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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憶步履艱難的一步步向前行走.看著夫子身前流下的鮮紅的液體.那一滴滴的血滴落在地上.就彷彿是一根根銀針刺在她的指尖.那樣的尖銳疼痛.看著夫子有些悵然悲愴的面容.那落寞自責的神色望向遠方.然後輕輕轉移.落在她的身上.
蕭君憶心中疼痛.面如死灰.看著他那憔悴孱弱卻那樣安靜的望著自己的模樣.不覺得清淚滿盈於睫.緊握的手指微微地顫慄.
他就那樣的看著她.那樣靜靜的看著她.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那面容上.那眸光中.再不見他物.唯一有的情緒便是對她的愛憐和疼惜.
蕭君憶就這樣的.迎著他那樣深情專注的目光.悄然的來到他的身前.這樣的一段距離.看似平坦無阻.但是蕭君憶卻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走每一步.看著這樣一個人影.即使他已滿身血污.即使他已疲憊不堪.可是.他依然像那出塵的謫仙般.此刻他那溫和的笑.更是像鍍了一層聖光.溫暖心田.
「夫.夫子……」蕭君憶顫抖的手碰觸到那冰涼的軀體.手指不由得一縮.心也跟著一緊.就這樣的和他面對面的站立.看著他垂眸對著自己笑.顫抖的雙手終於撫上他的臉頰.隨後擁住他的身軀.
直到這一刻.直到這一刻莫清瀟才放鬆了下來.手下支撐身體的劍幡然而落.他輕輕的靠在她的身上.任由她將自己抱緊.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衫.也任由自己的鮮血染紅她的華裳.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蕭君憶傷心的哭泣著.感知著懷中的人的重量.一點一點的壓在自己的身上.「夫子.堅持住.一定堅持住.現在我們就回去.我們找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你會好起來的.」
蕭君憶慌了.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會沒事的.我們回去.宸兒他還在等著你.文傑也還在等著你.我們走.我們回家.」
「回家.」莫清瀟喃喃出聲.他真的是沒有力氣了.他全身的血液和力量彷彿已經被抽空了.「回家嗎.宸兒在等著我.文傑他們也在等著我.你.也在等著我回家嗎.」
「對.回家.我們回家.」蕭君憶眼中溢滿悲傷.眼中的淚水也簌簌而落.但是她的嘴角卻洋溢著柔和的笑容.話語也親暱無比.泛著濃濃的愛意.「你看.宸兒和文傑他們都過來了呢.都來接你回家了.」
莫清瀟奮力的睜開眼睛.眼瞼輕輕的顫抖.一睜一閉.他費力的支撐著.看著前方向他奔來的宸兒和文傑.微微笑.「對不起.沒能做到我說的話.對不起.沒成完成我們的心願.可是.這樣的我.也算是自由了吧.我死了.也算是得到自由的吧.」
「不.不要.……你胡說些什麼.你不能死.誰說你會死.你不會死的.」蕭君憶驚慌的哭泣著.抱著他的雙手更加的用力了.因為她要托起趴在她身上的軀體.
此刻的莫清瀟已經站不穩腳步了.他再也沒有力氣挺直自己的身體了.這個女人.是他最想擁抱和碰觸的.可是他卻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只是.就這樣的被她抱在懷中.也是一種幸福呢.
就這樣的倚在她的前身.將頭無力的靠在她的肩頭.微微側目看著她的側臉.在她的耳邊低喃：「蘇曉拂.蕭君憶.君憶.……」
就那樣悲傷而無助.就那樣歡喜而幸福的靠在她的肩頭.那曾經明目耀人的眸光中.溢滿了晶瑩閃亮的淚水.他在喃喃著.傾訴著：「照顧好宸兒.照顧好自己.……君憶、憶、憶兒.我愛你.我.也愛宸兒.我.愛.你們.很深很深.」
「……」蕭君憶只能哭泣.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只能用力的抱住他的身體.不讓他滑倒在地.
「今生.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如今.能夠.死在你的懷中.我也心滿意足了.」莫清瀟虛弱的、斷續的話語艱難的道出口.那話語輕飄卻有力.話語細碎飄忽卻比誓言更重.
「清瀟.清瀟.……」這種悲痛無法細說.無法描述.
「憶兒.我.愛的人啊.」莫清瀟微閉眼眸.眼睫在不甘而掙扎的顫動著.可是他卻也睜不開眼睛.再看一眼他愛的人的容顏.可是.能夠聽到她呼喊著自己的名字.能夠那樣溫柔而疼痛的叫著自己的名字.死也足以.
莫清瀟深深的吸口氣.雖然他已經呼吸不了新鮮的空氣了.但是他一定要把這句話說完.因為他不願意她再延續這種痛了.「忘.忘了我吧.和、宸兒.一併……忘了.我.……」
這句話也許是說完了.也許是沒有說完.但是他卻再也說不出口了.手無力的垂下.眼睛無力的閉上.那顆晶瑩的淚珠.冰涼的滾落在蕭君憶的肩頭.身體再也沒有任何的支撐了.就那樣的倒在她的身上.以至於蕭君憶承受不住.懷抱著他頹然的跪坐在地.
眼中的淚水滾燙而疼痛.大滴大滴的滴落在懷中人的臉上.那樣灼熱的淚水.包含了那樣沉重的情意.可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了.
「夫子.夫子……」蕭君憶大聲的哭喊著.呆呆的看著懷中那平靜的面容.失神.宸兒從林文傑的懷中掙脫.奔跑時狼狽的跌倒了.於是就那樣掉著眼淚爬到了莫清瀟的身邊.
看著躺在蕭君憶的懷中.面容平靜卻沒有一點生息的莫清瀟.宸兒淒厲的哭泣著.緊抓著莫清瀟冰涼的手.想要讓他撫上自己的臉頰.卻再也不能.
沉重而悲傷的氣息.傳遍了整個世間.鋪天蓋地的從這裡蔓延出去……
哭泣著.無神著.……
突然間.蕭君憶似是回了魂了.她有些僵硬的扭頭.看著一臉傷痛的站在她身後的淩寒熠開口：「殺.殺了他.殺了他……」
淩寒熠無聲的點點頭.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伸手為她擦去滿臉的淚水.蕭君憶仰頭呆呆的看著他.又看看趴在莫夫子身邊痛苦的宸兒.吩咐著文傑將宸兒抱離.
看著懷中依然冰涼的身體.蕭君憶費力的起身.跪在地上看著那人平靜的容顏.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蕭君憶站在原地張望著.看著周圍的一切.看著自己滿衫的鮮血.她清醒了許多.夫子就躺在地上.再也醒不過來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裡.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竟也已經是滄海桑田.瞬息變幻.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寒熠.幫我將夫子帶走吧.帶上宸兒.送夫子回家吧.」
說完.在淩寒熠不及反應間.蕭君憶拾起地上的佩劍.看著劍上沾染的鮮血.她的眼睛狠狠的瞇了瞇.「莫齊宣.我定讓你為夫子償命.」
握緊手中的利劍.快步來到前方的馬匹前.翻身上馬.向著莫齊宣離去的方向策馬奔騰而去.淩寒熠看到後滿心擔憂.但是他卻沒有出言阻止.只是看著蕭君憶消失的方向定定神.和林文傑一起將莫清瀟的身體放入馬車.吩咐著他帶著宸兒去追趕蕭君憶.
而他.則是向著身邊的徐敏冷言道：「南王和花明此刻定然已經大勝了.想必此刻就要衝進皇都了.你帶人立刻前去.活捉莫齊宣.」
徐敏領命而去.淩寒熠看著空曠的天地間只剩下他的一個身影.傲然的翻身上馬.追著那決然的身影而去.
蕭君憶騎著快馬前行.但是行進北國.她卻不知該向著哪個方向行走.看著大街上人煙稀少.僅有的人也只是在驚慌的逃竄.整個大道上一片倉皇.看著散落滿地的物品.遙望著遠方的硝煙滾滾.蕭君憶騎著馬兒沿著道路奔騰.
前方.也許會是戰場.如果是戰場.便可能會有莫齊宣的存在.那麼.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就這樣騎著馬兒奔馳在這空蕩荒涼的道路上.迎面卻被一干的士兵攔住了去路.何德凜然居於馬上.俯視著前方飄然而來的身影.眼眸有些迷惑的瞇了瞇.看著蕭君憶來到近前.何德朗聲喝道：「你是誰.在這裡要做什麼.為什麼不逃.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蕭君憶不顧前方人的質問和逼視.淡漠的瞧著他們冷然道：「莫齊宣在哪裡.」
她不管不顧.不管這是誰的人馬.她不曾想到如果這是莫齊宣的人.那麼此刻她一定身首異處了.可是.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怕.她只是要找到那個男人.
「說.莫齊宣在哪裡.」
「……」何德看著前方眼神凌厲.神態漠然的女子心生疑惑.誰人膽敢這樣直呼莫齊宣的名字呢.又怎會有這種膽識獨身一人來此地呢.看來她對這裡並不熟悉.並非是北國人.那麼她又怎麼這般的憎恨莫齊宣呢.她眼中的恨意.與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意.是明瞭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