷好後就回來找我,咱們可以像從前說的那樣,找個安靜的地方,男耕女織的生活。你要抓住兵權,要報仇,說白了不還是為了你的野心,不要在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回來找我,保護我!」

    穆紫城的笑凝在臉上,臉色蒼白無比,凌東舞只覺得胸口隱約作痛,從兩人重逢的那刻起,她就想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回來找她,為什麼讓她忍受著一年多的痛苦折磨,但是所有的話語都被他能重生的喜悅沖淡了,不願意深想下去,總覺得只要穆紫城還活著,早點兒來找她,晚點兒來找她又有什麼關係,只有他還活著!

    其實這些事情模模糊糊的在她腦海裡早就有了,只是自己不願意細想,哪怕他在利用我,她也願意,可如今看,連穆紫城的愛都真假難辨了?

    所有的一切已經清晰起來,原來自己竟是這樣的掩耳盜鈴。

    「你早就知道我在蕭昊天的身邊,你早就知道我在利用蕭昊天為你報仇,於是你就將計就計,利用蕭昊天對我的感情殺了夏文玄。如果你要報仇,你為什麼不去追殺夏文玄,而是放棄了殺夏文玄的機會,等著蕭昊天率軍出了青州,你又來奪取青州,你不是在報仇,你是在利用我,變相的利用蕭昊天打下你的江山,一步步的實現王圖霸業!愛情在男人眼中,永遠敵不過權益……」凌東舞下意識地攥緊雙手,指甲深深地沒入掌心,她真是個傻瓜,想著這些,如刀片凌遲她的心,任憑鮮血淋漓。

    穆紫城眼中閃過慌亂,忙把凌東舞攬入懷裡,「東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的……」

    「不是嗎?」凌東舞冷笑起來,「對,你今天原本也是不打算認我的,等我和蕭昊天成親那天,你就可以說我是那個負心薄倖的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穆紫城啞聲的怒吼道,「我愛你,我只要你,從前,現在,還是將來,我只愛你一個,只要你一個。」穆紫城無措的將吻壓了下來,帶著慌亂和狂熱,在她唇上輾轉,試圖想證明些什麼。

    凌東舞使勁的推開他,冷笑著看他,看他的劍眉星目,看他唇紅齒白,這樣的穆紫城,為什麼如此的陌生?

    「你只愛我,只要我,那屋裡的公主怎麼辦?」凌東舞忽然好奇起來。

    「現在我手裡的南詔兵只有四萬,大部分還是西匈奴兵,現在我還不能動她。夏文玄已經死了,蕭昊天又傷了元氣,不用等太久,我就可以統一南詔國,到時候不再依靠西匈奴,我把她交給你,要殺要剮都隨你。」穆紫城看著凌東舞,眼中閃出熱切的光芒。

    「紫城哥哥,她肚子裡面懷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要殺她?」

    穆紫城咬牙切齒的道:「她的孩子我不要,我根本不會讓那個孩子出生,我只要你給我生孩子。」

    「紫城哥哥,你現在怎麼變的如此冷血無情!你真的不再是從前的穆紫城了,也不再是我的紫城哥哥了!」凌東舞淒然的一笑,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穆紫城慌忙從後面抱住她,焦急問道:「東兒,你要去哪裡?」

    「天大地大,自然有我去的地方,你放開我!」凌東舞冷冷說道。

    「我不會放手,我說過,從今後,我們死也不分開!」穆紫城急切地說道。

    凌東舞笑了起來:「穆紫城,我的駙馬爺,不管你是逢場作戲也好,是虛情假意也罷,好歹我們也算有過一段美好的過往。現在你已經有妻有兒了,還不許我去找個別的依靠啊?蕭昊天可是還沒走遠,我要是走得快沒準兒還能趕上他。」追尋了那樣久,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卻沒有掙開這樣的結果。他就在她面前,可是隔得太遠,再也無法觸及!

    穆紫城身體晃了晃,臉色蒼白得嚇人,凌東舞心裡有了種報復的快感。

    穆紫城咬著牙,恨恨說道:「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除非我死了。」

    「紫城哥哥,咱們好聚好散吧!其實你這樣做沒錯,真的,哪個男人不想出人頭地,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個男人不是不擇手段,我也沒有比你高尚到哪去,你利用我,我利用蕭昊天,人活在世,就是互相利用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想不開的,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穆紫城只是繃著臉,抱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後院走。

    凌東舞仍然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只是沒想到,原來我還是不一樣的。哈哈哈,原來我比她們更愚蠢更卑鄙!」

    「東兒,你別說了,我求你……」穆紫城的聲音有些哽咽。

    「哈哈哈……」凌東舞一張嘴秋天冷冷的風嗆進來,冷風嗆得她直咳嗽,本來這些日子傷寒沒有徹底好,嗓子疼得要命,現在咳嗽起來,更是疼得像是整個喉管都要裂開來。呼吸都困難起來。

    穆紫城急忙將她放下,憂心的問道:「怎麼了,東兒,你怎麼了?」

    她彎著腰一直在咳嗽,咳得掏心掏肺,就像是要心咳出來一樣,感覺身體一陣陣的發冷,看來自己又要生病了。

    穆紫城要來摟住她,她卻趔趄了一下躲開了,覺得胸口撕裂般疼痛,熱熱的液體從嘴角滲出,她用手抹了一下,是紅紅的鮮血,她竭力笑著依然看向穆紫城,看他斜飛入鬢的劍眉,看他幽深的星眸,看他直挺的鼻樑,看他的唇紅齒白,這樣的穆紫城,日日夜夜思念的穆紫城!

    這是她打算用盡一生的力氣去愛的穆紫城啊!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原來是她錯了,她錯了,錯得多麼離譜……待要從頭反悔又何其可笑,原來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愛情……

    只有女人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

    心口一陣一陣地痛,像被誰捏在了拳頭裡,不住收縮,疼到身上都冒了冷汗,原來這就是,肝腸一寸一寸地斷。

    穆紫城抬起手,拭過她的嘴角,緊緊的抱住她,在她耳畔低聲哀求:「東兒,你哭一哭,你哭一哭吧。」

    凌東舞用力的推開他:「我為什麼要哭?我為什麼要哭?我又沒做錯事情,我為什麼要哭?」此時她竭力壓抑眼中洶湧的淚水,淚水將要落下的一瞬間,她死命地咬住了嘴唇,不能哭,哭給誰看呢?有誰真的心疼你?

    「東兒!」穆紫城星眸中如光破碎,終於落下淚來。

    凌東舞詫異地看著他,微笑著說:「你哭了?我這個受害者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看著穆紫城的面容,凌東舞慢慢停住了笑,只深深地看著他,過去了,終於一切都過去了,她還是她,可是他卻早已經有妻有子,永遠不會是原先的那個紫城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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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3我是你的丈夫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38本章字數:3559

    「東兒,我什麼也不要了,我只要你,行不行?我這就去殺了她,你要去哪裡我陪著你去,咱們找個安寧的地方,男耕女織的過一輩子行不行!」穆紫城哭的氣息有些不穩,哽咽的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雙眼睛深得不見底,卻流出孩子般的無助,

    凌東舞搖頭,「紫城哥哥,我累了,讓我離開吧!」她只覺得腦子裡一團糟,無盡悲傷,人生,其實並沒用多少快樂和希望。

    雖然她一直笑著和穆紫城周旋,可是穆紫城娶妻生子這個事實徹底的擊垮了她,放佛一個在沙漠裡走了很久的人,一直朝著水源走去,拼盡最後的血淚,看到的依然是無垠無邊的荒漠。

    凌東舞只感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進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隱隱約約地有些意識,可是又覺得那不是真實的,迷迷糊糊的,像是清醒,又像是在做夢。

    夢裡似乎有人把抱了起來,動作那麼輕柔,如同抱的是個易破的磁娃娃般。那人溫柔地照顧她,用溫熱濕潤的帕子輕輕的給她擦臉,給她幹裂的嘴唇蘸水,可是她的眼皮卻沉重的怎樣都睜不開。

    好累,好睏啊……

    她彷彿自己一個人,走在無邊的黑暗裡,心中一片茫然若失,身體裡彷彿被生生剜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除了一片漆黑仍是漆黑,黑暗魔魘一般步步緊隨其後,一口一口欲將她吞噬,前面忽然有個似曾相識的人飄然遠去,她發足狂奔,她到處看,到處找,突然間,她腳下一陷,直直地向黑暗落去……

    「不要,不要……不要走……」

    「東兒,東兒……」

    凌東舞猛然坐起身來,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往後一跌,落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裡。

    四周掛著淺黃輕紗質底的帳子,床的四角各掛著四個銀熏爐,空氣中漫延著一種草藥的香味,清淡的香徐徐在鼻尖飄散,門罩和床圍用四合如意紋加十字紋構件進行榫卯連綴,做工細緻,水晶垂簾散佈於尊逸高貴的雅室之中。

    凌東舞恍惚中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卻一下便知自己此刻所靠之人是誰。她只覺得口乾舌燥,她怒力的回想著往事,胸口猛然一片灼熱,彷彿啟動了無數的悲傷,聚然間所有的記憶如洶湧澎湃的海嘯衝擊著她的心靈,最後她的視線定格在一張英氣逼人卻帶著慘白的容顏上……

    穆紫城溫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東兒,做噩夢了吧?」

    凌東舞抽出手將身子往旁處移開,倚在了柔軟的綢墊上。穆紫城那只空握的手僵在半空中,終是收了回去,在袖擺下漸漸攥緊。

    「東兒,你昨日發燒了!整整昏迷了一夜,真的是很嚇人,現在可算好了,你想吃什麼,我加人去弄!」穆紫城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波瀾不興的說著。

    凌東舞呆呆看著他的臉,「昨日?」她剛一開口,自己也嚇了一跳,聲音暗啞,然後奇痛難忍中一陣乾咳。

    穆紫城滿臉關切,瞪著明亮的眼睛瞅著她,不一會兒,丫鬟端上來一個大碗,裡面是黑油油的泛著腥味的液體,凌東舞瞪著那碗東西,穆紫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細心地低頭吹了一陣,將大碗遞上她的唇,笑道:「不燙了,你快喝了吧!」

    凌東舞看了穆紫城一眼,見他雙目清亮有神,蒼白異常的臉上滿是期待之意,動了一下手,卻無力垂下,最後只有就著穆紫城的手餵她喝下去。

    「我現在應該叫你穆將軍還是駙馬爺呢?還是叫駙馬爺好一些,謝謝了,駙馬爺!」凌東舞微閉著眼睛靠在床幃上,仍是有些眩暈。

    「東兒,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你明知我在你面前從來都不是什麼將軍,也不是什麼駙馬,你明知我永遠都是你的紫城哥哥……」穆紫城的心已碎成一片片。

    凌東舞木然不語。

    他靜默一會,道:「我知道你怨我負你瞞你,不去找你,傷絕了你的心,我也知道自己再無面目坦蕩對你……但是,但是,我愛你啊!東兒!」

    凌東舞驀地睜開眼,對上了他波光粼粼的星眸,那些難以言說的痛、那些她徹骨銘心傷再次撲面而來,「愛,太容易坍塌了!誰的愛可以永垂不朽!你這邊說著愛我,那邊不還是跟其他女人洞房花燭!駙馬爺,別對我說愛,你不配!」

    「東兒,你,你真恨,你真會傷我的心!」穆紫城的聲音支離破碎。

    「我傷你的心,怎麼,你的心是肉做的,傷了會疼,我的心就是金剛石的,刀槍不入!」

    凌東舞眼裡淚光閃動,又似乎透過他看向了別處。穆紫城伸出胳膊將她緊緊摟住:「好,好,東兒,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叫我駙馬,你不要離我這般遠!遠得讓我……我已經讓她走了,我只要你一人,只要你一個」他的聲音透著淒涼,低沉婉轉中帶著求懇。「我仍是你的紫城哥哥,過去是,現在是,將來……」

    「滄海桑田、物換星移,這世上本無不變的東西,只是人們不願意面對罷了。」凌東舞冷笑的說道。

    那雙摟著她雙肩的胳膊緊了緊:「東兒,我只想將你護在懷中,為你遮去一切風雨,我真的是想為你打下一片天下,卻不想傷你這麼深……」

    「紫城哥哥,前塵往事已塵埃落定,逝去的便讓它逝去吧,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情……」

    穆紫城聽了她這聲熟悉的紫城哥哥,心跳陡然快了起來,但聽著她要說出的話,立刻如同撕心裂肺剜心噬骨般疼痛,他不容分說地扶凌東舞躺下,拉過錦被覆在她身上:「東兒,你發燒剛好,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先不要說那麼的話,費神!」

    「紫城哥哥,你讓我走吧!」凌東舞還是將他不願意聽到的話說出來。

    一瞬間,他傻在那裡,眼裡的世界瞬間失去了色彩,房間裡寂靜無聲,垂下的手慢慢的緊握成拳,看著凌東舞的雙目漸紅,凌東舞掙扎著想坐起身來,卻被他一把按下,他避開她的眼睛:「東兒,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只是離開這件事情,絕無可能!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

    「你這樣算什麼?」凌東舞氣的終於受不了吼了出來,一時急上心來,劇烈地咳嗽起來。穆紫城急忙俯身攬住她,手忙腳亂地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溫熱的大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熟悉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凌東舞側頭喘了一口氣,使勁掙脫穆紫城的攙扶,慢慢平復著咳嗽,「駙馬爺,請注意男女有別!」

    穆紫城聽凌東舞又開始稱呼他為駙馬爺,還如此提醒自己,怎麼也壓不下胸膛內騰起的陣陣酸楚,氣得手足發顫,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靜,一把抓她入懷:「你別忘了,你是我拜過堂的妻子,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幾乎是凶狠地低下頭,就去親吻她。

    凌東舞感到一種巨大的驚恐油然而生,但是穆紫城的吻來勢洶洶,沒任何緩衝就吻了下來,凌東舞無助的晃著頭想要擺脫他,可是腦袋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控制著,她像只小獸,絕望般嗚咽,卻不能發出完整的聲音。

    激烈的唇舌交鋒中,穆紫城感覺到了唇舌間的血腥味道,但是強烈的渴望填滿了他的胸口,讓他產生一種瘋狂的勁頭,像是稍有遲疑,他想要的什麼東西就會一閃即失。

    他知道她嗚咽著想說什麼,他兇猛而厭憎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發出任何聲音,硬生生撬開她的唇,像是要把她所有的話語都堵回去。

    臉頰,嘴唇,她的一切他朝思暮想,她在他懷裡掙扎著,似乎想脫身離去。這一掙扎,他心裡對她渴望多時的情潮終於徹底爆發,山洪一般要將他徹底淹沒了……

    他兩隻手忘情的在凌東舞身上遊走,摸上她如絲似錦般光滑的皮膚,輕一下重一下的揉著捏著,另一隻手撫在她細細的腰肢上,順著腰慢慢的往下摸,嘴裡含糊癡迷的喚著,「東兒,東兒!」

    凌東舞緊張氣憤到了極點,她拚命掙扎卻動不得分毫,他身體某一處堅硬那樣強烈地抵在她的敏感處,著急,羞辱讓她流下眼淚,濕濕的眼淚一點兒一點兒喚回了穆紫城的意識,他氣喘吁吁的抬起頭來,她臉上帶著與從前親暱截然不同的**裸的恐懼,他的肘抵在她的胸前,感受到她因恐懼而急劇起伏的胸口。

    凌東舞趁著穆紫城失神的時候,使勁掙脫他的懷抱,手足並用就往床的另一端爬去,穆紫城只覺得懷裡一空,放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情急之下順勢一抓,抓到了凌東舞的腳,凌東舞尖叫出聲:「不要!」另一條腿奮力翻起朝穆紫城過去。

    穆紫城輕輕一帶,就捉住了她踢出來的腳,微微一用力,已將她放倒在床上,用腿壓住她,雙手一分,衣服片片撕裂,露出瑩白的胸脯和花骨朵一樣含苞待放的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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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4正妻找上門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41本章字數:3743

    「啊!不要!你放開我!」凌東舞羞憤的瘋了一樣雙手亂打拚命的掙扎。

    穆紫城激動的雙目赤紅,俯身壓下來,唇情不自禁的落在她光潔細膩的胸前,凌東舞只覺得渾身一僵,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般。

    凌東舞不停地尖叫哭鬧,在穆紫城的脖子上,臉上抓住道道血痕,見他還是沒有停下來,弓起左膝使盡全力踢向他的下體,卻被他靈巧避開。

    穆紫城緩緩的抬起頭,星眸中的yuwang漸漸退去,湧上無盡失望和傷心:「東兒,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凌東舞抓起薄被圍在自己身上,往床裡面宿去,自己現在是真的不喜歡與他做這種親密接觸,感覺難受的要死,啞著嗓子道:「是,我不願意,因為我早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穆紫城看著凌東舞狠狠瞪視自己的眼睛,曾經靈動慧黠對自己深深愛慕的眼神都變成了決絕與恨意,他突然冷笑一下:「沒用的,不管你怎麼說都是沒用的,你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只要我想,現在就是!」

    凌東舞怒從心頭起,忽的衝了上來,一記耳光甩他穆紫城臉上,「穆紫城,我告訴你,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在院子看見你那個西匈奴女人時我就想打你了。你現在又到我這裡來耍流氓,想玩霸王硬上弓是吧,好!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強上一個女人真的也不算什麼。

    一個成功男人負心點、花心點、喜歡玩弄女人都不是什麼毛病——因為你的名聲、地位、權利遮蓋了你的這些污點!你可以借此為所欲為!」

    穆紫城毫不躲閃的受了她這一耳光,她可真狠啊!打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可是比臉更疼的是心,她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刀,無情的插進他的胸口。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東兒,我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你竟然如此的討厭我?恨我!」

    凌東舞終於忍不住淚盈於睫,側過頭不去看他:「如果你現在放我走,我可以不討厭你,不恨你。」

    穆紫城長歎一聲:「那你是想要徹底的忘了我對吧,如果那樣,我寧願你討厭我,恨我,至少你回記得我。」

    凌東舞聽他如此哀傷的語氣,心中一窒,仿若回到了從前二人纏綿相依,生死相許的時候,多少在危機的時刻,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多少次救自己逃離危險,可是她們再也回不去了,人生,真的沒有回頭路……

    穆紫城走後,凌東舞安靜地躺在床上,窗外居然還有月光。

    想想這幾天的變化,竟然跟唱戲一樣,自己和死而復生的穆紫城重逢,歡喜還沒等到頭,又和他鬧翻了。自己不是無數次的祈禱過,只要穆紫城能活著,讓自己做什麼都行,可是為什麼還是不能接受他,當他親吻愛撫自己時,心裡為什麼又那麼厭惡。

    更鼓聲聲,似敲在心上。

    不期然,一雙深邃的藍眼睛浮上腦海,浩瀚如海,將她蜇痛。

    凌東舞急忙遙遙頭,不,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想他了……

    可是閉上眼睛的夢裡,還是那個人高大俊偉的身影,蕭昊天,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的笑容像是彩虹,給她無限希望,卻在下一個瞬間就消失了……

    第二天,凌東舞被陣陣菜香喚醒。剛一睜眼,傍邊的侍女趕緊上前:「夫人可要用膳?」

    凌東舞冷冷看她一眼,怒道:「誰讓你管我叫夫人,如果敢在亂說話,我就割斷你的舌頭!」

    侍女嚇得小臉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饒命,是主上吩咐我們這麼叫的!」

    凌東舞眼睛閉了閉,主上?說得一定是穆紫城,看來,他終於如願以償的攀到了權利的頂端。也是,臥薪嘗膽的連美男計都用上了,怎麼會不成功呢!

    她不想和一個小侍女計較,人活在這亂世,都不容易的,坐起身,低頭看見身上還穿著那件被穆紫城撕爛了的衣服:「給我拿件衣服來。」

    侍女見她不生氣了,高興地去拿過身衣裙,小心地服侍她穿好衣裙,梳理好頭髮,讚歎到:「主子,你可真漂亮!」

    凌東舞心中暗暗喝彩,好個機靈的小丫頭,管穆紫城叫主上,管自己叫主子!聽了侍女的讚歎,她也沒有向銅鏡裡往一眼,只是快步走到桌邊,大吃大喝起來,只有吃飽了飯,身上有了力氣,才可能離開這裡。

    吃過飯以後,凌東舞退開門窗,才發現,自己是被穆紫城軟禁在這裡了。

    穆紫城知道她會功夫,守在房門外的都是軍裡的好手,杵在屋外就似石像一樣戳著,凌東舞根本沒法跑。就算跑出這座院子,外面還有重重的守軍和高大的圍牆。

    凌東舞想起昨晚,細細地回想著穆紫城說過的話。看來他這次是真的不放手了,寧可關她一輩子也不會放她出去?

    她往外走了幾步,「夫人,外面風大,主上囑咐過,夫人傷寒未癒,不宜吹風,還請夫人回屋內歇息。」兩個侍衛恭敬地將她請回去,態度並算強硬,卻不容辯駁。

    凌東舞歎了一口氣:「我不出去,就站在這裡看看風景還不行!」

    侍衛看凌東舞真的不再往前邁步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全身警戒地站在她身邊。

    凌東舞也不管他們,扶著門廊站在屋門口,看著園子裡日漸凋零的花朵,閉上眼睛享受著初冬溫暖的陽光。

    這個青州城最高級別的皇宮她是來過的,最初是被南詔皇帝,夏文玄的那個色鬼哥哥『請』進來的,後來跟蕭昊天來過,現在又跟穆紫城住了進來,想想自己還真的是個牛人,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古代,成了這裡帝王的香餑餑,只要她願意做皇后,隨時隨地。

    可是她不願意,夏文玄要她做時她不願意,蕭昊天要她做的時候她不願意,現在穆紫城要她做,她仍然不願意,自己究竟是想要什麼,還是錯過了什麼?

    穆紫城每天下午沒有公務時,都會來這裡陪她。凌東舞心情雜亂,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常常見他來了便躺在榻上裝睡或者乾脆背對著他,不理他。

    但是,即便這樣穆紫城也不離開,還是陪伴在她身邊,他總是在她旁邊一坐便是半日,似乎怎樣也不會厭煩。

    凌東舞躺得後來煩躁不堪,一骨碌坐起來,穆紫城唇邊帶著笑意,彷彿早料定她沒有那個耐心堅持不了多久,看到他那表情凌東舞就更加煩悶。

    她氣的見到東西就砸,一邊扔一邊罵人,一直到把屋裡能砸碎的東西全都砸碎才罷手,權當是在練功。

    穆紫城含笑看著她,輕輕道:「東西砸了可以換新的,你只是被傷了手!」

    氣的凌東舞差點沒吐血,忿然道:「你醒醒吧,別在做白日夢裡,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穆紫城聽了她的話,明月清風般的笑容消失了,似有萬斤巨石垂於心頭,只是慘白著臉,定定的看著窗外。

    凌東舞每天燕窩魚翅的吃著,屋裡的東西一茬茬的砸著,穆紫城還是每天照舊到她這裡來,波瀾不興的看著她胡鬧。即使凌東舞不同他說話的,他也不以為意,自得其樂,有時看看兵書戰報,有時作一兩詩詞,間或自言自語幾句。

    這些日子,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凌東舞就開始害怕,她越來越害怕閉上眼睛,因為每個夢裡,她都會夢見蕭昊天,那個在西林山腳下,萬馬千軍中救下自己的蕭昊天;那個對自己堅定的說:「凌丫頭,別怕,本王來了!」的蕭昊天;那個寵溺疼愛自己如珠如寶的蕭昊天;那個在自己人頭落地將自己救於馬上護在身後的蕭昊天……

    凌東舞真的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原來自己真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朝秦暮楚的女人,在蕭昊天身邊想得是穆紫城,在穆紫城身邊想的又是蕭昊天,自己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她對自己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和痛恨。

    ***

    這日凌東舞百無聊賴地坐在窗邊出神,忽聽外面侍衛到:「公主請止步!」

    她抬頭,見是那天在垂花門外遇見的異族女子,她在一個小丫頭的陪同下就站在門口,「我只是想來看看凌姑娘!」

    「公主,主上囑咐過,夫人身體欠佳宜靜養,不宜會客,還望公主恕罪。」侍衛說得毋庸置疑。

    「讓她進來吧!」凌東舞走到門前,西域公主也來湊熱鬧了麼?她來做什麼?凌東舞不覺得好奇起來。

    侍衛見凌東舞這麼說,微微的讓開身體,讓西域公主一個人進來,把小丫頭隔在門外。

    「夫人,那日相見,我不知道你是誰,多有得罪了!」西域公主在看清凌東舞容顏的那一剎那,那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彷彿是錯愕,又彷彿是驚詫,,然後很有規矩的給凌東舞施了一禮。目光裡微微含笑,「夫人,你真美麗!」

    「公主謬讚了,還是麻煩你叫我凌姑娘吧!」凌東舞朝她微一頷首,那天因為心神大亂,並沒用仔細看這名公主,今日一見,才知道此女子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淡紅的裙裳,高鼻深目,烏髮如雲,稍黑了些的皮膚卻越發顯得健康有生氣,眼睛似泉水清洌,晶瑩剔透,一顰一笑風情畢露,渾身自有一股子英姿勃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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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5愛的迷香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46本章字數:3673

    俗話說事不登三寶殿,凌東舞知她來訪自己一定是為了穆紫城,如果她想攆自己走,那是最好不過,自己可以借住她的力量逃走。

    凌東舞叫侍女奉上茶,屏退左右請西域公主坐下,畢竟人家是孕婦。

    西域公主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夫人,我叫安雅。」她望了凌東舞一眼,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在見你第一面時就討厭你,其實我們並沒有仇怨,只因為嫉妒是女子天性。後來紫城又因為你把我攆到別院裡,我甚至是恨你的。」

    凌東舞笑笑,西域姑娘還真的是爽朗大方,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正牌老婆恨小三,這很正常!想著如果當初穆紫城沒有在大婚當天被夏文玄調走,現在的正牌夫人是自己,小三是她!心中幾分苦澀,勉強笑道:「公主不用因為這件事情煩惱,我和穆將軍多年來在這亂世裡相依為命的生活,本來就是兄妹之情,沒有他意的。」她在「兄妹」二字特意稍稍加重了些。

    「我不煩惱,在我知道你叫凌東舞時,就不在恨你了,不在煩惱了。」

    凌東舞一陣驚訝,安雅卻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往下說道:「凌姑娘,是你多心了,在我當初嫁給紫城時,他就清清楚楚的告訴我,他有妻子,他深愛他妻子,他一定要回去尋找他的妻子!」

    「啊!」凌東舞傻愣愣的看著她。

    「紫城當初被我們西匈奴的國師救了回來,幾乎不能成活。因為國師是我的義父,所以我經常去他那裡玩,也跟著他一起照顧傷重的紫城。他在混混沉沉中,總是叫著『東兒,東兒!』

    那時候我想,這個東兒可真幸福,可以被這樣一個人心心唸唸的牽掛著。

    自從紫城傷好後,就開始跟隨大軍四處出征,帶領著我們這支不太興盛的軍隊愈戰愈勇,愈變愈強。紫城不但長的俊美,更是驍勇無敵,他就成了我們匈奴姑娘心目中的英雄,更是我傾慕的對象!

    我纏著阿爹把自己嫁給他,阿爹變托國師去探他的口風。我從小自持容貌出眾,身份高貴,以為國師一提,他自然千肯萬肯。

    我躲在國師的帳子外偷聽,他卻對國師說,不行,他有妻子了,他永遠不會負了他的妻子。

    那時候的我還是很驕傲的,幾乎傷心欲絕,每日裡尋死覓活。阿爹無奈,只好再次找來紫城,對他說,因為阿爹沒有兒子,只有我一個女人,只要紫城娶了我,就可以接手西匈奴的兵權,可以為他報仇。

    紫城說他要考慮一下,我站在他的帳子外,聽他一個人哭了半宿,不停的呼喊著:『東兒,東兒!』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也無法取代這個東兒在他心裡的位置了,等我第二天在看見紫城時,發現他整個人憔悴不堪,如同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他答應和我成親了,但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他不愛我,他有妻子,他深愛他的妻子,將來也要去尋找他的妻子,請我務必考慮清楚!可是我還是甘願成為他的新娘,因為那個東兒只是活在他的想像裡,而我才活生生的在他身邊。

    我們成親了,可是紫城哥哥在新婚第一夜喝得酩酊大醉,在後來的日子,借口戰事繁忙,從來不進我的房間,更不碰我一下。

    我心裡委屈,後來還是嬤嬤幫我出了主意,有一次故意讓國師將他灌醉,點上西域貢香。這種香是一種香料,十分名貴,這種香香味濃郁,且香味富於刺激,極能助情。

    我穿上了南詔女子的女服,在那一夜,終於成了他的新娘!

    紫城在第二天早晨醒來時,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但我看得出,他的笑比哭還有可憐,他從那天就帶兵出征,在也沒有走進我房裡一步,更沒有喝醉過一回。」

    凌東舞聽著安雅的訴說,心裡一陣陣的發酸,眼睛微微一閉,眼角沁出一顆淚來。

    「你可知道從我見到紫城的第一面起,就沒看見他笑過,無論是大了多大的勝仗他都不笑,手握兵權他也毫不動容,洞房花燭也好,知道我身懷有孕也好,他都不曾笑過。他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彷彿沒有絲毫情緒,如同一座雕像。

    只是最近,我才知道,他笑起來原來是多麼的好看,因為你的到來,他又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會笑,會怒,會歎息……我眼見著他盡掃一年多的陰霾,漸露喜色。」她眉間掃過一絲黯淡,「深為紫城欣喜。」

    安雅說完,起身跪坐在凌東舞對面,誠懇勸道:「夫人,你就原諒紫城吧,他真的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只有你原諒他,我願意今生今世永遠居住在西域,永遠不在見他,永遠不在打擾你們!」

    凌東舞打量安雅片刻,揚眉說道:「為什麼,你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對我說這些,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愛他,我不忍心看他受這些折磨,如此的受苦!」爽朗的西域女子,終於哀哀的痛哭失聲。

    凌東舞將安雅扶起,只感覺多日來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清楚了,嘻嘻笑著說:「好嫂子,你就安心的做穆紫城的夫人吧,你放心,來日方長,你人這樣好,他一定會對你好的。而我,是終究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因為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你說什麼,你有了喜歡的人了?你不是紫城的妻子,你不是愛著他嗎?」安雅滿面淚痕疑惑的看著她。

    「要跟你說清楚一件事情,我是差一點兒成為紫城哥哥的妻子,但是最終也不是他的妻子。曾經是愛著穆紫城,一度以為自己現在還是愛著他,可是見到你之後,我突然明白了,我已經不再愛他了。」

    「你,你怎麼可以不再愛他?」安雅好像聽到了最荒謬的事情,甚至是有些氣憤的盯著凌東舞。

    「怎麼不可以?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這一年多,你不就是愛上了紫城哥哥,紫城哥哥不是成為了一方霸主,而我,也在這一年多裡,重新的愛上了另一個人!」

    安雅歎息道:「穆紫城俊逸帥氣,驍勇善戰,對你一往情深,現在又攻下南詔,馬上可以成為這裡的王,你為何不愛他,這樣的男子哪裡去找,還有什麼男人會比他更好,會更值得你去愛!」

    是啊,穆紫城長得不錯,溫柔體貼,對自已情根深種,沒道理不答應他啊。可是,遲了!她心已經再一次被蕭昊天一點點的填滿,他霸道深情,對她寵溺有加,和他在一起是快活的。如果說穆紫城有著明月般的迷離醉人,那蕭昊天就是一道燦爛陽光,能散盡她心裡的陰霾。

    凌東舞輕笑道:「安雅,人和人是不能比較的,人的愛與權勢無關,與外貌無關,與他如何待你無關,這就是因緣。」

    安雅聽了凌東舞的話,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

    「安雅,你不要多想,安心養胎,你放心,我終究會離開的,紫城哥哥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守著你和孩子過日子的。」

    安雅離去前眼裡隱有幾分濕潤。

    初冬的天氣,已經帶了些凜冽,可是依然有鳥兒在不厭倦的鳴叫著,沒有人知道它們的喜與悲。彷彿只是為了在這個的季節清冷,在為人們輕輕的吟唱。

    自從安雅走後,凌東舞就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任憑往事一幕一幕走馬觀燈般滌蕩腦海。多少天來不明的煩躁終於平復下來,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所有事情的開始往往毫無徵兆,悄悄伸出手來,把種子掩埋在土壤下,神秘地微笑著,等待著開花結果的那天。一顆五彩斑斕的種子未必種出的便是喜劇,而一顆拙樸晦暗的種子未嘗不能開出最絢麗的花朵。

    因為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上,自己缺少愛,就更渴望得到愛,妄想擁有很多很多,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愛!潛意識裡要對方把自己永遠放在第一位!

    所以在第一面對蕭昊天擁有其他女人時,她落荒而逃!在面對穆紫城擁有其他女人時,她如火山般爆發了!

    原來,自己最愛的人是自己,其次才是愛情。

    她絕對是個完美主義者,妄想擁有唯一的獨一無二的愛,稍有欠缺,即使表面不說,也會在心裡一直地耿耿於懷。

    自己不可以怪穆紫城的改變,其實自己何嘗不是個自私的人,最害怕孤獨和無依無靠的感覺,只要有人關心,就情不自禁地靠近。無論愛與不愛,她都依賴,如同這一年在蕭昊天身邊。

    這些天她一直是矛盾的,痛苦的,糾結的,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抗拒穆紫城,為何總是想念蕭昊天,直到安雅出現在自己面前,聽她說那麼的愛穆紫城,心裡竟然像放下了一副重擔,只感覺一陣歡愉,終於有個人如從前的自己那樣愛穆紫城了!

    在那個時刻,她驀然驚覺,她已經重新愛上了蕭昊天——這震撼無疑於窺破天機,她看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及時遮掩,但已經太遲。

    凌東舞知道,她和穆紫城是真的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她曾經希望和穆紫城相守白頭。可是,穆紫城,現在遲了,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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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6絕食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50本章字數:3761

    她一直跌跌撞撞,躲躲閃閃,就是不願意承認,也不敢承認自己重新愛上了蕭昊天。因為她知道蕭昊天對於自己來說就像一件奢侈品,自己沒有能力消受他。怕自己愛上他,只有自己痛苦而已。但她卻是實實在在愛上了,在這亂世之中就獨獨的愛上了他。

    人生的許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譬如自己突然來到這個時空裡。她知道她和蕭昊天已經沒有了將來,是自己生生將那一切捨棄了。

    可是她卻不斷的回想著跟蕭昊天在一起的所有時光,和他所給予她的安定和溫暖,即便只是曇花一現。

    生命裡有很多東西也許終其一生,她都無法擁有,然而沒有就沒有,她也不會覺得有任何的遺憾。有一些東西擁有過了,卻最終失去,是會有遺憾的。

    直到此刻凌東舞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縮在自己的殼裡,不願意面對自己對蕭昊天的真實感情,只是覺得不可能,所以不願意付出。

    多次忽略冷漠過他,可是他卻也多次在危急關頭拯救自己,始終不離不棄,而自己,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終是虧欠他。

    因為愛,所以習慣性地虧欠他。

    他能對自己很好很好,卻不是平等的,自己不是可以共患難的伴侶,危險他一肩挑,自己只需要在他花團錦簇的時候,站在他身邊,分享他的榮耀。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深深愛上他。

    愛上了你,卻也永遠失去了你。

    蕭昊天,你為什麼要待我如此的好?你這個可恨的男人,今後,你叫我還能愛上誰?

    凌東舞全身不能克制地輕輕顫抖,她蜷起雙腿,將臉深深地埋入膝蓋中。

    雖然是初冬時節,但是絲毫不影響御花園的美麗,嶙峋的假山分東西兩嶺,其間亭台樓閣,奇花異草,珍禽異獸無以計數。南邊的山峰接連江水流注山林之間,水聲潺潺,如歌如泣。在大大小小的山洞之間,似乎是加了雄黃或者爐甘石之類的化學物質,形成高山雲霧一般的效果,勝宛如天造地設。

    池中生長著一種類似荷花但又絕非荷花的植物,此時雖然已經十月末了,但是那植物還是開出碩大的花朵,一莖四葉,形如駢蓋,日光照射時葉片低首,花瓣下,結出的果實行如佛珠,看起來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凌東舞看著眼前的景色,經歷了夏文玄,蕭昊天,穆紫城依次的瀏覽建設,這裡真的是越來越美麗了!

    她如無其事的走在前面,身邊的穆紫城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與她緩步前行。今日她邀約他陪她觀賞御花園,他見她有如此興致,二話不說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興致勃勃的陪她來到這裡漫步。

    看著前面沙洲上的白鷺扇動翅膀,初冬的蘆葦飄著絲絲白絮,一點一點地落在水裡,顯得那麼冷清而又富有詩意,凌東舞笑著指點道:「紫城哥哥,你看,多漂亮!」

    穆紫城心中一喜,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摟進中:「東兒,你終於原諒我了,是不是,你不在怪我了?」聲音竟然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

    凌東舞心中微微一痛,靠在他溫暖的胸前,「我錯怪紫城哥哥了,紫城哥哥,你這一年多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東兒,有你這句話便是一切都值了。」穆紫城的心在歡呼雀躍,安雅來找凌東舞他是知道的,他瞭解安雅的為人,直率,善良,只會替自己說好話,他想有時候別人說得話會比自己說的有效,於是就由著安雅了。

    今天見凌東舞主動邀請自己觀賞御花園,他想安雅一定是為自己解釋清楚了。他真的想快點和凌東舞回到以前的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她每一個疏離的眼神都像刀一樣在凌遲著他的心,她每一句殘忍的話都像針一樣扎得他遍體鱗傷。

    凌東舞緊緊的擁抱了穆紫城一下,只怕這是她最後一次放縱自己沉溺在他溫暖的懷中,「紫城哥哥,讓我離開吧。」

    穆紫城不覺收攏雙臂,「東兒,你難道還是不肯原諒我,還是要離開我嗎?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你說!」縱使他燃盡了熱情,變成冰冷猙獰的石頭,也打動不了她的心嗎?穆紫城陷入了深深的悲哀裡。

    「紫城哥哥,我原諒你了,真的,我已經原諒你了,但是愛和原諒是不一樣的,我原諒你了,但是我也不再愛你了!這一年多裡,紫城哥哥有家有國有天下,也有妻兒了,東舞也有了新的生活,也愛上了別人了!」

    「你是愛上了蕭昊天對吧!」穆紫城這些天就已經隱隱的覺察到了,凌東舞對他那麼激烈的抗拒,一定是有原因的。

    「對,我是重新愛上了蕭昊天!」

    聽著凌東舞斬釘截鐵的回答,穆紫城才知道痛苦真正降臨了,那種嫉妒真的像蟲蟻一點點咬住他的心,不是劇痛,是一點點酸,一點點疼,日以繼夜,週而復始,

    酸疼得讓人無力,從前只道相思苦,如今方知苦為何,穆紫城緊緊咬住牙,手握成了拳頭。

    「紫城哥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東西是不可拋不能棄的。安雅很好,她很愛你,我們總是喜歡看遠處的風景,卻總是忽略了身邊人。有花堪折直須折,不如憐取眼前人!紫城哥哥,安雅公主是真心愛慕你,往事已矣,來者可追!」凌東舞眼中一片清明。

    這就是登上王位的代價麼?得到了天下卻得不到她!

    穆紫城感覺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望進她的眼眸深處,「東兒,我會等,等你忘記他,等你再次愛上我!」

    凌東舞怔怔望著他的背影,直到那最後一角明黃沒入了微沉的夜幕裡。

    他們曾經是最相愛的戀人,他們的愛不帶一絲功名利祿,沒有一點雜質,然而,過於完美的東西總是不長久的,命運之神嫉妒了,他拆散了他們,從此天各一方,杳無音信。

    一年多的時間,卻以滄海桑田,再次重逢,物是人非。

    凌東舞不忍心看著穆紫城的孤獨與落寞的,他是自己曾經最愛的人,自己的前夫!

    可是她已經不再愛他!

    穆紫城從那日離開,就再也沒有來過凌東舞這裡,凌東舞悶得發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剛開始的幾天倒是不著急,還想著穆紫城早晚會放了她,現在見他這個架勢,越來越心慌害怕,真會在這裡呆上一輩子,她有些灰心,難道真的要重新開始,自已真的能做重新愛上穆紫城或者與一個不愛的男人過一生?

    侍女端上飯菜,道:「夫人,吃飯了!」

    凌東舞的怒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說過不准亂叫,我不是你們的夫人!」

    「難道你不明白,無論你承認不承認,你都是我的夫人!」穆紫城低沉的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凌東舞一驚,回頭看他冷笑道:「穆紫城,你跟我耍無賴是吧,好,你就等著替你的夫人收拾吧!」說完氣呼呼的走到桌邊,一抬手,將滿桌子的珍饈美味掀翻在地。

    穆紫城也不動怒,看著侍女們把東西收拾下去後,示意她們退下,平靜地說道:「東兒,咱們可不可以好好談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你是這裡的老大,當然什麼事情都是你說了算!」

    「東兒,忘了他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我帶著你馬上離開這裡,這裡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還不行嗎?」穆紫城低吼道,他已盡自已的全力去愛她了,已退步到寧可拋棄所有了,她還要他怎樣呢?

    不是不感動的,不是不心酸的。眼前這個人是南詔國的王了,他是她來到這裡遇著的第一個真心關心她愛護她寵著她的男人。他有著英俊的外表,有著出眾的能力,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夫婿?以後,這裡還會住進來許多漂亮的女人,懷著對他的期待爭相裝扮好自己以求得到他的一點兒垂青和分到一點他的情愛。而他,卻連絲毫機會都不給她們,把所有的溫柔體貼都給予她一人。她真是應該高興的,自傲的!

    凌東舞真是為難了,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他對她的情誼她那會不知道,那會不懂。她低下,淚已落下:「紫城哥哥,我們,遇對了人卻錯過了時間,我,是絕對不可能在和你在一起的。紫城哥哥,是我負了你!你放我離開吧!」

    「別說要離開!」穆紫城氣的大吼,跳起來捉住凌東舞,眼神瘋狂而絕望,「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我不容許你在想著他!」

    凌東舞心如刀絞,一把揮開穆紫城的手:「幹什麼,你還要再次持強凌弱,把那天晚上未遂的事情做完嗎?」

    穆紫城後退兩步,深吸一口氣,悲憤道:「好,好,我在你眼裡,竟然已經如此不堪!」

    ***

    凌東舞木然的看著前面是大片的草地,還有些冬日裡生長的花,成片的搖曳,粉的白的,夜色下也看不太清楚。

    侍女走到她的身後,道:「主子,吃飯了!」

    凌東舞一動不動,也不答話。

    侍女有些急,再次小心翼翼道:「主子,您一天沒吃飯了,該吃飯了。」

    凌東舞揮手將案几上的細瓷花瓶掃到地上,「滾!」

    侍女嚇了一跳,跪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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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7誰會永遠等著誰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54本章字數:3809

    她已經沒有辦法可想,跟穆紫城言之以情,他不動容,跟他曉之以理,他沒反應,跑她又跑不掉,最後她只有選擇自殺,絕食自殺。她想賭一把,賭穆紫城不忍心她死,賭穆紫城還是深愛著她!

    第二天,凌東舞餓得起不來床,只是懶懶的躺在床上,但是又餓的睡不著覺,就開始回想往事,想著蕭昊天,想著玉樹,水悠悠……

    不知道自己這麼不負責的一走,狂怒的蕭昊天會怎麼對待玉樹和水悠悠,但願他不要遷怒於人!

    午時。

    「主子,該吃飯了。」侍女再次端上來飯菜,又一次來請她。

    「不吃!走開!」飯菜的香味勾的凌東舞都想哭,真的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她現在深知,為什麼人可以為了三斗米而折腰!

    酉時。

    侍女硬著頭皮又來了:「主子,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你多少吃一點兒吧?」

    凌東舞此時正處於飢餓難耐的時候,聽她這樣招呼自己,心煩意亂的,「出去,你要再敢來問我吃飯,我揍你!」

    又一個夜碗又臨了,凌東舞已經餓的有些過了勁,反倒感覺不到太餓,只是睡不著。她不停地回想從來這兒起到現在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天南海北,不著邊際,甚至會想起伊稚闊,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啦,是否按照寒水國師的意願娶妻生子……

    想想雖然他在最開始仗勢欺人,害的自己好慘,可是後來的這些年,千里萬里的追尋著自己,多次對危難關頭向自己伸出援手,而在她最痛苦的日子裡,對她那麼細心,那麼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沒想到那個莽漢身上,還潛在著那麼多可以挖掘的柔情……

    細細算算,終究還是自己佔他的便宜多些,是自己辜負他的情意多些……

    沒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欠了這麼多的感情債!

    總是以為自己缺少愛,沒人理睬,所以越發的想得到別人的愛,但自己卻像一個貧乏的乞丐,妄想得到一大筆財寶,真的得到了,卻不知道該把這些財寶放在哪裡!

    自己並沒有儲藏愛的房間!所以只好把蕭昊天,伊稚闊的感情晾在了風雨裡!

    說道底,還是自己最自私,真能傷害的,也不過是在乎自己的人而已!

    迷迷糊糊中終於睡了過去,臨睡前她還在想著,讓自己在次夢見蕭昊天吧,她真的是想念他了!

    穆紫城愣愣的站在凌東舞的房門前,她在絕食,以死抗爭!原來她那麼的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只有他知道,凌東舞是個多麼愛吃的人,可是現在,為了離開他,連最喜歡的東西都捨棄了!

    他痛苦的握緊拳頭,臉上帶著奇異的蒼白和悲涼,是他自己絕了自己的希望,一句對不起,背叛了多少句我愛你!

    其實在和安雅成親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猶豫過,愛情的甜蜜和自身的前程,哪一個更重要?

    他此刻感覺自己彷彿一個昏聵的君主,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了一個輕率的決定!

    自己為求達到目的,在人生的舞台上演繹著最最辛苦的角色,誰的成功又不是夾了血流了汗?從此後,將自己最好的一面曝露在陽光下,將最卑微的自我掩藏在孤寂裡,只求能夠魚躍龍門,身光頸靚。

    有時,揣著明白裝糊塗,或者乾脆將所有真實的想法狠狠踩在腳下,誰的一生又不曾妥協?誰的一生真就能永遠傲骨錚錚,任我所願?

    他真的一直以為凌東舞會永遠屬於自己,只要自己肯回頭找,她就永遠在那裡,彷彿一件東西放在角落,那是自己的,就永遠會是自己的。從來不知道,這樣東西會長腳跑了。

    一年多來,他強行壓制住去找她的衝動,千百次地告訴自己,等到自己強大的那一天,可以給她一個天下時,再去找她。

    他相信她再哪裡,就如自己一直不曾改變過心意一樣。

    所以,他那麼長時間,都在一個人孤軍奮鬥。

    可是,她已經不願意再給自己任何機會了嗎?

    是自己,生生掐斷了唯一的幸福!

    他現在只感覺前途一團漆黑,失去了凌東舞,完全迷失了自己要追尋的最終目的。

    擁有許多並不見得富有,擁有一個也並不就是貧瘠!

    她絕食,就是要離開自己,去找蕭昊天,一想到他們二人舉案齊眉,彩蝶成雙,郎情妾意…他的胸口幾乎要炸開來了,凌東舞,她是屬於自己的,永遠都是自己的!

    絕食是麼?凌東舞還是繼續絕食?穆紫城的心變得猙獰起來,對跪在地上稟報凌東舞情況的侍女說:「不管她,隨便她吃不吃!」他心想,你那麼愛吃,我看你忍得了多久。「明日起,一個時辰換一次飯菜,一涼就撤走!」

    穆紫城睜著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坐著,自從他知道凌東舞開始絕食後,他也跟著餓著肚子,心裡雖然有了模糊的主意,可是,此刻要做出決定卻是何等的不易。心裡輾轉了千百回,無數混亂的思緒幾乎攪得人頭疼欲裂,這一夜,哪裡能合上眼睛?

    第三天,凌東舞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侍女這次沒敢來召喚她,只是侷促不安的在她的床前走來走去。

    凌東舞冷冷看她一眼,眼睛閉上,也許穆紫城是真的不再心痛自己,想看著自己餓死,也不放過自己。

    上帝真的一直不憐憫她,它冷眼看著她在命運的怒海中拚命掙扎,每當她覺得自己的指尖就要觸到岸邊的岩石,每當她覺得自己就要緩一口氣的時候,它就會迎面給她狠狠一擊,讓她重新跌回那絕望的大海,被無窮無盡的深淵吞噬。

    每隔一個時辰,桌上的飯菜就換上新的菜品。

    但是凌東舞已經處於一種昏睡中,睡了醒,醒了睡。只是不停地做夢,竟然夢到了自己的父母,好像回到了現代,放學回家大聲喊著:「媽,我回來了!」媽媽用圍裙擦了擦手,立刻為她端上來熱騰騰的飯菜,媽媽今天又為她改善生活,有她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爆炒海螺,小白菜炒香菇,她坐在桌子前面,垂涎欲滴的望滿桌子的菜餚,可是媽媽怎麼還不給她拿筷子,急的她幾乎哭起來,「媽媽,快點兒給我拿筷子,我餓,我好餓啊……」

    急得醒過了來,才知道是好夢一場,她這次學聰明了,強撐著眼皮,再也不敢輕易睡去,怕在夢見那些飯菜,徒增煩惱,但是不知不覺又睡著了,她夢到了蕭昊天,他帶著自己去尚都最大的飯館吃飯,花花綠綠的要了一大桌子菜,正中放著被烤的吱吱冒油的烤羊腿,蕭昊天的臉突然變成了宣冉守緒,他獰笑著,「你只要吃了這烤羊腿,才可以吃其他的東西!」

    「好,我吃,我吃!」此刻的凌東舞只感覺烤羊腿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可是烤羊腿還沒等吃到嘴,忽然化作一陣青煙飄走了,「還我的烤羊腿,還我的烤羊腿!……」

    第三天晚上,侍女跪在穆紫城身前,稟報:「夫人還是沒有吃飯。」

    穆紫城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咬著牙問,「她水也不喝?」

    「滴水未沾!」

    穆紫城一揮將手裡的茶碗打翻,手抖動著利害,他怔怔地看著那破碎一地的茶碗,凌東舞這樣不吃不喝的,她的生命也會像著破碎的茶碗一樣再也難癒合,她寧可死也不想在留在自己身邊,她對自己是恨透了吧,綿綿不絕的哀傷似潮水拍打著他的心,直至痛得麻木。

    不如放她走吧,只要她可以快樂,讓所有的痛都自已一個人吞了。

    凌東舞這個樣子讓他心疼,這兩天他整宿整宿的想,這樣自私地留住她,不若放手,讓她快樂。

    可是,他一想到凌東舞要嫁給蕭昊天,從此離開她,就難以忍受,一年多來在西域每一天思念的感覺歷歷在目,他實在不想再去思念!實在不想放了她一生都去品嚐那種苦痛。放了她,嫉妒與思念就會變成世上最毒的噬心蟲鑽進他的身體,一口口蠶食他的心、他的肝,直到把整個人咬成一個空空的大洞,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是不放手呢,就看著她這樣痛苦,這樣厭惡自己,看著她的生命一點兒點的流逝!

    穆紫城在屋子裡如同困獸一樣焦躁的來回走著,終於向凌東舞居住的屋子衝了過去。越走,心就越急,不知道她倒底怎樣了,湧起的酸楚軟了四肢讓他無力施展輕功。

    進到屋裡,他遠遠的就看見蜷縮在床上的凌東舞,看著她瘦小的身體躺在寬闊的大床上,如同嬰兒一般,疼痛如萬箭穿心。

    他兩大步跨過去,坐到床邊上,屏起呼吸,凝視她昏睡中的臉,眸中現出絕世的溫柔。他將她輕輕抱起,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細腰,輕晃著:「醒醒,東兒,你醒醒!」

    凌東舞睜開眼睛,或許由於精神不濟的緣故,她看著他的眼神很快渙散,穆紫城見她睜眼:「拿水來!」

    「不……喝!我不喝!」凌東舞的聲音暗啞,但卻堅定。

    「三天了,好歹吃點東西喝點兒水。」穆紫城的語氣近乎哀懇,「你就算是想罵我,打我,也應該有力氣,對不?」

    凌東舞木然不語。

    「東兒,你別這樣,你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嗎!」穆紫城痛苦地瞧著她,心酸又在心底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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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天若有情天亦老28三個人的訣別

    愛閱覽更新時間:2012-3-116:06:58本章字數:4176

    凌東舞再次閉上眼睛,連續兩天的飢餓和身心疲憊,讓她的精神很差,她現在寧願沉入無邊無際的睡夢中,也不想睜開眼和他的雙眼對視。

    穆紫城聲音嘶啞暗淡道:「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不好,我該死,你就是要和我吵,和我鬧,也要先吃東西,有力氣了才能繼續跟我慪氣啊!」

    凌東舞閉著眼睛,開始變得無聲無息般。

    「好,我答應你,只有你吃東西,我,我放你離開!」穆紫城的話到後面,已經輕的彷彿聽不清楚。

    但是凌東舞還是聽見了,「真的?」她忽的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問道。

    穆紫城看著她烏沉沉的眼睛裡綻放出來的明亮光芒,心中一恍,猶如鞭笞,聲音緊澀的說道:「真的!」

    「水,我要喝水,我要吃東西,餓死我了……」

    凌東舞如此休養了三天,身體算徹底的恢復了元氣,她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包袱,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馬上就要離開這麼多年患難與共的紫城哥哥,心裡還真的不是滋味。

    「不要走,好嗎?」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凌東舞不敢回頭,怕碰觸那雙亮如秋水的星眸,怕自己好不容易堅定起來的心被他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便化解而去,她不可以因為同情而心軟,這會害人害己的。

    她背對著他,輕輕的搖了搖,「紫城哥哥,我走了!」

    穆紫城腦袋裡「嗡嗡」作響,只聽得心底那個狂熱的聲音要衝破心靈,不,這不是自己要的結果。

    自己不要這種結果。「不要走!」他從後面上來緊緊的擁抱她,聲音那麼大,大得她都嚇了一跳。

    「紫城哥哥,你答應過我的!」

    穆紫城猛然驚醒,苦笑著鬆開了手,「你這麼做是為了他?此番離開你會去找他嗎……」

    一句話,勾起舊情意,冷冽的臉龐,幽藍的鳳眼,日日夜夜強硬壓制下的身影浮了上來。此刻如同黃連在口,苦澀蔓延唇角。自己怎麼有臉再去找他,此生,怕是再無與他相見的機緣了……

    穆紫城陪著凌東舞慢慢的望外走,凌東舞心裡躊躇。和穆紫城分別,她總覺得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又不知從何說起,一路轉過各種念頭。

    兩人沉默的、慢慢的走出皇城,出來正門,剛在路口站定,突然聽見一聲洪鐘般的聲音:「小仙女,你果然在這裡!」

    二人錯愕的看著眼前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的莽漢,竟然是伊稚闊。

    「伊稚闊,是你!你的傷都好了!」凌東舞在失意時多蒙伊稚闊的照顧,後來在他生病時,自己棄之不顧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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