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急了:哎呦喂,小少爺,你這會兒矜持什麼,快點反對啊?再不然,難道真的讓她跟著陵慕端學醫?
就在蘇岑打算自己上的時候,陵雲淵終於抬起頭,黑瞳深深睨了蘇岑一眼,那意味讓蘇岑說不清道不明,不過,到底是開了口:「三皇叔,我剛才已經和蘇姑娘提了,想讓她去宮裡的。」
陵慕端愣了下,反射性地看向蘇岑:「蘇姑娘?」
蘇岑重重點著頭,黑漆漆的眸仁在小孩和陵慕端的臉上流轉,才低下頭,兩隻手指無意識的對了對:「是啊,七皇子剛才已經和我說了,想讓我進宮去看看,我也覺得挺好的,畢竟,我從小到大都有一個夢想,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進宮,當……」
蘇岑說到這,頓了頓,陵慕端眼底的光卻慢慢黯淡了下來,腦海裡閃過蘇岑那張傾世絕顏的臉,她難道是想……當嬪妃?
很顯然,陵慕端身後的陵飛和陵虎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想想蘇岑那張面容,表情複雜極了,這皇上能看上?
只是等蘇岑慢悠悠吐出那兩個字,兩個人差點噴了。
蘇岑清了清喉嚨,繼續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進宮,當一名……皇子身邊的大宮女!」
陵慕端:「……」
陵飛和陵虎:「……」
這追求,能再高點麼?
他們果然是高看她了麼?
宮女……
兩人默默低頭瞧著輪椅上也完全被驚呆了的陵慕端:可憐的王爺,竟然被一個宮女的職位給打敗了,這真是……
默默對視一眼,再瞧著蘇岑的目光都帶了一抹同情:這蘇姑娘腦袋肯定是被驢踢過吧,王爺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這明顯是看上她的節奏啊!可這蘇姑娘倒是好,竟然、只、是、想當、一個宮女!
好吧,也許他們不能拿自己的標準來衡量別人的標準,沒準兒,蘇姑娘真的能成為宮女中的翹楚呢?
兩人默默瞅著蘇岑,那眼神同情的,讓蘇岑默默伸出一隻爪子摀住了眼:她想當宮女怎麼了?
幽怨地分開指縫,偷偷瞧著也愣住的陵雲淵:嗚嗚嗚,他們鄙視我,心累,不能好好玩耍了!
陵雲淵也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默默想了想,小面癱臉上幾不可查地抽了抽,唇動了動:「真巧,我剛好缺一個宮女。」
蘇岑巴巴瞅著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眸底的幽怨更濃了,偏偏放下手的時候,一臉「驚喜」:「是嗎是嗎?那太好了!不知道七皇子能讓我去你身邊當宮女嗎?」
壞銀!小孩太壞了,非要讓她自己說出來!
不行,等回到宮裡,她一定要奪回掌控,當初軟萌可愛的小孩哪兒去了?
陵雲淵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在蘇岑威脅的小眼神下,點頭:「只要蘇姑娘不嫌棄,可以儘管來。」
蘇岑「咬牙切齒」地咧嘴:「好、啊,那以後,就得七皇子多多照、顧了!」
陵慕端看蘇岑真的要去宮裡了,眸色黯了下來,不知為何,心裡湧上一股失落,怔怔瞧著,總歸是不忍拂了她的意願,收起心底的不適,眉眼依然溫和:「既然蘇姑娘決定了,那這幾日就好好養病,等淵兒回宮的時候,可以跟著一起回去。」
蘇岑轉過頭對上陵慕端溫柔的眼,也忍不住笑了:「這幾日就叨擾端王了。不過,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端王可否幫我一下?」
「蘇姑娘請說。」陵慕端自然是願意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即使蘇姑娘在宮裡,他也可以時常見到的。
蘇岑咬了咬唇,她的頭髮是銀色的,現在還能瞞得住,可如果一旦到了宮裡,意料之外的事就說不准了,她也不可能整日把頭髮給裹起來不見人,所以,治標還是要治本,既然是銀白的,她把頭髮給染成黑色不就行了?
「是這樣的,我現在需要兩味藥材,可如今不方便出府,所以想勞煩王爺幫忙給找來。」
「不知是什麼藥材?」
「一味是黑梗草,一味是鈴槿花。」
蘇岑說完,陵慕端愣了下,這兩味藥材並不是尋常所見,不過倒也不難找到:「好,明日讓陵飛找到給蘇姑娘送過來。」
蘇岑眼底一亮:「勞煩了。」
不過等兩人說完,一直沒有出聲的陵雲淵才開口:「三皇叔,別讓陵飛去了,換個人吧。陵飛和陵虎,還有事要讓他們辦。」
「嗯?」陵慕端和陵飛陵虎三人皆是一愣。
陵雲淵黑漆漆的眸仁裡倒是看不出半點情緒:「小蛇還落在密林裡……」
陵雲淵這麼一說,陵慕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陵飛和陵虎當時兩個人是跟著他一起的,也看到了小蛇掉下去的地方,所以,他們兩個去尋找,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陵慕端同意了下來,陵飛和陵虎立刻就被派了出去,等三人離開了之後,蘇岑才慢慢探出頭,一雙眼睛亮得差點晃到陵雲淵的眼睛:「你故意的?」
陵雲淵淡定地瞧她:「故意什麼?」
蘇岑嘴角勾著笑,慢慢挪了過去,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臉:「還說不是故意的,我好好的在這裡,你幹嘛故意讓陵飛和陵虎還去找我?」
陵雲淵挑挑眉:「你自己不是說他們欺負你了?嗯?不願意,那我讓三皇叔把人再喊回來?」
「哎呦喂,小氣勁兒!我也沒說什麼啊,不過,你這蔫壞蔫壞的本事跟誰學的?我可沒教過你這些!」
陵雲淵淡定地瞅她:「……」
就在蘇岑以為他會回答的時候,陵雲淵直接端著空了的藥碗走了出去,讓蘇岑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越來越看不懂小孩的心思了。
陵慕端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蘇岑剛醒,陵慕端就讓人把黑梗草和鈴槿花給送了過來。
蘇岑洗漱用過早膳之後,並沒有出房門,陵慕端揮退了隨從,親自把兩味藥草給送了過來,蘇岑看是陵慕端倒是沒有再把頭髮給遮了,畢竟陵慕端是見過她當時的容貌的。
蘇岑從陵慕端手裡接過竹簍裡的藥草,兩味藥草的份量都不少,分開了放置,黑梗草在上,鈴槿花在下。
陵慕端看她只是先把黑梗草給拿了出來,擺放在桌上,忍不住問出了自己昨日就想問的:「蘇姑娘,據我所知,這黑梗草和鈴槿花平日也只是入藥而已,姑娘這是要製藥?」
「我拿它們這次不是來入藥的……」蘇岑把黑梗草擺放整齊。
「那是?」
「喏,雖然黑梗草是入藥的,可它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如果碾碎了之後,就能成汁,它的汁液可以染色。」
「染色?」陵慕端微錯愕:「這……」
蘇岑摸了摸自己隨意綁住的銀髮,披散在身後,幾乎快到達足踝。
風輕掠而起,點點碎玉一般的日光在上面跳躍,陵慕端瞧著蘇岑的側臉,微微出神。
蘇岑沒有回頭,只顧著搗騰那些黑梗草,她把準備好的搗藥罐拿了出來,先放進去兩株黑梗草,一邊敲碎,一邊回答陵慕端方纔的問話:「如果要進宮呢,這頭髮的顏色就太扎眼了,所以要染成黑色,而只有黑梗草的汁液能夠長久保持不褪色。」
蘇岑說完,卻沒有聽到陵慕端的聲音,她回頭:「端王?」
「嗯?」陵慕端清醒過來,快速收回了視線,垂眼遮住了眼底方才一掠而過的視線,再抬起頭時,溫潤的眸底已經無波無痕,不動聲色道:「那作者鈴槿花呢?」
「鈴槿花啊?」蘇岑眨了眨眼:「等會兒王爺你就知道了。」
蘇岑心情極好地搗著藥草,陵慕端也拿過另外一個,開始和蘇岑一起搗藥,兩人對視一眼,蘇岑忍不住笑了笑,這端王可真算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了,溫柔體貼,性子也好,還醫術了得,溫文爾雅,更重要的是,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分分鐘風靡萬千少女啊。
陵雲淵過來的時候,推開門就看到相視而笑的模樣,墨黑的瞳仁怔了怔,不動聲色地轉身,關上了門,只是背過去時,推門的手還是僵了僵。
蘇岑看到陵雲淵,揮了揮手裡的搗藥罐:「阿……七皇子來幫忙!」
說完,拿過陵慕端手裡的搗藥罐遞給了小孩,偏過頭對陵慕端道:「王爺你身體還沒好,還是回去休息吧,稍後要是成功了,我會找人通知王爺的。」
陵慕端想留在這裡,不過蘇岑既然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便久留,更何況,孤男寡女,也的確不合適。
陵慕端出去之後,陵雲淵拿著搗藥的罐子,面無表情地搗著藥,不過心情明顯比剛才進來時要好的多,抬起頭時,黑漆漆的眸仁落在蘇岑上揚的嘴角,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啊?」蘇岑愣了下,歪過頭就對上小孩黑漆漆的眸仁,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張張嘴似乎要說的模樣,等陵雲淵神經繃緊了時,又驀地一轉頭,抿著唇偷笑:「不告訴你,這是大人的秘密!」
陵雲淵表情一怔,瞳仁更深了:「真不說?」
蘇岑歪頭,賊笑了聲:「說也不是不可以……」
「嗯?」陵雲淵瞧她。
蘇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求我啊……」