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憶快步的走到西邊的鬧市,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她真的是體味到了一種複雜的情感。
多久,到底多久不曾見過這樣的景象,不曾置身於這樣的自由喧鬧的場景中。內心感慨萬千,卻也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很快就看見了前方一座石橋,石橋邊下全都是小販在叫賣著一些小玩意,還有自家手制的漂亮花燈。
走上橋墩看著腳下的那條河流她有些眼眶發酸。今日能夠看到這條河流,就說明她已經看到了自由,看到了屬於她的幸福,她最珍愛的那個人會在前方等待著。
素手撫摸著橋欄,一個個石墩因為她的前進而從手下滑過,石墩與手掌間的摩擦給她帶來了一種**真實的感覺。走下石橋向著左邊的河流前進,暖風吹動水面微波蕩漾,旭陽灑落水面波光粼粼,迎面撲來的還有陣陣荷香。
看著周邊一片的楊柳依依,走到前方那個相約的柳樹蔭下。抬頭,斑斕的陽光透過樹蔭打在她的臉上,零碎的照耀在她的身上。閉眼,淚水終是忍不住的滑落。
「柳兒姑娘,娘娘為何還不出來?這太陽都快落山了,你快去瞅瞅吧!」坐在馬車上等得實在不能再等的車伕衝著柳兒說道。
「這……那我去催催。」柳兒一猶豫,後又很果斷的說道。柳兒抬腳向著蕭府走去,內心充滿了複雜忐忒,不知道小姐現在怎樣?可是與公子見了面?
「柳兒姑娘,你怎麼來這裡了?」守在蕭府門口的門丁看到柳兒到來很是驚訝。
「沒,我……」柳兒心想著還好小姐來得早,不然就會被早飯過後守在這裡的門丁發現。「我是來看看老爺夫人可在?」
「方纔老爺同夫人已經備了馬車入宮了。今日仲秋節,晚宴召各位大人同去,君臣同樂,你又不是不知。」
「啊,是啊!既然老爺夫人已經進宮,那我便也回去了。」說完柳兒扭頭就往回走,「我們回宮吧!娘娘需要的東西府中已備好,方才娘娘已同蕭大人一同入宮。別想了,蕭家還有後門直通前街,應是從那裡前去了。」聽到柳兒這樣說馬伕不再質疑,便一同快速的向宮中趕去。
明月當空,琉璃宮中熱鬧非凡,清幽典雅的音樂不絕於耳,處處都可看到舞姬在妙歌載舞。園內燈火通明,枝頭的綵燈泛著五光十色的光輝,處處都是流光溢彩。
各位嬪妃都坐在前排的椅子上,而後是皇子公主,各位王孫貴臣則坐在後方兩側,按著權位順序排列。琳琅滿目的果蔬珍饈,香味濃郁的美酒佳釀,以及身前的金銀器具都閃耀著動人的光輝。
一切都已安好就位,只等著皇上皇后以及靜修出關的太后娘娘。「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小太監的通報聲傳遍整個園內,所有的人們全都起身,看著遠方而來的皇上和攙扶著太后的皇后娘娘。
「參見太后娘娘,太后萬福!參加皇上,皇上萬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吉祥!」所有人都同聲而道。
「起吧,都快起來吧!」太后笑容滿面的柔聲說道,然後在皇后和雲妃的牽引下落座。
「今日是月圓之夜,不分尊卑,君臣同樂。()」皇上站在正位衝著下方高聲沉穩的說道。
「謝皇上!」
太后坐在椅子上向下左右張望著,左後略帶疑惑的向著皇上問道:「皇上,這傳說中的憶妃哀家怎瞧不見?那位蕭貴人倒是以前有一面之緣。」
聽到太后的話皇上和皇后同時一愣,是啊,這時怎都沒見憶妃的身影。「回太后的話,今早上憶妃前來臣妾這裡請求出宮,說是為今晚的宴會準備了驚喜,定要自己出宮採辦關鍵用品,若不然這驚喜就沒了特色便不成驚喜了。臣妾拗不過,便派人護著,索性放她出宮去了。」
「如此啊!那就好。」太后放心的說道。皇上此刻的心中也安定下來,既然皇后這樣說,那憶妃定然是想給大家驚喜,所以晚些出場也符合她的性子。
之後隨著皇上宣佈宴會正式開始,各種賞心悅目的表演都出場,中間還穿插著嬪妃們的才藝展示,全都博得一片的叫好聲。之後大家都開始互相玩樂,對詩對歌對對子,猜謎猜酒猜戲法。
「這憶妃怎還見過來,難道真想最後出場?這不就錯過了如此多的精彩!」太后想見到這憶妃都有些心急了。也是,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過會大家放了花燈許了願,這宴會都該結束了。
「去派人看看。」皇上對著身後的小順子說道。
順子公公帶人快速的向著璃鳶宮而去,走進殿內就瞧見幾個婢女在做花燈,於是開口詢問:「娘娘還未準備好嗎?怎也不知催催!」
聽到順子公公的話,正在做花燈的曉月曉星驚訝了:「娘娘沒過去?怎會呢?柳兒姑娘不是陪著娘娘出去就沒再回來,難道不是去參加宴會了?」
頓時順子公公驚慌失措的向琉璃宮跑去,急急地趕到皇上跟前,衝著皇上小聲幾句。
「什麼?」聽到皇上的驚呼,所有人都安靜了。靜默一片片的擴散,直道所人的人停止了交談,所有的音樂也都停止了響動。
「去瞧瞧隨憶妃一同出宮的人回來沒。」皇上吩咐道。
「皇上息怒!」順子公公剛剛領命而去,柳兒卻在一片沉靜的氣氛中迎著所有人審視的目光,內心忐忑的從後方走出,在與皇上相隔一段距離地面緩緩下跪。
「怎才回來,難道都不曉得時辰。憶妃呢?」皇上嚴聲問道,實則心中終於放下了心來。
坐在位子上的蕭大人蕭夫人也都舒了一口氣,蕭君憶能夠深受皇上寵愛,並且能做到憶妃的位置,他們真的是不敢相信,所以內心是極為複雜的。一個最不受寵、最頑劣的人兒能,竟然能走上別人所企及不到的位置。
但是,話說的好『站得越高就會摔的越痛』,所以他們不能不擔心,真是怕她那脾性闖了大禍出來。方才不見這二丫頭心中就生疑惑,看到皇上發怒還心慌慌呢,看來可以放心了!
可是柳兒只是跪在地上沒有開口,然後眼淚就掉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說話。」皇上氣憤了,向著柳兒冷喝道,因為看到柳兒的眼淚他的心中瞬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丫頭,你倒是說怎麼了啊!」太后也有些著急地問道。柳兒還是沒有吱聲,身邊的皇后和嬪妃都厲聲的向她喝道,皇上卻是看著她沒再言語。
之後順子公公將跟隨憶妃出宮的車伕和幾個侍衛都來了過來,當他們得知自己為何被帶過來時全都一驚,看著皇上誠惶誠恐道:「娘娘沒回來?不是說同蕭大人一起進宮了嗎?皇上,奴才實在是不知啊!」
「胡說,本官從未見得憶妃娘娘,怎會一同進宮?」蕭大人十分的不淡定了,怎會有這等事情出現?真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啊!看著皇上冰冷的面孔他急急跪拜在地,眼睛凜冽的看著柳兒。
「柳兒姑娘,你倒是說話啊!」車伕和侍衛們全都害怕不安的看向柳兒,只有柳兒說了話才能證明他們是清白的啊!
「皇上,求您別問了,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是要回府的,可是為什麼不見了奴婢也不知啊!」柳兒終於大著膽子,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哭喊道。聽到柳兒的話,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這……」蕭大人一陣驚異過後不免驚慌氣急。
話說此時的蕭君憶還站在西橋柳樹下等待著。看著一朵朵花燈從眼前的河流飄過,看著一對對伉儷從眼前走過,看著前方一片的歡鬧和樂,她的內心充滿了緊張,心被狠狠地糾起。
滿是希冀色彩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輝,孤零零的身影依然在翹首企盼著。
月升至當空開始漸落,西橋邊的人影漸少,一切的喧囂都開始消退。終於,夜深人靜了,她等得人還未來到。
此刻陪伴她的只有頭燈的一輪明月和那飄悠滿河流的星星光亮,以及深夜吹上河畔的涼風。在這個越來越寒冷的時刻,所有人都已溫暖棲息在家園,只有她,吹盡寒風。
放眼江河一派冷落,頭頂殘月正當頭,蕭君憶緊了緊自己的衣衫,懷抱著早已冰涼的肩膀蹲坐在地,繼續等待。癡癡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